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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可卿收到‘洛子衿’不跟自己竞争角色的消息是好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确定时还有些惊讶。
她看着自己的经纪人, 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遍:“真的吗?为什么?”
经纪人心想这个问题他怎么会知道, 毕竟那是别人家公司的艺人, 他接触的又不多。
于是想了想,回道:“应该是另有安排吧。”
许可卿原以为自己听见这消息应该会很高兴, 然而听到了自己经纪人这么一解释, 顿时又高兴不起来了, 只觉得洛子衿哪儿哪儿都让自己闹心。
仿佛自己卯足了劲儿, 刚拿起盔甲和刀刃准备作战的时候, 敌人突然丢下了手里的武器, 对她淡定而从容地说了一句:
“不好意思,我的挑战对象另有其人。”
于是留下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使的她。
她在经纪人的办公室多待了一会儿,临走时又听到对方说了一句:
“哎, 记得准备一下,这个角色下个月要面试。”
许可卿应了一声,进了电梯之后想了想,往楼顶的方向去了。
……
如今已经是深秋季节,即将步入冬季。
北方地区开始普遍的冷下来,早晚出门的时候见不到几个还敢穿短袖的人。
程悠悠最近在鼓捣药膳, 对食补稍稍有些兴趣,一天里大约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厨房里, 但是做出来的东西却让谢佻和瑛不是很敢送进口中。
倒不是味道的问题, 而是明明很健康的人一天天这补那补的, 总让她们觉得自己腰上有那么一圈即将显形的肉要冒出来。
尤其是某颗橙子还特别喜欢研究‘以形补形’方面的食材和药材, 谢佻差点都以为自己是什么重病在身的人。
于是她们在程悠悠研究药膳的第三天,非常委婉地劝阻了她在四合院里的尝试,委婉地跟她说明,有些时候一些尝试也可以在脑子里设想一下,不一定非要做出实物。
毕竟到了她们这个级别的水平,基本常见的香料和味道都已经在脑子留下深刻的印象,加之平时出门觅食、在世界各地旅行的时候又能够尝到许多新鲜而令人深刻的味道,照理说脑海里已经有个味觉实验室了。
一般的美食成品是味道,只要大致知道过程,就能够在脑海里还原出它做成后的味道。
谢佻并不知道程悠悠听进去了没有,只不过在隔日见到程悠悠花了一整天的功夫炖出来的小盅‘佛跳墙’,谢佻隔着那罐儿,仿佛闻见了里头大补的香味,下意识地揉了下自己的肚子。
总觉得幻觉似的摸到了未来要出现的赘肉,感觉是前两天补的有点儿过头了。
于是她看向了旁边的瑛,跟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款奢华的用海鲜干货和山珍炖出来的珍馐究竟是什么味道。
瑛一脸的不明觉厉:“有这么好吃?”
谢佻肯定地点了点头:“有。”
瑛顿时高高兴兴地去拿勺子了,在餐桌旁坐下的时候,发觉程悠悠和谢佻都全然没有要跟着品尝的打算,又低头看了看那一小盅的‘佛跳墙’,思索半晌,她咬着勺子说了一句:
“要不还是悠悠你自己吃吧。”
程悠悠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小碗陶盅,半晌后摇了摇头:
“不行,我在厨房待太久了,鼻子里都是那个味儿,感觉现在品尝的话判断不太准确。”
毕竟五感是相通的,鼻子已经长时间的被这个味道填满,几乎有些嗅觉疲惫了,感官满足度到达了一定的境界之后,再往后只能往下降。
在这个时候就算品尝的是极致的山珍海味,也多少会有种期待值过高,而送入口中的却不过如此的感觉。
瑛听罢点了点头,又看坐在旁边的谢佻,好奇她刚才形容这道菜的时候说是连神仙闻到都会想一探究竟的菜肴,她怎么半点要品尝的迹象都没有。
谢佻对她的目光恍若未察,从石椅旁起身,装作有什么忘了一样地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你先吃着,我去再找两本笔记给悠悠。”
骤然起身的时候眼前的景象模糊了一下,眨眼间又变得清楚了起来,谢佻步伐顿了顿,下一秒,她闻到了瑛揭开那个陶瓷盖之后冒出来的味道。
鲍鱼、海参、鱼翅、杏鲍菇、瑶柱、墨鱼等等十多种丰富的配料被码在小小的陶盅里,造成一种繁复丰盛的视觉冲击,只一眼便能让人明白这小碗里究竟收聚了何种程度的食材精华。
高汤和绍兴酒炖了十多个小时的醇厚香味漫出来,让揭开盖子的人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连冒出的那团水汽里都带着无与伦比的浓缩美味。
及至那味道慢慢地散开之后,一时间整个院落里都飘出那股香味。
隐约能听见门前骑着自行车路过的邻居喊了一句:
“这是谁家的厨艺嘿?真香!”
看到谢佻的脚步顿了一下,瑛好奇地喊了她一声,在她转身的时候,用筷子夹起一根杏鲍菇往她唇边送,还以为她是想把这个好吃的留给自己,又不好意思说,所以才提那么个蹩脚的借口要离开的。
谢佻下意识地张嘴把那口菇咬了进去,吸饱了汁液的杏鲍菇本身的口感就可以模仿肉类,这会儿并着盅里其他食材的融合味道,在舌尖绽开的时候香的让人巴不得连着舌头一块儿吞下去。
她一边被美食所惑,一边在心底安慰自己:
“美容养颜!这个不过头!一口菇而已!”
找到借口的谢食神又心安理得地坐回了原位,跟瑛一块儿把那盅人间美味‘佛跳墙’给消灭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当晚就流了鼻血。
谢佻站在浴室的大镜子前,感觉鼻子里有些发痒,抬手揉了揉鼻尖之后,放下手时,指侧挨了一缕鲜红,沿着原本就有些湿润的指尖微微漫开。
她再低头一看,‘滴答’‘滴答’的两簇鲜红就在水池子里漫开,眼前再一次模糊了一下。
谢佻抬手从架子上拿过卷纸,扯下两节,团巴之后塞进鼻子里,仰着脑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五分钟之后,她塞着两团纸走到了浴室外,正想去房间里找几包降火的板蓝根,迎面就见到某只小金毛走过来,大惊小怪地指着她的鼻子问道:
“谢,你鼻子是怎么回事?”
“洗澡摔了吗?”
谢佻心说那得是怎么样的摔才能正好磕到鼻子啊,鼻梁撞在台阶上吗?
想到一半觉得那画面有点疼,于是只懒洋洋地挥了下手,简单说道:
“上火了。”
看着面前这只小金毛,她想了想,抬手勾住瑛的脖子,把她往自己的房间里带:
“这两天你吃的也挺补,跟我一块儿喝点板蓝根降降火。”
瑛:“……???”
进了房间之后,谢佻才发现自己的该类药品存货已空,揉了揉额角,想到最近程悠悠在厨房里放的那些药膳,觉得肯定也有凉茶的材料,于是挽了挽袖子往厨房里走。
……
程悠悠正在院子里跟洛子衿打电话,期间在瑛大呼小叫的声音里往浴室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到谢佻塞着的两团纸巾,话说到一半消音了。
洛子衿:“嗯?”
她在电话那头好奇地发出一声疑惑。
程悠悠有些懊恼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完了,前两天研究食膳的时候可能有点太猛了,师父都被我的菜补出了鼻血。”
洛子衿笑了一下,安慰了她一句:
“没事,你下回给我补补。”
只要是程悠悠做的,别说是大补类的美食了,就算是毒-药她也能想都不想地往嘴里喂啊。
程悠悠听到她的话,唇角牵出个无奈的弧度,轻声回了一句:
“别闹。”
还是下次再多注意点吧。
她分心地回忆起了前几天的菜谱和用料,在心中计较许久,确定互相之间不会出现相冲,并且分量也绝对不是过头的那种,那种紧张稍稍被压了下来。
可是想了半天也不保险,只能匆匆跟对象挂了电话,跑去关怀自己的师父:
“不行,我不跟你说了,同桌你早点休息,我要去帮师父熬凉茶。”
洛子衿:“……?”
下一秒,只听见程悠悠同学相当敷衍地给了她一个么么哒,就单方面地挂掉了电话。
洛子衿坐在酒店的沙发里,盯着已经恢复成锁屏页面的手机,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头,最后想到:
好吧,既然没能来得及提下个月杀青的事情,那就等到时候回首都的时候给某位小朋友一个惊喜下吧。
……
厨房里。
程悠悠匆忙揽下要煲凉茶的活儿,让谢佻有几分哭笑不得:
“跟你的菜没什么关系,我估计是这两天首都要换季,有点干燥,才流的鼻血。”
“就你做的那羊肉炖酒和猪肚鸡,能吃出什么事儿?”
早把鼻子里的纸巾扔了,谢佻这会儿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女神形象,心情颇好地揉了揉程悠悠的脑袋,安抚了她颇有些心惊胆战的小心脏。
然而程悠悠依然沮丧地连头顶的呆毛都耷拉了下来,眨着可怜巴巴的眼睛跟谢佻对视了一眼,回道:
“不管,肯定是我的问题,师父你去外面等我,很快就好的。”
于是谢师父就这样被强行接过锅往身上背的徒弟推出了厨房。
——准确点说,是和对象一块儿被推出了厨房。
瑛看着她在客厅沙发上撸着猫,拿着遥控器在百无聊赖地换着台,好奇地问了一句:
“凉茶是什么?”
谢佻听见她的问题,不知想到了什么,半晌之后扬了下嘴唇,神秘地笑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
一个小时之后。
四合院的客厅里多了一根苦瓜,谢佻愉悦的笑声在厅堂里响起。
瑛皱着脸看着碗里乌漆抹黑的汁液,鼻尖闻到的净是一种悠长的苦味,指着碗里的东西看程悠悠和谢佻:
“这就是凉茶???”
这什么黑暗料理?
简直苦到了味觉的极限!
在心里恶狠狠地吐槽了一句之后,她从记忆深处翻出了曾经不知哪个米国厨师告诉过她的事情,说是华国的药文化也很可怕,是用那些奇怪的草叶熬出来的汁治病,味道十分恐怖。
谢佻看到她那一言难尽的表情,顿时身心舒畅,被很好地取悦了。
程悠悠想到师父说的最近天气干燥,于是也跟着喝了一小碗。
两个华国人全程不动声色,好似喝下去的是凉白开,唯有被谢佻压着一块儿喝凉茶的瑛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足足让谢佻笑了一个晚上。
直到晚上进了房间,见到瑛那皱在一块儿始终没松开的眉头时,谢佻抬手点了点她的眉心,笑意盎然地勾了勾唇角:
“怎么?有那么苦吗?”
瑛相当不服气地看了她半晌,把某个幸灾乐祸许久的人拉到了跟前,狠狠地亲了上,堵住那张总冒出恶劣话语的嘴。
谢佻差点被她拽的一踉跄,接吻的时候拧了下那人的腰,似乎有些恼她的动作。
距离太近,反倒是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不用看也知道某位食神被亲的不情不愿,那双黑色眼睛里说不定还充满了嫌弃。
瑛用鼻腔低低地哼出一声轻微的笑,往更深的地方掠夺而去。
许久之后,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瑛被推开之后,环着她的腰,懒洋洋地冒出一句:
“不苦,甜的。”
谢佻戳了下她的腰,凉凉道:
“行啊,耍流氓就你在行。”
……
隔日清晨。
瑛醒来的时候看见谢佻正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用下巴蹭了下谢佻的肩膀,低低地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谢佻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回道:“刚才打开手机又看到了有人要向我发起挑战,朕在思考什么时候能退位让贤。”
瑛:“……什么?”
谢佻斜睨了她一眼,抬手抚上她的狗头,换了一句:
“你想当食神吗?”
瑛很诚实地回答:“我更想睡食神。”
于是谢佻摸她脑袋的动作一停,变作有些呵斥的轻拍。
——大清早的尽想些有的没的。
有些腻味成天被人追着要挑战的谢佻敲打了旁边这只小金毛,让她老实下来之后,想了想做了个决定:
“最近差不多到了我体检的时候了。”
没过多久,约好了在首都某医院检查的谢师父想了想,觉得有必要也关心一下徒弟和自家对象,于是预约的时候还拉上了程悠悠和瑛。
程悠悠听见之后拔腿就跑:“师父我突然想起来我昨天笔记还没看完,你们先约。”
如果她早知道自己前几天好奇捣鼓出来的药膳最后会导致这么个结果,她一定会在当时就选择剁手。
谢佻、瑛:“……”
谢佻有些疑惑地皱了下眉头,喊了一句:“等等,回来。”
程悠悠假装风很大没听见,头也不回地蹿进了房间。
谢佻看着溜进房间里,头一回胆子大的居然敢无视她的话的徒弟,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明白程悠悠对于体检的抗拒究竟来自何方。
中午的时候她还问了一下:
“你今年体检过了?”
程悠悠答得很含糊,没承认也没否认,低头大口地挖了一勺盆里装着的麻婆豆腐,被辣得吐了吐舌头,猛喝水。
谢佻思索了半晌,想起了程悠悠许久以前跟她提过的‘之前肠胃不太好’的问题,于是感觉自己隐约抓住了真相。
她只能稍有些遗憾地放过了自己的徒弟,和瑛去了医院做检查。
毫无疑问,某只米国小金毛的身体健康地没有半项指标不合格。
而谢佻盯着自己唯一不标准的,显示稍有些贫血,只和标准值相差不超过零点一的数据,思索了半晌,给检查报告拍了一张图。
世界美食家协会收到现任食神的这张血检图时,被临时召集的组委会成员们集体抽了抽嘴角。
“她想做什么?”
其中一个评委有些茫然地看了看纸上那个下降的箭头,转头问旁边的人。
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拿过老花镜看了看传来的内容,半晌后深沉地回答道:
“她想让我们召开世界美食大赛。”
这已经是谢佻最近努力的结果了,毕竟同样是壮如牛的体质,这千载难逢的贫血简直是她能想到的最有诚意的借口了。
……
收到回信的时候,某位谢食神正在院子里感受新买的老年躺椅的感觉,懒洋洋地靠在上面体会首都初冬时候的阳光温度。
瑛在旁边跟她讲自己以前在欧洲待着的时候,冬天总喜欢去南部沙滩上做沙滩浴的事情。
程悠悠在和家里人打电话,随口说起自己最近参加的几场挑战,听的程爸在电话那头一愣一愣的。
就是在这样一个普通而平凡的下午,谢佻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显示她收到了一封邮件。
她点开之后瞅了一眼,不久之后,眼中漫出几分温柔的笑意。
瑛对她投去一个好奇的眼神,而程悠悠正好和家里人聊完挂了电话。
只听见她用那含着少许懒味儿,又莫名因为独特的音色而显出几分勾人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跟你们说个事儿。”
程悠悠转头看过来,甚至还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齐肩的黑发映衬下,显得那张脸庞精致可爱,尤其是弯弯的桃花眼,更是仿佛会说话一样。
“世界美食家协会决定明天召开美食大赛,你们准备准备。”
谢佻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就好像在说“你们洗个手准备吃饭了”一样。
整个院落里安静了差不多十秒钟。
紧接着,瑛惊地从原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程悠悠张了张嘴巴又闭上,似乎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有什么话能够表达自己的心情,像是一只被捏着翅膀的小鸡仔一样。
然后很懂她脾气的两个小徒弟瞬间联想到了她去体检的事情。
程悠悠一把扑了过来,差点让躺椅往后翻去,还是谢佻及时压住了旁边的桌子,稳住了椅子和自己:“徒弟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话才吐到一半,听见程悠悠异常担忧地问她:
“师、师、师父……你上次去医院体检来着……是、是不是检查……?”
极度紧张之下,连话语都磕巴起来,配上那软乎乎的声音,让谢佻感觉自己仿佛平白往嘴里塞了几颗水果糖。
这徒弟怎么还傻的挺甜。
瑛更紧张了,睁大了蓝色的眼睛看着她,好像恨不得双眼化成X光,给她来个全身扫描似的。
谢佻噗嗤一声笑出来,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对上这两双担忧的视线,不免觉出几分有趣,故意逗她们:
“嗯——体检确实有点小问题。”
程悠悠听到她的话,脸色都跟着变了,毕竟感觉以谢佻的性格来看,肯定是那种会为了不让周围人担心而故意把大事说成小事的人。
她正脑袋一片空白的时候,听见自家的师父相当淡定地回道:
“有点贫血。”
谢佻说完之后,发觉这两人的表情变都没变,好像揪紧了心等她的下一句似的。
谢食神摸了摸下巴,无比淡定地接了一句:“没了。”
程悠悠、瑛:“……???”
程悠悠拍了下耳朵,确认道:“师父你刚才说什么?有点贫血?”
然后没了???
谢佻淡定的点了点头。
下一秒钟,程悠悠大大地松了口气。
谢佻看够了她们俩的表情,心底憋着笑,趿着拖鞋,打个哈欠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哎,有点困,我先去睡个午觉。”
原地的两个人还没从‘谢食神因为贫血要求美食家协会重新召开大赛选下一任食神’的故事里反应过来。
……
谢佻躺在床铺里发出闷笑声,刚才程悠悠和瑛的表情十足取悦了她,让热爱看戏的她觉得有趣极了。
然而笑到一半总觉得背后有些不太对劲,于是转头一看。
瑛面无表情地站在她床边,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谢食神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见到她的脸色,笑的肩膀都抖了抖,甚至心情还挺好地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问她:
“哎,你要不要睡个午觉?”
半个小时之后——
程悠悠跟拍戏时中场休息的洛子衿皱着脸吐槽自己的师父:
“同桌,师父真的太过分了,我和瑛那么担心她,她居然还逗我们。”
洛子衿好脾气地应了她一声,身上的警服才刚换下,小路在旁边拿毛巾给她擦着汗,还有其他的助理及时给她送来了凉白开。
比起北方已经在降温的天气,隆城这边的气候仿佛不认识冬天是个什么季节,依然热的人满身大汗,仿佛连大腿都在往外冒汗似的。
程悠悠打着电话,在院子里兜兜转转,散步一样地来回走着,纠结了一下,跟洛子衿开口提到:
“不过我觉得师父是想让我和瑛都有机会去参加一下这项最顶级的比赛,才会这么做的。”
因为谢佻有足够的自信,并不觉得‘食神’称号被从自己的身上挪开,她就失去了相应的水准。
她这十年来未尝败绩的成就已经告诉了别人,哪怕是她要求召开美食大赛,也不意味着她本身的水平能够被谁质疑。
无冕,她也是王。
洛子衿听见她的话,在电话那头拿过平板搜了一下世界美食大赛的资料,发觉与之相关的真实记录资料比较少,倒是传说有一大堆,众说纷纭,也不知道什么是真的。
然而就这么浮光掠影的一瞥,也足够让她看出世界美食大赛的难度了:
“听说参加的人都是本身就很有特长的,好多年以前有个善于处理带毒食材的厨师,在美食大赛上凭借它那些稀奇古怪的蝎子、蜘蛛、还有河豚之类的食材,剑走偏锋地打败了好多人。”
“还有不会做饭,但是舌头特别刁钻的人,在互相打分的环节里,把别人在烹饪过程中犯的毛病都挑了出来。”
“听说世界美食大赛的组委会会买下一座岛,把选手都送到那上面去,除了官方特别批准的拍摄团队之外,其他的人都休想溜进去。”
……
林林总总的传闻摆在上面,呈现出一种有些神秘,引起人十足好奇的感觉来。
洛子衿边看边问:
“很难吧?”
程悠悠在那边使劲点头,靠近师父的院落时不小心听到里面有些细碎的声音,吓得她往旁边避开好远的距离,忘记了洛子衿刚才问过的问题。
“我说,这个比赛是不是很难?”
洛子衿用与之前相差无几的语气又问了一遍。
小路在她的身旁小声地转达刚才工作人员的通知,跟她说接下来的一幕要吊威亚,道具组已经准备好了。
“应该是非常难了,不过我就是去涨涨见识的,哎同桌你是不是又要拍下一幕了?你先去忙吧。”
程悠悠的声音隔着听筒传了过来。
洛子衿‘嗯’了一声,看了看远处的场景布置,嘱咐了她一句:
“记得劳逸结合。”
她想起程悠悠被那些厨师挑战的时候,总会忙到深夜都不睡的事情,担心她在比赛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忙坏了身体。
程悠悠笑意吟吟地回了一句:
“放心吧同桌,你也要多注意才行啊。”
洛子衿小幅度地弯了弯唇角,在心底盘算着杀青日期的倒数,感觉距离见到自己的对象又近了一步。
……
拴在腰上的安全扣绑得有些紧,让洛子衿皱了皱眉头,旁边正在调整松紧度的人员注意到她的表情,没等她说,就又自动调松了些。
摆弄了一下之后,那人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只是面对洛子衿的时候露出了笑容:
“洛老师,这节磨得好像有一丁点儿打滑,我担心不太稳,到时候有危险,要不还是往前扣一下?”
紧一些总比松了要好,毕竟是危险动作,他们也不敢大意。
洛子衿‘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看那个锁扣的位置,所幸已经习惯了吊威亚的那种不舒服感,忍了忍也就过去了。
小路在场外有些紧张的捏着一瓶矿泉水。
每次看到洛子衿拍这些有些危险的戏时,她都有些提心吊胆的,总是免不了担心,这一次也一样。
视线看了看另一旁和洛子衿一样吊着威亚的苏茉,她忍不住在周围找起了苏茉助理的身影,以期和对方来个眼神共鸣。
结果看了一圈,发现苏茉的助理在场外埋头玩着手机,显然比她心宽很多。
小路只能郁闷地用冰矿泉水的瓶身冻一冻自己的脸蛋,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看人家!多淡定!
……
半小时过后。
’砰‘、‘哗啦啦’的脆响声在厨房里连续响起。
谢佻模糊困顿间听见那动静,想抬脚踹人,又没什么力气,有些不太高兴地用脑袋撞了一下瑛的下巴。
让她快点滚下床去看看自己徒弟怎么回事。
虽然力道并不太大,瑛还是被她磕的差点咬到舌头,有些不情不愿的松开手,嘟囔了一句:
“一人一次已经很公平了,又对我动粗……”
谢佻被她不要脸的话震得忍不住睁眼去瞪她,眼尾的泪痣烘托得她这个眼神气势十足。
略有些喑哑的声音惫怠地响起:
“你管刚才那叫一次?”
瑛理直气壮地说道:“那是因为你先气我。”
要是谢佻这会儿有力气,能把她从床上踹到对面墙上。
颇有些眼不见为净的头疼感,谢佻闭了闭眼睛,耐心尽失地吐出两个字:
“快滚。”
瑛看到她累的半根手指都不想动弹的样子,撇了撇嘴,但是刚才同样也听见了厨房那头的动静,只能从被窝里出来,下了床穿好鞋过去看情况。
厨房里的程悠悠看了看消毒柜被拉出来之后莫名坏掉的侧面转轮,又看了看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的盘子,感觉心里一阵阵的抽痛。
这都是师父自己烧出来的盘子啊,不知道师父午睡起来看到这一地的盘子尸体会不会把她剁吧剁吧晚上炖汤?
程悠悠想到那场景就觉得自己的心拔凉拔凉的。
瑛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小心翼翼把破碎的瓷片挪开,试图从里面找出还完好无损的盘子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
瑛从墙角拿过干净的扫帚和灰斗,有些关切地问了一句。
程悠悠指了指旁边的消毒柜,拨拉了半天发觉果然没有幸存者之后,从那危险的白瓷末旁边起身。
瑛把地上的狼藉都扫干净之后,看了看那个消毒柜的侧面,开口道:
“这个拖拉的设计松了。”
“嗯,我也是拉开来才看到的,奇怪,早上还好好的。”要是她知道消毒柜的那个拉屉出了问题,肯定不会像往常那样随手往外拉,导致一地的悲剧。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倒霉让她有个不太好的预感。
她站在灶台边,早忘了自己刚才想做什么菜了,下意识地摸出手机看了看日期。
瑛看了她一眼,也学着谢佻平时的动作揉了下她的脑袋:
“别担心,谢不会怪你的。”
程悠悠点了点头,不抱什么希望地凉凉道:“没关系,我已经在找前段时间知道的一家瓷器店了,师父之前不是对定制的碟子也有兴趣吗?”
不知道买一批新的能不能哄好可怜的谢食神。
她找店铺找到一半,看到微博的头条推送——
“《昼夜》剧组出现事故,女主角洛子衿和女配角苏茉从二楼摔下,详情请戳……”
‘啪嗒’一声,手机从程悠悠的手里摔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