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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怀安固然心里有气,却是不敢怎么样的,他对这个不知道具体容貌的赫连皇子,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忌讳的。
他没留多久,被人赶就出来了,等人走了,赫连荀面具下的眸子终于有了表情,目光滑过刚刚展怀安摸过的窗台,语气不善,“拆掉。”
随从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一拳就窗台砸得稀巴烂,回自己屋拿了工具,柴房挑选了木头,从新装一个。
赫连荀一直坐在位置上,手里握着那个杯子,反反复复地看着,等随从将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他偏头看了一眼,径直走回房间里。
桌子上的茶杯啪嗒一声响,随从随声望去,那白瓷杯已经碎成了两半,他偷偷摸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主子今天的情绪,似乎外露了一些,是因为听到二皇子和公主的消息?还是因为那句……太子妃?
因为皇后的原因,展怀安倒是规规矩矩的,每日都会来琉璃居问候洛倾,只是洛倾不想跟他打交道,干脆整日装睡,避开两人必要的交流。
不仅如此,皇后还特地从宫里请了御医来,专门住在太子府,说是伺候洛倾,身体好了才能回宫里去,今日那御医来得早了些,给洛倾诊断了,展怀安都还在屋里。
外面两个人在低声讨论自己的病情,洛倾也不好继续装睡,只能半靠在床上,拿着前些日子郁沁给她的账本看。
展怀安看她看得仔细,也就没打扰,让戚风把他的公务搬到琉璃居来,就在洛倾床边支了个书桌。
秋云和新来的丫鬟如意端着晚膳进来,脚步放得很轻,声音也是极致轻,生怕惊扰了太子一般,“娘娘,这是厨房刚刚熬的药膳,是根据御医的吩咐熬的,对身体好。”
还没吃,洛倾老远就闻到了浓浓的中药味,眉心早就蹙在了一起,她单手捂住鼻子,瓮声瓮气地拒绝,“本宫身体好着呢,不需要这些,拿下去。”
秋云和如意劝告了几句,洛倾还是不松口,两人无奈叹了口气,秋云正打算将东西端下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端走了托盘上的瓷碗。
展怀安仿佛没有察觉到侍女们诧异的目光一般,平静地让她们出去,“下去吧。”
秋云和如意看了一眼,几乎片刻就反应过来,“是,奴婢告退。”
两人出去时,扣门的声音传来,洛倾只觉得头皮发麻,展怀安刚刚走到跟前,还没开口,她就已经先一步接过瓷碗。
“殿下你忙你的,不就喝点药,妾身自己来就好了,怎敢劳烦殿下。”说完,洛倾闭上眼睛,也不拿勺子,几口就把那药膳灌了下去。
浓郁的中草药味道弥漫着整个口腔,洛倾忍住差点吐出来的反胃,拿手背胡乱擦了擦嘴角。
展怀安见她神情痛苦,像是真的不喜这药膳的滋味,鬼使神差的关怀道,“要是不喜欢这口味,改明儿,孤让厨房按你的口味做就是。”
舌尖上都是药味,微微苦涩,洛倾眼珠子转了转,“殿下不必劳心劳肺,下人们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可不就失职了吗?”
展怀安目光一瞬间复杂了起来,他没想到洛倾会如此直白地拒绝他,脸色有些沉,却不是太生气,可接着却又听洛倾漫不经心地送客,“殿下不用一直守着妾身的,公务要紧。”
她说得客气,可展怀安怎么会听不出去逐客令,一时脸就沉了,一个两个看来是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走到床边坐下,神情清冷,“太子妃有空关心公务,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理这次针对性的偷袭。”
洛倾嗤笑了一声,“殿下这就说笑了,这凶手哪里是妾身一个妇道人家能窥探的,偷袭了太子妃,要么已经死了,查无所证,要么亡命天涯,一生不得安宁,妾身有什么好想的?”
展怀安安静地垂首站着,思考洛倾话里的逻辑依据。
洛倾心里其实有个大致的猜测轮廓,此刻也不管展怀安表情如何,直接说道,“殿下,妾身胆子小,平日里也低调,得罪过的人好像也没到那种致命的地步,实在想不明白谁会伤害妾身,只是妾身觉得,这太子府的管家权利,殿下还是收回去吧,妾身身上除了这个让人容易觊觎,好像也没别的了。”
展怀安不是愚钝之人,话说到如此地步,他怎么可能听不懂,“听太子妃这意思,莫非是知道凶手是谁?”
洛倾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妾身就不信,殿下会看不出来,妾身贵为皇亲国戚,未来国母,偷袭妾身的,要么为名,要么为利,不过算了,知道了又怎么样,反正妾身活得好好的,凶手的死活无所谓了。”
她花里话外都是责备,展怀安目光微沉,表情有片刻的诧异,洛倾似乎总对自己的处境和遭遇,看得很清楚。
他也知道她并非斤斤计较的人,可听到她不想追究的意思,心里还是会触动,“他打伤了你和你1;150850295305065的奴婢,挑衅了你,你真的就这也打算放过他?”
洛倾闻言,抬头仔细打量展怀安,似乎怀疑刚刚的话不是他说出来,“放不放过,恐怕不是本宫说了算的吧?别说他只是打伤了本宫,就算打上的是殿下你,殿下就确定能找到真正的凶手,而不是一些可怜的替罪羔羊,这是宫廷阴谋的常识,殿下不会连这些都不懂吧?”
展怀安手握成拳头,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洛倾,这刚刚说了如此大逆不道言论的女人,却神色如常,“洛倾,哪怕你是太子妃,也该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他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把一切看的太透,不仅是她自己的生活,还包括她周围的环境,似乎一切她都掌控得很好,这种感觉,让展怀安打从心底的排斥。
洛倾心底冷冷笑了一下,眼眶突然就红了,“妾身都快被人杀了,说错话又怎么样?”
她心底不禁觉得微微酸涩,晦涩的情绪径自蔓延开来,搅的她心都抽疼,她受了伤,几天不见任何人去调查处理问题,如今竟连一句话都埋怨不得了。
不知悔改,展怀安正打算教训她,却听她快于他先说道,“殿下还是去多陪陪落妃吧,妾身福薄,怕是受不起殿下的宠爱。”
展怀安脸瞬间黑成了碳,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居然真的在赶他?他咬咬牙,很快反应过来,“洛倾,孤早就警告过你,在孤面前收起你那些不入流的心思,若不是母后相求,你以为孤想待在晦气的地方?”
话虽说的难听又伤人,展怀安眸子却一直盯着洛倾的脸,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几分被识破的窘迫来,到头来他却失望了。
因为洛倾听了他的话,诧异地看着他,眸子里尽是失望和指责,下一秒人已经掀开被子,站在了他面前,“你给我听好了,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你了,别用你那龌龊的心思来揣测我,不是全天下的女人都得一辈子围着你打转,我不会犯贱到,一直喜欢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你尽管放心,我不会纠缠你。”
几次三番被人怀疑居心不良,洛倾早就受够了,此刻或许是伤口疼得她大脑一阵阵发热,那些话,不受控制地就脱口而出,洛倾却并不后悔。
展怀安的脸色沉到了极致,哪怕上次生气洛倾偷偷出府,还见了个男人,他都从没如今这么生气过。
她那么决绝地想和她撇清关系,不喜欢他了是吗?由不得她!“洛倾,若不是皇后一直护着你,你真的以为孤会多看你一眼,你嫉妒落落,多次试图伤害她,孤都放过你了,你居然还敢如此嚣张?”
洛倾本就在气头上,此刻更是心寒到极致,“我试图伤害她,到底是谁才是这幕后一切的指使者,需要我明说吗?你说你放过我了,你何时放过我了!”
洛倾神色悲跄,眸子染了怒气,直勾勾地盯着他,因为站了起来,两人之间似乎缩小了差距一般,“你不相信我不爱你了?那好,我洛倾今日在这里,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更不会因为争宠,伤害你心爱的女人,若做不到,就让我一生孤苦,不得好死,这样你满意了吗?”
对不爱的人,残忍总是轻而易举,这明明是自己想听到的话,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展怀安却觉得抓心的疼,他来不及仔细品会这其中的深意,已经重重的一巴掌甩在洛倾脸上。
这是他的妃子,却说着如此侮辱他的话,他是未来的帝王,多少女人期盼着嫁给他,她却如此不屑一顾,这让他如何忍得下心中的怒气。
洛倾没防备,整个人被她摔在了一边,头就这样重重地磕在床沿上,刚刚换上药的白纱布上,很快见了红,钻心地疼。
她受不住那疼,又不敢伸手去摸伤口,只扶着床沿靠坐在地上,表情痛苦,展怀安冷眼扫过她的伤口,表情清冷如炬,“洛倾,希望你记住你今天的话,如你所愿,从今日起,孤再不会踏进你琉璃居半步。”
说完,他也不管地上神色痛苦的人儿,径直摔上门离去。
秋云和如意本来在外面候着,心里还暗暗高兴着太子对主子态度转变了,这没高兴多久,就见太子怒气冲冲的出来,也没理她们的行礼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