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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德子满脸是泪的站在厢房门口中,又是笑又是哭,面容不住的痉挛着,指指身后的厢房,又指指云映绿,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挤出一句话:“秦……公子……醒过来了……”
所有的声响戛然噤声。
云映绿捂住心口,闭上眼睛。
这手术如果成功,她便成神,如果失败,她便成鬼。
现在,她大概是成神了。
一行狂喜的泪水从眼角沽沽流下。
神怎么能哭呢?真是失态,她一边抹泪,一边自语。
“小姐,小姐,秦公子在叫你……”竹青也从里面跑了出来,抿不住抖颤的唇,同样的,丽容上泪水纵横,不过,那是喜极而泣,不是因为悲伤。
云映绿眨干泪水,点点头,“小德子,你过来。”她极力保持着平静,向小德子招手。
小德子颠颠地走向她。
小脸微微有些发烫,“你出去一趟,找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告诉里面的那个人,说我……想他,还有,说我要观察秦公子手术后会不会出现排斥的反应,明天午膳前才能回去,让他早点回去歇息。”
说完,她转过身,让惊喜交加的秦员外夫妇站在窗外观看一眼,暂时不要走进手术室,防止带进病菌,会感染秦论的伤口。
小德子摸摸鼻子,挠挠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纳闷地看看院外密密的人群、排了有一里多路的马车,眼眨个不停,他从小就进宫了,在东阳的熟人不多呀,云太医怎么就知道外面有他熟悉的人呢?
他嘀嘀咕咕地往院外走去,身上的医袍、头上的医帽,让他一下子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小德子没受过这样的注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走着走着,都走成同手同脚了。
“大夫,秦公子真的醒了吗?”震惊中的人不敢置信地问。
“当然。”小德子一听这话,来精神了,骄傲地扬起头,两眼晶亮,“你们没看见哦,云太医不仅为秦公子开膛破肚,还把大肠剪开,那蛇蛊就在里面哦。蛇蛊很长很长,咱们云太医镇定自若地夹起它,扔给刺猬。然后把大肠缝好,再缝上肚子。呵呵,秦公子现在不知多好,一醒来,就在笑。”
围观的人丛,一半灰溜溜地耷拉着脑袋,一半激动地伸长脖子。
“那你在里面干吗呢?”又有人好奇地问。
小德子憨厚一笑,“我在里面给云太医做助手,拿刀拿盆,是个下手把子。不过,胆量也要很大,不是谁都可以能做的。秦公子那肚子一破出来,血噗地一笑喷很高的,一般人吓都吓趴下了……”他当时也没撑得住。
小德子嘴角不自在地抽搐了下,一扭头,看到罗公公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盯着他。
他瞟了一眼罗公公身边拉得密密实实的马车,猛地一激零,哈着腰,忙不迭地走过去。
“哼,磨磨蹭蹭那么久,让主子在这边等你,象话吗?”罗公公瞪了他一眼。
“今日无妨,小德子表现不错,一切都可以原谅。”车帘未掀,车内一个威仪带有磁性的男人嗓音传了出来。“小德子,云太医是叫你出来传话的吗?”
“是的,云太医让奴才告诉……”小德子眼溜了一圈,看四周的人不少,聪明地咽下称呼,“告诉主子,说我想你,不……不是我想你,是云太医想主子,让主子保重身体,早点回去歇息,云太医要观察秦公子有没排斥反应,明早午膳才能回去。”
几句话,小德子紧张得冒了一头的冷汗。
车内的男人朗声大笑,“嗯,好的,你回去告诉云太医,说她的夫君以她为豪,明日,他在家中等她共进午膳。”
“奴才记下了。”小德子恭敬地退到一边,罗公公跳上马车,车夫一扬鞭,马车转了个方向,转瞬驶进了夜色之中。
同时,掉转马头的还有不下十几辆马车。
围观的人群掉头接耳,这是东阳城中哪户人家呀,派头可真大,看个热闹,还出动这么多的马车。
“皇上,今晚可以有一个好眠了吧!”罗公公看向一直噙着笑意的刘煊宸。
“是呀,朕这颗心总算放下了。唉,虽说有惊无险,但这样的事还是少经历几件为好。”
“皇上,我们都只是在一边担心着,娘娘却要亲自面对,那情况可就不同了。”
刘煊宸温柔地倾倾嘴角,“所以朕以她为豪。以后,娘娘的名气怕是要和朕齐名了,哈哈!”
罗公公跟着笑了笑,夜风掀起轿帘,他看向飞掠而过的一匹匹马、一顶顶轿,突地一怔,“皇上,奴才刚才好象瞧见了杜大人。”他指着刚刚经过的一匹马,马上一位高大的男子,俊眉冷面,一脸严肃、凛然。
“哦!”刘煊宸淡淡应了声,“他与娘娘是多年的邻居,关心是应该的。”不过,这关心不会太久了,杜子彬是聪明人,很快就会知道适可而止。
罗公公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
“皇上就说了这些?”云映绿轻笑着,艳润的容光一扫疲惫之色。
小德子跑得急,微微喘着,“是的,他说是这样说的,是你的夫君以你为豪。”
一位天子骄子,贵为九五之尊,众星捧月般被世人景仰、崇拜着,说以她为豪,这不是一种敬佩,不是夸奖,而是一份不易的公平。在魏朝,男为尊,女为卑的世风下,他这样说。是接受了她与他是站在同一个位置上,她不是谁的附属品,他们是平等的,是齐头并肩,偕手站立的。
这一份爱不是小爱,而是大爱、凌驾、超脱于常规了。
云映绿柔和了清澈的双瞳,对这份有些惶恐不安的婚姻突地多了许多自信。
“映……绿……”秦论在厢房中哑声低唤。
云映绿刚刚进来时,他因为出血过多,又是做的大手术,虚弱得说不动话,费力地睁开眼,直直地看着她。
竹青用布巾沾着水一直润湿着他干裂的双唇,用揉搓着他的手掌、脸颊,让血液流得畅快一点。
云映绿柔声让他闭上眼,好好休息,保持体力。
秦员外夫妇急急地问云映绿,要怎样给秦论进补,刚刚竹青清理手术室里,抱出来的沾血布巾、纱布,看得真让人心疼。
云映绿只让他们准备了一点糖开水,其他一律不准碰,等秦论通了气后,少量吃点粥和汤,其他的补品,观察个十天后,再谈。手术是成功了,但秦论体内还有许多毒愫,还要慢慢调理。
秦员外夫妇现在对于云映绿的什么话都是唯命是从,她怎么说就怎么办。
竹青大概喂了碗糖开水,秦论有了点力气,醒过来了。
云映绿走进厢房,俯身看向秦论。他的脸色蜡黄如纸,虚脱得近似无法言语,但眼波中的流光却亮如暗夜中的星辰。
“映绿,再次……见到你,真好!”他动动手指,云映绿忙握住他,一股热流陡地涌向秦论的全身。
他全身的神经痛得都快麻木了,但他咬牙忍着,保持清醒,不要再睡去,他要看着映绿。映绿冒着危险,把他从阎王手中抢了回来。
“再生犹如下辈子,下辈子……我们……要做什么?”
云映绿真是哑然失笑,一场生死大劫,他醒来却是记着这事。
“你现在是下辈子,我还在这辈子呀!那么你争取活得久一点,这样才能等到我的下辈子。”她调侃地勾起一抹轻笑,替他把手塞进被子中。
秦论不肯松开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她无奈,只得由了他去。
“映绿……”他气喘喘着,“你不仅看了我的全身,连我的五脏六肺也……看得透透的,你……要对我……负责。不然,我就……只有以身相……许了……”
云映绿柳眉一竖,“秦论,你真的做过手术吗?精神不错哦,还有力气拿我开涮,我看你好得可以下来溜个几圈了。”
秦论的嘴角浮出若隐若现的笑意。
“好了,现在给我闭上嘴,好好休息,这是医生的命令,不准反驳。”这口气横得和某人说“这是圣旨,不准反抗”一般。
秦论眨了眨眼,识趣地抿嘴不言。
云映绿轻笑摇头,秦论可是她见过的最强悍的病人。
“映绿,其实……那时……我已经撑不住了……但我听到你在我耳边喊我的名字……你说想再看到我帅气、阳光的笑……我拼命、拼命地挣扎着、爬着……我终于睁开眼了……”秦论的俊容上绽放一朵迷人的微笑,“你现在……看到了吗?”
云映绿长睫扑闪了几下,笑容努力持住,“你还说,还说……闭嘴啦!”
那时,她听着外面震天的呐喊声、锣鼓声,秦论的脉象越来越微弱,她的心一下子降到了谷底。她揉搓着他的四肢,捂着他的脸颊,趴在他耳边喊他的名字,和他说话,要他不能放弃,要坚强,一定要撑着,她说了许多、许多。
他原来都听见了。
秦论笑着,不再吱声。不一会,就传出沉睡的鼾声。
云映绿轻手轻脚地走出厢房,东方已泛出一丝浅白。聚在秦府外面的人群不知几时已散去了。
轰轰烈烈开始的风波,停止时却是无声无息。但风过留痕,云映绿的名字在魏朝的医界掀起了另一波风浪,她对传统的中医发起了一股强有力的冲击波,让全天下的大夫们叹服、摇头、惊疑。
秦论的生命力真的很强,任何异常反应都没有。
云映绿在秦府一直呆到午膳前,等到秦论通了气,喝下一碗稀粥后,替秦论换了药,重新包扎了下,她才离开秦府。
上马车前,她扭头看看竹青。
“竹青,秦府的下人们重手重脚的,你留下照顾几天秦公子吧!”
竹青一僵,小脸掠过惊喜,“小姐……”
“爹娘那边我知会一声,我现在又不住府中,你就一心一意呆在秦府,我会每天都过来一趟的。”
竹青对秦论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好感,情意溢满眼中,藏都藏不住,她这样做,算是成人之美吗?云映绿坐在马车中暗问自己。
刘煊宸今天的心情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早朝上,虽说今天的国事烦琐而又杂乱,换作平常,他早拉着个脸,把负责的大臣们训得瘫软在地、惊得汗如雨下。今天,他好有耐心地,以温和的口吻和大臣们商量着解决的办法,俊容上一直保持着微笑。
复杂的国事,在宽松的气氛中很顺利得解决了。
君臣皆欢。
临散朝前,他站起身,飞来一句:“虞皇后已去世几月,这国中不可一日无母,朕决定择日另立皇后。”
群臣傻眼。
皇上娶妃嫔是家事,娶皇后那就是国事,怎么还没开始商谈,皇上好象就有了目标呢?
祁左相悄悄和齐王对视一眼,上前一步,“皇上,请问皇后是在宫中的妃嫔中赐封一位,还是大婚另娶?”
“大婚另娶!”刘煊宸挑挑眉,神情愉悦。
“请问皇上,是哪家千金有幸成为魏朝国母啊?”祁左相冷然问道。
“这个呀,朕暂时保密。新皇后不仅是世家千金,而且名气如日中天,不会辱没朕的。大婚那日,众卿自然就知道了。”
群臣呆若木鸡。
这国婚还要保密?可是千古奇谈了。
但谁又敢和皇上去斤斤计较呢?
祁左相与齐王冷着张脸,各怀一份心思地散朝下殿。
刘煊宸回到后宫,云映绿已回来了。
他本想与她甜甜蜜蜜地共进午膳,不曾想,他未来的亲亲皇后衣带未解,趴在龙床边,睡得沉沉的。
他怜惜地一笑,疼爱至极地抱起她,放到床上。
“宛白,你这医生做得怎么比朕操劳一国还要累呢,象话吗?”他温柔地替她盖上被子,坐在床沿,眸光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