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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214毒舌
陆清婉只觉得有些好笑，幼弟走过来之时，还摸了摸他的头。
“快些来吃饭吧。”
陆清石露出了一口糯米白的牙，摸了摸肚子瘪了瘪嘴，有些委屈但故作淡定地轻声说：“石头好饿。”
男人眼风扫了过去，露出一口白牙微笑着，整好以暇地道：“那便开饭吧。”
陆清婉便瞥了一眼男人，嗔怪地说道：“下次你姐夫再慢吞吞的，咱们就不等他了。”
徐凌看了自家媳妇的幼弟——他的小叔子，唇边的笑意愈发地浓了。
男人坐了下来，便认真地同陆清石说：“姐夫同你长姐商量过了，从今往后，除了跟教导你的西席先生之外，姐夫会时不时抽出些时间来教你读书识字。”
他风轻云淡地看着小脸有些挂不住笑的小男人，淡淡一笑，继续道：“因你的先生还在城里，这段时间便由姐夫暂时负责督促你的功课。”
陆清婉跟在男人后边，添了一句：“石头好好听姐夫的话，努力念书，争取早日将四书五经熟背于心。姐夫可是很厉害的。”
陆清石看着姐夫唇边深深的笑意，只觉得无形之中被自家长姐给坑了一把。但想了想，要是能把满腹的经纶都学过来，以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还那么年轻，再过十年肯定比这个老男人厉害！
陆清石心里的老男人——徐凌，已经颇为享受地吃着包子了。身子调养得差不多好了，胃口极大，自己吃了五六只大馒头不说，还喝了美滋滋地喝了一碗粥。
陆清婉不由地瞧了眼笼子里剩下的四个包子，都掐着多做了几个，还是不够男人吃。幼弟平时要吃上三个，她吃两个。
但一眨眼，男人又吞了一个。
陆清石咬着属于自己的第二个馒头，还没吃完，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属于自己的那个白嫩嫩的馒头被人抢了，落入他人的腹中。扁了扁眼睛，最后什么也没说，比平日多喝了一碗粥。
徐凌舔了舔唇，将最后一口馒头吞入了腹中，肚子饱饱的，只感觉全身心都愉悦了。
“小婉做的肉馒头真好吃，日啖一馒头，快活似神仙。”
这没脸没皮的姐夫，让陆清石嘴角抽了抽，他以前都没发现清冷而生人勿进的徐大哥，私底下竟然也有这般油腔滑调的一面。
好……好生，可耻。
他看着长姐被徐凌夸得弯起来的眼，只赶紧趁着长姐开口前拼命地护住了自己的虾饺。
“姐姐，明日吃虾饺，虾饺好吃。春卷、烧麦也不错！石头想吃……”
饭桌上的男人勾了勾唇，淡笑道：“光吃那些吃不饱的玩意，难怪小石头长不高个儿。媳妇，明日继续做肉馅馒头，这个管饱。”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石头近来也会挑食了，这样可不行。要想像姐夫这般高，就不能挑食。”
陆清石扁了扁眼睛，闷不吭声。
陆清婉好笑地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眼对眼地看着，以及幼弟脸上明晃晃的委屈，在桌下扯了扯徐凌的手。
“嗯……明日姐姐做春卷，石头喜欢吃的春卷。”
幼弟萎靡的脸，顿时跟浇了水的新芽一般，又精神起来了，黑葡萄似的眼珠水润润的。
她顿了顿，语气直转而下：“不过，你姐夫说得对。石头确实有些挑食了，别的东西都得多吃点，不许挑。以后姐姐做什么你就吃些什么，别总惦记着吃这三两样东西。”
像幼弟之前一直惦记着吃猪肉一样，现在连肉馒头都不带一瞥了。男人这才吃了几日的肉馒头，这小子就念起了春卷虾饺烧麦了，而且还全都是虾仁馅料的！
春节吃过了春卷里边那种好吃的雪虾之后，顿顿都想吃那种虾了。虽然一顿也吃不了多少虾子，但是也挺贵的，不如猪肉经济实惠。陆清婉有时候都觉得吃顿早饭而已，着实破费了。
嗯，虽然雪虾三两银子一斤，买半斤能做两顿早饭。
陆清石不再哀怨地看着徐凌了，只细声细气地应了一声，然后默默喝粥。
徐凌喝完之后给埋头专心吃饭和粥的小男人留了句话：“吃完之后，便来书房学习温书。今日姐夫要摸一摸你的底子。”
“顺便让姐夫看看先生给你留下的功课，检查检查。”
这些日子脱离了先生的桎梏，跟飞出了笼子的鸟一样快活的陆清石，几乎要忘记了自己还有功课要写。一直乐于跟着青娘忙着婚嫁之事，沉浸在长姐嫁人的喜悦之中的陆清石，忽然感觉自己受到了来自老男人的威胁。
但是他端得住，不慌，吃完了一只馒头，一板一眼地说：“先生布下的功课是回到城里再交付于他检查的。石头这些日子一直在温书，且碰上了姐姐大婚之事，疏于功课，是以并未完成先生的功课，只写了部分。姐夫若是想要检查，石头这几日便抓紧着时间写完了它，可好？”
徐凌露齿，捉住了小叔子的关键词，微微地笑道：“一直在温书哦？”
陆清石似模似样的正经的脸，快要撑不住了。咬着牙，勉强地说：“嗯。”
“那……姐夫便考校考校石头，嗯，前阵子先生教导的内容。”
陆清婉在一旁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说话，不由地捂住嘴，差点想笑出来。幼弟端坐着，背挺得直直的，小脸严肃地绷着。男人面上带着随意且又散漫的笑，像是在逗自己养的猫似的。四两拨千钧，一句话让幼弟如临大敌。
陆清婉看着幼弟投来的可怜巴巴的眼神，也没有想要护着他，去拆男人台的意思。男人虽然常常让人气得牙痒痒，像此刻他吃饱喝足了便拿幼弟来解解闷一般。然他将这个责任肩负了起来，定然会尽心力。
替幼弟请一个举人功名在身的先生，束脩起码也得好几十两。徐凌还是状元级别的，水平自是更不在话下。有他亲手调教幼弟，陆清婉倒是省心得很。
于是陆清石便眼睁睁地看着唯一能够解救自己的长姐，摸了摸他的头，认真地叮嘱他道：“好好念书，你姐夫人还是挺好的，别太抗拒他。”
陆清婉也奇怪，之前一口一个徐大哥叫得甜丝丝的幼弟，成了亲之后反倒是没有以前那么亲了，她说完之后深深地看了幼弟一眼，便收拾起了碗筷洗碗去了。
等到陆清石用完了早饭，徐凌便带了他去书房，看一看他这些天以来做的“部分”功课。
陆清石笔直地站在旁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一摞叠好的纸递给了姐夫。
徐凌一边审阅他的功课，一边漫不经心地点评：“这韵律还押不准，写这些策论来何用。还没学会走路，就想跑么……呵，幼稚。”
“字写得太丑了，难看。”
男人嫌弃地又翻了几页，不敢置信地接着说：“难看就算了，还连篇错字。”
“写的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徐凌淡淡地说，面无表情地快速地翻了大半之后，便轻轻地将它们全扔在了桌上。陆清石缩了缩脖子，心底里默默地想，姐夫毒舌挑剔的功力比先生还深厚。
然而陆清石一点都没有反驳，一直抿着唇，袖子里的拳头也握紧了起来。姐夫的挑剔并非毫无道理，只默默地记在了心里。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他以后要超越的对象。
他十岁就能写一手极俊秀飘逸的字，十五岁考上了秀才，十七岁考中了举人，自然得尤为地优秀才能入得他的眼。陆清石鼓了鼓嘴，徐凌把他辛苦写的功课批得体无完肤，他心里一点都没觉得委屈。眼睛里的斗志反而愈发地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