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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舒冉默了默,浓密的眼睫轻轻垂下,轻轻浅浅地开口,“冬儿,我要跟霍誉铭结婚。”
程菀冬又是一阵冗长的缄默,她以为有了靳祁森这个先例,梁舒冉对婚姻会存在一定的排斥感,起码,不应该会这么快就再次谈及结婚的问题,所以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力出现了问题。
“他是可乐的亲生父亲,待我也不错,人也蛮靠谱的。”
程菀冬倒在床上,语气很随意,“考虑清楚了?”
“嗯。”
其实她也没有深入考虑太多,但是,如果她一直这么瞻前顾后,又怎么跟过去告别呢?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会待可乐太差,有这一点,她觉得就足够了。
“既然这样,那就嫁了吧。”
程菀冬很清楚,梁舒冉不是一个会轻易动心的人,这些年,除了靳祁森,也只有霍誉铭能让她动摇到如此程度了。
“霍家虽然是一滩浑水,但霍誉铭应该还不至于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再者,你这么聪明,我想问题不大。”
程菀冬微顿了一秒,又感叹了句,“不过舒冉,有时候女人太聪明,未必就能更幸福。”
梁舒冉敛着眸,淡淡应声,“嗯。”
结束了通话,梁舒冉一抬眼就看见霍誉铭站在不远处,脸上毫无波澜,只是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她,不清楚他有没有听见她和程菀冬的对话内容。
事实上,他听见与否,她也不介意。
霍誉铭眉骨动了动,挑着唇角淡声道,“过来帮我擦身体。”
梁舒冉定睛凝着他,没接话。
“身上有伤,后背够不着。”霍誉铭读懂了她的眼神,含笑解释,“不愿意?”
“既然有伤,就忍忍,否则沾水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不好。”傲慢的口吻,却又矜贵从容,顿了一秒,薄唇吐出一个字,“脏。”
梁舒冉:“……”
梁舒冉觉得,他这完全就是贵公子养出来的坏毛病,充分体现了有钱人任性的做派。
“你如果不愿意可以直接说,我也不至于逼你干这种活,”不愠不火的语调,“我对你好是心甘情愿,没非要你回报,而且我这伤算是自作自受,你不在意也正常。”
“……”
梁舒冉觉得他有点像怨妇,莫名的滑稽,不过她不敢笑,怕惹他不高兴了。
她不说话,直接起身越过他往卧室里走,走到门口见他还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开声,“还擦不擦?”
“你帮我?”
“不然?”
音落,她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霍誉铭看着女人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唇角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极浅。
浴室面积足够大,但浴缸更大,足以容纳两个人。
梁舒冉踏入浴室的瞬间,一股温热的水蒸气迎面扑来,很显然,霍誉铭十分有先见之明地往浴缸里注满了水。
她望着浴缸里满满的热水,有点无语。
擦个背而已,有必要这么浪费吗?
梁舒冉暗暗腹诽了一句,默默地挽起裤腿,抬头转身,张口正想让身后的男人坐下来,却不料,映入眼帘的,是一具裸|体。
虽然上半身缠着白纱布,但男性象征毫无遮掩。
梁舒冉先是一懵,下一刻,她拽过一旁的白毛巾扔向他,同时撇开目光开口训斥,“你干嘛把衣服全脱了!”
神经病!
霍誉铭接住毛巾,看见她发红的耳根,笑得很邪恶,语气却很无辜,“反正都会弄湿的,穿在身上不舒服。”
“……”
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龟毛!
梁舒冉忽然觉得身后被一股强烈的气息逼上,未及开口,只听见他压低了声音贴着她的耳郭吐息,“又不是没见过,还会害羞?”
梁舒冉心头一荡,耳根的烫度渐渐蔓延至脸颊上,偏生不愿被他牵着鼻子走,侧眸睨着他,抿着唇角威胁他,“总之你别在我面前露鸟晃荡,遮好!否则我就出去了。”
虽然很想再多看看她这种娇羞的表情,不过霍誉铭也不敢太过任性,见好就收,乖乖把毛巾围在腰间,然后在一旁坐下来。
梁舒冉吁出一口气,稍稍收拾了下情绪,动手帮他帮绷带解开,帮他擦完背部,扔掉毛巾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霍誉铭从浴室出来,身上套了一条绑带棉裤。
男人壁垒分明的胸膛,蜿蜒盘旋着伤口,瞧着比上次后背的伤更为触目惊心,梁舒冉忍不住地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瞧着都觉得疼,然而本人却若无其事的,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她不是医生,但也很清楚这种伤口若出了什么差错,问题可大可小,讲真,亲眼看见着这伤口,多少都有点膈应。
梁舒冉抿了抿唇,手指微微蜷缩,“药呢?”
听乔梓衿说,他的伤口裂开了两次,两次都是因为她。
约摸是察觉到她不悦的情绪,霍誉铭也没再调侃她,把药交给她,一一陈述明使用顺序,然后乖乖在床上躺下来。
房间里很安静,梁舒冉低着头,神情专注又认真,短发从耳根后滑落,挡住了她半边脸蛋,因为衣服的领口有些宽大,从霍誉铭的角度,能清晰瞧见她精致的锁骨,以及胸前隐隐的起伏。
这样的画面,很容易令人衍生出某些旖旎的念头。
霍誉铭把目光从上面移开,定在她白净的脸上,忽然说道:“我们明天早上去把结婚证给办了,下午你就可以回公司上班。”
平平淡淡的声音,在沉寂的气氛里,益发沉哑迷人。
梁舒冉眼睫也轻轻一颤,动作微微顿了顿,她没抬眼,沉默了两秒,继续帮他上药,淡淡静静地开腔,“好。”
“然后记得跟你母亲说一声,然后看下明晚跟她一起吃个便饭。”
梁舒冉眉头轻颦,“好,我会跟她说,不过吃完就算了,”她说,“等我空闲一点再说吧。”
霍誉铭如墨般的眸子敛着某种深沉。
她愿意跟他结婚,却不愿意让他见家长。
略一忖,他颔首,“也好。”
…………
次日清晨。
认床加上紧绷的神经,梁舒冉一夜没睡好,眼眶下的黑影,她费了好一番心思才看看淡化些。
吃过早餐,两人先把可乐送到幼儿园,再绕路去民政局。
站在民政局的大门口前,梁舒冉的视线被太阳晃得有些恍惚。
“走吧。”霍誉铭温柔地牵过她的手,与那些兴高采烈来领证的情侣一样,亲密无间,但只有他们明白,两个人的心,隔着千山万水。
踏入办事大厅的瞬间,梁舒冉看着里面正在排队的人,脚步蓦然顿住,被霍誉铭攥在掌心的手,无意识地挣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