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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 叶安诚作为表哥, 领着小二黑出屋子,拿出一把拴着红绳的谷草麦杆,杆前端挂着一小串红鞭炮。
噼里啪啦!
鞭炮声音很响, 在寂静的冬天,喜庆的声音穿透得老远。
村里基本都能听到, 包括那家冷冷清清‘卖闺女’的人家。要不是顾忌到王队长还算不错的人, 俩个村庄毕竟是邻居, 谭家的接车队恐怕都进不了碧山村。
周佳先赶着村子里的牛车,停在张家院子外头, 牛车上铺着厚厚软软的棉袄,最上面是一层旧红布, 作为今日的婚车。
叶安诚抱着小二黑。
小二黑拿着麦杆鞭炮,两人围着婚车快速转圈,直到鞭炮全燃完。
周佳先精神抖擞、脸红眼亮, 嘴巴像是吃数十斤的蜜糖,见人就呵呵傻笑, 嘴角咧到耳朵, 一副欢天喜地新郎官模样。
张老爷子站在院子里,瞧着眼前恭恭敬敬的孙女婿, 嘴里冒出一大串训话:
“成亲后就是大人, 以后得对燕丫头好, 不然咱家绝不会放过里……”
周佳先搓着胸前两手, 傻乎乎笑道:
“爷爷说得都好!”
张家长辈与叶家长辈都在蹲守在后头。
从没嫁过闺女的叶老爷子, 心情十分沉重,他将新郎官从头打量至脚,一脸严肃地想最严厉的训词。
周佳先莫名其妙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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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妹儿蹲在墙角,透过雕花窗户,偷偷摸摸瞧着外头的热闹。
“周姐夫笑得好傻。”
“他这是乐傻的,当初你爷爷到我家接人的时候,笑得比这还傻……”
闺床边,张奶奶拉着孙女的手,亲自交代到婆家的规矩、该怎么对付臭汉子、夫妻相处之道等。
“…别惯着他的臭气,有啥事不能一个人咬牙忍着…夫妻磕磕碰碰也再所难免,但你说话他也该听进去……”
句句都是贴己的经验。
旁边的三小姐妹花,听得迷迷糊糊,童言妙语不断蹦出,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张妈妈端出一小碗亲手煮熟的白米饭,递给闺女。张燕吃着熟悉的味道,豆大的泪珠,终于从眼框里滚落,沾湿在她的花布棉衣,晕开一大片。
气氛忽然心酸与不舍起来。
屋里长辈们,有的小声啜泣,有的眼圈变红,有的吸溜发酸的鼻子。已经懂一些事的思丫头,难得滚进妈妈怀里,撒娇撒痴。
晓丫头嗅嗅鼻子,吞咽两下口水,挠头困惑道:“白米饭很香啊,为毛会吃得大家都掉眼泪?”
“二姐好笨!”甜妹儿敲一下她头,摇头晃脑解释道,“她们这是文老师说的‘应景生情’,舍不得张燕姐出嫁。可是张燕姐走十多分钟就能回家,所有这是文老师说的‘无病呻吟’。”
其他课都还好,但文景深的语文课,讲得特别随心,经常歪到天边海角,甚至九头牛都扯不回来。
俩学渣听得云里雾里,其他学霸也不一定能更得上他的思路。
长时间下来,令人惊叹的是,娃娃们竟能偶尔蹦哒一句成语,或者也说两句带酸腐味的文绉绉话语,这也许就是文学素养环境带来的影响。
晓丫头点头明白,十分骄傲道:“这词我上次有抄写三十遍,我懂它意思。奶奶他们都没病还乱喊痛。”
没病乱喊痛的长辈们:……
伤感被冲散一些。
甜妹儿说的也对。
张燕嫁得不远,他们能够每天都见到,也会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张家人口简单、周佳先人勤快又不死板、张家周家都同在一个村里面,这都是张老爷子选择他做孙女婿的原因。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张燕是心甘情愿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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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吉祥,新娘子终出闺门。
被折腾够呛的周佳先,擦擦头上的细汗,抬头看向自己媳妇儿。
张燕的一身嫁衣是夏老爷子挺认真做的。
花色红棉袄上云盘扣子朵朵,领口、袖口、衣襟边缘都滚一截花边,裤子卡着腰身,显出很深的腰窝子。
这么一瞅,身材可算是顶尖的。
镂空的大红盖头巾下,若隐若现能瞧见,用红绞得光光生生的脸蛋、描黑长眉、抹上红唇,感受到炙热的实验,脸颊两边晕染出羞涩的红晕。
周佳先笑得更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亲友们善意的逗趣取笑。张燕低着头,羞得耳根子都变红,恨不得把这大傻子,塞进老鼠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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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别张家长辈,张家泪花像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张家大老爷们眼眶都红肿,小二黑搂住姐的大腿,不让她离开,哭得哇哇大叫。
当着村人们的面,周佳先又慎重承诺一番。
新娘子这才坐上迎亲的婚车里,带上几箱子嫁妆以及各种木质新家具,揣着不安的心,与未来丈夫一起离开,告别家人,迎接新生活。
甜妹儿三姐妹花,额心处都抹有一点红,白嫩脸蛋黑眼睛,长相标志,果真像三个金童女,她们牵着手,蹦蹦跳跳跟在牛板车旁边,嘻嘻哈哈。
抹着红的童子小二黑:……原来我可以跟着大姐嫁出去喔!
看热闹的村人们哈哈一笑道:
“这童女长得好看,这童子太黑了些!”
今日吉时都接近正午。
因此在某个交叉路,正好遇到另一家迎亲对,两边差距不是一般大。
送亲接亲人数、新娘新郎的新衣服、精心打扮的婚车……最主要的,通常人家常会比拼的嫁妆。
碧山村也有晒嫁妆一习俗。
只是不一定要全部晒,低调人家都不愿太过显摆,通常都是刚刚好。
周家大丫只有一个嫁妆箱,里头两个旧木盆、一个大瓜瓢、一根板凳、一卷麻布,瞅着令人心酸至极。
暂且忽略家具,张燕仅晒一个箱子。
箱子里有红边框的镜子,洗脸盆,洗衣盆,香皂盒、龙凤呈祥的锦绣被罩、枕巾枕套、暖水瓶,单单这些,令村人们羡慕不已。
周婆婆平日里是一个重男轻女的疯婆子,周媳妇跟她婆婆一个德性,除去唯一的蛮根孙子,能制住她们,大多数村人都拿俩撒泼耍赖疯婆子没办法。
如今,清眼瞅见‘卖女’的人家,多数村民们心里都不好受,对板车上怯怯发抖的周大丫,心里充满同情。
做周家女儿,那就是活受罪啊!
简短的交集之后,两辆不一样的婚车,相错离开,走向不同的人生旅途。
甜妹儿眨一下眼睛,无意间看向隔壁的简陋婚车队。
车上坐着瘦瘦弱弱的周大丫,她难得穿一件没补丁的厚棉袄,眸底竟只有兴奋与激动,一点自悲自怜都没有,根本不似刚才楚楚可怜的神情。
这变化超出想象啊!
对上甜妹儿不可思议的目光,周大丫愣住两秒,冲动是魔鬼,她回她一个开心喜悦的笑容。
甜妹儿脚步顿了两下,歪了歪头。
她回一个祝福笑容,继续蹦蹦跳跳追向前面的婚车。
周大丫微微摇头。
被宠爱的三岁小丫头,她懂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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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次出嫁,周丫头绝对是心甘情愿的。
再不嫁人,在这冬天,她就快被亲身父母饿死冻死!否管嫁的谁,对于周大丫来讲,都是一种解脱,未尝不是有幸福的未来。
对于张燕的嫁妆与婚车,周大丫眼睛里八分羡慕两分嫉妒,并没有嫉恨。
只要能活下去,她嫁给谁都无所谓。
至于家里那两个妹妹,能帮则帮,不帮自求多福吧!
这就是周大丫。
她不算好人,也不算坏人,只是被环境逼得自私的‘恶女’。只要人不犯她利益,她就懒得管别人,可能为一口粮食,可以不要脸,各种争斗。
见张燕出嫁,谭家新郎官眼里同样没有怨恨,反而是愧疚与祝福,他并不像谭家人,性子老实憨厚,负责任。
真要是坏,张老爷子当初也不会答应,让他做孙婿。可惜看来看去,没看清楚他背后的谭家。
谭家小伙性格不够刚强圆润,周大丫正好相反。
说不定这两人成亲,同样阴差阳错成就一对,前提是,他们能不能经得起‘谭家’这个大麻烦。
关于未来,谁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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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佳先的家确实很矮很旧,然而它现在的模样已经简单改造活,比当初分得两间矮屋时,好太多。
他先用黄泥巴土墙圈成一个小院子,院子里还种下两棵柿子树,再用草泥灰把所有墙全部刷新一遍。
如今,院子的泥墙上,还有一副祝福的诗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龙飞凤舞的对联,与黄泥墙溶为一体,远远看去,倒像是一幅水墨画。
不是谁都认识这些字。
周佳先就不认识,但他知道张燕读过书,于是特意去白家请文景深写的。
然而——
有村民笑呵呵问道:
“这墙上写得啥吉利话啊?”
周佳先挠头傻笑道:
“我忘记问文老师了。”
甜妹儿盯它许久,摇摇头不认识。
叶安诚盯它许久,摇摇头也不认识
张燕偷偷盯它许久,摇摇头也不认识。
在坐没人认识。
大家只好尴尬一笑,说两句吉利话将它圆过去。
文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