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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教授脸色苍白如纸, 嘴唇紫裂如中毒,浑身衰弱无力,但在见到鸡蛋里恶心虫子后,意识终究清醒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好像见到那位老阿婆——嘶痛!”
他抖一抖嘴唇,越想越头疼,不得不停下思考,举起不停颤动的手, 揉揉酸疼疲倦的太阳穴。
“教授你记不得?”
叶三叔递上一杯凉白开, 斟酌着用词, 详细讲诉其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其他人心里稍微好过一点, 现在比他刚才失魂发疯好太多, 只要请那位苗族草鬼婆, 或水族鬼师出手, 应该就可以解决。
陈教授沉默不语,盯着那些不停蠕动的恐怖虫子,谁也不知现在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山绅把一些新的桃木玩具等重新放倒他的衣服兜里,他也没有反对。
“谢谢。”
简单开口后,他继续保持面瘫状,跟平日里喜爱卖弄学识的慈祥亲切笑容真的很不一样, 整个人从里到外转变。
现场有些沉闷, 唯一有动作的甜妹儿,在剥一颗颗土鸡蛋, 把白白滑滑的鸡蛋白去除, 原来蛋黄位置全是密密匝匝的虫子。
她其实不用这么做。
其主要目的是惊醒刘强龙与陈教授二人, 让他们对于祭祀民俗,产生尊敬之心,至少不要再得罪一些有能之人。
刘强龙一男子汉,眼泪珠都吓得露出来,两只眼眶红红的,跟被谁欺负一样,好好的鸡蛋里全部装满虫子,之前这些不会都在他脑袋里蠕动吧!
只要这么一想,他胃里翻江倒海、头皮发麻、全身起鸡皮疙瘩。
如今别说苗族姑娘,现在是母的苍蝇蚊子,都不敢轻易招惹,女人实在太恐怖。
以后谁敢再说苗蛊骗人,他绝对一脚踹飞,真当他见到的虫子、感受到失控的身体全都是假的吗?
他是不是回头也找个寺庙道观拜一拜,去去霉气,那个嘉洲凌云佛凌云寺就不错,高考前偷偷拜佛的学生可不止一两个。
曾经嗤之以鼻,如今恨不得一巴掌扇醒那时愚蠢的自己。
“甜甜丫头,谢谢你再次救哥哥,以后有啥需要哥帮忙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刘强龙上次托省城家里里面带来许多送给甜妹儿的礼物,旧救命之恩还没报答,新的已经再次欠下。
甜妹儿抬头一笑道:“没关系,只是陈爷爷的身体,恐怕得请水书先生与草鬼婆看一下,或回碧山。”
后面隐去找杨神婆的话。
关于杨神婆的事情,反对封建迷信的陈教授并不了解,她胆心时代的进步反对思想,会对杨婆婆造成不利后果。
陈教授忍住疼痛道:
“水书先生,不知何时能拜访一下。”
关于祭祀鬼神等封建迷信,他心情沉重复杂。
曾经见过许多跳大神的神婆什么的,还有年幼时黑心算命先生的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零点全阴八子说法,让爷爷奶奶将自己亲妹妹抛弃卖掉,最终她不幸走上绝路。
其实那个全阴不幸的破生辰八字是他的,他才是晚两个时辰生的弟弟,只是重男轻女让母亲对他爷爷奶奶撒谎,所以他母亲才会那么早就去世。
因此,当种花国宣扬批判封建迷信时,他才能那样子疯狂,变得不像自己,仿佛破除迷信,自己那位回忆里温柔体贴善良的双胞胎半身,能够得到解脱。
在父母的恨意下,他竟然亲手破坏自己祖先的坟墓,未必不是带着对爷爷奶奶的恨,恨他们宁愿相信一个瞎子外人,也要伤害自己的亲骨肉。
但经历这么多诡异事情一起发生,令他迷惑不解。
内心最动摇的是,他想起来了,在混混沌沌的时刻记,他隐隐约约见到自己的半身妹妹,黑糊糊好几团,但他知道有一个黑影很温和,它在阻止其他黑影靠近伤害自己。
若是世间真的有投胎转世,他怎么能忍心一直留住她当孤魂野鬼,所有的错事都是他自己亲手做的,草鬼婆说的毁墓碑、挖坟的报应理应由他自己承担。
话音结束,杨西妙子接着道:
“明晚子时一刻,鬼师在水寨里等着你们。别看着我,他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老辈,特别精通各种鬼灵事情,还有日期和方位吉凶占卜,大约与你们汉族术数类似。他通常只是通知我们怎么做,不讲原因的。”
水族水书传男不穿女。
她作为姑娘,根本无法计算什么鬼灵,至于之前领路的提醒,也是因为路上听到陈教授两人的反封建迷信学识交流,心里气不过,瞎乱讲的,谁知还真瞎猫捉到死老鼠。
甜妹儿小肉手扯两下百花裙,做个不伦不类的西方淑女礼节,甜甜一笑道:“多谢妙子姐姐。”
她突然挺喜欢穿裙子的,可惜回去只能换成肥大的蓝灰色棉裤、军绿色肥裤,旗袍汉服、小脚紧身裤、贴身背心……城市女人都不敢轻易穿上身。
至于如今虚弱的陈教授,年长毕摩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找不到根源、去除不了具体根病,保人一两天还是没问题。
他召回赤尔,领着大家回到家里火塘前,然后拿出一个木盆,里面装有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有麝香、鹿骨、豹子骨、南瓜治、鸡血、草乌等。这些还是彝族村落治病救人的一些土方。
不同民族有不同规则。
彝族毕摩除去祭祀与作迷信,平日里跟村里的其他彝族山民基本没有区别,外人根本区分不出来。
年长毕摩对于这些东西也不藏着掖着,甚至热情骄傲地教导外村人本村的土方。
“寻常蛇毒用在伤者处划开一个口,放进麝香,蛇毒可以伤口排除。鹿骨与南瓜可治刀伤。用鸡血治烧伤。用草乌治眼疾。用豹子骨治关节炎……”
甜妹儿等人学到一些彝族稀奇古怪的治疗方法,只是因为老毕摩的汉语不太标准,有的地方需要赤尔翻译。
一边讲,毕摩一边带好黑色“法帽”。
此刻火塘边摆设有树枝等贡品请山神火神,他一边摇法铃,一边抱着装有麝香等东西的陶罐绕火塘而行,嘴里念念有词。
甜妹儿终于看到有点类似电视剧里的神婆跳大神表演,二碧山上的杨婆婆道行太高,响动很小。
砰——
陶罐被他猛然摔到火塘里,碎片散落,火势渐渐变弱,在似乎快熄灭的时候,眨眼间边旺起来。
“好啦!有火神与山神暂时庇佑,至少能安全一天多。”
老毕摩嘴唇变白,还有些干裂,叶三叔赶紧递上茶,林君英立马抬凳子,两人的默契配合得天衣无缝。
刘强龙心里稀罕,竟然没有喝黄符水鸡血童子尿什么的,可见他对于道家一派,也不是真正全部不理解。
可能因为有蛊苗村落请客曾留下的阴影,本地彝族毕摩,包括其他民族祭司类长辈,作法师去病邪都很少用入口东西。
甜妹儿却记得,第一次去二碧山见杨神婆的时候,叶奶奶告诉她跟叶妈妈,“碧山神婆基本不用入口物,最严重也不过喝几口清泉水,不放心甚至可以自己带水。”
杨神婆也曾无意念叨:
“病从口入,世间哪里能有那么多有灵性的东西给你吃。”
作迷信过后,陈教授脸色依旧不好,疼痛得麻木,也不知道有没有舒坦一些,他像老毕摩弯腰,真诚谢道:“多谢老人家。”
否管有没有封建迷信,老毕摩并不像曾经遇到的算命‘大师’,有害人之心。经过一系列的遭罪,在亲眼目睹结果之前,他对于封建迷信处于待观望态度。
又不是真傻,除非其他人都是一伙的,从见到岩群墓开始,这么诡异的一系列事情真不能再用巧合二字解释。
“今晚我还是早点休息,大家继续去玩吧!只是刘强龙同志,你还是不要跟漂亮姑娘跳舞对歌,免得虫子继续钻进身体里。”
他苍白虚弱脸上,又恢复成那个慈善可亲的教授。
刘强龙苦瓜脸:
“教授你就别打趣我啦。”
“还是可以跟阿哥们跳的,我见到好几个阿哥都看强龙哥哥,看得眼睛起火,基本可以把他拎起来蹦哒来甩过去。”甜妹儿捂嘴偷乐,这可真是不瞎说的大实话。
刘强龙:……
包括粉团在内的成员全都笑出声,在大家有意缓解下,屋里气氛变得轻松起来,最后连刘强龙都无奈笑了。
爱美之心人人有之。
不过今晚开始,他对美人有毒理解相当透彻,以后还是回家相个贤良过温顺的汉族姑娘,并且要绝对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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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妹儿的话快抵得上预言。
次日,村寨里所有老老少少、大大小小都盛装打扮,继续前往“火把节”庆祝中心地聚会上,参加火把节盛会。
因为是白日里,姑娘小伙子相互看得更清楚,处处都飘着恋爱的甜蜜味儿,让单身狗们蠢蠢欲动。
至少,林君英与叶诚已经偷偷相互瞄过好几眼。
而今日的活动内容有歌舞、摔跤、斗牛、斗羊、斗鸡、赛马、选美、射弓·驽、狩猎等各种各样的比赛。
他们没走几步。
人群里正面走来一位身披查瓦披毡的壮汉,他身材魁梧,接近一米九身高,一头粗黑而微微卷曲的头发,高高的、笔直的鼻梁,浓浓的眉毛下面长着神采奕奕的眼睛,结实硬朗肌肉线条十分完美。
看起来比赤尔还彪悍一些。
他直接走到刘强龙面前,用不太熟练汉语高声道:“请你与我摔跤比赛,日果她是我追求的姑娘。”
比他矮几个头的瘦竹杆的刘强龙:……
赤尔介绍道:“这是隔壁村的拉子,也是我最强对手。”
甜妹儿仰头看向壮汉,特别羡慕他的身高,嘀咕道:“比赛不会出事吧!”
“不会死的!也不会缺胳膊少腿。”赤尔姐姐慢吞吞回答她。
甜妹儿等人放心挥挥手。
于是乎,壮汉赤尔与拉子一左一右夹着他走在人群后方,因为赤尔羞射介绍道,日果是去年前年火把节最美姑娘,他也喜欢他。
心里有苦说不出的刘强龙:……
来到场地,最先开始的是草地里最激烈的摔跤比赛,围成两个大圆圈,小伙子们个个生龙活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好在自己心仪姑娘们面前大展身手。
一个圈是擂台赛,一个圈属于个人挑战赛。
当长辈宣布开始,自作的动物骨哨声响起,擂台赛上两位年青壮实的小伙子跃进赛场中央,摆开架势,肩膀抵肩膀,相互抓住对方腰间衣襟,开始力与技的比拼。
你一招,我一势,难分难解……围观的人们不时发出一阵阵激情的加油声。
而另外一边的挑战赛圈:
草丛中心是赶鸭子上架的刘强龙,对着对面强悍的彝族摔跤比赛常胜冠军拉子,吞咽两下口水。
一位小麦色皮肤、高鼻梁、大眼睛、前凸后翘的漂亮彝族姑娘在几个姑娘们簇拥下围过来,她热情如火,大声一笑道:“#*#*!”
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所有彝族小伙子兴奋起来,激动不已,蠢蠢欲动盯着比赛圈里的两人,恨不得马上上去摔坏他们,还有其他族的汉子也来凑热闹。
看来这位姑娘绝对是村花。
刘强龙感觉脚软,转头哀求盯着甜妹儿,目光意思明显,“求甜老大在救我一次!”
丢脸暂且不说,真的不会缺胳膊断腿吗。
甜妹儿自然是——回他微微一笑,随着挥挥白嫩小软手。
“放心,老大会帮你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