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绿幽萤火虫

爱小说的宅叶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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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皎洁月色明亮, 点点星光,鸟叫虫鸣,山风送爽,杨西妙子一边领路,一边对于外村客人问题基本详细解答。

    “信仰更多是心诚则灵,尊重忌讳是一种礼貌,但心诚无知者不可怪。”

    她笑眯眯告诉甜妹儿等人, 自家奶奶是碧山镇汉族人, 一口流利的汉语方言就是跟她老人家学的。

    水族并不排斥与外族通婚来往, 这可能是因为水书先生的地位能力问题。

    例如水书, 古文字结构包括最古老象形字、仿汉字、宗教密码文字三大部分, 书写形式从右到左直行竖写, 无标点符号。

    他们也在一点点与时俱进, 但最原始根保存的比汉族更完整一些。

    听闻赤尔与杨西妙子的民俗介绍,里面无处不夹杂着各种信仰祭祀的事情,陈教授抽抽嘴角,沉默不语。

    “水书先生可通灵吗?比如那种什么神婆请鬼上身。”甜妹儿好奇问道,一提到神婆,她就想到电视剧农村常有的那一种。

    号称, 天上地下, 人世阴间,无往不知。

    能请来你逝去已久的亲人与你交谈, 甚至连声音都模仿一摸一样, 细细说出, 你心底所想,以及那些见得人见不得人的事儿。

    若是现实中真有此等作假人,不得不说,伪神婆一定是语音模仿的天才,说不定还是一位高级心理专家。

    杨西妙子捂嘴噗嗤一笑道:

    “过去汉族村落倒是很多此类神婆,我虽知道不多,但阴鬼对普通人基本都是有害的,附身可是见村里鬼师都不敢尝试的事情,有损天命。”

    她又补充道,水族崇拜鬼神,但更多的是避开各种鬼带来的坏影响,各种选吉日等事情渗透在生活方方面面。

    赤尔也表示,彝族毕摩从未请鬼上身,他们更多是祭拜祖先与神灵。

    不知不觉讲解中,杨西妙子领着大家伙,走进水寨里,穿过青山绿水间,一座座两或三层的木质干栏,靠近能闻到猪牛马等牲口的农家味道。

    溪水潺潺流淌,夜里白雾从未散去。

    村里也不是全部人都参加彝族火把节,陆陆续续遇到一些村民,他们都穿着黑色土布裤子,包裹着黑或白色头巾。

    对于汉族人来讲,村民们脸上虽然带笑,但黑或白头巾,在黑夜里看起来显得有点令人心里发毛。

    “咱们到啦!这是咱村鬼师的家,他与儿女孙辈都不住在一块儿,但他家干栏是咱们村里最高的。”

    水书先生的干栏木楼是四层楼,草木结构的建筑,墙用竹篾编成大排,围在四周的柱子外边而成,柱子和梁是山林里的木料,屋顶盖以稻草和茅草。

    与其他干栏屋类似,第一层依旧是牲口呆的圈窝,二楼有四、五间房,厅堂、灶房,磨房、舂碓以及堆放农具的杂物等。

    三楼住人待客,正中三间是堂屋,应该是待客设席摆宴或设席公祭鬼神和地母娘娘的地方。至于四楼,他们无权上去,根据民俗推测,甜妹儿觉得有可能是粮仓。

    甜妹儿等人踩着咯吱咯吱的木楼梯,来到第四层楼中间堂屋,门口贴着“礼门分内外,义路别亲疏”的一副繁体汉字对联,意思是告诫非特许不得入内。

    从字迹与纸张来看,对联已经有不小的年份。

    杨西妙子上前敲门,听到里面传来庄重的男声‘请进’,才把门打开,转到一旁,请其他人进去后,准备悄无声息离开。

    水族一向重男轻女思想比较严重,这种情况都是男子接客。

    “谢谢妙子姐姐。”

    甜妹儿不忘记感激这个热心水族姑娘。

    进入堂屋,他们都来不及去看供奉的神龛,坐在鬼师对面的诡异草鬼婆怪笑两声,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来苗族草鬼婆也在,正好若是有蛊,虽水族鬼师也会解蛊,但术业有专攻,对于养蛊擅蛊还是苗家女子最强。

    “请坐。”

    水书先生站起身,面带微笑迎接客人,忽略他一头白发与深邃的眼眸,一切跟山村民众待客接客没有区别。

    陈教授沉默不语,李连长主动跟两位特殊村民一一介绍各人,才坐下,屋里高矮不一的凳椅,恰好够所有人数以及一只小粉团坐下,再无多出。

    因为所托之事诡异,大家伙儿谁都没先开口暴露目的,也是好奇是否今夜真的有那种灵异妖怪出现。

    这时,一位穿着绣花边长衫、黑色裤、黑色绣花鞋、黑头巾的年轻姑娘,敲门柱进屋,把米酒、鸡头、酸鱼、烧柴火蒸得木桶饭,一一摆在木制餐桌上。

    她唱一两句客人听不懂的水文曲调,可能是劝酒劝菜,再转身离开。当她退后,将把门关严实后,屋子里顿时变得十分黑暗,但一点也不闷热。

    甜妹儿这才发现,堂屋并未有任何窗户,屋里暗淡的光线是从房屋的左右墙和屋顶之间没有茅草、成角形的细缝里透进来的。

    她可以借着一点点月光,看得清楚桌上的米酒鸡头,但陈教授他们能看清楚筷子盘子在哪里,真的就跟不错。

    也不知道先前草鬼婆,跟水书先生呆在黑漆漆屋子里干哈。

    “水书先生,请问有油灯吗?”

    叶三叔刚问出声,屋子里莫名其妙飘起一阵凉风,屋里最亮的竟是水族鬼师的一对眸子,漂亮黑亮还能反射光,但常人总不敢多看。

    水书先生正端起八莲瓣的精致瓷碗,喝一口香甜米酒,听闻他手一顿,轻笑道:

    “今夜我这里不宜点火烧灶,这些简单饭菜也是在别家做得,否则我这房子可能会起火烧毁。”

    所有人:……

    “也就你这么多规矩,哈哈,也不嫌累的慌。”

    草鬼婆的声音比一般漂亮姑娘更轻柔动听,但话语间总带着坏笑,把房屋里的气氛笑得越来越诡异。

    甜妹儿盯着桌上装酒菜的瓷碗,端起一只仔细打量,很有可能是明代后期的官方汝窑瓷,夏老爷子家里有破损瓷片,都是进贡皇家那种,却在山沟沟里村民家。

    她抿一小口米酒,味道酸酸甜甜,抬头笑问:

    “水书先生,请问您家有没有除去火类的照明物?”比如传说中夜明珠啊什么的,一看这水族与汉族联系并未那么浅薄。

    白发水书先生忽略她问题里隐藏的意思,无声笑了笑,十分肯定道:“照明物,你有带。”

    ???

    甜妹儿回他一脸茫然。

    她来时背篓都清空,身上仅带着桃木玩具、铜锁银针、鱼鳞匕首,以及杨神婆曾给的一截槐树枝。

    莫非是槐树枝?

    “是这个树枝吗?”

    当她把藏在棉衣兜里一截新鲜槐树枝拿出来,便看到水书先生笑着点头,于是放到把她餐桌上。

    “还请离桃木再远一公分。”

    桃木驱邪,槐树属荫,这操作真的一点都没问题吗?

    在伸手见五指都困难的情况下,其他客人只能听到这诡异对话,动动嘴角,不知怎么开口,树枝照明?怎么看都不靠谱。

    山绅:……我有不好预感。

    不多一会儿,果然——

    “哈,鬼火!”

    刘强龙吓得从座位上摔下去。

    但见,一点绿幽幽的灯火从屋顶细缝里飘进来,时高时低,满满聚集在槐树枝周围,飞来飞去。

    看得十分清楚的甜妹儿伴着小脸,严肃纠正道:“只是一只萤火虫而已,不是鬼火。”

    紧接着,萤火虫三三俩俩排着队,争相抢着飞进屋子,忽前忽后,那么轻悄、飘忽,好像一些看不见的小精灵提着绿幽幽的灯笼,也像传说坟地理的鬼火。

    最后都聚集在槐树枝周围,像是一盏长形绿幽幽的灯,因为萤火虫数量居多,比点燃普通棉油灯更亮一些。

    屋里温度再次下降,好在这是夏季,更像是突然进入空调房。

    搂着姑姑的小粉团有点不安,不停用小奶音叫着‘喵喵,咩咩,咕咕’,爪子试图捂着自己的耳朵。

    ‘水家鬼最多。’

    连知道典故的壮汉赤尔,都想立马打道回家,对于没有火神的庇佑,他心里慌得很。更不提屋子里其他人,这场景比见鬼没好多少。

    有见过一截槐树枝吸引萤火虫吗?

    萤火虫怎么可以如此精准找到木屋细缝?

    屋子里温度骤然下降是怎么一回事?

    甜妹儿搂紧小粉团,也有些小紧张,逞强嘀咕一句:“原来杨婆婆给我槐树枝,是为晚上好照明?”

    山绅捏紧拳头,书上只写着阴木能招鬼,没见过用鬼照明。

    见如此堪比奇迹现象,陈教授终于起身心诚开口道:“之前是我不对,真是抱歉。请水书先生、草鬼婆二位帮忙看看,我身上是否有诡异之处。”

    草鬼婆怪笑道:

    “哈哈,八字全阴还能有子孙俱全的富贵命,实在稀罕,呵呵呵!”

    从未透露过生辰八字的陈教授终于脸色苍白,他的双胞胎半身不是八字全阴,他才是,这个连爷爷奶奶死前都不知道,是抵不过良心谴责的母亲死前咬牙告诉他的。

    “八字确实重要,但也未必没有破解之法,善恶都在人一念之间。”

    “按照生辰八字,陈教授此生本应早逝,但分享三世善人福运,又做许多善事,心怀感恩,这悲剧命数也就改变成平安一生的命运……”

    水书先生终于开口,把事实说的分毫不差,讲得陈教授不得不信,倒是甜妹儿几人听得迷迷糊糊、懵懵懂懂。

    刘强东抖两下,不解问道:

    “这不是因为我们对于岩墓群不敬吗?”

    水书先生盯着他,笑道:

    “哪怕是中元节出生的你,在岩墓群不敬,或者在水族瞎讲两句,寻常也不会引来能力多强鬼,最多得病两天,鬼哪有那么可怕,世间不信鬼神之人如此多。”

    “你参加彝火把节,收到庇佑,已经没事,以后多多做善事,中元节非凌晨出生,也不是多要命事情,身体比常人弱一些,寿命也会短一些而已。”

    刘强龙瞪大眼睛,满脸佩服道:

    “水书先生知道我是中元节出生?”

    以前听闻看神婆道士都询问生辰八字,这水族鬼师却是一猜一个准,这都不神,还有什么神,原来信鬼信佛真不是无稽之谈,他终于吃透教训。

    “寻常人我自是看不出来,但特殊时刻的面向还是懂一二。”水书先生目光在甜妹儿与山绅脸上打转,“对于刘先生来讲,你做得善事越多,寿命自会越长。”

    如今鬼师让刘强龙去攆鸡,他绝对不会攆鸭,忙认真点头,就像此年代的学生,在老师面前一样。

    旁边,陈教授已经忍不住发问:

    “不知——”

    “成也败也,终究有劫。”

    “教授年轻时恐怕做过一些骇人听闻之事,虽并未怀抱恶意,但也引起众鬼怨愤,好在这些怨鬼灵与教授有亲缘关系,又一直有半身保护。只是,这终究不是一件好事,继续下去,恐怕——”

    草鬼婆大笑接过话:

    “报应,总会有报应!”

    听到半身二字,陈教授终于泪如暴雨,一声悲痛低吼,顾不得还当着众人的面,捂脸呜咽哭声来。

    “水书先生,她是否——”

    “是的,但她并未怨气,神识理智早就模糊不清,只凭着一丝执念守护在你身边,大约也快消散,你的先辈是对她不忍,不是对你。”

    水书先生轻轻一抬手,一直绿幽幽萤火虫似乎放弃槐树枝,飞向他,在他的头顶四周飞舞。不知所措、不知故事的其他人,只能在一旁静静陪着他。

    唯独草鬼婆一脸不屑。

    水书先生对着神龛弯腰三下,从供桌上拿出两本纸张纯手抄以及一块不大的黑布刺绣,上面都绣或刻画着水族古文字,这就是传说中罕见珍贵的水书。

    本地一代水书先生的笔记,在他逝去之后,继承人度过之后,会把它烧毁,别说认不认识,窥视它的其他外村人,很难得到它。

    其中一本是白皮,既“白书”,记录丧葬、祭祀、生产、出行、房屋营造、经商、嫁娶和占卜等内容。另一本是“黑书皮”,能人异士称“水书秘笈”,用于“放鬼”和“退鬼”。

    他看向陈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