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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159激动
魏知礼全身心地沉浸其中，犹如封闭了五感一般。他一边翻着书，仍嫌不够，自己还移步到去葛嘉的书桌边，用起了他的笔墨，一边涂涂写写，又忽而沉寂了下来，苦思冥想。
“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同徐子嘉说的么？”葛嘉说道。
这本书葛嘉也是略略看过的，写得生动有趣，不知道徐凌当初写它之时，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他这个商贾之子当然对算学无甚反感，但是其他读书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们只觉得算学晦涩枯燥，仅是奇淫巧技。若非科举涉及，否则绝对是不会下功夫去钻研它的。但是这本书却让徐凌写得生动有趣多了，只读着便口齿留香，津津有味。不由地想要一口气看完它。
魏知礼看了半日，颇为不舍地关上了书，兴奋地冲着葛嘉说道：“青云可否将这本书借致知几日？”
魏知礼合上书页的那一刻，眼下敛去了复杂，心中的激潮澎湃难以遏制，只恨不得反复地研读，一遍遍地去仔细琢磨。恨不得马上去抓住写书的徐子嘉，跟他论上个痛快！
怎么会有如此美妙、如此精确、又如此朴实的算学，脱离了刻板、晦涩，枯燥，简简单单却又宛如仙乐的算学。
魏知礼手指有些颤抖，他悉心地把蜷起书页一点点地弄平整了，压平，像是对待珍宝一般。
葛嘉唇边泛起了一抹笑，摆了摆手：“借你倒是可以，不过这本不行。这本是徐子嘉亲手写的，得珍藏好来。爷这里有些手抄本，倒是可以给你一本。”
葛嘉这个时候也不提钱了，即便他知道魏知礼不是个缺钱的人。他还在想着该怎么把这本书推进汴京的贵圈里头，魏知礼就送上门来了。看他刚才那副热枕的模样，只怕这本书的名声不会小了。
葛嘉哪里还会小气，他顿了顿继续说：“回头爷跟人说一声，派人送到魏兄的府上。”
魏知礼冲着葛嘉作揖道了一声谢：“多谢青云的提醒。”
他怎么会没有注意到葛嘉拿这本书来给他看之时，脸上那抹隐约的不怀好意地笑。只是他待徐子嘉是怀了几分的真诚的，对待他的朋友自然也不会怠慢。
葛嘉勾了勾唇，略有所思地说道：“徐子嘉的脾气就是这样，你也别太大惊小怪，要是到处拉着他赴宴，反倒是不太适合他。”
徐子嘉这个性子，是不太讨人喜欢的，不会主动给人机会去了解他。魏知礼认识了他也有大半年了，连他擅长什么也不知道。
葛嘉是同他朝夕相处才琢磨出了他一点点性子。但也愈是处着，才愈是发现他的不同寻常之处来。
魏知礼听完之后，便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要是他是个喜凑热闹的人，魏知礼也不会直到放榜了之后才认识徐凌。徐州的学子闲来无事之时常去玩乐的几个地方，也从没见过有徐凌的踪迹。
若非是当初游街之时闹起来的掷果盈车的举动，魏知礼可能都不会对徐子嘉有如此深刻地印象。
少年鲜衣怒马，兰芝玉树，当得上一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咳咳……那致知便去寻子嘉了。”魏知礼咳嗽了一声魏知礼说完之后，便推门出去了。他看了一会书，实在是难以抑制心中欲同徐凌议个痛快的冲动。
徐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新煮了一壶茶水，在屋子里不紧不慢地斟着。
见魏知礼来了之后，方才递过了一杯淡香的新茶。
魏知礼掏出自己方才比划着写的纸，将自己心中存在已久的疑问提了出来。
“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两仪为阴阳，一明一暗，一阴一阳，一正一邪，是故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徐凌抿唇微微含笑，听完了魏知礼一长段前提叙述：“这个子嘉有所耳闻。”
“是将两仪八卦图一份为二，却又需得阴阳调和，明暗相携对吗？”
徐凌说：“分倒是不难分，难点倒是你该如何叙述你分的是正确的。”
魏知礼眼睛兴奋地亮了一下：“没错，看了子嘉的书之后，致知心中便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徐凌将八卦图展开，用手指了指，画了一段弧，轻声说道：“这里需要引入圆的一个概念，所谓线绕着它的点，旋转一周既是圆，八卦图就是一个圆。若是你方才有仔细看到那一段地方，应该可以看到角度的概念，一个四十五度的斜线，穿过圆心即可将之均分八卦图……”
徐凌展开了纸，用炭笔细细地圈了出来，写了一长段符号和字，一边写一边解释。
魏知礼黑黢黢的眼睛，看得愈发地痴迷。
徐凌拱手含着一丝淡的笑意，让他自己动手来寻找另外几种方法。
魏知礼在徐凌的客房之中，苦思冥想，一坐便是一整个早上，桌上的废纸愈来愈多，但是眼睛却愈发地清明。
徐凌敛下了眼，不由地略有所思。
这里的人，对幽州台的追捧热情得超乎寻常。他手捧着温热的香茗，幽幽缭绕的雾气掩住了他眼底的复杂。
次日，葛嘉和徐凌便打包好了行李，坐着远平伯府的马车，正式入住了魏知礼的府中。
葛嘉推开窗，用力地吸了一口清新的气，嗅到了鼻尖淡淡的幽香：“徐子嘉，这魏知礼的家底还真是厚。这个院子爷喜欢！”
葛嘉敲了敲徐凌的门。
“若是无事，那便出来走走，认认路吧。听说这远平伯府上种有一片桃林咧……徐子嘉你不是喜欢桃花么？”
徐凌啧了一声，淡淡地道：“我什么时候喜欢桃花了。”
葛嘉笑嘻嘻地说：“是是是……不喜欢桃花，前两天爷看到的桃花图是别人画的。”
徐凌皱着眉，将收拾他的行李的仆人丫鬟赶了出去，自己亲力亲为地收拾好衣物，一丝不苟，直到理成他心满意足的模样，才关上门应了葛嘉的邀请，一同出去走走。
葛嘉说：“这臭毛病，别人还碰不得你的东西啊。啧啧……徐子嘉想不想去看看那个大名鼎鼎的颜常山？”
徐凌瞧出葛嘉的跃跃欲试，淡淡地说道：“若是想去，那便去——”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倏而转身，拧住了落在他肩上的手。砰地一声，将人甩了出去。
葛嘉走在前边，徐凌稍稍落后了几步。他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捂住了脸，有些不忍直视地看着地上的一团粉色。
“大哥——你怎么、这么凶。”泫然欲泣的女声婉转透露出一分气愤，她揉着自己咯到的腰，忍不住哭了起来。
鹅黄色的女子连忙奔了上去，拉起了她，劝慰着低声道：“你认错人了，这位是——”
葛嘉垂头便看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着的江南美人，眼前一大亮，他连忙地接着她的话：“徐州徐子嘉。”
方子凝也觉得奇怪，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清雅男子，他的下颚紧绷着，唇抿成一线，微微地流露出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粉色的女子被方子凝拉了起来，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徐凌，只露出侧脸，眼一晃，还真得不是自己的兄长。脸上不免涌起了薄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