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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举着所谓永宁侯的认罪书,请京城最有名的仵作当场查验。
却被仵作指出,永宁侯的认罪书,并不是他自己亲手所按。
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太子清朗的声音响彻每一个朝臣的耳朵,“父皇,各位大人,你们可听清楚了?根据仵作查验,认罪化验的指印,是将永宁侯的大拇指剁了下来,再蘸着印泥印上去的。”
“活人和死人的指印,是不同的。”太子高举那份认罪书,又问,“各位大臣,可有异议?”
百官鸦雀无声。
太子扔下那份认罪书,又道,“还有第二件事,足以证明永宁侯的清白。世人皆知,永宁侯爱妻成狂,可却只有很少人知道,而永宁侯夫人闺名唤作长乐,甚至没有人知道,永宁侯在日常书信的时候,每逢写到这两个字,笔触就稍稍有些不一样。”
太子左手拿着证明永宁侯叛国的证据,右手是永宁侯亲笔的书信,呈到皇上面前,“父皇,请看。”
事实证据俱在,众人哑口无言!
景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儿臣愚钝!只想着为皇上分忧,却不想险些着了别人的道。还好父皇圣明,得以还永宁侯清白。”
太子在旁边冷笑了声。
景王唱作俱佳,把诬告永宁侯的罪名推了个一干二净。
永宁侯当场恢复爵位和官职,另赏黄金千两以示抚慰,永宁侯的家人,皆无罪释放。
消息传到沈府的时候,沈兴达已经一杯毒酒递给了沈二夫人。
“爹,娘,我不要死。”沈宝云瑟瑟发抖的团在角落里,满面惊恐的喊着,“凭什么?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我要死?”
“就凭你是我的女儿!”沈兴达忽然发疯一般,一把拎起沈宝云,“你享受了我给你带来的东西,就要承受因此的后果。”
他强按着把毒酒给沈宝云灌了下去,看着女儿痛苦挣扎的模样,沈兴达站在原地,满面泪痕。
沈二夫人早已泪流满面,“兴达,你又何必为难云儿?”
沈兴达八尺大汉,再也忍不住的痛哭起来,“宝云是我的女儿,你当我愿意?可你知道这是什么罪么?宝云若是不死,若是被抓去,后果比死了都难受百倍!”
沈二夫人一口喝下了毒酒,趴在桌子上,眼泪汹涌而出。
沈兴达抹抹眼泪,又端起一杯毒酒,走到床上躺着的沈庆忠身旁。
沈庆忠无知无觉的躺着,沈兴达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忽的身后,扣住沈庆忠的下巴,想把毒酒灌进去。
可也就在这时,从窗外忽然射进一把锋利的小刀,噔的一声打落了沈兴达手中的毒酒。
沈兴达反应极快,立刻欺身上前,一把揪住沈庆忠的脖子,“你们干什么?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来人全部黑纱敷面,叫人看不清楚样子。
沈兴达手中一把小刀,紧紧抵着沈庆忠的脖子,他神色癫狂,带着哭腔道,“你们都后退一步,都后退,不然,我就杀了他!”
在沈兴达的威胁下,一时倒真不敢有人上前。
沈兴达诡异一笑,“就算是你们带着面纱,我也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沈久安,若你还算是个男人,就用真面目来示人。”沈兴达嘴角噙着疯狂的笑意,赤红的双眼等着来人,似乎要把人看穿个洞。
围着沈兴达的人静默了一会儿,徐徐分开,一个半大少年模样的人迈着轻巧的步伐走过来,轻嘲,“沈兴达,世子的腿十二岁就被你们害的再也走不了路了,他如何能过来?”
熟悉的音调,沈兴达眼中闪过亮光,“别藏头露尾的,我知道你是谁。”
“我原本也没打算要遮掩。”阿银一把扯下了敷面的黑纱,“沈兴达,死到临头了,你还挣扎。”
沈兴达紧紧抓着沈庆忠的衣领,冷笑道,“死到临头?我看死到临头的,是你的那位好世子吧。”
冲着阿银呲牙一笑,沈兴达又道,“若我现在手一抖,不小心割断了沈庆忠的血管,你们的世子,也活不过今晚。”
阿银不由得皱眉,“沈庆忠是你亲生的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连个畜生都不如。”
沈兴达脸上闪过一抹疯狂之色,“哈哈,那只是因为老虎没有被逼到绝境!”
他拿着刀子的手不稳,一脸狰狞道,“都是你们逼我的!我本来才应该是永宁侯!如果不是你们逼我,我也不会这样!”
阿银看着趴在地上的沈宝云和桌子上的沈夫人,低声嘀咕了一句,疯了。
朝着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暗示他们从后面包抄过去,生擒沈兴达。
沈兴达却看出了他们的意图,“阿银,别跟我玩儿花样,你可以试一试,若是你们走近一步,我就杀了沈庆忠!”
“反正我也活不成了,要死,就大家一起死!”沈兴达恶狠狠的说道。
阿银顿了片刻,把玩着手里的一把小刀,忽的又问,“沈兴达,你想要什么?”
沈兴达挥舞着手臂,龇牙道,“阿银,去告诉沈久安,给我准备五千两黄金,一万两白银,全都要银票,再准备三辆马车,立刻送外离开。”
逼近沈庆忠,沈兴达又道,“让你们的人都离远点,走了之后,我自会放了庆忠。”
“你当我们傻么,相信你?”阿银轻挑眉梢,“沈兴达,我劝你还是别玩儿花样。”
沈兴达却疯狂大笑,“阿银,现在决定权在我手里,不怕沈久安死了的话,你就来。”
阿银皱着眉扫了眼地上,心里清楚,沈兴达已经疯了,一个疯子,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好。”阿银干脆道,“我做主,答应你,不过沈兴达,如果你违背承诺,天涯海角我都要杀了你。”
沈兴达干笑两声,催促,“还不快点准备?”
阿银伸手招来了人,吩咐了几句。
那人欲言又止,“阿银少爷,这样真的可以么?”
“快去吧,废话那么多干嘛。”阿银无奈,“这人已经疯了,如果不满足他的要求,万一他真动手了怎么办?”
阿银话音刚落,门口忽然又传来一个声音,“何必这么麻烦?”
随着这声音而来的,是一声尖啸的破空声。
精钢打造的箭头划过众人的视线,直入沈兴达的臂膀处。
沈兴达吃痛,下意识的松开了沈庆忠。
阿银见状,忙上去抢了沈庆忠过来,长鞭立刻出手,“沈兴达,你再敢向前一步?”
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手中又没了劫持的人质,沈兴达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阿银,替我向沈兴宗和沈兴达问个好,就说,黄泉路上,我等着他们,生生死死,我都不放过他们。我诅咒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诅咒他们,有朝一日也尝尝我沈兴达的场!”说罢,猛地扑到桌子上,执起那壶毒酒,咕咚咚的喝了下去。
“阿银少爷?”身旁的人,看着濒死挣扎的沈兴达,不禁低声喊了一句。
阿银目光极冷,厌恶道,“自作孽不可活。”
拖着沈庆忠,留几个人收拾,阿银先出了门。
门外,站着的刘长青。
手持一把牛角大弓,蟒筋鲨鞘,力达百钧。
看到阿银出门,刘长青邪气的挑眉,“阿银,我的准头如何?”
“舅老爷例无虚发,自然厉害。”阿银立刻堆满笑恭维,“若是老太爷知道了,一定会替舅老爷高兴的。”
刘长青一听,立刻沉下脸,“你和你主子一样讨厌。”
说罢,扛着长弓扭头走了。
阿银这才露出个灿烂的笑,谁都知道,督北网刘家主乃是书香世家,家里光是崇文阁的大学士就出了好几个,老爷子对刘长青寄予厚望,指望他考个状元什么的。可谁曾想,刘家最小的孩子刘长青天生反骨,打小就不喜欢读书,老爷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说什么都没用。
可虽然不会文,刘长青却天生神力,于武学上很有一套。
只可惜,这到底成了刘老爷子平生最大的憾事,逢年过节三五不时的就要把刘长青拎过去骂一顿。
阿银专捡着刘长青的痛处说,实在是坏心眼极了。
带着沈庆忠回去,阿银又把刚刚的事情告诉了沈久安,“世子,你没看,舅老爷可生气了。”
“你啊。”沈久安好笑,“小舅舅才刚刚帮了你。”
阿银得意的仰脸,“谁让舅老爷上次把你从马车上扔下来。”
沈久安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禁笑了。
“世子。”阿银一边给沈久安是披上大氅,一边低声说,“沈庆忠已经被带回来了,你猜的没错,沈兴达果然畏罪自杀了,不光如此,他还杀了二夫人和沈宝云,若不是我们去的及时,沈庆忠也要出事。”
他声音压得更低,“可是,却没有看到沈文元的身影。”
沈久安轻轻点头,“太子已经让画师画了沈文元的相貌,贴在京城周边各个驿站,悬绳缉拿。但我觉得,并不一定有用,据说沈文元早已从沈府离开,想必是提前听到了风声。”
阿银这才轻轻点头,又问道,“世子,难道这件事就这样了么?”
“你还想怎么样?”沈久安反问,“太子出手,沈家平凡,沈兴达一家畏罪自杀,涉险举报诬陷爹的大臣们全都降官职三等,罚俸禄一年,三年内不许晋升,你还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