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一身正气

旧月安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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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成军似乎也是在为了两家的关系考虑,所以对于穆镜迟的话,他沉默了下来,现如今我和袁霖这段婚姻,并没有让两家锦上添花,反而是雪上加霜,一旦继续维持这段婚姻关系下去,谁都不能保证以后还会有什么事端生出来,谁也不清楚,穆家和袁家的关系,最终走向哪一种局面。

    这一次就算袁霖的苦苦恳求,也没能够让袁成军立即做决定,而是再次对袁霖说:“霖儿,你还是暂时回去考虑考虑,这不是儿戏,后天你再来给我答复,爹希望,你能够理智懂事,毕竟清野想离婚,就代表你今后再怎么改过,她也未必会接受,婚姻不是只有对她好就够,相爱是基石,若是基石没打好,时间再长,失败的结果也还是不会改变。”

    显然袁成军对于这桩婚事,明里是征求袁霖的意见,实际上,却还是希望袁霖结束掉这段婚姻,只是袁霖未必如他心内所想的那样。

    袁霖没有再回答,也没有再说话。

    两方问过我们的话后,这里似乎也没有我们什么事了,自然便被打发走,我和袁霖被丫鬟同一时间从地下扶了起来,穆镜迟和袁成军说着话,没有再看我。

    等我们到达外头后,碧玉和青儿竟然在那等着我,见我出来了,便迅速朝我走来,焦急的唤着:“小姐。”她们似乎是想问什么,不过一看到同我一并出来的袁霖后,又欲言又止了下来。

    我不太想和袁霖打太多交道,带着碧玉和青儿就要走,可走了几步后,我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袁霖说:“我知道你恨我,可我未必不恨你,袁霖,我承认你在这段婚姻里面受尽了伤,可我呢?难道我不是吗?我们不过是同病相怜,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我们都可以解脱时你却非要将恨意全都转移到我身上,是,我承认,我们是挂名夫妻,我也让你的名誉受损在这偌大的金陵城里成了个笑话,可我想问?难道我又会比你好,现在的我臭名远昭,可是一点也不比你差,我不认为,我受的伤害,会比你少,无论你现在是有多恨我,有多不想离婚也好,我还是劝你一句,及时上岸,我们都还来得及。”

    当我这句话刚落音的时候,林婠婠不知道从何处走了来,她站在了袁霖身边,轻声唤了句:“二爷。”

    袁霖看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没说,由着小厮扶着离开,剩下我和林婠婠站在那。

    我本来也想走,林婠婠在我身后说:“你可真是对二爷冷酷无情的很啊,我以为你对他没有感情,可至少也该有半点夫妻情分,可没想到,连这点你都没有。”

    林婠婠的话,让我停了下来,我看向她说:“你是希望我跟他百年好合呢?还是希望我和他长长久久?林姨娘不是更应该高兴我和他离婚吗?”

    对于我略带讽刺的话,她冷笑说:“是,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和二爷离婚,可对于我来说,若是二爷不快乐,那我也不会快乐,我希望的是他能够快乐,而我个人情绪并不重要,可你却不会为二爷如此想,你只管自己痛快不痛快。”

    我笑着说:“因为林姨娘爱他,可我不爱,所以他的快乐与否,真的和我没关系。”

    我说完,便没在这和林婠婠多言,而是带着碧玉和青儿快速朝前走。

    到达自己的院子内后,青儿和碧玉两人都憋不住了,还没进屋便问我:“小姐?事情谈的怎么样?”

    我知道她们比我还急,可我还是推门走了进去,暂时并未回答她们,下一秒又坐在椅子上,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青儿和碧玉见我迟迟不肯回答,急得不行,当即便摇晃着我手臂说:“小姐,您快回答我们,您是想要急死我和青儿吗?”

    我被碧玉摇晃还有青儿两人摇晃得头晕,好半晌我只能笑着说:“已经在谈了,不过事情会怎样,现在还没结果。”

    青儿和碧玉立马停下动作,蹲在我面前瞪大眼睛看向我问:“先生真是过来谈离婚的事情的?”

    她们似乎还有些不相信,不过我无比的肯定的朝她们点了点头。

    两人忽然疯了一样尖叫,抱在一起便是大笑着。

    我被她们两人吓了好大一跳,不过见她们开心成这样,莫名的,自己好像也有点解脱的轻松,虽然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地,不过今天看袁成军的意思,想必只等袁霖同意,离婚的事情便只等实施了。

    正当青儿和碧玉在屋子内高兴得天崩地裂的时候,外头忽然跑进来一个丫鬟,我怕青儿和碧玉这番高兴的举动会引来非议,所以立马和她们说,有人进来了,让她们停下。

    碧玉和青儿也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便立马停了下来,在那丫鬟进来之前,规规矩矩站在那儿。

    没多久,那丫鬟便从院子外走到门口这里,她没有进来而是停在那说:“少奶奶,门口有人找您。”

    我放下手上的茶杯,皱眉问:“找我?”

    那丫鬟说:“是的。”

    我和青儿还有碧玉相互都看了一眼,我又问:“谁找我,可有说名字?”

    那丫鬟说:“没有,但是是个女人。”

    我以为是顾惠之,毕竟只有顾惠之会来找我,可顾惠之一般都会报名字的,我沉默了半晌,便对那丫鬟说:“你先请进来。”

    丫鬟说了一声:“是。”

    接着,丫鬟又从门口离开,没多久那丫鬟便带着一个女人从外头走进来,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那个不是顾惠之,而是罗慧慧。

    她怎么来了?!

    我从桌边一冲而起,站了起来看向跟在丫鬟身后的罗慧慧。

    等丫鬟带着她到门口后,丫鬟便唤了句:“少奶奶。”

    我没有露出异样,而是对碧玉和青儿说:“青儿碧玉你们送送小香。”

    青儿和碧玉立马点了点头,很快便按照我的吩咐,领着前厅的小香离开了,等只剩下我和罗慧慧,她也朝我行了一礼说:“拜见少奶奶。”

    我快速将她从外面给拉了进来,然后用离力关上门,皱眉问:“你怎么来了?”

    罗慧慧却一点不怕自己这样光明正大的上府,会给我,还有她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她只是问:“你说最多半个月,可现在呢,半个月过去一半了,为什么宋醇还没有消息。”

    我已经猜到她上这里来,便是为了这件事情,我只得安抚下她说:“先坐,我们慢慢聊。”

    罗慧慧也未跟我斤斤计较,很快她随着我坐了下来,我说:“宋醇现在还不是时机,就算我如今开口找穆镜迟要他放人,他未必会放,甚至还会加重宋醇的危险,所以我想等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出来。”

    罗慧慧问:“你要的时机还要什么时候?”

    我说:“等我离完婚。”

    罗慧慧不知道为什么,发出了一阵笑声,她说:“你是怕宋醇会影响你离婚,所以你才未兑现之前和我许下的承诺是吗?”

    她说:“我虽然不了解你和宋醇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但在外公责罚你的时候,宋醇永远都替你担着便可以看出,他对你是不错的,可你竟然为了先让自己离婚,而如今对他不管不顾?”

    我知道罗慧慧会误会这层,我说:“我知道就算现在我怎样解释,你都不会听我说任何话,可是慧慧姐,我希望你冷静下来,好好听我说行吗?至少等我把话说完。”

    她见我要解释,便说:“好,那你说,我听着,我也不会发言打断,但是你至少得给我个完美的答复。”

    我说:“我为什么要等我离婚之后再去救宋醇呢?虽然有一部分确实是因为怕对穆镜迟一开口,影响我离婚这件事情的进度,可是慧慧你仔细想想,现在连你都怀疑我和宋醇有什么?难道那晚穆镜迟就不会怀疑吗?如果我现在去和他开口,求他放过宋醇,你觉得他会理会我吗?不仅不会理会我,反而会加重宋醇的危险,而且,连同我离婚都可能会遥遥无期,所以现在开口是最不好的时机,一旦等我离完婚,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我会有更多的机会和穆镜迟开口,让他放了宋醇的机率会更大。”

    罗慧慧说:“这就是你的解释?”

    我说:“是。”

    她带着质疑问:“你离婚后,打算用哪种方法让穆镜迟放人?和他在一起吗?”

    我没有说话。

    罗慧慧轻轻一笑,笑声意味不明,她说:“清野,不管你和穆镜迟以后会是怎样,我只关心的便是宋醇什么时候能够出来,而且今天来,我也不是来找你质问或是怎样,而是外公让我来和你说一声,他要见你一面。”

    我看向罗慧慧,在我下意识说没时间时,罗慧慧又开口说:“至于你是否见还是不见,是你自己的决定,我只是把话带到。”

    接着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话既然带到了,那我也不打扰,不过如今外公身体很不好,卧我劝你,还是见一面为好。”

    她说完,也不再看我,推开门便离开了房间,不过在她走到院子的时候,和袁成军谈完事情的穆镜迟竟然也在这时来了我的院子,和出来的罗慧慧撞了个正着。

    我立马起身,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

    穆镜迟没见过罗慧慧,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罗慧慧的存在,我想冲出去说点什么,可是才走到门口,便发现穆镜迟竟然没有多看罗慧慧一眼,只把她当成屋内的丫鬟,径直朝我走来。

    倒是罗慧慧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穆镜迟一眼,不过很快,她便继续朝前走着,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松了一口气,紧紧攥住的拳头这才敢松懈下来,便迅速走了过去,来到穆镜迟身边笑得开心问:“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他握住了我的手带着我朝屋内走,刚要落坐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问:“刚才从你屋内走出来的那妇人是谁,你认识?”

    我刚想替他倒茶的动作一顿,很快我反应过来说:“我同学,孩子满月酒,给我送请柬的。”

    穆镜迟从我手上拿过那只杯子,淡笑着说:“你同学以前倒是还认识几个,如今怕是除了一个顾惠之,其余人应该是认不出了。”

    我圈着他手臂,依着他坐了下来说:“反正你也不认识,索性也就不和你说她是谁了。”我想了想,又问:“你和袁成军商量的怎么样?他可同意了?”

    穆镜迟饮着茶说:“商量的结果无非是离跟没离,不过若是不出意外,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我笑着问:“真的?”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将那杯只喝了半杯的茶水给放下,然后握住我环在他手臂上的手,放在手心内把玩着说:“我来是来叮嘱你,这几天别和袁家任何人发生冲突,无论王鹤庆还是其余人。”

    他似乎是怕我生事端,我憋了憋嘴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我非要跟她们吵的,那王鹤庆以前我倒没看出她是个怎样的人,现在一看竟然是如此的泼辣跟没事找事,我想躲着她都不行,怎么好像什么事情都是我弄出来的一般”

    穆镜迟说:“你性格我知道,她未必有错,你未必没错,你这点小小心眼,容得下谁?”他撅着我脸说:“你还在这里吃了亏不成?”

    我不说话,只是有点生着闷气低着头靠在他身上。

    他低眸瞧着我,见我嘴巴都可以挂壶了,便在我唇上轻轻一啄,很快的速度,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便已经离开了,我立马抬起脸看向他,脸色有些绯红,他说:“在这要听话。”

    我乖巧的点了点头,他忽然又吻了一下我的唇,在耳边说:“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他这句话似乎是要走了,我立马圈住了他脖子,不让他离开,在他耳边撒娇说:“哥哥,你要走了吗?”

    他不回答,不过过了半晌,他又朝我唇吻了上来,唇舌和我纠缠着,吻了好几分钟,他这才放开我说,握住我圈着他颈脖的手说:“乖。”

    我这才不甘不愿的说:“好吧。”

    接着我手从他颈脖上拿了下来,这个时候青儿和碧玉正好进院子,在看到穆镜迟后,便立马停在门外唤了一声:“先生。”

    穆镜迟看了她们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牵着我站了起来,我便跟在他身边,送着他到院子门口后,王淑仪便在那等了,穆镜迟停了下来,再次对我说:“我先走了,嗯?”

    我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他笑着摸了摸我脑袋。

    之后穆镜迟便离开,穆镜迟一走,青儿和碧玉忽然从我身后跳了出来,吓了我好大一跳,我瞪着他们说:“你们干什么啊?想吓死我?”

    碧玉笑嘻嘻的说:“先生都走了这么远了,您怎么还这么依依不舍的站着瞧?都快把自己瞧成望夫石了。”

    我赶忙捂住碧玉那张胡说八道的嘴说:“你这要死的!怕是又没被我教训了!”

    碧玉在我手下大笑着,我放下手,用指着她说:“别再给我胡说八道,小心我缝上你这张臭嘴。”

    碧玉朝我吐着舌头说:“好啦,好啦,不说就不说。”

    之后我进了房间,因为无事又在屋内坐了一会儿,可一会儿过后,我对青儿说:“青儿,我出去一趟。”

    正在屋内替花瓶内的花换水的青儿立马停下动作,看向我问:“小姐要去哪里?”她又瞧了一眼外面的日头,正是最烈的时候,她说:“现在可是午时,日头最烈的时候。”

    我起身去屋内拿了自己的包,又吩咐碧玉给我拿了一把伞,从屋内出来后,我从碧玉手上接过伞说:“我出门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青儿想跟过来,刚走到门口的我,说了句:“在家等着。”也没在看她,撑着伞从门口里开了。

    我出了袁家后,在不远处招了一辆面包车,按照上次茶庄老板带我去的路线,指引着车夫,具体不知道走了多久,当面包车停在那家洗衣店的前头时,我给了那车夫钱,然后撑着才从车上下,朝着洗衣店的后头走去。

    到达那间小院子前,我直接推门走了进去,一走到里头便闻到了刺鼻的中药味,成姨正蹲在院子的角落替炉上的药扇着火,她见我来了,当即便站了起来,朝我走过来站在我面前说:“二小姐来了。”

    我没有说话,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我说:“外公呢。”

    她说:“在里头。”

    我说:“我是来看看他的。”

    她便引着我朝里头走。到达屋内,又遇见了罗慧慧,她似乎料到我会来,没有任何的惊讶,只是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在那哄着,成姨带着我去了后院外公的房间,他正躺在床上,屋内灯光暗的很,中药味竟然比外头还要浓郁的很。

    也不知道外公是睡着了,还是醒着,躺在床上没有动静。

    成姨走了上去,伸手在他胸口轻轻拍了两下说:“老爷,二小姐回来了。”

    外公睁开了双眼,然后视线在屋内巡视着,最终定格在了我身上,他咳嗽了两声,对成姨说:“去倒杯茶进来吧。”

    成姨点了点头,这才起身退出了房间,屋内只剩下我和外公后,我站在那始终都没有动,也没有靠近,经历过那些事情后,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个曾经是我最亲的人。

    他知道我对那些事情还是没有释怀,他躺在床上问:“听说你要离婚。”

    我也不打算隐瞒,更不打算后退,我直接说:“是。”

    他忽然又咳嗽了几声,竟然抓着床单从床上艰难的坐了起来看向我,我这才发现外公在短时间内瘦了很多。

    他看向我质问:“离完婚呢,你打算做什么。”

    我说:“不会做什么,救出表哥后,便回来这里和外公生活,照顾您。”

    他听到我这些话,竟然笑出了声,声音含着莫大的讽刺,他说:“照顾我?”他摇着头说:“不,我不需要你照顾我,你更应该做的,是替你父母报仇。”

    我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外公竟然还心心念念想着报仇的事情,我皱眉问:“外公,到如今您都还没醒吗?您还在想着报仇,还在不惜一切的想着自己的复仇计划,为什么您就是想不明白!走到这一步,我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我们真有那么大的能耐杀掉穆镜迟的话,我们早就成功了,何必蹉跎到了现在,您还打算把我送出去,再把宋醇也一并送出去吗?”为什么您至今就看不透这一切呢?”

    今天我来就已经做好了发怒的准备,可他并没有,他只是躺在那半睁着眼睛看向我,脸色有点灰白说:“你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死的吗,因为什么死的吗?”

    这个问题倒是把我问住了,很小的时候我问过外公这个问题,可外公当时并没有回答我,之后我便再也没有问过,今日他忽然提起,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好像到现在我都还不清楚父母的死因,只明白他们是死于穆镜迟手上。

    于是我按照外公灌输的一切,恨便恨了这么多年。

    我说:“我当初问过您,您不肯告诉我。”

    他冷笑说:“那是昌阙那一年,当时鸦片在我国肆虐,你的父亲奉朝廷圣旨大肆销毁鸦片,而当时的穆家穆醇岳,也就是穆镜迟的父亲,不仅和你父亲同朝为官,还是同门好友多年,那时你的父亲与穆家算是交好,可因着你父亲领旨查这件事情后,没曾想竟然查出了穆家走私鸦片,开设鸦片厂这件事情。你的父亲一辈子为国家奉献,为朝廷奉献,一身正气,清廉不已,可就在这件事情上,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那便是不顾我的劝阻,把这件事情上报给了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