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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程北尧计较的只有这令人糟心的路况。
堵在路上,天上突然下起倾盆大雨。
车内气氛降至冰点,王泽都不敢去看后座男人的脸色。程北尧黑沉着脸在电话里交代钟珂一些注意事项。王泽拨通X市交通大队的电话,稍加解释,很快有交警出队,路况被疏通。
一路畅通的到达南桥,佣人撑伞迎接,男人看都没看直接踏入雨中,三两下大步走进。
目标明确——主卧室。
“怎么在家里也能弄伤。”语气明明是责备的,旁观者听了却尽是怜惜。
许知非被迫躺在床上,脚上已经被缠上了纱布,看不出伤口的深浅。表情无异,看到程北尧出现尴尬更多一些。
最痛最无助的时候打出的电话是最真情实意的,不是吗。
程北尧将许知非拦腰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身上查看那只脚,眉眼分明流露出焦躁和心疼。“怎么还肿了?”
家庭医生收好器械,解释道:“肿胀是因为许小姐穿高跟鞋走了太远的路,没有太大的问题,过不久会好的。”
男人望向许知非,眼神晦暗难懂。
许知非下意识移开视线,垂眸,似乎有些心虚。
钟珂微微鞠躬,自责道:“许小姐打碎杯盏,地板上的残渣没收拾干净,是我疏忽了,钟珂领罚。”
许知非窝在程北尧的怀里,淡淡撇了一眼钟珂。
这话其实是很高明的。将她打碎杯子在先的事情说出,钟珂的责任多多少少会少一些,至少程北尧罚起来,不会罚的太严重。
“是我自己不注意。”许知非接她的话。
程北尧连正眼都没有给钟珂,语气不算严厉但更像达到底线:“再有下次,你主动请辞。”
钟珂一颤,“...是。”
随即将屋里的人带走,留下程北尧和许知非独处。
气氛瞬间变了。
外面风雨琳琅,她紧贴着他的胸膛,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脏跳动声,徒增暧昧。
他的发丝上还有水珠。
体温相接,很快温热起来。
许知非往后退,躲避他的眼神,打个滚翻到里侧的床上,程北尧没阻止,只是下意识保护她的伤处。
许知非背对他,小声嘟囔:“我想睡一觉。”
睡吧。
程北尧出了卧室,给她留下单独的空间。
他坐在真皮沙发上,在抽烟,尼古丁落入肺部,有镇静的成分,又带起丝丝缕缕的开心情绪。
是的,这种情绪,他已经五年没有拥有过。
这些年他一步步上位,用尽心机,与人争斗,心狠手辣,可即使万人赞誉,拥有八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他也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
心里总是空荡荡,没有归处。
他想起有一次,王泽请了病假,他独自开车回南桥,将车子开到一百八十迈,在凌晨的路上,犹如赴死。
车子撞上防护栏,他晕了过去。
然后他梦见她,她在梦里冲他笑。在医院醒来,现实与梦境的落差让他在人前头一次爆发了脾气。
病房里能砸的都砸了,庄晏匆匆赶来,小心翼翼问他:“怎么了?”
当时他好像哭了。
是的,堂堂程北尧哭了,他抵不过钻心蚀骨的相思,要到最后他才惊觉他对她的爱早已深入肺腑。
庄晏悲伤的说:“北尧,你过得不快乐。”
而这两天,他以为她不会再回南桥,接到电话着实是震惊的。
她愿意妥协,愿意回来,这让他开心。
周宸然对他讲:“她坐牢三年,失去行踪两年,换成常人怎么也该对你恨之入骨,突然回来,没有一点目的你信吗。”
不信。
可是有什么关系,无论如何,只要她在身边,她做什么他都能容着她。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自己是一个完整的,有血有肉的人。
至于她与周宸然的事,程北尧深吸一口烟,然后掐灭。
他愿意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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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非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还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擦把脸就能出门的年纪,身边一大帮好朋友,发生什么都会仗义相助。
那时候,她刚进入X大读书,刚认识傅蔷薇。
新生军训结束,两人熟悉起来,有豪车来接傅蔷薇回家,傅蔷薇笑靥如花,邀请她去家里做客。
在车内,是许知非和程北尧的第一次见面。
男人姿态优雅,脸上笼着薄薄的寒冰,却不至于冷漠,单手解开喉结下方的衣扣,性感至极。
她失态了。
原因是对方长得太好看。她都替自己丢脸,急忙抽出纸巾去擦倒在他裤子上的水珠。
擦的着急,碰到了不该碰到的地方。
一顿,许知非心如擂鼓,抬眼撞上男人黝黑的眼瞳。
随即红了脸,不敢再擦,也不敢说话。
那时候她得知,这个男人是傅蔷薇异父异母的哥哥。
第二次见面,情人节那天,班上组织了联谊,她们喝的酩酊大醉,傅蔷薇递给许知非一个电话,醉醺醺的说:“打这个电话呀,叫我哥来接。”
傅蔷薇叫他哥,许知非自然跟着这么叫。
她必须要承认,是她先动的心。
年少轻狂,事事已爱情为先。
彼时她还不知道傅蔷薇亦爱着那个男人,但凡知道,她绝对不会主动招惹。
程北尧将她们带回家,安置好傅蔷薇才想起许知非,她也喝多了,缩在阳台的藤椅上,许知非牵住他的手,主动将冰凉的唇递上去,程北尧明显有犹豫。
察觉到,清醒了一半,往后退两步,下一秒纤腰被揽住,他将她按在阳台上亲吻。
后头肆虐生长了一大片红玫瑰,在黑夜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她心里很快乐。
虽然第二天身边人去楼空,男人似乎并不打算负责。
之后许知非也再也没有见过他。
也许于他而言,自己只是他春风一度的对象罢了。
试探傅蔷薇无果:“我哥好像去国外出差了,他平时忙天忙地,一时半会回不来,管不了我咯。”
甚至没有联系方式。
许知非在煎熬的心情里反复折腾自己。
两个月过去,还是没有任何音讯。
许知非死心了,她在心里骂自己犯贱。
身边有男孩子追求,闹得全校轰轰烈烈,她生日时一行人在“菲林”给她庆生,男孩子趁机对她表白,请求她做自己的女朋友。
许知非差那么一点就答应了。
但她的余光里看见了程北尧。
那个男人气定神闲,坐在角落里,直直望向她,似在审视,他甚至冲她举了举手边的酒杯。
许知非如中蛊,这些天所有的情绪烟消云散,她抱歉的拒绝男孩,随后为了避免尴尬,跑了出去。
不久,程北尧的车追上来。
许知非在他怀里瑟缩,“你还记得我吗?”
男人勾起她的下巴,深吻下去:“小姑娘。”
许知非不知道他们算不算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她懂事,她未将这种关系说给任何一个人听,他也不说,只在有需要的时候将她带回南桥。
当时许知非以为一人奋不顾身便能维系两个人的关系,后来她才明白过来,其实这种关系是,bao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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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
许知非醒了,这实在不算是一个美妙的梦,伸手一摸眼角,湿漉漉的。
目之所及一片黑暗,原来已经入夜了。
门外的人听见响动,开门走进来,开灯。
男人进入视线,许知非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脚痛吗?”
程北尧将她抱进怀里,如同小孩子。
许知非刚醒来,声音有点哑,“你怎么这么爱抱我。”
男人轻勾嘴角,抱的更紧,“怕你跑。”
许知非试图去掐他的腰,掐不动,硬邦邦的。
程北尧捉住她乱动的小手,眼底意味不明:“不要乱动。”
许知非怎么会看不出这是什么意思,立马缩回手,不再造次。
他低声说:“下一次,不准任性下车。不对,不准有下一次。”
“……我只是想冷静一下。”她顿了顿,“还有,那时候你在发脾气。”
程北尧皱眉,“你怕我?”
怎么会不怕。她怕他的残暴无情,毕竟这是一个发起脾气来甚至会打女人的男人。
“你乖一些,我不会再对你发脾气。”听起来,倒很像是小情侣间做错事的小男生。
许知非反应过来:“信我?”
回归到两天前的那个问题。
这次程北尧没有犹豫:“我信。”
他单手倒了一杯水,递到她唇边,喂她喝:“当下你也许有那样的念头,但你不可能和周宸然在一起,周宸然也不可能会碰你。”
许知非快速喝下,呛了呛,“为什么?”
“我与周宸然认识三十年,他不会碰我的人,这是这么些年我们彼此的信任。”程北尧替她擦掉她嘴角溢出来的水珠。
“那我呢?”
“你爱我。”
许知非一僵,与他对视,带出万千情愫。
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犹疑,他笃定,他笃定她爱他。
许知非扯扯嘴角,“你怎么还是这么霸道啊。”
男人擒起她的下巴,准确无误的吻下去,“你必须爱我。”
外面的雨似乎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