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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蒙面人驾羽腾空,瞬间攀上云层。
大笑声中,身形一晃,摘去蒙面装束,俨然是个仙师道长。瞧他头戴翠冠,穿紫纱丝袍,腰间挂着一个紫金酒壶,却不是轩仙流【谏司观王忠殊】还能是谁。——他收了谢宫宝,而谢宫宝挣扎不断,八宝乾坤袋一直在袖子里面时胀时缩。
王忠殊任他挣扎,只顾发笑,不作理会。
直飞了半夜,清晨时分降落在大山之下。
此山高大秀挺,正是近天羽化的轩仙流。
端看这山迷雾隐盖,有峭壁千刃之险。
其上飘有五彩祥云,映射着仙踪之象。
要说这轩仙流绝对不负仙踪之称,这里设有上古防御结界,屏蔽飞行,不论是大罗神仙,还是凡夫俗子,都需一步一爬方能见顶。——王忠殊绕开山下村落,一边豪步奔跑,一边拧壶喝酒。可以看出,他抓到谢宫宝,很是开心,精神格外的好。
穿进云层,俯首下界,物事已如蝼蚁。
昂头望顶,又是无边无际的魔岭雪地。
这雪山之地阴冷无比,刮着寒风雪沫。
王忠殊在雪线下止步,余光瞄左:“朋友,跟了我一路,还不现身?”
话声方落,从山岭里蹦出一个灰衣人来。——此人有意掩盖身份,全身上下裹得紧紧的,只露出半张脸来。但看他现身而出,两只眼睛瞥来,极是邪恶凶狠。——王忠殊心里一震,暗暗戒备,表面上显得很是轻松:“朋友不以真面目示人,是要行杀人越货之事吗?”
那灰衣人把手一伸,说话的声调沙哑,显然有意掩盖原声:“《末法真经》想必你已经到手了,交出来吧。”
王忠殊张嘴恍然,微微的楞了一下,继而大笑:“老道又不是纳兰图霸,哪来的《末法真经》。”
“别跟我装傻了,这世上除了纳兰图霸,就只有白继文深通《末法真经》。众所周知,白继文一生仅收了谢宫宝一个弟子,焉有不倾囊相授的道理。哼,你捉了谢宫宝,《末法真经》自然就落到了你的手上。王掌观,做人不能太贪心,拿出来借我抄录一份,如何?”那灰衣人道。
捉拿谢宫宝,就是掌门也不知,此人如何得知?王忠殊先是一惊,紧接着脸色又是一沉,冷道:“居心叵测,别说没有,就是有也不给你!”
“不给,那我就只好自己取了!”灰衣人眼珠子一凝,闪露凶光。突地伸出右手往眉心处挤了挤,顿时光亮乍现,分出一条肉口子,而后从肉口子里生出一只眼睛来。——这只眼睛散射红光,瞳力阴邃,犹如无底深渊,隐隐见得九幽炼狱。
王忠殊看着那眼,全身打颤,立时生出九幽幻境。
得亏他修为极高,闭眼即时,才不致让幻境所迷。
但,就在他闭眼的刹那间,灰衣人欺步上前,取他面门。
……
……
王忠殊听风辨位,匆忙后退,举手格挡。
他不敢睁眼,交手自然落了下风:“好一个幽冥鬼眼!看来你是幡尸魔教的,既然你会使《末法真经》,干嘛还来问我索要!”
“我要的是《末法真经》的全部,而不是一技。”灰衣人出手如疾风骤雨,招招狠辣,声调更是阴冷。
“胡说八道!你就这么断定我有《末法真经》!哼,我轩仙流自有羽化之道,何须贪图区区真经!依老道看,你图经是假,抢我宫宝师侄才是真吧!”王忠殊说话之际,往后暴退数丈,右手结印,高举向天:“想抢人,得先问过我《祭天剑诀》!”
意念之间,只听轰隆雷响,一把古剑携着闪电从天坠下。
那剑像是生了眼睛似的,直往灰衣人天灵盖插来。
灰衣人知道厉害,不敢硬接,疾步后退暂避锋芒。
古剑坠下,“嘭”声巨响,真个是地动山摇。随着古剑插地,爆炸出一股白色光芒,往四面八方急散而开。尽管灰衣人即时躲开,并且织起气墙抵御,但仍然让强大的白光气浪震飞十数丈远,呕吐鲜血受了伤。——不过,王忠殊自己也没有逃脱厄运,被这白光震伤倒地。
《祭天剑诀》,是轩仙流混元上仙孕养剑灵的仙术。
平常的时候祭剑在天,对敌之时唤剑御之,可制敌。
王忠殊闭目而战,为形式所逼迫,不得不使用此术。
但他极为大胆,唤剑而不取,任由古剑坠地,借灵气迸散重创敌手。然而,古剑坠下何止万斤,剑灵迸散更是与先天真气媲美,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向来不敢有人轻用。
灰衣人大怒:“你个疯子!嫌命长么!”
王忠殊打个哈哈,缓缓爬起,勉力站直。
然后,结印施法,又把古剑祭上了天:
“死有何惧!再来一击,如何?”
“你个老不死的东西,算你狠!”灰衣人捂着胸口伤痛,眼睛如杀人之刀恨恨的盯着王忠殊,而后又极为不甘的敛起凶光,不得不转身暴走,奔下山去。
……
……
这时,王忠殊睁开眼睛,心气一松,瘫坐在地。
他伤得不轻,全身气脉翻腾,一时半会儿是站不起来了。——从灰衣人的伤势上判断,此人的混元真气要比他纯厚。王忠殊很是疑惑,这究竟是何人呢?若说是幡尸魔教的魔头,又何须裹得这般严实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可是,要说不是幡尸魔头,他又怎会懂得使用《末法真经》里面的幽冥鬼眼?
正猜想间,忽听雪地奔来一人,不是别个,却是白骆衣。
白骆衣看到王忠殊,一脸惊悚愕道:“刚才那人……,王师叔,您没事吧?”
王忠殊摇了摇头,使劲全力摇摇晃晃站起。
白骆衣上前搀扶:“小侄送您上山吧。”
王忠殊叹了一声:“哎,你这孩子倒有几分痴情,可惜错了就是错了,别再固执了,好吗。这月你已经爬了三回了,就算再爬十回,掌门也断然不会准你的。下山去吧,安安静静的待在村子里,不要再做没用的事了。”
白骆衣掩面哭了起来,哭得胸一颤一颤的:“这都是小侄的错,跟奇哥没有关系,小侄只想当面跟掌门师伯阐明事实,要杀要刮小侄都认,只要……只要奇哥不死就行。”
王忠殊晃了晃手,高深莫测笑了笑:
“你下山去吧,老道自会救他。”
说罢,背手飘步,如飞般踏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