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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誉铭只是淡笑着,“你有两天时间考虑。”
靳若彤压着胸膛的起伏,看着眼前男人那张淡漠静然的脸庞,分明是在笑,却宛如一潭深山野林里的池水,在皎洁清冷的月色下,连一丝的涟漪都不曾泛起。
霍誉铭曾经被一度被圈内评为最为斯文儒雅的少爷,他待人温柔,接物谦逊,从不参与那些公子哥的混账事,不诋毁也不看轻任何人。
用现在的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真正的“佛系少爷”。
而此时眼前的这张脸,跟传闻里的完全不一样,与其说他是被岁月打磨改变了,靳若彤觉这个男人由始至终都隐藏着自己真实那一面,滴水不漏。
什么狗屁儒雅温柔,分明就是深沉可怖!
靳若彤忽然漾开一抹笑,“我现在忽然有点同情梁舒冉,但愿她不会成为第二个沈青曼。”
…………
晚上,梁舒冉在程菀冬的公寓和她一起吃饭,不过梁舒冉没想到程默和唐暮北都在,小小的公寓,因为这两个男人的加入而变得略拥挤。
晚餐是梁舒冉下厨,程菀冬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难得提出要打下手。
厨房里。
梁舒冉将冰箱里的食材取出来,程菀冬要帮忙接手,梁舒冉想也不想避开了她的手,凉凉地地下命令,“你就站在角落里别动。”
程菀冬撇撇嘴,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以示不满,“真是不识好人心,洗菜我还是能行的好吗?”
梁舒冉系上围裙,一边把蔬菜类放进水槽一边说,“我担心一会儿菜上桌进口全是沙子。”
程菀冬又哼了哼,站在梁舒冉的身侧,看着女人娴熟的动作,心底有小小的欣佩。
除了妈妈和姐姐,梁舒冉是唯一一个能让程菀冬打从心底佩服的女人。
“你跟霍誉铭说了晚上在我家吃饭要晚点回去了吗?”
梁舒冉手一顿,“忘记了。”
下午事情多,她为了赶在下班之前完成任务,几乎是连气都没空喘,下班之后又匆匆忙忙赶来这里,“不过保镖应该会跟他报备了,一会儿我再给他打通电话。”
厨房明亮的灯光下,女人低头的模样,温婉娴静得美好,程菀冬似乎好久都没有见过梁舒冉露出过这种神态了。
这些年磨砺出的那一身凌厉尖锐的锋芒似乎也淡了许多。
是因为霍誉铭吗?
脑海中滑过这个念头,程菀冬脱口而出,“你爱上他了?”
梁舒冉也是猝不及防,手浸在水槽里,楞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不知道。”
她淡声回答。
没考虑过,也理不清怎么样才算是爱。
程菀冬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皱着眉头,“怎么会不知道?”
梁舒冉瞥了瞥她,“如果不是因为了解你,我都得怀疑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
梁舒冉抬头看了眼厨房门口,淡淡的道,“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程菀冬眉眼落下浅浅的灰霾,不浓,她垂着眼帘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梁舒冉略忖,“很普通。”
“普通?”程菀冬皱着眉头看着梁舒冉,“你确定你没忽悠我?”
梁舒冉平静无澜,“没错,很普通,长相普通,工作普通,能力普通,放在人群里,大概不用一秒就能被淹没。”
程菀冬瞪大了眼珠子,显然是不可置信。
这也不能怪她。
程家的基因强大,出的全是俊男美女,即便是已经老得风化掉的那几位,你年轻时候也是北城数一数二的帅哥美人,而到了程菀冬她们这一辈,容貌姿色更是出众,她那几位哥哥随便抽一位出来,都能独自成画。
导致程菀冬自幼对美丑分辨特别敏感,连唐暮北在她眼底都不过是个长相算正常的人,稍微惹她不高兴了,唐暮北都能被她用上“丑人多作怪”这个词了。
而她的择偶标准,不要求比她那几位哥哥帅,不要求比他们强,不要求比他们有钱,但起码不能悬殊太大。
所以,她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什么都普普通通的男人?
“我不可能会看上这样的男人。”她怔怔说道。
梁舒冉心情也很复杂,“我当时也不相信你会选择这样的男人。”
程菀冬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呐?当初追求她的人都能从城南排到城北了,但是不管是才华横溢还是英俊潇洒,没有一个能入得了她的眼。
“不过他有一点却是很容易让女人动心,”梁舒冉准备好菜,开火热锅,“在你难过孤单的时候,他总能第一时间出现,送上你最需要的关怀。”
时隔多年,梁舒冉也仍旧记得那个男人,温柔细心,宛若邻家大哥哥那般让人轻易放下心防去靠近他。
油在锅里溅出哔啵响,梁舒冉的声音不轻不重,“你认识他的时候,正好是你父母闹离婚,他出现的时机正好吧。”
两个人到具体是为什么会走到一起,梁舒冉不是很清楚。
只是后来,她一直在后悔,那天晚上为什么自己要同意那个男人送了自己一程,如果不是那一次,程菀冬和他不会有任何交集,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不幸。
程菀冬沉默了。
父母离婚的事情,她的记忆也所剩不多,只记得从医院病床醒过来,看见一向精致美丽的母亲瘦得不成人形,抱着她放声大哭一直重复着说不离婚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说她出车祸事故是因为不同意父母离婚,忘记的记忆也是关于这一方面的,她才深信不疑。
可是,她真那么弱鸡,被男人稍微温柔哄骗一下就搞定了?
“他叫什么名字?我跟他又是怎么认识的?”
“秦朗,我那时候兼职公司的市场营销部主任,偶然的机遇认识了。”
“那你知道他人现在哪里?”
梁舒冉摇头,“不知道。”
程菀冬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你不用怀疑,我连骗你的必要都没有。”站在锅炉前,梁舒冉的脸色却清冷无比,“他畏惧你们程家,离开北城还刻意躲着。”
油烟的味道飘来,程菀冬往后站了站,“你是想说找到他的机会渺茫,让我放弃?”
梁舒冉也没遮掩,“是。”
“你知道,我反骨。”程菀冬接。
“所以我没阻止你。”
“……”
…………
梁舒冉回到家已经夜里十点钟。
打开门,在玄关换好鞋子,客厅里亮如白昼,却没有人。
梁舒冉不多想,直接上楼准备回卧室冲个澡再去找霍誉铭谈话,但是经过书房的时候,不经意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
“我跟沈青曼不会再有任何可能,她怎么样与我无关。”
那嗓音,分明是低沉温润的,却冷血无情到令人觉得如同极寒的冰凌。
梁舒冉的脚步下意识就顿住了,视线朝微开着的门缝望了进去。
穿着黑衬衫黑西裤的男人,背对着门口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背影高大而冷漠。
神思定格中,男人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有洁癖,任何脏的东西我都无法忍受。”
莫名的,梁舒冉忽然心头漫过一丝凉意,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个把程菀冬拖进地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