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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了这一天,老板这一句轻松的趣味,不知怎的象给了云映绿一丝希望。“老板,我们就是想买古书的,请问你这里有关于破蛊之术的书吗?”
老板抚抚山羊胡子,诧道:“姑娘家也懂蛊不蛊的?”
竹青在一边急得跺脚,“老板,你别打岔,你家到底有没有呀?”
老板眨眨眼,退到柜台后,在一堆枯黄卷边的书中间挑了挑,最后,从里面翻出一本已看不出什么字迹、破旧得不成样子的书,他拍去上面的灰尘,“有到是有一本,不知对你们有没有用。这书也不知是哪个朝代的了,是一个破落秀才卖到小店的,我当时看着很好玩,特意瞟了一眼。”
“老板,让我看看。”云映绿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接过书,就着店门前的灯笼,细细翻阅着,越看心中越喜,这书原来是先秦时期,一个著名医者写的《临证指南医案》,里面列举了许多医学例子。有几页是专门写蛊的。有中蛊的症状,蛊的种类,还有各种破解的法子。
看着,看着,云映绿表情突然变得错综复杂起来,一下跌坐在地。
竹青惊吓得上前扶住她,书铺老板忙搬过一把椅子,让她坐下。“姑娘,这书里没你要的东西吗?”
云映绿定定神,“有一点,但是不多。”这书中有众多破蛊的法子,就是没有破解蛇蛊的,但是让她感到惊喜的是,里面有关于对付蛇蛊的迷药制作方子。有了迷药,可以暂时压制蛇蛊,就能多出点时间,让她另想别的办法。
“有一点也好啊!”竹青狂喜地抱住她,又笑又跳。
苍天不负有心人,累了一天,总算有一丝收获了。
云映绿催促竹青付银子,她急着出去采买药材。
“那蛊很厉害?”书铺老板接过银子,面露骇然。他这书算是最全的破蛊大全了。
“嗯,可能说是最厉害的。”云映绿紧绷的心稍微轻松了点,口气也轻快了些。
老板眯细眼,发了会呆,“我曾听别人说过,有本医书里有关于破解恶蛊的记裁。”
“哪本书?”云映绿愕然地瞪大眼。
“但那本书的真迹现在很难寻到,市面上有的都是假的。《神农百草经》”
好耳熟的书名呀,云映绿手一哆嗦,低下眼帘,接过老板包好的医书。
“那你这本医书是不是真迹呢,里面的方子会不会有假?”竹青插嘴道。
书铺老板微微一笑,“我只管卖书,至于真假,就不知了。”
主仆俩出了医铺,又去了下秦氏药庄,刚进秦府,便又听到秦论撕裂的惨叫声。
云映绿抿紧唇,等不及去厨房了,吩咐下人就在秦论的厢房前垒了两块砖,取来砂锅,注上水,把从药庄中买回来的一堆堆名字五门八门、样子奇形怪状、颜色五彩缤纷的泡在水中,又加进大荸荠和大蒜的粉末,燃上火,以艾枝为燃料。她怕别人做得不到位,自己亲自煎药。天虽然已经很黑了,但热度不减,她靠着火,不一会,就汗如雨下,烟再一熏,脸上是黑一道、白一道的,象涂了个大画脸。
不一会,药开始翻滚了,她仍在熬,直到汤变浓变稠,发出一股恶臭味时,她才用布巾小心地抓住锅柄,把药倒下,让风吹温一点。她小心地端进厢房内。
秦论在床上疼得满床翻转,秦夫人舍不得,正准备喂肉给秦论。
“不要喂肉。”云映绿忙拦阻,书上说这药必须空腹服下才有用。
“论儿这样会痛死的。”秦夫人舍不得,回过头,一看云映绿,哭声煞住,愣愣的直眨眼。
竹青和其他佣仆都抬起头,盯着云映绿那张大画脸,但没有一个人想笑。
“不会的,相信我。”云映绿温和地一笑,露出一口法白的贝齿,那笑容奇特地就安抚了众人的心。
“映绿……”秦论疼得气都快接不上来了。
“秦公子,忍住,咬牙忍住。”云映绿让所有的人都离开厢房,她解开秦论的衣衫,看到那个肿形物在腹部窜来窜去,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
她浑身的肉都麻了。
她稳稳心绪,端起药,递到秦论的嘴边,“不管烫不烫,不管苦不苦,你一口气都要给我喝下。”
秦论疼得眼神已开始迷离,只是茫茫然地点着头,感觉到碗凑了过来,他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地把一碗药喝到底朝天。
“啊……”秦论突然发出一声更为惨烈的嚎叫,喉咙口直耸动。
“不准吐,要咽下。”云映绿用手堵住他的嘴,拍着他的胸。
秦论两眼朝天翻着,只见腹部猛地抽搐了几下,那个肿形物缓缓地停止蠕动,尔后一动不动。
“有效了,有效了。”云映绿激动得抱着秦论喜极而泣,大颗大颗的泪水滴在他光裸的胸膛上。
秦论气喘吁吁地捧着她的脸,脸色苍白如雪,但眼神却慢慢地清澈、有神,他温柔地用衣袖轻拭着她脸上的污渍,云映绿看着他衣袖上一团团的黑斑,不禁破涕而笑。
秦论也笑了。
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僵硬地立着。他被她早晨的话所震撼,不放心地跑过来看看她有没找到奇迹。奇迹没有看到,他看到的是一幕让他触目惊心的场景。
还有几天,就要嫁给他做新娘的女子,此刻正被另一个男人拥在怀中,虽说那是一个已病入膏肓的男人。
她的心里真的只有他吗?
他摇摇晃晃地转过身。
没有人发觉他来过,也没有人看到他走了。
今夜无月,天色昏沉,浓重的夜把一切都藏匿了。
“现在,我们找到了迷药,你只要按时服用迷药,这蛇蛊就不会再生长,暂时可以制压住它。我再寻找彻底根除它的法子,秦公子,一定要相信我,不要放弃,要坚持。”云映绿兴奋得两眼晶亮,“以后,你可以好好地吃东西了,要吃熟食、素食,不要吃肉类。肉的香气,我怀疑会诱惑它,我怕它苏醒。把身体先养起来,如果我要帮你做手术,那可是需要很棒的体力。”
云映绿又给秦论喂了碗参茶,他的精神已经有些恢复了。“做手术是什么样?”他听她总是提到这个词,不禁有些好奇。
“就是把你的肚子打开,找到那个蛇蛊,将它抓住,弄死。你怕吗?”云映绿轻快地说道。
“映绿,我不怕。你在闹市上,当牛对着我冲过来时,你为了救我,从那么高跳到水里。我病得这样,你也没有丢下我。我……我不知该说什么,我愿意把我的命完完全全交给你。”他动容的两眼泛动着泪花。
“那就好,我就没有顾忌了。”
秦论轻柔地握住她的手,“你都马上要成亲,还一趟一趟往我这里跑,好吗?”
“没事的,婚事有爹娘在忙着,喜服也做好了,我在家也是闲着,你别想太多,把身子养好了才是真的。我去外面叫人给你做点好吃的。”
他没有松手,直直地瞪着她。
“我……我脸上还有脏的吗?”云映绿大眼睛眨了眨。
“映绿,你这么善良,这么优秀,这么好,老天一定会厚待你,你会非常非常幸福的。”他的嗓音有一丝暗哑、低沉。
虽然他无权再拥有她,但是他爱她的心从来就没有变。
从前,他把爱挂在嘴边,生怕她不知道。
以后,他把爱藏在心底,不会让她困扰。
他会永远永远地站在一边,看着她,看她快乐,看她幸福。
她快乐了,他便也快乐了。她幸福,他也会觉得幸福。
爱得最高境界,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这话,留着我成亲时再对我说,现在有点早。”云映绿抽出手臂,笑着说。
秦论哽咽地点点头,“希望那天我能下床,亲眼看到你穿红嫁衣。”
“一定可以的。”云映绿自信地弯弯嘴角。
别说,迷药的效果真的很明显。秦论晚上吃下去两大碗云映绿特意熬的营养药膳,精神也是一刻比一刻好,他还和竹青开起了玩笑。看着这一切,把个秦员外和秦夫人喜得是眉开眼笑,笑过后,又是猛流泪。
云映绿直到秦论睡熟了,近三更时,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云府。
云映绿看爹娘的厢房还亮着灯,怕扰了爹娘,又要盘根问底。她蹑手蹑脚地和竹青穿过院落,向绣楼走去。
竹青困得眼皮都在打架了,走路,头都是一点一点的。
走上绣楼,推开房门。竹青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睡意朦胧地问道:“小姐,你是睡好了泡澡,还是泡好澡再睡?”她边说边去窗台上摸火镰子。
云映绿揉揉酸痛的肩,“当然要先泡澡了,不然这一身的汗味,怎么上床呀?”
竹青“吱”地一声擦着了火镰子,点上灯,窗前一道身影被戛然而亮的烛光拉得长长的。
“啊……”竹青打了个冷颤,发出一声尖叫。
正欲解衣的云映绿惊恐地回过头,愕然地瞪着背手站立、一脸威仪的男子。
“他……他是那个……皇……”竹青嘴巴张得大大的,结结巴巴地说道,两腿抖得象筛糠一般。
云映绿头脑一片空白,什么思绪都没有了,只是定定地盯着那个恨不能象要把她给吃了的人。
四目交结,气氛陡地凝固。
静静的夜色中,突然响起楼板踩动的声响。
“是映绿回来了吗?快,快来试试喜服。”云夫人笑吟吟地拾级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