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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赐一路跑出教室, 下了楼梯追去,枯枝被银装包裹,白茫茫一片里, 一个小小的人影, 在雪地深一脚浅一脚踩着。
许赐眸子一缩, 快步走近。
林落从冲出教室后,压抑在眼眶的泪水就夺眶而出, 她一边跑,一边骂许赐。
“臭许赐!”
“混蛋许赐!”
“居然不相信我!”
“居然认为我会欺负小朋友!”
骂到这,她扪心自问想了下,貌似自己还真欺负过!
但是,她对那些小屁孩也很好哪!
想完,林落又接着骂。
“好心没好报, 良心还喂狗吃了!”
“亏我还给你带早餐!”
“怕你饿死, 还想送你银行卡!”
“那是我眼瞎了!”
……
她骂得正酣间, 身后传来一道不疾不徐的淡问:“骂够了吗?”
“不够!这哪能够!”
说着,她还踢了下脚下的雪。
“那就继续骂,骂到你开心为之。”
“我也是这么想的!”
“……”
林落说完, 才意识到跟她对话的人是谁,她身子一僵,忽而对准前方, 大迈脚步。
许赐一直都在注意她的动静, 见她一跑, 他喊道:“林落!”
谁知, 对方居然跑得更快了。
许赐气得骂了句脏话。
林落跑步快,哪怕在雪地里,也较一般人要灵动轻巧,显然对走法极为熟悉。但许赐却胜在身高腿长优势,迈的步子比她远。
不消几十秒,许赐就一把拉住了林落手臂,复而两手抓住,把她牢牢圈在了怀里。
“你放手!”
林落反手挣脱。
“不放。”
许赐反而把头搭在她的肩侧,手下钳得更紧了。
他说话时温温热热的呼吸,尽数打在她裸.露不多的的脖颈,渐渐由下及上,染了她半边侧脸。
每一个字都充斥着她耳畔,被无限放大,混合他胸膛的宽阔温暖,勾人想入非非。
林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哪怕跟男孩子玩得好,但这么亲密的,还是头一次。
她捏着拳头,没好气说:“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脸皮这么厚哪!”
许赐闷了闷,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就在林落以为两人会就此僵持下去时,许赐才低低道了句。
“只对你厚脸皮。”
林落忽而全身僵硬,唯余左胸膛处跳动欢快。
等她冷静几分,回味过来,玛德!又来撩她!
林落抬起脚后跟,毫不留情地就朝他脚尖踩去。
许赐不躲不闪,闷哼了声。
她刚刚的力度,她自己是知道的,偏许赐只字不发,就默默地挨了。
弄得她最终也没了脾气。
林落只好无奈说:“你先松手。”
许赐:“不松,松了你又会跑。”
林落:“你不松手,我们怎么谈?”
许赐:“那你保证你不会跑。”
林落:“我不跑!”
许赐:“好!”
说完,许赐就慢慢松开手,只是半步没退,直盯着她。
林落缓缓回过身。
她因方才跑出时,气哭了一番,虽很快就止了泪水,但寒风一刮,仍有两条明显痕迹挂在脸庞。
许赐心下一沉,抬手覆上她脸,轻擦了擦,低喃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裹着薄茧的指腹,带着温意袭来,轻轻柔柔的动作,引得她心尖为之一颤。
林落不大自然地避开了。
她定定看着他:“你不是误会我,你只是……不相信我。”
不相信她的行为,不相信她的做法。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不相信你。”许赐急忙忙解释:“我只是觉得你还爱玩,想逗下许愿,但她还只是个小孩,什么都不懂,所以我才觉得你的做法不太对……”
林落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解释,瞧着他说话都不利索的模样,不知为何,她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
她随即笑着问:“你说谁爱玩呢?”
在他看来,她就有那么爱玩吗?!
许赐一怔,待瞧见她眼里凝聚的星亮,他问道:“你不生气了?”
“生气,很生气!”
许赐默了默,在想怎么给她解气,他摸了摸鼻子,直直看向她:“那你接着踢我吧,我绝不还手。”
瞅见他一本正经喊她踢他的样子,林落瞬间被逗乐。
她拍了拍略微僵硬的脸,接着说:“我还是比较想……喝奶茶。”
这外面的天气,还是太冷了。
许赐二话不说就回:“那我现在就去给你买!”
说完,他就向操场边沿的围墙方向走去,林落忙不迭拉住了他。
“现在去买什么哪!回去上早自习去。”
许赐看见她脸上的笑意,也跟着笑了笑:“好,回去上早读。”
素茫天地下,他眸星灼亮,嘴角上扬,就那样生生望进了她心里。
林落挪开视线,重新望向这十里寒风,皑皑风景。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可能就要不一样了。
**
两人一路走到楼梯间,正欲走出之时,林落突然有些别扭地张口:“我们还是分开走吧,一前一后进去。”
她始终忘不了,那个清晨里,她亲爹说要打死她的豪言壮语,这要是让班主任撞见,再给她亲爹打个小报告,那她怕是命不久矣了。
许赐如今整个人都陷在了,她昨日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他,或者说,她心里也是有他的?
一想,许赐周身笼罩的喜悦,就更甚了,哪还顾得上她说什么,立马就应了:“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落默默看了他两眼,这股地主家傻二少的气质是从何而来?
她幽幽张口:“你是怎么考到第一的?”
就凭这智商?
许赐笑得自信:“我写的!”
“……”
林落果断决定不再回话,先他一步,进了教室。
最后一周是考试周,紧跟而来的便是一模,整个年级都陷入了疯狂的备考中,这种由上及下的紧张气氛,也变相感染到了对学习不太上心的同学。
几人一如以往地一起吃饭,只是在外逗留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饭桌上,以往能说会道带动气氛的赵天辰,只顾戳着饭吃,跟焉了似的。
林落笑问:“他今天怎么了,怎么半句话都不说了?”
她可记得,素日这吃饭时分,赵天辰可是最爱说,他与他女朋友间的二三事了。
唐时想了想:“好像是跟女朋友吵架了吧?”
说着,他还用手肘撞了撞心不在焉的赵天辰。
林落明白过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事,便安慰他:“没事的,你们好好聊聊就是了。”
主要是,她也算是赵天辰与王清清两人的见证人了,两人虽经常小打小闹,却总是不到一天,又很快和好。
她自然认为,这两人又是闹脾气了而已。
谁知林落说完,赵天辰突然就将筷子往碗沿用力一磕,发出清脆一声重响。
“这次不一样了!”
在场人都愣了,林落也愣了。
许赐瞟了眼林落,沉下声道:“你要发泄,也注意些场合。”
赵天辰嘴唇动了动,自知理亏,就没再说话。
见状,许赐淡道:“吃饭吧。”
唐时只好硬着头皮打圆场,招呼说:“你们都别愣着了,赶紧吃饭吧,都吃饭吧。”
听完,赵天辰突然起身,面色难看地说了句“你们慢慢吃,我吃完了”后,转身就走了。
唐时下意识起身追去。
许赐制止了他的动作:“先别跟去,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吧。”
唐时本也是毫无办法,于是又坐下了。
林落回到教室后,想了想,便试着给王清清发了几条消息,没人回,她又拨了几个电话,仍旧没人接。
她转而看向许赐:“我联系过王学妹了,她没回我,也没接我电话。”
许赐面色沉了沉:“我知道了。”
林落有些难以置信:“所以说,这次是真的了?”
许赐没点头,也没摇头。
过了片刻,他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是赵天辰的来电,声音透着抑制不住的沙哑。
“喂,赐哥,我这次真被人甩了,你来陪我喝点酒吧。”
许赐看了看林落,低声问:“地点。”
赵天辰报了地点和包厢。
挂断电话后,林落立马问:“是赵天辰打给你的?”
“对,他现在在外面,应该是喝醉了。”
“那你把他带回来吧。”
“好。”
**
许赐找到地方时,赵天辰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桌前摆了一堆倒下的酒瓶。
赵天辰看见许赐,笑着拍了拍地板:“赐哥来啦,来,过来坐。”
他举起酒瓶:“我们好好喝个酒。”
许赐皱了皱眉,拿开他的酒瓶:“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我没醉!我、我只是被甩了而已。”
“我就是踏马的被甩了而已。”
赵天辰断断续续地喊着。
许赐瞥了他一眼:“要舍不得,就去追回来,别他妈在这里要死要活。”
赵天辰顿时来了劲,吐出苦水:“你以为我不想吗?啊?但我没有那个勇气啊,我不知道追回来后,是不是还是像这样,每天都陷入无尽的争吵中。”
“她受不了我每天跟除她以外的女生聊天,但是,我真的也不喜欢那些人啊,我只是想跟她们聊个天,逗她们玩而已。”
“她受不了我,我也不能为她改变自己,难道我连这都错了吗?……”
赵天辰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许赐索性就在一旁坐下,慢慢听他讲。
听完后,许赐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天辰,薄唇微张,吐出几个字眼:“我觉得……你还真的挺渣。”
“滚你丫的!”
赵天辰被许赐气得一口气不顺,他挥拳就向许赐砸去,偏许赐也没打算礼让一个醉酒的人,两人毫无形象地打了起来。
许久后,许赐好生生站着,踢了踢瘫在地面的赵天辰:“还起得来吗?”
“嘶,你这不废话!老子清醒时都打不过你,别说我刚喝那么多酒了。”
“矫情。”
许赐笑骂一声,就伸出手把他给拽起来了。
坐稳后,赵天辰摸了摸自个脸:“都不知道轻点打,这万一破相了,那我更加追不回人了!”
许赐似笑非笑道:“这被打一顿,突然就有勇气了?”
“去你的。”
说完,赵天辰自己也笑了起来。
诉了顿苦,又打了一架,他心里确实是好受得多,连同酒也清醒大半。
想了想,赵天辰抬手肘,撞了撞旁边那人:“欸,也跟我说说你跟林落的事呗。”
许赐一脸不欲多说的模样。
赵天辰啧了声:“也不知道是谁哦,每天明面上跟某人称兄道弟,背地却喊人去威胁某人的追求者,还把某人收到的情书跟礼物,全都变着法的往自己桌里送,了不起了不起。”
许赐神情依旧平静:“那又怎样?”
赵天辰贼兮兮问:“欸,跟兄弟我说说呗,你对林落那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许赐不为所动:“就那么想啊。”
赵天辰:“还跟我装,你就说句实在话,喜欢还是不喜欢?”
许赐神色正了正:“喜欢。”
“我就知道!”说完,赵天辰又好奇问:“你喜欢,那干嘛不跟她明说啊。”
若是以前,林落还有可能是不喜欢许赐,但现在,任是有眼的,多看这两人几次,怕是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对。
许赐睨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吗?”
“想的话,你就说啊!”
许赐嗤笑了声,随即道:“我答应了我老子,只要我高中不谈恋爱,成绩也稳定在第一,那他今后,就再也不会插手我的事。”
赵天辰咂摸着嘴,回过神:“所以意思就是,你不跟林落表白,你也拦着别人,不让别人去?”
许赐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卧槽!”赵天辰佩服又可怖地望着许赐,继续说:“没看出来啊,赐哥你才是最心机的那个!那丫头以后还不被你坑得死死的!”
许赐斜了他两眼:“滚。”
他心里却琢磨着,照前几天来看,应该是林落把他打得死死的吧?
貌似……也还不错?
赵天辰瞧见许赐嘴角旋开的弧度,显然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他自己则是被吓得不清,做作地演着。
“你不走的话,那我就走了。”
许赐起身,撂下一句话后,就迈步向外走去了。
“哎哎,等下我哪!”
**
下晚自习前,林落就收到了许赐发的消息,说他已经把赵天辰平安送回家,看时候太晚,他再去学校也没多大意义,也提前回家了。
林落看着,就给他回了一条。
晚上回到家,她收拾好一切后,两人就照旧开了视频。
林落裹着棉睡衣,把手机姿势摆正后,对方的脸就渐渐露出。
她一瞧,许赐左侧额角俨然青了一块,十分明显。
“你额头怎么弄到的?走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许赐支支吾吾应了声。
林落将手机拿近,又瞅了好几眼,忽而想到什么,沉下声问:“赵天辰打的?”
许赐似是而非地点点头。
毕竟说起来,还真是赵天辰打的。
“你是不是蠢哪!他打你,你不会躲的吗?!”
许赐怔怔望着对面,这对话,跟他料想中的,很是不一样啊。
林落见他神情无辜地望着自己,语气也不由软了些:“算了算了,等明天我再去找他算账,你先弄点药擦擦。”
许赐一本正经:“我家里没擦伤药。”
林落惊讶得突然蹦出一句白日见过的英文句:“Are you kidding with me?”
他那么娴熟的疗伤手法,结果却转头告诉她,他家里没药???
许赐抿了抿唇:“原来有的,只是最近用完了,还没来得及买。”
这才对嘛。
林落听着这话,才信了大半。
她再次盯了好几眼他的伤口,想了想,她说:“那我明天给你带药过去。”
许赐无比乖地点头了:“好的。”
见他态度如此好,林落的声音不由放得更软,她耐心道:“那里先尽量不要碰水,痛的话,也别去碰它,晚上睡觉时注意一点……”
许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明晃晃的灯光,勾织在她如玉的白净面庞,她拧着眉,似乎是在思考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嘴角一张一合间,尽是温柔。
许赐悄无声息地弯了弯嘴角。
若是赵天辰在此,肯定是想跳起来骂许赐心机,骂他故意博取女孩子的无限同情了。
毕竟,这二人的伤势,孰轻孰重,那一眼就能瞧出。
还有啊,就额头被碰了那下,哪怕不管它,过个几天也能自动好。
林落忽然回神,呐呐道:“应该,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了吧?”
她怎么感觉自己说了很多的样子?
许赐心情极好地点头:“没了,你全都说了。”
“那就好,那我们开始看书吧。”
“好的。”
本就是嗜睡的冬眠季节,两人也没学习太晚,就关了视频,睡觉去。
翌日,林落果然守诺,从家里头带了生理盐水和棉签到教室。
许赐也是一早就到了。
林落站在他面前,吩咐说:“把头抬高点。”
许赐微抬高头。
林落仔细看了看,倏而不解问:“我怎么觉得好像又严重了点?”
那可不,他早上来之前还特意多按了几下,就怕它消失了。
许赐老老实实回:“可能是昨晚睡觉,不小心碰到的吧。”
林落道了句“原来是这样”后,就开始给他擦药了。
由于她是站着,许赐是坐着,为了给他更稳当地擦药,林落就左手抬着他下巴,右手给他擦药。
这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过个几十秒后,对方似笑非笑直盯着她的眼神,让林落感到左手传来的温度,越发滚烫。
与第一次调戏他、挑起他下晗的感受,全然不同。
于是乎,她只好强行板着脸,两眼都挂在他的伤口,再不敢与他对视一眼。
好在擦药也快,也就一两分钟的事,然林落额头却被生生磨出一层细汗。
许赐佯装不知:“你出汗了?”
林落有些心虚:“是吗?”
许赐拿出纸巾:“我给你擦下吧。”
林落受到了惊吓:“不、不用!”
要是他给她擦,她怕她汗出得更多。
看见许赐神色颇有些受伤,她又忙不迭拿过他手里的纸,笑了笑:“还是我来吧,自己的事,我喜欢自己动手。”
“也好。”
林落觉得,再这样要命地相处,自己怕是迟早有天会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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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没过一两天,高三部就迎来了传说中的一模,考完后便是正好一周的寒假。
哪怕这寒假少得可怜,但各科老师仍是不忘本职,选择给学生发完试卷再放寒假。
一帮人先前就约好了,说是考完当晚一定去外面聚聚,嗨一晚,毕竟再见面时,那可就是“明年”了。
林落提前就跟自家父母说好了,林父林母也理解,只吩咐她说,要记得早些回来,回来前再打个电话给他们,派司机去接她。
林落听完,当然是立马就应了。
一行人吃完饭,就火急火燎地转战KTV了。
许是林落上回的美妙歌喉,给众人带来的心理阴影太大、太深,今晚的话筒,愣是连她手都挨过。
苦于无奈,林落只好一个人闷在角落吃爆米花。
在场的大多都是男生,少数几个女生也都是家属,故而他们点的东西,大多都是酒水类,零食简直少得可怜。
许赐见她一个人被抛弃在角落,问道:“有什么想吃的吗?”
林落张口就回:“薯片、饼干、酸奶、辣条、辣片……”
许赐听得眼皮子一抽:“你还能再幼稚点吗?”
辣条是他小学一年级就没再碰的东西好嘛。
林落不满:“你嫌我幼稚?”
许赐默默看着她,违心说:“没有,我不嫌弃。”
“你明明就是嫌弃!”
说着,林落还往嘴里塞了颗爆米花,咬得嘎吱脆响。
许赐理智地选择跳过这个话题,转而问:“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林落面色好了些,但十分诚恳道:“我怕你买不过来。”
“……没事,你说!”
于是乎,林落又一连串地报了许多零食名,最后还是赵天辰瞅得眼酸,挥手赶人。
“哎哎哎,你们两个走开秀去,别在我一个孤家寡人面前秀,老子都看不下去了。”
林落与许赐具是尴尬地羞红了脸。
沉默半晌,没等林落说,许赐就起了身,没指名道姓说:“那我去买零食了。”
林落低不可闻地“嗯”了声。
等许赐一走,赵天辰就没好气道:“哎哎,回神了啊。”
林落扭头,瞪了赵天辰两眼。
这一瞪,赵天辰这心里头,那是更酸,更委屈了。
他倒过满满一杯酒,放在林落面前:“反正等着也闲,你不如陪我喝几杯吧。”
林落倒也没啥意见,但想了想,她还是如实说:“我酒量不行,酒品也不好,喝醉后可能会……发疯…”
虽然她很不愿意讲,但是,这是事实。
赵天辰嗤了声:“喝醉了,哪个人还不发点酒疯啊,没事没事,你就当陪我这个伤心人喝点吧。”
“好。”
林落也知道赵天辰最近一直很难过,是抱着借酒消愁的想法,那大不了她到时少喝点,就主要陪他聊聊。
赵天辰趁着酒劲,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如数家珍似的细数他和王清清的过往,每说两三句,他就带着林落碰个杯。
到后来时,林落也是微醺,身为见证人,故事她自然也听得动容,便开始下意识回:“来来来,喝酒喝酒。”
赵天辰举杯:“喝!”
跟林落喝之前,赵天辰一个人就喝了段闷酒,这往事再一回忆,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些醉意。
于是乎,等许赐拎着一大袋零食重回包厢时,瞧见的就是两个醉鬼你推我盏,还扯着嗓子喊“与尔同销万古愁”“一醉方休”云云。
许赐立马把东西搁下,黑着脸上前,分开了险些就要勾肩搭背的二人。
他揽过她肩膀之时,林落还举高杯子,高呼“再来一杯”。
“林落!”许赐低叱了一声。
林落撇头,包厢里五颜六色的光闪在对方脸庞,瞧不太清,她随即好奇地“咦”了句:“你是谁啊?”
很好,连他是谁都认不出了。
这一下子,许赐脸彻底黑了。
话都没跟她说,许赐就半拥着林落,彻底远离了赵天辰的位置,再喊了几人过去看着他。
不曾想,不到片刻功夫,本是劝赵天辰少喝些的几人,居然反而跟他喝在了一起,几人互诉衷肠,又都是男生,喝起酒来自然比林落又要爽快得多。
于是,几人又断断续续跑了好几趟厕所。
偏偏林落喝醉后,又作死地不安分,一会“头痛”、一会“口渴”、再一会又觉得耳朵吵,把许赐闹得彻底失了脾气。
要不是这人一直都在他眼前,无半刻消失,他险些都要怀疑,这个难伺候、且又粘人的人不是林落了!
“许赐,我不舒服。”
许赐无奈道:“又哪不舒服了?”
最初,许赐把她半抱在怀里,她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时,他或许还会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但被她这一折腾,他是半点想法都没了,纯粹伺候一个发疯酒鬼的态度。
林落咬了咬唇:“我想喝酸奶。”
“好。”
许赐二话不说,就给她开了瓶酸奶。
林落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忽而停下,好奇宝宝地问:“欸,怎么没声音了?”
许赐返头一看,包厢正在播放的歌已经暂停,沙发上也空无一人,想必是赵天辰又喝醉了酒,折腾人去了。
他复而回:“嗯,安静了。”
说完,许赐头痛地揉揉额头,心想着,他怎么就把这两人给带出来了,还恰好凑在一起。
林落只抿了几口,就不肯再喝了,她忽而看到玻璃桌上的话筒,指了指:“我也想唱歌。”
许赐听得指尖一抖,险些端不稳酸奶瓶,默了默,他挣扎着问:“要不我唱给你听吧?”
林落偏头看他:“你也会唱歌?”
“…会的。”
至少不要人命。
“那你唱吧。”
这回,林落倒十分乖巧地应了。
许赐扫了眼歌单,再看了眼乖乖坐在沙发上的林落,最终还是选择了小幸运一歌。
当低沉的男声响起的那刻,歌声里少了原唱的追悔莫及与感伤,反添了几分平平淡淡的温馨,整个包厢都进入到舒适的柔和氛围中。
许赐怕林落再乱动,故而连唱歌都是坐在她旁边唱的,可当他唱到高潮部分“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时,尾音刚落。
许赐便感到他脖子被人双手一缠,紧接着,就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贴在他唇角,软软的,热热的,一触即分。
他浑身一僵。
意识到是什么后,他慢慢转头看去,林落也正好抬起头,双手抽离。
她脸颊两端的酡红仍未消散,望向他的一双眸子,泛着水雾,亮莹莹的,偏嘴角还挂着抹又满足、又孩子气的挑衅笑容。
许赐眸色重了重。
他盯着林落一直没动,再出声时,声音已微微沙哑:“我是谁?”
她现在是醉酒状态,指不定都不知道他是谁。
不曾想,林落更开心地笑了笑,很快就回话了:“许赐啊。”
说着,她又有些怔怔问:“难道,你不是许……”
话没说完,许赐就揽过林落的腰,望着对方瀚若星辰的纯澈星眸,低喃了声:“那就怪不得我了。”
说完,他低头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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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时与一帮人架着赵天辰,刚推开包厢,便见灯光黯淡里,只坐了两人。
林落乖顺地靠在许赐肩膀,眯着眼,而许赐则半睁半阖,摸不准是睡了还是没睡。
唐时试探喊:“赐哥?”
许赐没反应。
唐时音量加大,又喊了声:“赐哥?你睡着了……”
许赐才睁开眼,回道:“没……”
谁知刚一张口,便带着涩到极致的低哑。
唐时倒也没想太多,只以为许赐也喝了酒,便没再问。
几人将赵天辰搬到沙发上时,许赐才撇头看林落。
她额前刘海向他肩膀歪斜,眼睑柔柔地合拢,呼吸平缓,睡颜恬静,什么瞧着都好——
只除了她娇艳欲滴的嘴唇,略微红肿…
只瞧了数秒,许赐就忙不迭抽回眼。
暗想着,女孩子的嘴唇怎么能那么容易就红。
待想起什么,他又有些烦躁地转回头,给她用力擦嘴角,想把那痕迹擦掉,不然她等下回家时,还不被她父母骂死。
睡梦中,林落不满地“嗯”了声,突然无意识喃道:“好痛。”
许赐突然落荒而逃地拿开了手。
想了想,他才重新抬手,放缓力道,轻轻给她擦了擦。
时间不知不觉,就划到十点半。
一帮人也三三两两散去。
唐时临走前问:“赐哥,你还不走吗?”
许赐看了眼还在睡的林落,淡道:“你先走吧,她家司机还在来的路上。”
唐时点点头:“赐哥,那我就先走了啊。”
“好。”
等唐时一走,许赐就再次低眼看去,已经是淡淡的粉色,只嘴唇还有点微肿。
那就,再等半个小时吧。
又过了三四十分钟时,林落的手机突然就亮了,是她爸爸的来电。
索性包厢里也还有一个女生,许赐便让她接了,由他先抱着林落下了楼,才让那个女生将她扶到车内。
看着黑色车身扬长而去,许赐抬眼,望着头顶一望无垠的星空,那人迷茫、朦胧到极致的星眸,还历历在目。
他不禁好笑地想着,也不清楚她明天醒来后,还记不记得、认不认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