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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谁疯了
人的感知,像是上帝赋予的特殊能力。
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心慌不安就侵占了我的大脑。
我想伸手拉开房间的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被什么给控制住了一样,浑身僵硬地不能动一分一毫。
走廊墙壁上挂着的钟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隔壁房间传来两个孩子讨论着作业题目的言语,楼下小月正在热着晚餐,猫咪慵懒地叫声……
唯独,听不到我眼前这个房间里头传来的一丝一毫声响。
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
明明所有的声音在我的耳朵里都放大了无数倍,包括自己的心跳声,就是感觉不到顾谦修的一举一动,一个呼吸和心跳。
我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使自己的手去扭动门把手。
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我尖叫着掉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身体不停地往下坠落,强烈的失重感让我恐惧地发疯,只剩下大声尖叫!
周围没有一丝光亮,我却看见顾谦修站在门口,温柔微笑地看着我。
他眸光依然宠溺,对我充满爱意的模样,朝着我伸出了手,“乔静,别怕,抓住我的手。”
我惊慌失措地挣扎着,哪怕身体在坠落,也在拼命的向上游动,在这无边的黑暗里,他是我唯一的希望!
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我终于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而他也用力地将我向上一拽,带着我脱离了黑暗的困境。
我紧紧地抱着他,在他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惊慌害怕时流下的眼泪已经布满了我的脸。
“别怕,没事了,你安全了,乔静,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顾谦修温柔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听着他的声音,才敢一点点的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
“醒过来就没事了。”
这是我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耳边好像传来了不知道是谁的呼唤,让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世界一片清明。
外头的夕阳还没完全退下,顾子欣和顾子扬正在客厅里和小猫们玩耍着。
而站在我身边的是近期抽高长大了不少的顾子箫。
“妈咪,你还好吗?”
我缓了一口气,拧着眉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确实长高了不少,高得好像我好久都没见过他一样。
大抵是进入青春期了,五官越发深邃俊朗,像顾谦修,声音带着一丝变调的沙哑,但还不算难听。
他正满脸担心地看着我,温暖修长的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放在唇边,眸子有些发红,“妈咪,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看清楚我了吗?你做恶梦了。”
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喉咙有些烧灼的疼,“先倒杯水给我。”
顾子箫听话,连忙松开我的手转身去倒水了。
不一会儿,一杯温热的水就送到了我的面前,但我却盯着他手里的杯子发呆,问他:“这个杯子不是我的,子箫,你忘记了吗?之前妈妈买了情侣杯的,和你爸爸一人一个的那个。”
“那个杯子……”
顾子箫脸色不大好,有些犹豫地说:“妈咪,那个杯子之前已经不小心打碎了,还没重新买呢。”
“什么时候?”
我拧着眉,“那么重要事情怎么没人告诉我?”
“妈咪,只是一个杯子而已,明天我重新帮你去买回来好吗?你看起来很累,要不要先吃点晚饭,然后再上楼休息?”
“不用。你先告诉我杯子是什么时候碎的,还有,今天不是周四吗?你怎么回来了?”
顾子箫拧着眉头,低声说:“那个杯子是您和爸爸在争吵的时候的打碎的……今天已经周六了,妈咪。”
“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
我不信他的话,连忙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显示着星期六,顿时头就越发疼起来了,“我什么时候跟你爸爸争吵了?我怎么不记得了?对了,你爸爸呢?之前我跟他一起在沙发这里睡着来着,他人呢?”
顾子箫沉默了,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回答我的话。
“怎么不回答我?”
我抓着他的肩膀,有些生气地质问:“你回来的时候没看见你爸爸吗?”
“妈咪……”
“算了,我自己去找他。”
我推开了顾子箫,连水都不想再喝一口,直接穿上鞋子上楼找人。
顾子箫却忽然冲出来拦住了我。
他的眼睛一片腥红,瞪着我,说:“妈咪,您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接受现实?”
我看着状态不大对的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儿子,你怎么回事?读书读傻了?回家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接受现实?”
我想要推开他上楼去,结果这孩子竟然仗着身形的优势,挡在那里,怎么也不肯让我上楼。
我有些生气了,不悦地看着他,“子箫,你再这样妈咪就要生气了!”
“妈咪!你醒醒好吗?我求求你醒醒,不为了我,也要为了两个弟妹。你看看他们两个现在都被你逼成了什么样子!”
顾子箫指着客厅,让我看过去。
顾子欣和顾子扬手牵着手,看着我的目光已然充满了害怕和恐惧,两张精致可爱的小脸,已经没有了我想象中的喜悦。
我愣住了,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害怕恐惧什么。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平时不都好好的吗?小月呢?”
我转身喊了小月的名字,不一会儿,小月才从厨房里向我走来,“太太,有什么事情吗?”
我指着小月对顾子箫说,“你看,你和你的弟弟妹妹都奇奇怪怪的,只有小月是正常的。”
“小月阿姨!你还要陪我妈演戏到什么时候?”
顾子箫忽然对着小月怒吼着。
小月被吓到了一样,瑟缩了一下之后就变了脸色,结结巴巴地说:“子箫……你别这样,我觉得太太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
“你觉得我妈现在这个样子好吗?整天做梦,浑浑噩噩,时间过去了多久都不知道!一睡就是一两天,每次我回来就见她在那里睡觉,吓得我心惊胆战!你觉得好?”
顾子箫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把炮火对准了小月,两人的对话也让我十分莫名其妙。
我拧眉看着他,拉着他的胳膊,“子箫,你到底在说什么?听得妈妈迷迷糊糊的。还有小月……你们两个到底都在说些什么?”
“妈咪你……妈咪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顾子箫拉着我的手臂,眼泪都从脸上流了下来,看起来挣扎又痛苦的表情,让我越发迷茫。
“你让我想什么?我不过是睡了个觉,你怎么魔怔了?小月,去打电话给顾谦容,问问他有什么认识的心理医生,赶紧让他过来给子箫看看,子箫你不会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迷糊了吧?”
我将他抱住,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儿子,放松一点,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学习是靠自觉和兴趣,爸爸妈妈都不会逼你的。如果实在是压力太大,就学学你笙笙姐姐,学点画画啊,唱歌跳舞之类的都行。让自己放松一下!”
“妈!”
顾子箫近乎崩溃的喊着我。
我看着他已经哭得不能自已了,几乎半跪在地上,拉着我的手苦苦哀求,“我求求你想起来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子折磨自己,不要这样子折磨我们了好不好?”
“小月阿姨,我也求求你不要陪着妈咪一起疯了!你们这样,我会被你们逼疯的!”
看着他神色痛苦的样子,我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瞪了小月一眼后,示意她赶紧去打电话。
小月犹豫了一下后,转身就去了客厅。
“子箫,你先冷静一点,有什么问题,等妈妈喊爸爸下来,咱们再好好说好吗?”
“妈咪,你以为是我疯了吗?”
顾子箫紧紧地盯着我反问我。
就算自己的儿子出了精神问题,我也不可能就这样子说啊!
所以只能安慰他,“你别多想,妈咪没有这个意思!你先起来,我们冷静下来谈谈好吗?”
“好,妈咪,我跟你谈,但是你必须保证,你也要冷静。”
我无奈地看着他,“好,我冷静。”
说完,我就对正在打电话的小月说,“去把谦修也叫下来。”
然而,这句话刚说出口,就感觉子箫抓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
我以为他是怕爸爸下来要骂他,就拍了拍手安抚他没事。
接着,才拉着他走向客厅。
顾子欣和顾子扬两个小家伙很皮,不过一转眼间,又不见人影了。
“子箫,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行吗?你冷静一点,我也冷静一点。”
刚坐下的时候,我就按住了他的肩膀。
我的儿子神色依旧不大好,看着我,“妈咪,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他们每一个人都说,这样的处置方法对你来说是最好的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耐性,你会发现的……可是妈咪,我等不下去了,我觉得你不能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你只会越来越接受不了真相,谁的话都不愿意相信!”
“儿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看着他,拧紧了眉头。
顾子箫紧紧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妈妈,爸爸已经死了,这个事实你必须接受!”
“……”
顾谦修死了?
我愣了一下,旋即生气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话?莫名其妙地这么咒你爸爸做什么?”
“妈咪,你醒一醒好不好?爸爸在四年前就已经没了!这个梦你已经做了四年了,你还想继续做下去吗?你还想要不要我们几个孩子了?没了爸爸,你还有我们!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不肯接受现实呢!”
“啪!”
怒不可遏的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抬起手,一巴掌就狠狠地打在了顾子箫的脸上!
“我不允许你说这样的胡话!谦修好好地活着,昨天晚上还好好地跟我一起吃饭,散步,看星星月亮!”
“那都是你的幻想!”
“幻想个屁!”
我气红了脸,深呼吸好几口气,愤怒地看着他,“你爸好着呢!”
“妈咪……”
顾子箫低垂着头,哭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我既心疼又无奈,恨不得立即上楼去让顾谦修下来一起管教一下儿子。
然而,顾笙回来了。
“妈咪!”
她和一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成年男人站在了玄关处,她的肚子微微鼓起,穿着孕妇装,好像一个孕妇……
孕妇?
想到这一点我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和男人一起朝我走过来的顾笙。
“妈咪,子箫说的没错,四年了,你应该接受这个现实!你的记忆断断续续,浑浑噩噩地过了那么多年……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都要被你给逼疯了。”
顾笙说这个话的时候很悲伤,眸色又夹杂着痛苦。
我问她,“这个男人是谁?你什么时候怀孕的?顾笙,你忘记我是怎么教你的了吗?未婚先孕这样出格的事情你居然做得出来!”
越想越愤怒,我推开顾子箫,就要去抓她身边的男人。
那男人拉着顾笙后退了好几步,而我身后的顾子箫也紧紧地把我给抱住了。
“妈咪,那是姐夫!姐姐的丈夫,他们已经结婚一年多了,你又忘记了!当时你还参加了姐姐的婚礼,记得吗?照片,对了,姐姐你快把照片拿出来给妈咪看!”
“顾子箫,你竟然和你姐姐合起伙来骗我!”
“妈咪,子箫说的是真的,不信你看照片!”
顾笙打开手机,将几张照片放在了我眼前。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照片。
上面有顾笙和这个男人,还有两个陌生的中年妇女,以及一个目光呆滞地看着镜头的自己……
背景是大喜的红字,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除了我……
明明是我的脸,我却感觉那并不是我一样。
我到底是怎么了?
“妈咪,你想起来了吗?妈咪,你冷静一点,别慌好吗?听我们跟你慢慢说好吗?”
“顾谦修呢?这张照片里怎么没有顾谦修?”
我紧紧地抓住了顾笙的手,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渴望地看着她,追问着她:“笙笙,妈咪的好女儿,你快告诉妈咪,你爸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