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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有些不相信,毕竟这件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堂堂袁夫人竟然找小倌玩?
我问子柔:“你说的可是真的?”
子柔说:“千真万确!”
我说:“什么可以证明?”
似乎这个问题也难到了子柔,他沉默了半晌说:“她身上有颗痣,在肚脐的左上方。”
子柔不像是在说谎,因为他几乎是下意识说出了这句话,他似乎也没有要说谎的必要性,毕竟这对于他来说,真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情。
和堂堂军阀世家的袁夫人发生了关系,这可还得了,被人知道了,估计都得尸骨无存。
不过我暂且还未下定论,只是说:“我清楚了。”
子柔见我一点态都不表,他很没安全感,朝我靠了过来,跪在地下抱着我的腿,哭得无比可怜说:“这件事情我只告诉了您,您可千万别说出去。”
我说:“既然你如实告诉了我,我自然不会说出去,不过如今不是我说不说出去的问题,重点在于,袁夫人会不会放过你,不出明日,她绝对会找个借口把你拖出去,一旦你从我这屋子离开,我估计你便是死无全尸。”
子柔吓得脸色苍白,他瞪大眼睛看向我,身体发软。
我没有吓她,刚才明显王鹤庆是想带走子柔的,她怎么可能放任一个知道她不堪事情的人在我这里,只是当时她不敢硬带走子柔,她若是硬带走子柔,反而显得有些心虚。
只是她之前没办带走子柔,明天便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样的借口,和什么样的手段把人带走了,一旦子柔落在王鹤庆手上,那便真是必死无疑。
子柔软在地下,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趴在那哭着说:“您一定要救我。”
我说:“只要你说的那一切都是真的,我便会救你。”
子柔举起手发誓说:“是真的,千真万确,我没有撒一句谎。”
我说:“好,你暂时还是住在这间院子内,记住,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走出这里。”
我无比严肃对他说,子柔也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开玩笑的,他重重的点头,我瞧他这半年也确实受了不少苦,人看上去也疲惫得很,便对他说:“时间不早了,去休息吧。”
他点了点头,便从地下爬了起来,之后,一步三回头离开了我的房间。
等子柔一走,我便看向身边的碧玉问:“青儿回来了吗?”
碧玉说:“我帮您去瞧瞧。”
她迅速走了出去,没多久便把青儿给找回来了,青儿到达我面前后,我问她:“你可听说过王鹤庆肚脐的左上方有颗痣?”
青儿说:“您怎么问起了这些问题?这种私密的地方,别人怎么会知道?”
我说:“你认识王鹤庆身边的贴身丫鬟吗?”
青儿说:“认识是认识,不过她们和我咱们向来不对盘的。”
青儿见我如此问,便又说:“小姐,您为何如此问?”
我没有说话,而是从起身走到梳妆镜前,从首饰盒里拿了一只碧玉镯子,我给青儿说:“没有什么东西是钱搞不定的,你拿着这只镯子去换钱,换完钱回来后,便去贿赂贿赂王鹤庆身边的贴身丫鬟,不管她们要多少,你都给,但只要回答我们一个问题,王鹤庆的肚脐左上方是不是有一颗痣。”
可青儿却没有动,而是低头看向手上的镯子,我见她不动,便问:“怎么了?”
青儿说:“先生送给您的东西,您不是当了,就是给别人,现在几乎是所剩无几了,而且这镯子,和先生的玉扳指材质是一块的,那一块玉,先生给您做了个手指,剩余的边角材料,他做了个扳指,您把这东西如此简单的拿去当了,真是可惜的很。”
对于青儿的话,我莫名想笑,我说:“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可惜的,我平时不怎么佩戴,放在这不也是占地方吗?”我想了想:“不,应该是生灰,还不如把它给当了,换点钱,反而还有点儿价值。”
青儿皱眉说:“可这也真的太可惜了,其余的还好,这镯子……”
我说:“没什么好可惜的,留着才叫可惜,拿去当了。”
青儿见我没有一丝迟疑的心,而且还如此坚决,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小声回了句:“是。”
然后便带着那碧玉镯子离开了。
等碧玉离开,我挑拣了一些首饰盒内的东西,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都是穆镜迟送的,可是也几乎被我折腾掉了不少,也好,把他们都折腾掉,我和穆镜迟也就两清得一干二净。
这又有什么可惜的呢,总是要丢掉的。
之后青儿便把镯子去换了钱回来,青儿和我汇报了换了多少钱,我听了一下数字,还挺多的,便也没有再多想,而是让青儿去找个时间和王鹤庆的丫鬟套套近乎。
第二天一早,青儿前脚出了院子,王鹤庆带着人后脚便来了我这儿,她直接把一样东西砸在了我面前,我从桌上拿过,翻看了一眼,才发现是子柔的户籍以及春兰院的资料。
王鹤庆指着我问:“你还有什么好说?!我都调查出来了,你说的碧玉表哥,全是骗人的话,那人是春兰院里的小倌!”
王鹤庆来势汹汹的很,根本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她对带进来的士兵说:“搜!去把那下流胚子给我搜出来!”
那士兵听了吩咐后,迅速从我房里退了出去,去了隔壁房里,一把将子柔给抓了出来,子柔还在睡觉,身上就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这副衣衫不整,柔柔弱弱的模样,让王鹤庆更加的怒火中烧,她又对士兵说:“拖下去!立刻处死!”
子柔还睡眼朦胧,可一听到处死两个字,当即便朝着我大喊:“小姐!救我!您一定要救我我!”
士兵抬着他便往外头拽,子柔死死拽着门框不肯走,惊慌大叫着。
我站在那好半晌都没动,过了一会儿,我坐在椅子上朝王鹤庆笑着说:“娘,我不清楚子柔到底是不是小倌,他来的时候碧玉和我说是她表哥,让我收留几日,我想着碧玉怎么说都陪嫁过来的,光凭这点,让他表哥在我院子内借住几天也是应该的,反正隔壁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他是什么身份其实都和我没有关系,您这样处决了碧玉的表哥,难道就不需要过问一下她?您如此一句话都不说,就要了结别人亲人的性命,也太霸道了一些,就算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也应该遵守这世间的王法不是吗?”
王鹤庆说:“什么狗屁王法!什么狗屁表哥!你以为我不知道?在你还没和袁霖成婚时,在袁霖还在西北征战时,你便被报社的人传出去勾栏院和这小厮厮混,你当我不清楚?那我当猴耍?”
王鹤庆冷笑说:“陆清野,以前的事情我可以和你不计较,这个你带进来的下流痞子必须死。”
她又对那两个拽着子柔的士兵说:“把人给带下去!”
子柔哭喊着,绝望的哭喊着,在他手即将要攀不住那扇门,王鹤庆跟着士兵们带着人要离开时,我站了起来,从后面一把抓住了王鹤庆的说,她反手就想要把我甩开,我抓的很用力,她没甩得了,她怒视着我说了句:“放肆!”
“您何必急着把人带走,您慌张什么?怕他说出些什么对袁太太不好的事情吗?”
王鹤庆忽然反手甩了我一巴掌,情绪无比激动的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一巴掌我并不在乎,她越激动,便越表示子柔的话是真的,我捂着脸冷静的看着她说:“袁太太觉得我在胡说八道什么?不如我们给爹一个电话,让他来断断子柔是否该不该死这件事情?”
王鹤庆那眼神,像是要活生生把我剥掉,她又看向被士兵架着的子柔,她大约已经明白,子柔不敢和她对视,闪躲着她的眼神。
我在那继续说:“娘,我们何必要闹得你死我活,能够相安无事解决的事情,何不坐下来好好谈谈呢,有些事情外人在场,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总归不好吧?”
王鹤庆似乎在思量着什么,她思量了许久,没敢再冒这个险,便对钳着子柔的两个士兵说:“把人放了,你们先出去。”
那两个士兵不知道里头唱的是什么戏,王鹤庆竟然都这样吩咐了,他们自然没法违抗,便将子柔给放了。
子柔的得到子柔后,立马躲去了一旁,也没敢进来,只是在外头远远的看着我们。
我让碧玉把门给关上,碧玉听到后,迅速关上了房门,剩下我和王鹤庆后,我握着她的手说:“娘,不要着急,凡事都好商量,我这个人向来不怎么喜欢去打人的小报告。”
我拉着她想要坐下,可王鹤庆直接把我的手给甩开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拉拉扯扯,故弄悬殊。”
我笑着说:“您让我不碰您也成,只是您确定接下来那些话,您要站着和我谈?”
王鹤庆这才坐下,她平时在我这里可是悠然自得的很,想喝茶就喝茶,可今天桌上就摆着一壶冒着丝丝热气的茶,她却没有动,只是僵硬着身子,没有表情说:“你要谈什么。”
我替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说:“我知道您在怕什么,不过我今天来是有求于您的。”
王鹤庆听到有求于您这四个字,她冷笑了出来说:“我能够让你有求于我什么?”
我说:“帮我做一件事情,我便答应您,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这个时候,王鹤庆端起桌上那杯茶说:“我有什么让你说的,我行得正,坐得端。”
我说:“您真行得正,坐得端?”
她忽然就要拿着手上那杯茶朝我泼过来,我立马一把抓住,那杯水被我截在了半空中,反倒是泼了她自己一衣袖,她冷冷的看向我说:“你想干什么。”
我说:“袁夫人,您可千万别不识好歹,别让我把话给说破了,那就太没意思了,您小腹的左上方有一颗痣对吗?”
王鹤庆冷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你说我是怎么知道你小腹左上方有颗痣的?这种无比私密的地方,应当也只有您的贴身丫鬟,以及爹才知道吧?可奇怪的很,我昨天竟然从一个春兰院的小倌口中听到您身上这颗痣,他还说,当时您是和乔太太一起去的,乔太太是您的好友,您不会不记得了吧?”
我清晰的感觉到,王鹤庆那只被我抓在手上的手正在颤抖,可她仍旧在使劲控制自己的表情,她还是在重复那一句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到她这句话,我慢条斯理的将杯子从她手心内摘了下来,放正在桌子上,我说:“我说过,只要您答应我一件事,那么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将成为一个永久的秘密任何人都不会得知,包括那个小倌,也不会说出。”
她微眯着眼睛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开口。
我也不和她卖关子,我说:“宋醇是不是在爹手上?”
王鹤庆皱眉说:“我又如何得知!”
我说:“您当然不得知,不过我想,您应该有的是办法得知不是吗?”
王鹤庆似乎这个时候才听出个明白来:“你是为了宋醇?”
我说:“对,他现在正在您丈夫手上,只要您想办法帮我把他弄出来,我便把子柔给您。”
王鹤庆说:“我要如何能信你。”
我反问:“您现在还有不信我的选择吗?”
王鹤庆被我噎住了,她现在确实没有得选择权,她不可能去拿这么大的事情冒险,这件事情稍微有点走漏,对于她来说,便不是失去袁夫人的位置那么简单了。
王鹤庆沉默着,她手在桌上乱抹着,似乎试图找到一个东西,可以作为她手的支撑点,最终她抓住的,是那只已经空掉的杯子,她在思虑着什么,表情尤其的复杂,有屈辱,有不甘,有挣扎,可最终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她压了下去,她握着杯子的指尖泛着白,她最终问:“就这么简单?”
我说:“就这么简单。”
她说:“好,我做这件事情,但是如果你在这之前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半句,那个宋醇也别想活。”
我说:“这是当然。”
王鹤庆看了我一眼,没有再停留,她放下了手上的杯子,起了身,走到门口时,青儿正好从外头出来,王鹤庆看了青儿一眼,便如往常一般出了这里。
青儿瞧着她走了后,立马来到我身边挨在我耳边说:“小姐,王鹤庆的贴身丫鬟说,确实有一颗痣。”
我望着王鹤庆离去的方向,只是冷笑,莫名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荒诞的很。
袁成军如今没有在家里,听说外出处理事情去了,实际上袁成军在家里的时间很少,从我嫁到这里起,他在家的日子能够用手数得出来,也难怪王鹤庆,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名誉有了,权利有了,丈夫不在身边,不知能守活寡吗?她看上去也不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我一点也不怕王鹤庆跟我耍花样,王鹤庆从我屋子内离开的第二天,穆家便传来了周妈摔倒的消息。
当时正是上午,那天本是周妈来看我的时间,我从上午等到下午三点,一直到下午四点,从街上买完东西回来的青儿,气喘吁吁跑来告诉我说,周妈今天上午十点的时候,在长平那一条街被车撞了。
当时我正在喝药,在听到青儿这些话时,手上的碗都被端稳,从指尖脱落,便摔子在了地上,溅起了一地的中药汁液。
我皱眉看向青儿问:“你说什么?”
青儿是从外头跑回来报消息的,满头大汗,她指着外头说:“小姐,是真的,刚才穆家那边的丫鬟打来了电话,我回来的时候正好接到,丫鬟说周妈今天不能过来了,让您别再等。”
我从椅子上一冲而起,我问:“严不严重?伤势如何?怎么会被车撞?”
青儿说:“周妈今天来袁府的路上,过马路的时候没看车,被辆公交车给撞了!好在那公交车走的慢,没有撞很严重,只是撞断了腿。”
一听到这里,我再也等不下去了,回卧室便换衣服,青儿和碧玉跟在我身后,我对她们说:“备车!我要回去看周妈。”
碧玉和青儿没有动,只是看着我。
我见她们不动,便又催促了句:“快去啊!”
青儿点点头,又迅速的跑了出去,让袁府备车。等我换完衣服后,我便拿着包往外走,碧玉也跟在了我身后,当我走到门口时,我又骤然停了下来,碧玉也随之跟着我一起停了下来。
碧玉大约知道我在想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我。
过了一会儿,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毅然决然的朝着外面走去,我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回那个家,永远都不会再踏入那扇门,可我没想到,当我做完这个决定还没有一个月,我便又以这样的方式主动登门。
可任何事情对于我来说,都无法跟周妈的安危相比,我顾不了那所谓的面子,我必须亲自确认周妈的安危。青儿说只是摔断了腿,可我却不是很相信,也许周妈是为了让我安心,没有挑严重的告诉我。青儿和碧玉跟着我上车后,车子便朝穆府开,我不断催促着司机快些,青儿感觉到了我的焦急,立马握住我的手说:“小姐,您别急,只是摔断了腿,不会有性命损伤的。”
我看向青儿问:“那边真的只是说摔断了腿?”
青儿说:“穆家那边的丫鬟打电话过来只是摔断了腿,没有说别的。”
我没有说话,只希望车子能够快点,再快点。
当车子终于停在门家门前时,我带着青儿和碧玉立马下了车,然后朝着穆家大门走去,那里正站着几个丫鬟,一瞧见我来了,都有些惊讶,赶忙放下手上的东西朝我走了过来。
都是一些相熟的丫鬟,所以也没有太多理解,很是亲切的问我,怎么回来了。
我说:“周妈呢?”
那两个丫鬟一听到我问周妈,便知晓我是回来看周妈的,又立马说:“在屋内呢,医生刚走。”
我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径直朝着周妈的房间走去,可是到达那里后,一眼便看到王芝芝正坐在周妈床边和周妈说着什么,周妈本来正在和王芝芝说话,可当她一看到我出现在门口,惊呼了一声:“小姐?!”
我立马扑了过去,扑在她身上问:“周妈,您没事吧?”
周妈没料到我竟然会亲自来这里,她知道我在担心她,便赶忙说:“我说了没事,不是让丫鬟去给你信了吗?您怎么还过来了?”
她话虽然是如此说,可看到脚不仅被包住了,还有手,以及额头上都还包扎着纱布,可见受伤的地方,不止那么一点点伤,周妈在我印象中,虽然年迈,可哪里有过这种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模样。
我瞬间便红了眼眶,见她这浑身是伤的模样,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碰她那,哭着问:“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周妈一瞧见我哭,便当即说:“我真的没事,只是医生故作夸张,把我包扎成这样的。”
王芝芝也在我身边说:“清野,刚才医生来过了,医生说没有大碍,你不用太担心,只是这一个月周妈下不来床而已。”
我看向王芝芝问:“怎么没送去医院?在家里怎么会好。”
王芝芝说:“我们也主张去医院的,只是周妈说她年纪大了,所以不想去医院。”
不知道为什么,我无名的火,我说:“她说不去医院就不去医院吗?她这么大年纪了,一个医生怎么能够检查出来伤得有多严重,这随便看两下,就不怕之后出什么大问题吗?”
王芝芝被我略带火气的话说的有些难堪,我没有理会她,而是对青儿说:“青儿,你去打个救护车,我们现在就送周妈去医院。”
周妈想要拽着我,阻止我这么做,可是她手上有伤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床上说:“小姐,我真没事,我这么大年纪了去什么医院啊?”
我没有理她,我怕青儿说话不利索,描述不清楚情况,我又起身跟着去,可谁知道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跟进来的穆镜迟撞了个正着。
青儿立马行了行礼,唤了声:“先生。”
穆镜迟看向青儿,接着他又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问正站在周妈床边的王芝芝问:“周妈怎么样了。”
周妈一瞧见穆镜迟来了,像是找到救星一般,当即便皱着眉头说:“先生,您快劝劝小姐,我说了我没事,她非要喊什么救护车送我去医院检查,我这么大年纪了,怎么经得起这么个折腾。”
我没有理会,就要朝外走,穆镜迟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说:“医生已经过来检查过了,只是皮外伤,她年纪大了,如今手脚不便,送去医院反而是折腾他。”
听到他这句话,我将他的手用力甩开说:“你当然这样说,在你眼里周妈只是个仆人,可对于我来说,周妈相当于我的养母,就算再麻烦我也要将她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如果那些医生随便看两眼就能够确认有没有事,那还要医院干什么?”
我又要朝外走。
穆镜迟再次抓着我的手,皱着眉头说:“别胡闹,如果真有事还能不送去医院?”
我想再次挣扎,穆镜迟将我推到了青儿身边说:“在一旁给我站着。”
青儿立马扶住了我,我想动,青儿摁住了我,我看了青儿一眼,最终只是站在那什么话都不说。
穆镜迟走了进去,到达周妈的床边问王芝芝:“刚才可有上药?”
王芝芝立马回答说:“医生说除了退有点麻烦以外,其余地方都只是皮外伤,已经上药处理了,不会有大问题。”
穆镜迟嗯了一声,然后这才对周妈说:“安心养着,若是有什么需要,和丫鬟们说。”
周妈立马哎了一声。
接着,穆镜迟没有再说什么,停留了一会儿,便又从周妈的房间离开了,他走的时候也没有看我,而是又吩咐了丫鬟让医生再过来一趟。
丫鬟听后,自然是又把医生喊来了,医生当着的面替周妈再次检查了一次,和我进行保证说:“小姐,周妈只是皮外伤,外加腿有点轻微的骨折,您真的不用担心,若是送去医院反而折腾又麻烦,周妈这么大的年纪,在家里静养一段时日,便绝对无碍了。”
我看着那医生,那医生是穆镜迟的医生,韩医生,替我治过几次病,医术自然是没得说的他,他又说:“我要是您不相信,便暂且在家里住几天照顾周妈,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再送周妈去也不迟。”
青儿也在我身边劝着说:“是啊,小姐,现在周妈年纪这么大,腿又有伤,送过去不是折磨吗?”
我又再次看了周妈一眼,她似乎是折腾了一天,人不是很有精神,所以如今便在那闭目养神,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从医生面前走到周妈身边问:“周妈,您真没别的问题吗?”
她再次睁开眼,眼神竟然带着丝虚弱,可很快她又朝我摇头,无比肯定说:“周妈真的没事。”
她朝我笑着。
我拿住她捂在心脏口的手说:“您要是有事千万要和我说。”
周妈依旧笑着说:“没事的,你放心吧,傻孩子,我又不是小孩,自己有没有事,自己不清楚吗?”
可就算周妈如此说了,医生也在再三说了,不知道我心里却还是有些隐隐的不安。
我又在那陪了她一会儿,周妈便在我的陪伴下,皱着眉头缓缓睡了过去。
一直到晚上用餐的时间,丫鬟进周妈的房间,大约是请我去楼下用餐的,我怕吵到周妈,便从床边起身,走出了房间,到达了外头,丫鬟这才问我说:“小姐,楼下已经备好餐了。”我想都没想说:“不用,我回袁家。”
丫鬟看了我一会儿说:“可是——”
我打断她的话说:“我还有事,所以别准备我的饭菜。”
接着青儿和碧玉也从屋内走了出来,我对她们说了一句:“走吧。”
青儿和碧玉看了我一会儿,便跟在了我身后。
到达楼下时,餐厅刚好开餐,丫鬟在布置着饭菜,穆镜迟正坐在客厅内和人说话,还在说着公事,我当做没有看到他一般,朝着大门走去,这个时候厨房内和周妈很要好的桂嫂来到我身边说:“小姐,不如先留下来用个餐吧。”
穆镜迟在听到桂嫂的话后,便停了停,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对桂嫂说:“我只是过来看看周妈,既然她没事的话,那我也就先走了。”
桂嫂追在我身后说:“可是我已经做好您的饭菜了。”
外面不知道为何,竟然下起了雨,我带着碧玉和青儿朝外走,桂嫂还要说什么,坐在那的穆镜迟说:“桂嫂,不用留,她既然想走,便让她走。”
桂嫂看了穆镜迟一眼,又看了我一眼,她又对穆镜迟说:“小姐好不容易回来家里一趟,这么晚了怎的都不留下来吃顿饭。”
穆镜迟翻着谭俊递过去的文件说:“她向来对这个家没感情,何必。”
桂嫂见穆镜迟没有要留的意思,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无奈的进了厨房。
司机替我撑着伞,送我上车后,碧玉和青儿也跟着我上了车,之后车子从穆家大门开走。
一直开到山脚下的时候,青儿说:“您就真的不打算和先生说话了吗?”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说:“刚才不是有说吗?”
青儿说:“您那算说话吗?怒气冲冲的,也亏得先生没跟您计较。”
我说:“他爱怎么计较就怎么计较,我就这个态度。”
青儿也无奈的摇头说:“小姐,您真是倔得可以,也就您敢这样对先生,先生也就这样纵着你。”
确认周妈无事后,我自然也就放下心来不少,也不想再回去穆家面对穆镜迟,所以之后我都打算让青儿替我回去看周妈。
可那天晚上回到家里后,我怎么都心神不宁,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一般,整夜整夜睡不着,一直翻来覆去到第二天早上六点的时候,院子外头忽然传来了敲门声,青儿和碧玉他们都睡下了,我便自己翻身起来,外面还在下着雨,我撑着伞出去开门时,一眼便见到小菊撑着伞,提着灯站在那里,她在大雨内对我说:“少奶奶!穆家来电话了,说是您的奶妈周妈,刚才心脏病发,紧急送去了医院,医院让您赶紧过去一趟!”
我一时有些没搞清楚状况,我说:“让我?”
小菊脸色焦急的很,她拽着我说:“您快跟我走,外头车子在那候着呢。”
我整个人恍恍惚惚,就这样被小菊拽出了院子,拽出院子后,我被她塞上了车,来接我的竟然是穆家的车,我完全没有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直到车子停在医院的门口后,我被司机从车上带下了车,便朝着走廊走,我一眼就看到穆镜迟站在医院的走廊,正在和医生说着话。
我冲了过去,拽着他便问:“发生什么事了?”
穆镜迟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在这样的雨夜当中,竟然仅穿了件睡裙,他看了一旁的王淑仪,王淑仪快速往我身上包了件衣服,她说:“周妈在凌晨三点时突发心脏病,正在抢救室里抢救,医生说让家属全都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我听到抢救着二字,跟以备不时之需这七个字时,之前心里的那种不好预感,一层一层的往我头皮层毛,接着我腿一软,穆镜迟立马抱住了我。
我抬头看向他,他拧着眉头,搂着我的腰,便要带着我去椅子上那边坐好,可我推着他,在医院的走廊大声喊叫说:“你不是说不去医院没事吗?!你不是说只要休息几天就会好吗?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转眼现在周妈就进了医院!”
我撕扯着穆镜迟的衣服说:“穆镜迟,你这个骗子,你就是个骗子——”
我激动的很,穆镜迟抱着我腰的手并没有松开,而是任由我撕扯着他,我的指甲锋利的很,很快穆镜迟的脸被我抓出了几道血痕,一旁的保镖们看到这样的情况,刚想上来拉开发疯的我,穆镜迟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又迅速停下了动作,便退去了一旁。
穆镜迟眉峰带着锐气,他任由撕扯,咆哮,大哭了好一阵,周边人来人往全是人,可他却一直稳稳的扣住我,让我发着疯。
我不知道自己在他怀里咆哮了到底有多久,当我把自己的力气咆哮了个干净后,我抓着他的衣服缓缓往下落时,他这才将我重新提起来,抱着我说:“韩医生确实替她检查了没有错,当时也确实什么问题也没有,是周妈自己隐藏了她有心脏病这件事情,所以才因为骨折的原因诱发了心脏病突发,你现在怨我也好,怪我也好,一切事情也必须等医生出来才会有结果。”
我整个身子又往他身下滑,他将我整个人扣在了怀里,将我脑袋摁在他胸口说:“别哭了。”
我想要把他推开,可是我一点力气也没有,整个人像是被人掏干了一般,穆镜迟抱了我很久,他干脆将我打横抱了起来,抱去了长椅上坐下。
接着王淑仪过来了,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了鞋袜还有衣服递给了穆镜迟,他替我穿好袜子和鞋子,又替我穿好了衣服,始终将我抱在了怀里。
王淑仪便站在一旁看着。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抢救室的灯始终未灭过,而医生也没有出来过。
大着肚子的王芝芝不知道为什么也过来了,手上提着个保温杯,由着婆子扶着,她小跑着过来,她刚想说什么,可话还没说出口,便见穆镜迟将我抱在了怀里,她又瞬间停了下来,站在那看着。
过了一会儿,王芝芝又提着手上的保温杯走了过来,轻声说:“镜迟——”
可是她话还没完全出口,王淑仪便对她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轻轻朝她走了过去后,小声说:“刚安静下来,现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样,吵醒了又不得了。”
王芝芝听了,握住保温杯的手紧了紧,她见穆镜迟只是坐在那抱着我,手指一直安抚性的在抚摸着我的脑袋,时不时吻一下我额头,在对我说着什么,连看也没看她,她苦笑了一声说:“我是想问,要不要让她喝点汤,要是冻坏了,镜迟又该心疼了。”
王淑仪看到了王芝芝手上的汤,她沉默的看了王芝芝一眼,然后从她手上接过说:“等会儿再拿过去吧,刚才小姐找先生发了好一会儿疯,现在好不容易安静下来,还是别吵她为妙。”
王淑仪便引着王芝芝去一旁坐了下来,王芝芝肚子已经三个月了,显怀了,等坐下后,她又对王淑仪说:“镜迟是不是从来没有真的生过她气。”
王淑仪没说话,只是沉默着听着。
王淑仪又说:“她总是这样,在她面前为所欲为,从来不用担心他是否生气,镜迟对她,打过,罚过,可说到底不照样还是放在心尖上疼吗,有什么用,只要她在,他就看不见别人。”
王淑仪说:“先生对小姐,是疼爱,不过是长辈的疼爱,您别多想。”
王芝芝在听到王淑仪这句话时,她目光便从抱着我的穆镜迟身上转过了身,然后看向她说:“长辈的疼爱?”她笑了两声说:“那满眼的心疼也是长辈的心疼吗?”
王淑仪低下了头。
王芝芝说:“有哪个长辈会不顾场合,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在她的眼泪下,又是亲又是吻,他这样子,可不像是长辈的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