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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老师还在黑板上讲着前天模拟测试的习题, 乐潼听得是昏昏欲睡，桌面上除了一本练习册和试卷, 其他的东西早早都收拾到了桌堂里, 只等放学铃声一响，就冲出教室。
闷热的教室, 即使开着窗户也感受不到一丝丝的风吹过, 肖妍不停地呼扇着手里的扇子, 热的鼻尖都冒了汗。
“一会我们去哪吃啊。”乐潼小声地问她, 避开数学老师的目光，偷偷喝了口水。
肖妍说：“就学校门口那个麻屋。”
麻辣小龙虾啊，乐潼想想都要流出口水了, 她舔了舔嘴唇。
“叮铃”
放学的铃声终于响了起来，前几排的王一筱回头看了她们两个一眼，示意了一下：走吧。
三个人一起站起来往门外走。
出了教室，乐潼诧异地看了看队伍里的人数, “怎么只有咱们三个？”
“那三个不回家不行, 老爸老妈不让。”王一筱说：“可能是怕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面不太安全。”
肖妍嗤笑了一声：“能有什么不安全的啊，就在学校门口, 太晚了就直接回寝室呗。”
王一筱瞅了她一眼：“没办法啊，人家爸妈不这么想。”
“咱们三个去吃也行。”乐潼调整了一下书包带, 沉的她喘不过来气。
“对了, 今天数学作业也太多了！”肖妍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忍不住吐槽。
王一筱附和了一声说：“烦死了, 早不留晚不留, 一到假期作业跟不要钱一样留。”
“本来也不要钱啊。”
......
三个人说话的功夫，前面一道疏朗清秀的身影从隔壁班级的后门走了出来，步伐透露着懒散劲儿，改过的校服裤管笔直修长，更显得身姿挺拔，旁边跟着一个男生，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肖妍怼了怼乐潼的胳膊，看了她一眼说：“哎，那不是沈澈么。”
上次十六班和十七班篮球赛，沈澈指名道姓地让乐潼送他去医务室已经人尽皆知了，两个班级的人表面没说，但明眼人都知道乐潼跟沈澈的关系肯定简单不了。
不过，背地里绯闻传的血雨腥风的，乐潼倒是一点都不知情。
她垂下眼眸，放在口袋里的手攥紧，从沈澈刚一出来，她就看见了。
喜欢的人的背影，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她跟沈澈已经好几天没什么联系了，就连上次在医务室，她也是没待多久就走了，而且沈澈说他没送过她那瓶碘伏。
乐潼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就像是吃了橘子皮一样，酸的发苦。
她抿着嘴不说话，肖妍挠了挠头，干咳了一声把问题都噎回了肚子里。
王一筱看出气氛不太对劲，岔开话题说：“本来我想订六人餐了，现在好了就剩我们三个了，只能订个三人餐了。”
“那就订三人的吧。”肖妍干巴巴地回应了一下。
·
刚到麻屋店门口，热气就扑面而来，充斥着海鲜的腥气，让人喘不过气，屋子里面坐满了人，连店门口支的帐篷下都摆了十几桌。
王一筱走过去，招呼了服务员：“你好，还有位置吗？”
店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憨厚一笑：“里面请，你们来的真是时候，还有一张六人桌，本来客人预定了，又给取消了。”
说着话，店员就领他们往里面走。
店面有点小，屋里比起外面就更闷了，好在每个角落里挂着风扇，三个人刚落座，店员就把菜单拿了出来，“您点些什么呢，海鲜乱烩是我们这的招牌菜。”
“那我们就要美团这个吧。”
乐潼看着店员在桌上铺了一张吸油纸，顺手分发了桌上的餐具。
这时候，另一个店员走过来，脸上堆着歉意的笑容：“您好，打扰您一下。”
乐潼顺着声音来源看了过去，只见店员身后，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沈澈的嘴角懒洋洋地勾了起来，眉梢一扬，黑眸闪过一丝震惊，不过下一秒就消失殆尽，轻巧熟稔地开口说：“好巧，你也在这。”
她怔了一下，沈澈已经换掉了校服，白T恤和黑色运动裤，一双灰色球鞋，整个人说不出的清爽干净，视线对上的瞬间，乐潼立刻就想起了在电梯里，和他唇瓣摩擦的时刻。
和，他睁开眼后的难堪。
“......”
她没回应沈澈，装作若无其事转过身，假模假样地整理餐巾布的一角。
沈澈被她冷落了，也没见尴尬，挑了挑眉，双手自然地插进了裤兜里。
过会，店员大概解释了一下，说餐桌不够，乐潼他们占了一个六人桌，想问下她们能不能拼桌。
肖妍的目光在乐潼和沈澈之间转来转去，一时间有点拿不定注意。
按理说，乐潼应该很开心能够和沈澈一起吃饭啊，但是现在看她的表情似乎不太待见沈澈，肖妍心里感到奇怪，面上倒是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店员也瞧出了几个人的为难，微微一笑：“是这样的，为了补偿我们会赠送水果拼盘两份的。”
“那行吧。”毕竟人家做店员的也不容易，总不能让他们三个人霸占六人桌，把后来的客人撵出去吧。
落座后，沈澈自然地坐在了乐潼的旁边，手臂似有若无地碰到了她的。
乐潼悄悄地挪开，她竭尽全力地避开和沈澈的接触，两个人隔了一大块空隙，但她仍能察觉到沈澈带有热度的目光。
中间乐潼去了躺厕所，饮料喝多了涨的她胃里难受，刚从厕所出来，就见沈澈靠在放置饮料的桌子上，双手环绕在胸前，见她出来，眉眼一抬：“你在生我气。”
肯定的语气，打了乐潼一个措手不及。
厕所在柜台的后面，能够巧妙地避开其他人的视线。
沈澈走近了两步，“嗯？”
空气莫名一滞。
饭店人很多，外面人声鼎沸的，这里一片安静，鲜明的对比让乐潼有些不知所措。
她谈不上对沈澈生气，只是觉得难堪。
不过后来转念一想，沈澈也从来没对她承诺过什么，即便是在电梯里她有吻他的想法，也是出自自愿，并不是他暗示的。
“因为那瓶碘伏？”沈澈微抬了抬下颚，若有所思道：“你要喜欢我再送你好了。”
乐潼：“......”她没事喜欢碘伏干什么。
莫名其妙的，她和沈澈达成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
原本沈澈要她记下他的手机号，但是因为一高查上课带手机查的很严，她就放在寝室了，没敢带到班级来，沈澈看了她一眼以后，把他的手机号写在了她的作业本上。
乐潼趴在桌子上，手里捏着一串号码的碎纸，双眼失神，在发呆。
想起沈澈临走前的话，让她随时把手机带在身上。
已经过去了一天了，她在寝室、厕所、食堂都尝试了，还是没勇气给沈澈发条短信。
她陷入沉思太久，连旁边值日生把拖布蹭到了她的鞋上都没注意，倒是肖妍在旁边凑了过来，好奇地拿过她手中的纸条，“这什么啊？”
“哎，你别看。”乐潼紧张地一把抢了回来说，心虚地说：“什么也不是啦。”
“那有什么不敢给我看的，谁的手机号啊？”肖妍说，“大侄子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就一亲戚的。”
她模棱两可地回应了一句，打着哈哈道：“叔叔，我渴了，我想去超市买水。”
“现在？”
乐潼点头：“嗯，等下自习你就帮我跟班长请个假，说我买完水就回来。”
“好吧，那你快点。”
“嗯，知道了。”
乐潼说完，趁着肖妍转身的时候，从课桌里摸出了手机，像是做贼一样塞进了裤子兜里，脚底下跟生了风一样就往外走，结果因为太着急，头都没抬，刚到门口就撞到了崔荣焉，一看到她，乐潼顿时更慌了，连连说了两句抱歉就走了出去。
跑出教学楼，天阴的很厉害，冷风嗖嗖地刮进了她的校服里，透心凉。
乐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嘚嘚瑟瑟地解开锁，点到了沈澈的名字上，打了一句话：我是乐潼。
指尖在消息发送那一栏停顿了很久，她深吸了一口气，按了下去。
几秒过后。
消息已发送。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乐潼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在原地踱了几步，额头都冒了虚汗，心里悸动又恐惧的感觉交替着，她试着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握着手机的手关节都泛了白。
她有了沈澈的手机号。
这些事之前她连想都不敢想，现在就这么和沈澈有了交集。
自习课沈澈正在教室里做着习题，这道加分题难了他很久，手里的笔在指缝间打着转，嗡嗡地震动声在桌堂里响了起来，他放下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笑了。
同桌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看了他一眼，揶揄的口气：“谁啊？笑得这么放荡。”
沈澈分了分神，稍一顿，“没谁。”
神情自然，动作流利地把手机又塞了回去。
乐潼发完短信以后，坐在台阶上等了几分钟，也没收到消息，小腿搭在水泥砖上，空气冷冰冰的还带着泥土的腥气，远处的环卫工人正在修剪草坪。
她垂下眼，沈澈应该是没看手机吧。
就这么提心吊胆又带着期待的过了几天，她都没有收到沈澈的回信，天气渐渐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