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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遇着你之前,姑娘的生活是黑白色的。遇着你之后,哇靠,全他妈黑了
我气冲冲地推门而出时碰巧赶着安佑和季洁端着饮料回来。我二话没说,架起季洁的胳膊就要离开,安佑见状立马拦住,急忙问:“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我愤怒瞪向还坐在沙发上的纪景言,说:“纪景言,算我瞎了狗眼认识你!没遇着你之前,姑娘的生活是黑白色的。遇着你之后,哇靠,全他妈黑了!以后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吧!季洁,我们走!”
说完这气势磅礴的话后,我便拉着季洁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桌球馆。
虽然季洁这丫出去后一路都戴着墨镜,但我依旧能感应到她双眼中那股八卦欲望,可碍于我还在气头上,她就没敢以身试法。结果到了出租车上后,她貌似憋的快内伤了,终于好奇地凑过脑袋,问:“你们……怎么回事?”
“哼!别跟我提那个寒酸抠门小气的男人!”我怒气冲冲
“唉?寒酸抠门小气?他怎么了?”她不耻下问。
我偷偷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营造出一种泪眼朦朦的美感,然后说:“我朋友有个剧本托我找投资商,我和纪景言谈恋爱的时候他就说可以帮忙投资,结果现在我两吹了,他居然要把投资也撤了!靠,他还振振有词地说‘那剧本投资就是浪费,之前还可以因为你的关系浪费一下,但现在你不是我女人了,凭什么把钱浪费在上面?’呜呜,你见过这么无耻的吗?”
“噗……”季洁听完我的话不厚道地笑了,“我觉得他是想用剧本来激你回到他身边,不过说起来你们因为什么分手啊?”
“我不想提了,伤心伤肺。”我装成明媚又忧伤的少女,仰望了下外面的夜空,“季洁,你有认识的影视投资商么?”
“姜诺就是呀!他那么有钱,你怎么不找他?”
“哎我和他不熟唉,总不能我当面去说,我被男人甩了,现在投资泡汤了,求他可怜我帮我拍了这剧本吧?”
季洁撇嘴想了想:“唔,也对。不然我帮你去说吧……”
我闻言立马亢奋了,还未等她说完话,就立马抱过她,瞬间从弃妇化身女战士,相当热烈地表达我的谢意:“真的吗!太感谢你了!你今年肯定会红的!”
看到我前后反差如此之大,季洁嘴角抽搐。
我小爪子捂着血盆大口笑的兀自欢畅。
我到家后,一边站在小区门口目送季洁离开,一边发了条短信。
内容:OK
收件人:纪景言
短信过去不到两分钟,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都和她说了?”纪景言开门见山。
“恩。”
其实刚刚那一系列生气反应全是纪景言叫我做给季洁看的,目的就是能让她帮忙和姜诺提到剧本的事,如果还能说到我和纪景言冷战或是分手的事那就更好了。按着姜诺那性格,肯定喜欢趁虚而入,这样让他买下剧本会更容易些。虽然利用了季洁让我有点过意不去,但做大事肯定会有牺牲嘛,她会理解的……她会理解吧?她……好吧就算她不理解我也秉着小学教前桌数学的顽强毅力让她理解的。
我抱着电话想。
“我明天会把订金打到你卡上,把钱交给编剧后就叫他快完稿,现在这剧本才是最关键的,如果到时姜诺找上你,剧本却还没写完,他肯定会生疑的。”
“哦。对了,咱们是不是最近少联系点的好?万一姜诺派人查我手机或是跟踪我的话露陷了怎么办?”别夸我想得周到,都是TVB警匪片教得好。
只听电话那头他沉沉地笑了声:“你的大脑是最近换了处理器么?智商跟原来明显不是一个档次了。”
“滚。”我在这边翻了个白眼,“我智商去掉30都比你高。”
他没再纠结这个话题:“我明天再送支手机给你,以后咱们就单独联系。”
“恩。”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件事,“那个……那个……”
“恩?”
“……没事,挂了吧。”说完我就先挂了电话。
其实我想问,他跟江姗有没有复合,为什么一起去日本,去了日本为什么又一直关机……但理智最终还是拯救了我,让我没把这些话问出口。也对,我出于什么身份把人家的私事问得这么详细呢?问得这么详细又有什么用呢?
我在床上滚来滚去,把自己死死的埋进被子里。
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有些惊吓,我刚刚叹气难道是为了纪景言?人家都说叹气代表一个人开始多愁善感,这么说我刚刚居然为了纪景言踏进了我二十几年都没进去过的领域?明明以前为了夏言我都没这样过啊!
对,肯定是我晚上没吃饱,导致低血糖,间接脑短路……
恩,肯定是这样!
我于是下床来硬生生的啃掉了两个硕大无比的鸭梨。
真是鸭梨山大啊。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几乎夜夜都在与剧本浴血奋战。可喜可贺的是,这个还算没什么先天性残疾的剧本终于在我这个亲娘手里顺产了。
我颤抖着双手,激动地拔通了纪景言的电话跟他分享喜悦。可他听完,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又不是你写了,激动什么?”
谁能体会我这个做亲娘的却又不能告诉别人那是我儿子的痛苦?果然人都是寂寞的。
“那现在怎么办?”我郁闷的问。
“等他主动上勾呗。”他在那边似乎笑了笑,接着像是随口一问一样的:“晚上有安排吗?”
我想了想,发现除了要去我家楼下的九星川椒店去吃麻辣烫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安排外,还真没啥别的。于是我坦然道:“没有。干嘛?你想奖励我搞定剧本请我吃饭?”
没想到对方还真的回应:“那晚上来709大厦吧。”
我承认我小市民个性,虽然身为在R市生活了很久的人还不知道709大厦到底在哪,但听这名就能确定是个酒店呀。看来纪景言是得到了我的真传了呀,懂得知恩图报了。我真欣慰。
可到了晚上,当我站在709大厦下面,从下向上扬头仰望时,我突然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我果然把纪景言想的太好了……什么大酒店,这整个一危楼鬼屋啊!上下加一起可能才七层左右,朝街面的窗户上玻璃几乎都破碎不堪,没几块完整的。它就这么弱不禁风地耸立在黑夜里,我想如果来阵风它都有可能直接倒在我面前。
别说我悲观,实在是有的时候我们祖国伟大的建筑事业容不得我们乐观……
刚从包里掏出手机,想打电话问问纪景言是不是约错地方时,我突然感觉有人从背后拍了下我的肩膀。心想,纪景言你终于来了啊,连忙回头,结果却连半个人影都没发现。
汗毛瞬间炸开。
头皮发麻,我小腿肚子开始打摆子。
试问一下,一个妙龄少女在黑夜站在一座即将寿终正寝的危楼前,听着徐徐的微风刮起有些惊悚的声调,正害怕着,突然感觉有人拍了她一下,然后她回头,却没发现人,是你们的话你们怎么办?
不知道别人,反正我是吓得闭起了双眼,“啊”的尖叫了一声。
接着就听见一阵声音从底下传来,幽幽地,带着浓厚的黑暗气息,“乐朵朵,我就系个鞋带,你发什么神经。”
咦……鬼说话了?
不对呀,鬼不都是没有脚的吗,怎么可能穿鞋系鞋带呢?我抱着对非自然科学的好奇心理,我忐忑地缓缓睁开了双眼。
然后,我看见了那个让我害怕的罪魁祸首,纪景言。
虽然这附近没路灯,但今晚的月光很足,照下来也足以让我看清他那张脸。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有种透明的质感,愈发的温文儒雅,带着淡淡的书卷气。貌似是入秋转凉的关系,他今天穿了件暗紫色的衬衫外面还套了件无袖的针织马甲,下身更是搭了休闲裤跟运动鞋。真别说,他这身搭配看上去还真有种他刚从校园出来的感觉。
真真是男色倾城,容颜如玉。
感叹之后,我清了清嗓子,装得很镇定,“你才发神经,不然请我吃个饭为啥约在这?”
他用一种“我看上去像神经病”的眼神横了我一眼,说:“如果我没记错,是你还欠我钱。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我无法直视的看着地面。
……你看这人,张嘴闭嘴就是钱。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跟他完全没有共同话题。
他居高临下的戳着我的脑袋,我捧着脑袋闷闷的躲:“那请问这位‘债主’,您老找我到底何事啊?”
他没说完,而是用行动表明了心迹,拽着我的手朝709大厦走去。可想而知,像我这么惜命的人怎么可能跟着他一起踏进自焚之路,于是刚走两步,我就挣扎着开始抗议。
“你到底要干嘛啊?这里面阴森森的,搞得像要去盗墓一样……但三胖子也没写过哪个墓是埋在危楼下面的呀……哎,哎!”
纪景言突然回头松开了我的手,然后看着我诡异地笑了笑,笑得我顿时全身肌肉紧绷,背后冷汗直冒。他笑着将目光向我旁边一移,说:“唉?你是朵朵的朋友吗?刚刚怎么没看到……”
我吓得全身微颤,大脑也一时短路,根本来不及想是不是他在吓我,赶紧主动拽过纪景言的手,直接向危楼里面跑去。
我们是一口气爬到天台的,或者可以说是纪景言硬拉着我一口气爬上来的……在这里就不得不批评下纪同学,虽说专家指出多爬一节楼梯可以多活一秒钟,但有些人她就是不想长命百岁啊。就好比老太太不想过马路你却硬搀着人家过……虽然是在做好事,但我们是不会感谢你的哼!
我捂着肚子在天台上大喘气,边喘还边瞪纪景言,他倒一脸从容,只是微喘,完全没有累到的迹象。我流着口水感叹这厮身体素质真不错啊,看来胸前那些肌肉真不是白长的……
“你拉我来这到底想干嘛?”我从天台扫了眼四周,不屑地撇嘴,“看万家灯火通明啊?”
他没搭理我,而是不知从哪变出了一个黑塑料袋,自顾自地从里面开始掏东西。我心想我这么个庞然大物对他来讲还不如一个小黑塑料袋来得有吸引力,这也太令人伤感了,于是我悲愤地说:“你不说话我走了啊。”
他还是没抬头,只不过在找东西的空隙里赏了我两句话:“你有个愿望吧,说想有人带你做点什么刺激的事?”
纪景言这话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回忆,其实这可以说是一个愿望也可以说是N个愿望,因为在不同时期我对“刺激”的理解是不同的。例如小的时候我认为往老师的茶杯里放粉笔灰是最刺激的,长大了点就认为背着父母在房间里戴耳机看“恩恩啊啊”的AV最刺激,直到前不久,看完《花样男子》又觉得如果有个男人能像具俊表一样,周末的时候坐着专属飞机带着我去国外旅行那该是件多刺激多浪漫的事啊……
看,人就是这样,越长大想要的就越多,越不容易满足。哎,那句歌怎么唱来着,越长大越孤单……
不过我没记得我跟纪景言说过这事啊,“你怎么知道?”
说话间我才发现他已经在地上摆一堆东西了,包装花花绿绿的,放眼过去……除了两罐纯生啤酒外,我跟其它东西都不算很熟。
“你有个好朋友啊。”他掏出最后一样东西,然后起身,冲我不以为意地一笑,“季洁上次在桌球厅跟安佑聊了好久。”
谁说过聪明人都是被一个多嘴的笨蛋害死的这句话来着,真他妈是真理啊!我一边口不对心的吐槽……一边……顺从的坐了下来
没等到我回应,纪景言就从裤兜里掏出了枚打火机,然后用脚将地上的一个东西朝远处踢了踢,蹲下打开火机,不知点燃了哪里,就看黑暗中,一条带火的引线嗖嗖地不断向下烧,烧到了尽头时,只听一声悠长的闷哨声腾空而响,一粒“金砂”随着闷哨声一起直射而上。巨大的花式炸响在黑暗的半空中,像是给远处灯火通明的世界画上了笔最美的点缀。
我呆滞地看着眼前不断燃放不断变换样式的烟火,说实话,真的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向纪景言,他正呈45度角仰望着夜空,虽然以前我很鄙视男人做这些明媚又忧伤的文艺动作,但不得不说,他是我鄙视的那些男人中,做的最帅的。
他侧脸棱角分明的轮廓被这烟火的光芒映得稍柔和了点,他似乎在笑,嘴角被扬得很高,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这不断变换不断炸响的烟火还有这黑暗神秘的世界,都在这一瞬间,成了他的背景。
仿佛此时此刻,世界万物,都只是为了衬托他而存在的。
在这时我脑子里闪过一句话:我喜欢的少年啊,他有着这世间最完美的侧脸。可我明明不喜欢纪景言呀,为什么此刻还觉得他是最完美的呢?
恍惚间,我看见他突然转过头,映着萤火通亮的夜空,浅笑着说:“生日快乐。”
我的心跳声在那刹那响得比空中的那些烟火还要强烈,我凝视着他,仿佛在这人生即将迈进第25个轮回时,突然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心动。
后来烟花都放完了,周围环境恢复了原本的安静。我们两个一人开了罐啤酒,促膝坐在了楼顶。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说实话,我这种没爹没娘独自生活了这么久的人,突然有人记得并且还帮我过了生日,对我来讲是多么受宠若惊的一件事,最重要的是我都开始渐渐遗忘自己的生日是哪天了,他怎么会记得?
他抿了口啤酒,“上次你在我家做饭时,无意间看到你的身份证就记下了。”
他说得漫不经心,却也让我意外的很。一直只知道他腹黑小气爱计较,没想过原来他还很细心。
“那为什么想到过生日带我来放烟火呢?”这难道也是他从哪知道的?呃,我没记得自己还有过这种心愿呀。
他斜睨着我,似笑非笑,“你不是希望做点刺激的事?我觉得在危楼上放烟火既得担心楼塌又要担心会不会被城管抓住,所以挺刺激的啊。”
……你这个刺激的点还真微妙。
我言语不能。
之后我们两个就都开始望着沉寂的夜空,沉默无语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