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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强伸长脖子看呀看,终于看清楚了,原来旁边的那块大田就是他从那里逃跑的大田。
周明强实,也证实了一句话,有许多在田里逃跑的人都这样讲,沙洋是个怪地方,无论怎样的,无人指路最终还会回到原来的地方。沙洋太大了,太平了,所有的景观也太相像了,到处都是一样宽大的土地,到处都量样的大路和小路,就像沙洋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光头罪犯一样,让人突然来分辨确实困难。
周明强第二次逃跑是在他起板以后.第一次逃跑回来,被批斗加刑吃了不少苦,他的个性收敛了。改造表现获得了干部的表扬,同时他也得到了实惠,他的劳动岗位也变动了,这个时候监狱就建了一个砖广,干部安排他开拖拉机,很多时候他都会把拖拉机开着到处送砖,监狱周围方圆几十公里他都可以单独去,在这个岗位干了不久,他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他把广里的柴油偷出来卖,赚了不少钱,和他一起偷卖广里柴油卖的还有一个人,这人叫龙平,是个从工代干的监狱管理者,也属于干部,从事对罪犯的管理,他们是里应外合,偷卖柴油本来本来少量一点也无所谓,本来周明强他老人家不也没事,可是他整天抽好烟,把拖拉机开出去嫖女人,还有一点,如果他有心理素质也没事,后来他飞扬得不行,有干部随便问了他一下,问他是不是在搞鬼,就这一问,把他吓得不行了,在干部在问完话后的第二天,他趁开拖拉机出去送砖的机会跑了。
这一次跑得比上一次简单多了,身上有钱而且远离监狱,他把车停在长途车站旁,径直上了宜昌的长途客车。他家在恩施。到了宜昌他还得转车。
所以。当他在宜昌下车后买了到恩施的车票,在客运站等着时间,距开车人时间还长,他感到肚子饿了。他走出客运站在附近选了一家比较干净的面馆,要了碗牛肉面,又要了几两白酒。就这样他在面包里又喝又唱起来,他也是倒霉,如果他安下心来吃完面就没事了,恰在这时有个人坐在他背后一张桌上吃牛肉面。周明强唱歌就唱歌嘛,兴趣来了还唱了首监狱里面犯子每天都要唱的改造的歌曲。
据他自己说是一首《犯罪教训要记牢》的歌曲,这一唱不要紧,背后那个人听着上了兴趣了,他盯着周明强的背景看,周明强那里知道坐在他背后这人是监狱狱政科长.这个科长姓周,2005年也坐牢了,这里就不提了。周科长本身到宜昌来办事,已好几天了,根本不知道周明强逃跑的事。而且事情也怪,周科长不是在这边办事,这天来这个餐馆是因为在车上觉得肚子饿,而且饿得不行了,所以,他下了车,准备在这里随便吃碗面就走人。事情就是这么巧。周科长在认准周明强后他也要了杯白酒,悄悄地把位置换到了周明强旁边,他举着杯子突然对还在唱歌的周明强说:
“周哥,还好撒。”
周明强被这突然的一问吓了一跳,他定眼一看吓傻了。周明强就这样被带回了监狱。回监狱后,他这段逃跑故事被广为传讲做为笑料。自然,周明强又少不了受了一次惩罚。
周明强第三次逃跑还是充满戏剧性。
周明强经过头两次逃跑,他变得精多了,那时候监狱没有院墙。但经常点名,十分钟就要点一次,想逃跑是没有可能的。他盯准了外地给广里送货的车,这种车一般都是一考虑监狱就不停地开回始发地,坐在这个车上逃跑是跑得掉的。
从监狱发现一个人消失到确认逃跑,再到各种指令发出,这种车早已跑出了监狱的设卡范围。这天他找准了机会,恰好赶在点名过后爬上了一辆在启运的货车。躺在货斗里,谁也没有发现,车子是一跑急驰,他很自在。因为平时劳动很累,他也很困,不知不觉想睡了,他心一横,管他妈的开得越远越安全。就这样,他美美地睡着了,不知道车开了好久,直到他睡了,他想,睡了这么久也没起来看是到那里了。他起身站起来,扶着车墙左看右看,他觉得不对头,外面的田地怎么那么像莲花垸监狱呢?
他还不知道,这部汽车本身就是莲花垸监狱的车。因为逃跑的匆忙,忘了看车牌。这车是到外面拖货。因为没拖到货,又放空车回来,他睡着了对一切一无所知。如果这时周明强跳下车然后主动回监院撤个慌,说自己上街去搞了个什么,那很可能只算一个违纪行为。他命的确不好,在他抻头张望的那个时间,恰好有一个人骑自行车与货车擦身而过。这个人就是带他的工代干部,姓彭。彭干部一眼就认出了周明强,他也知道周明强点名时不在,已7、8个小时了,他没想到周明强会逃跑,应该说是没确认。因为那个时候管理很乱,有许多儿子被、干部带到家里做劳动。或是帮干部打家具,做油漆等等。
他一看周明强在车上的那个慌张样子,立即大喊停了货车。周明强就这样结束了他的第三次逃跑。自然又落到了一个禁闭,加刑的处罚。因为他的倒霉,换来了彭队长的幸运。
彭队长本身是个以工代干的干部,身份是工人,只不过履行干部职责,因为他这一功,他立即睚,由工人转为正式干部。当干部后,彭队长一直在管二监伙房,周明强从此后一直在二监服刑。他俩由这次事件建立了感情。
在那么黑的年代,谁敢向干部武器要东西,周明强敢,只要哪天感到肚里差油水,他可以当着所有犯子的面向彭队长要吃的,彭队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只要周明强有要求-全给。
周明强两次打死人的事件也充满戏剧性,两次事件的起因和过程几乎相同,连加刑的多少也相同,十年。
那时候牢头狱霸多,牢头们要树立威信,靠的是打人。只要看着谁不顺眼的人,他们敢往死里打,一般打不死,就看被打人这运气好不好,打到关健部位,那只好被打死了。
牢头们有一群跟班,周明强就是跟班中的一员,帮着牢头吆喝。牢头打人的时候上去帮着支一手或一脚。两次打死人都是别人已把人打死了。周明强扯着噪子骂骂咧咧上去补一脚,不过他不知道人已经被打死了,他踢完死人后,还要骂上一句:"你妈的XX,还装死。”
事实上周明强不是一个恶人,但他必须做出这种行为来使自己不被人欺负,就这样,周明强两次成为打死人事件的从犯被加重刑。
周明强是2007年满刑的,满刑前他逢人就说,而且做得很认真,很小孩的样子告诉别人说:
“我还是处男。”
让人告诉他什么是女人,有很多人相信,心里有数的人不想去反驳他,在他开拖拉机那段很风光的时间,他没少到沙洋桥下那地方吃“快餐”,只不过没有细细的体会女人罢了。
周明强还是干得不错,减了六年多的刑,而且被监狱树为掌握一技的典型,说实话他那点监狱里的机修本事离一枝之长差得太远,监狱有什么机械让他修呢?仅有的几台能被称为机器的东西,坏了总不是他要求监狱买新部件来换,许多服刑人员说他没本事,他的那点功夫许多人都会,连小孩子都会。
周明强在监狱的最后三年很红,管理局,监狱的报纸长篇报导他,这个长那个长都在开会时拿他出来教育服刑人员,他的未来到底怎样,管理者心里有数。服刑人员心里更有数。不过有一桌子肯定。周明强不是一个坏人,至少本质上不是一个坏人。
我坐牢时,听过多次别人讲死囚的故事,很好奇、很愿意听。听完后又很容易瞎想。亲历了死刑犯的故事。这才明白,好多的传言不可信。我听别人讲的故事,那么假,假的竟然还让我相信了。
我被关在看守所期间,发生了一段死囚犯和我之间的故事。我关进看守所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遇想不到和我待在一个监号的人中间将产生一个死刑犯。
监号关了12个人,11个人都没完全猜到,可能有几个人隐约猜到,他们也不敢肯定,还有一个人,是死刑犯自己,他更没猜到,因为死刑犯还没接到判决。
生活就是这样,正常人也是这样,谁也不愿意向最坏的一方面最不幸的一方面去想自己。然而我们的想像十有八九是高于现实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