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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180温暖
男人带着温意的拇指划过那片白玉似的耳之后，顺带着抚摸了一下她的头，替她顺了顺那些将干未干的头发。
他的眉眼是温顺的，略带着沙哑地说道：“现在是在哪里了？”
男人的目光巡视了了一圈，发现四周围的景致都变了，免不得微微地皱起了眉。
陆清婉看见昏迷不醒了一个多月的男人，冷不丁地醒了过来，还能跟她说话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瞬间，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徐凌眉心攒聚，垂着手，有些吃力又笨拙地给她擦了擦眼泪，就着自己的衣袖。
还不小心将她白嫩的脸，擦出了一道红痕。力道有些控制不准，差点擦到了陆清婉的眼睛。陆清婉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差点都要被这个男人给折腾得笑了。
她自己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地拿开了他摸着她的脑袋的手，放了下来。
“现在……在徐州，小婉的家中。”陆清婉说，她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顿了顿道：“你知道，你已经又睡了一个多月了吗？”
还说什么不要让人担心，这样一声不吭，不声不响地就昏睡了一个月，吓也要把人吓死了好不好。
陆清婉说这句话的时候，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地满满的控诉，但又不敢大声地呵斥他，怪他，所以最后变成了小心翼翼地埋怨。
徐凌浅浅地笑，轻声地说道：“辛苦……小婉了。”
当真是辛苦了，这个月他甚至连知觉也全无了，还以为只是单单睡了那么几天而已。徐凌不免有些头疼地扶额，自己挣扎着起来了。
陆清婉说：“你先别动，我来就好。”
又跟前两次一样，徐凌去解手了。光是解手他仍嫌不够，还让陆清婉给他刷牙，他把自己全身都捯饬干净之后，才肯停下来。这臭毛病，真是惯得他！
他坐下来的时候，陆清婉已经端了一碗温热的白粥，想要喂他。
“这个时候，你还逞什么强。你昏迷的这些日子，要喂你点东西吃，比这个麻烦多了。”
徐凌刚想伸出来的手接了个空，被人拉着坐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已经朝着他举着一勺粥了。皱着眉头，被迫地张开了嘴巴。
生了病的徐凌，脸皮尤为地薄。陆清婉看着他剑眉紧锁，目光浓稠如化不开的墨，像是被逼的俊俏小生一般，不觉地唇边多了一抹笑。
“好吃吗？”
虽然是白粥，也就那个味道，还有什么好吃不好吃的。这个比起她做的佳肴，差得远了。
但是男人老实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好吃。”
这样平淡无味的清粥，却让徐凌喝得浑身都暖。空落落的胃，也稍微有了些充实之感。
更何况还是她亲手喂的。这样全心全意地被人照顾着的滋味，实在是太陌生了，徐凌浑然不觉得自己的眼神已经浓得如稠浆，只直直地光盯着眼前的素手喂粥的人。
陆清婉喂了半碗，便停了下来，放下了碗。有些担忧地看着男人说道：“太医也没有法子治你了，他说徐州也许有一个大夫，能够治你的病。”
徐凌伸手摸了摸她的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掌里揉了一揉。这样柔弱无骨的小手，刚捧着热粥，还带着些暖意。
徐凌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和她说不了，甚至有点愧疚，只能安慰着说道：“暂时还死不了。”
陆清婉还想问他，他上次说的话什么意思。但是看见男人已经疲惫地阖上了眼，她不由地说道：“徐凌，别睡好吗？醒一醒……”
原以为男人会继续睡下去的，但是听了她的话之后，又缓缓地睁开眼，声音略沉地说道：“好，先不睡。”
他还有余力，暂时睁一会眼。
他慢慢地坐了起来，心里到底一凛，差一点又在不知不觉之中睡了过去。等睡了过去，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再醒过来了。其实徐凌有一种隐隐的感觉，第一次醒过来之后，他的灵魂也再没有可能被弹出去了。
那日，幽州台的五层的长老甚至用着严肃的语气说：“原来是异世之魂。”
徐凌头一次被人用着这样透彻的眼神盯着，整个灵魂都被震荡了出去。
“若是你方才不执意闯入台上，也不会有如此下场了……可叹，竟然是异世之魂。若是寻常人，一点问题也不会有的。”伍长老说着，便探了他的脉。
“既然你与幽州台有缘，那便挺下来。挺下来，哪也不要去。”
挺下来，挺下来……这个念头一直支撑着他，四周围巨大的吸引力，诱惑着他放松意念，跟着心走。当他想要随着呼唤，若非是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了她的呼唤，怕是早就一睡不复醒了。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松松地笑了一下：“不要哭，虽然哭起来看着很可爱，但是哭久了眼睛会变肿，伤眼。”
这时候还能这样说这种话，除了这个男人，也是没有谁了。陆清婉抹掉了眼泪，其实她也不爱哭的，也不想哭，是它控制不住掉下来的。
陆清婉瞪了他一眼：“有本事，你就别睡过去。”
徐凌虽然很想答应了她，甚至连头都快要点了下来，但是他却沉默着不说话。
好半天才又重提了那番话：“我答应小婉，不会死的。”他皱了皱眉头，算着日子，也是春闱之后了。但自己如今的状况，真的是一点承诺也给不了她。
徐凌唇边泛起了一丝苦涩。
陆清婉跟他说了好多话，拼命地搜刮肚子里的趣事，说来给男人听。只看见他唇边一直含着淡淡的笑意，耐着心听她说话，墨玉一般的眼，深邃如夜。
“葛嘉最后也考中了进士，那时他都快乐傻了，呆呆的，像是不敢相信是自己考的似的。”
徐凌淡淡地点评道：“进了殿试的，基本算是半步迈入了进士的大门。何况那段时间他确实极努力，不必担心。”
“还有啊……我给你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那个东西了。”陆清婉抿着唇，瞪着眼睛看着男人。
眼前的男人颇有弱不禁风的，他笑了一下，知道什么也瞒不住她，他弯起了唇说了句话，声音轻得几乎让人听不见。
陆清婉附耳去听，仍是听不见咬了咬唇问道：“徐凌……徐凌？”
她轻轻地摇了摇男人，却只听见他熟睡的呼吸声，清浅的，几乎弱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