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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特公司即将在成都举办一次行业峰会,赵一枚接到通知,要在会上做相关的技术演示和讲解。忙了一个多星期,终于准备好了完美的演示资料。
符涛打电话来,约她周末开车去个农庄玩。赵一枚笑:“我可不去给你们俩当电灯泡。”
“七八个人呢,都开四驱车的,再说我女朋友这几天不在。”
“那我更不能去了,我又不是替补队员。”
赵一枚撂了电话,心里颇有些不舒服。符涛明明有女朋友,还成天和自己不清不楚,自从那天在“五号花园”吃过饭,就时不时发个短信,打个电话,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眼前又浮现出潘明唯和总裁女儿在一起的样子,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吃着嘴里的,看着碗里的?
只隔了个周末再上班,公司人事又发生了变动。西大区销售经理吴宇峰辞职,由下面的小区销售经理聂海涛暂代其职。通告上写着吴宇峰辞职是因为“寻求个人的职业发展”,本来这个理由也算寻常,可事先没有任何风声,而且他辞职的时间,正好是泰特在西大区业务辖地举办行业峰会的前三天,不由不让人产生一些微妙的联想。
这次行业峰会,泰特邀请了很多重要客户和潜在大客户,以及相关的业界重要人士,其主要目的,无非是推广自己的产品。市场部和西区销售部为此已经忙了一个多月,技术部也非常重视,派出了好几名技术骨干。
周一下午,一行人按原计划出发,在傍晚抵达成都香格里拉大酒店。这是一家今年才新开业的五星级酒店,是香格里拉集团在西南地区旗舰店,毗邻古老的合江亭和廊桥,俯瞰锦江美景。
酒店大堂设在二楼,比较少见,而且空气中飘着一种浓郁的奇异香气,不过装潢设计非常漂亮而且大气,环境也很好。
由于是技术部的稀有动物,赵一枚每次出差几乎都享受一个人住的待遇,这次也不例外,而且十二层满了,安排她一个人住到了十一层。
赵一枚拿到房卡一看,“1111”,四条一,立刻想到了光棍节,居然这都能给她遇上。
第二天一早,当地会务公司的人也到了,大家个就各位,开始分头忙碌。
一整天眨眼就过去,五点多,赵一枚的活已经干妥当,先撤了,一个人溜到锦里去逛。
锦里是成都的民俗休闲一条街,老街、宅邸、府第、民居、客栈、商铺、万年台坐落其间,青瓦错落有致,青石板路蜿蜒前行,让人恍若时空倒流。赵一枚一边吃着各色小吃,一边欣赏着古蜀文化,正夹在游人中流连忘返,口袋里的手机拼命振了起来。
按下接听键,潘明唯的声音传了出来:“枚,今晚有没有空?请你喝茶。”
他倒还记得这茬,想起那次自己拒绝了他的咖啡,赵一枚不禁笑笑,“有空是有空,可是潘总,您难道不知道我现在在成都呢?”
“有空就好,八点钟顺兴老茶馆见,世纪城那家,来晚了可就看不到变脸了。”潘明唯似乎心情很好,而且头一次不等她回答就把电话挂了。
嘁,算准了我一定会去么?我可还没答应呢。想是这么想,不过赵一枚在锦里逛到七点多,挂念着看变脸,还是调头出去,打了个的直奔世纪城。
赵一枚以前出差来过成都,不过那次来去匆匆,根本没有时间去茶馆消遣。茶馆滴水的屋檐和仿古的建筑,很有老成都的感觉,门口站着个穿长衫的,大喊一声:“接贵客啦~”把她吓了一跳。
进去一眼看见潘明唯,打个招呼坐下,问:“你怎么也来成都了?”
潘明唯笑笑:“来请你喝茶呀,上次说好的嘛。”
赵一枚也不再多问,坐下喝茶。他是销售总监,来这还能是为了什么?赵一枚还没有自作多情到以为他真是为她来的地步。
几上摆着茶水和几样小吃和小小碗的担担面、钟水饺、赖汤圆、红油抄手。两个人天南地北的闲聊着,表演很快开始,一共五六个节目,舞蹈、茶艺、竹琴、武术、滚灯、变脸,期间还有按摩的、掏耳朵的来回走动。
潘明唯喝了口茶,叹道:“好久没这么悠闲自在了,可以舒服地坐在这里,只喝茶不谈工作,还有美女相伴。”
赵一枚瞥了他一眼,手里转着茶杯,“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说男人就像茶壶,一个茶壶总是要配好几个杯子的。”
潘明唯听出她话里有话,转过头来看着她,随即一副了然的神色,拎起茶壶给自己的杯子加满,端起来喝了,才说:“杯子再多,都是摆设。真正喝的,也只有那一杯。”
赵一枚低头不语,细品他话里的意思。
潘明唯又给她的杯子也加满,淡淡地说:“其实女人也像是茶壶,这里面的旧茶不倒掉,是泡不了新茶的。”
赵一枚心里一震,抬起头,看到潘明唯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眼镜片后看着她的炯炯目光却似乎已经洞悉一切。
两人继续喝茶吃点心看表演,然而始终是分了神,最后精彩的变脸也没怎么看进去。
出了茶馆,晚上气温还是有些低,风扑面吹来,赵一枚还未及反应,潘明唯已经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体贴地披在她肩上,然后顺势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赵一枚缩了缩肩,由着他一路搂着向前走。上了的士,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并排坐着,都目不斜视地看着正前方。
电台里传出一首轻柔的音乐,赵一枚看着车外入夜的街道,华灯一排排闪过。忽然手背上一暖,原来是潘明唯的一只手覆了上来。他的手宽厚、温暖而干燥。
赵一枚没有动,甚至没有扭头,任由他的拇指在自己掌心轻轻摩挲,痒痒的,痒痒的……
到了酒店门口,潘明唯让她先上去,说自己还有点事。
赵一枚知道他是不想让人看见,心下有些不快,把衣服甩给他,淡淡地说了句“谢谢”,就径直走了进去。
周三,泰特行业峰会顺利召开,各路人士齐集,人头涌涌,热闹非凡。
忙了一整天,晚上十点多,潘明唯才回到房间,只觉得胃部一阵阵地抽痛,赶紧吃了一粒药下去。今天的晚餐是地道的川菜,满桌的红色,几乎无法下筷子,却还要陪客户喝酒,真是快顶不住了。
潘明唯疲惫地倒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歇了几分钟,起来洗了把脸,重又坐回书桌边,打开手提电脑,登录邮箱,顿时一大堆未读邮件铺天盖地的涌来。
“叮——”手机响了一下,潘明唯拿起一看,是赵一枚发来的短信:“回房间了吗?”
潘明唯回复了一个“YES(是)”。
赵一枚立刻又发来一条:“下来。我在1111。”
潘明唯心里忽悠了一下,盯着短信看了几秒,然后起身,出门,坐电梯下到十一楼,走到111号房间前,没有去按门铃,只是轻轻地敲了两下。
门很快就开了,赵一枚穿着拖鞋和酒店的浴袍,似乎刚洗完澡,双颊微微泛红,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
只是赵一枚就这么站在半开的门口,一手扶着门框,微微抬着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既不出来,也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潘明唯只好开口说:“嗨,找我有什么事?”
赵一枚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忽地踮起脚,把头凑了过来,沐浴液的清香扑鼻而来,潘明唯似乎有片刻的眩晕,感觉心跳开始不受控制。
赵一枚把嘴唇附在他在耳边,吹气如兰地说:“没什么事,就是想亲口对你说……晚安。”
潘明唯一怔,赵一枚冲他及其灿烂地一笑,把一个袋子塞在他手中,然后迅速缩回身子,“砰”地关上了门。
望着差点撞到自己鼻子的房门,潘明唯苦笑了一下,心里暗骂了一声“妖精!”。回到房间,打开袋子一看,竟是一碗明炉白粥。怔了怔,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胃里向四肢百骸扩散开去。
说是三天的会,其实就两天,第三天名义上安排是分组讨论,实际上是招待外地来的客户和重要人士游玩。所以周四在酒店的西餐自助晚宴上,大家都很轻松,因为正事已了,明天就剩玩乐了。
潘明唯托着个盘子,一边和旁边的一个客户聊着,一边往盘子里夹些吃的,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餐厅的入口。
忽然眼前一亮,看到赵一枚走了进来。她穿了条青花瓷色的短旗袍,立领无袖,长度刚好在膝盖上面一点点,头发用一支古色古香的珍珠发簪盘起,耳坠也是珍珠的,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古典的优雅气息,在西装革履、衣香鬓影的人群中格外显眼迷人。
显然不止潘明唯一个人注意到了,很快就有人迎了上去。赵一枚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和周围的人说笑着,目光偶尔与潘明唯的相遇,每次都是立刻就挪开。
潘明唯端着酒杯远远地看着她,嘴角蕴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今晚终于可以早一点回房休息,潘明唯进了电梯,刷房卡,然后按下18楼。
电梯快到的时候,手机响了,是赵一枚打来的,接了只听到里面传来含糊不清的一句话。这时电梯门开了,潘明唯一边快步走出去,一边说:“不好意思,刚才我在电梯里信号不好。什么事?”
“快来救驾!”赵一枚的声音带着些急切。
“什么?怎么了,你在哪?”潘明唯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在我房间里,笨蛋!”赵一枚咔地挂上了电话。
潘明唯略一迟疑,还是转身又坐电梯下去。
这次赵一枚倒是开了门直接让他进来,她仍穿着旗袍,只是换了拖鞋,披散了头发,脑袋有些别扭地歪在一边肩膀上,努了努嘴,示意潘明唯把房门关好,然后退后几步,站到桌前。
“呃……我的头发,卡在拉链里了。”赵一枚显得有点尴尬,“怎么也弄不开。”
潘明唯微微一笑,走到她背后,果然见拉链只拉开几寸,和一绺头发绞在了一起,抬手刚轻轻拉扯了两下,赵一枚就连连呼痛,只好把她拉到灯下,一点点清理。
搞了好一阵,总算把头发都弄出来。赵一枚甩了甩僵硬的脖子,长吁一口气,自己反手到背后,想把拉链重新拉上,可还是卡着动不了。
“还是我来吧。”潘明唯说着伸手把边缘的布料拨开,小心翼翼地上下活动着拉链,几下之后,说道,“好像差不多了。”话音未落,拉链仿佛一下子失去了阻力,“唰”地一下就拉到了底,赵一枚绸缎般雪白光洁的背部整个跃入眼中。
潘明唯的手一僵,呼吸也为之一滞。
赵一枚也僵立着,后背没了衣服的遮挡,一片冰凉。
忽然一个温热的吻轻轻印在了肩窝,赵一枚微微一震,仿佛有股电流,从肩头一直麻到了脚底。
潘明唯的手从她散开的旗袍后面伸进去,滑过光滑的肌肤,环住她的腰,渐渐用力,将她收拢在他的怀里。接着又一个吻,落在颈旁、耳根,一路向上。
赵一枚僵硬的身体慢慢变得柔软,似有火焰在体内越燃越烈,不由转过身,抵在他的怀里,手臂从他腋下穿过,搂住他的双肩,微微仰起头,两个人的唇就粘在了一起。
他的唇温暖而湿润,带着一股清甜的气息,舌尖在她唇间辗转,似寻找,似试探。赵一枚心里一声轻叹,开启双唇,让他炽热的吻肆意深入,与他在口中缠绕,互相吮吸,直至几乎窒息……
不知怎的就倒在了床上,赵一枚本能地交叉双臂,遮掩着胸口。潘明唯轻轻去扳她的手臂,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呢喃:“没关系的,宝贝,没关系……”
赵一枚松开手,潘明唯的吻就细细密密地落下来,一寸一寸,仿佛那里不是一条丑恶的疤痕,而是一朵盖世奇葩。然后他俯身上来,动作轻柔而克制。缓缓进入的一瞬间,两人同时发出了一声吟哦。原来是这样的温暖,充实……
赵一枚的身体逐渐变得滚烫,仿佛要融化在他的身下,呼吸也一同变得越来越急促,攀着他宽阔的双肩,被他带领着翻越一座又一座山头,直至一起登上了最高的峰顶。
那一瞬,世界似乎全都静止了,没有思维,不能呼吸,天地间,只剩下他和她……然后潮水一波波涌来,又退去,最后只剩下轻微的战栗和颤抖。
原来……可以这样美好……自己竟然从不知道。赵一枚闭上眼睛,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胸中充满着喜悦和欢愉。
潘明唯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带着一种宠溺的感觉。赵一枚睁开眼,冲他嫣然一笑,也伸手去摩挲他的脸。
指尖滑过他的鼻梁、嘴唇……以前只留意到他的黑框眼镜,其实他的五官很精致,额角宽广,鼻梁挺直,嘴唇薄而有型,被遮挡在眼镜片后的眉眼狭长,带着浓浓的温柔笑意。
赵一枚的手滑落到他肩头,原来他的肩膀这么宽,难怪能把西装穿得那么好看。忍不住张开手量了量,居然有两乍宽,又捏了捏他上臂结实紧致的肌肉,问道:“你喜欢打球?网球?”
潘明唯眉毛一扬:“你怎么知道?”
“猜的。”赵一枚有些得意,“你的胳膊明显晒黑了,手臂的肌肉又这么发达……”
“哪止手臂的肌肉,腿上的也是。”潘明唯说着,抓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大腿上。
果然,触手也是一样的紧绷,看来平时真被他斯文的外表蒙蔽了。赵一枚的手被他牵引着一路向上,忽然触到了什么东西,脸“腾”地一下热了,想要缩回手,潘明唯却不放过她,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笑:“这里的肌肉最发达,要不要检查一下?”
赵一枚挣了两下,不由有些羞恼,索性咬咬牙,下手用力一握。潘明唯叫了一声松开手,随即欺身上来,俯视着她,带着戏谑的笑:“宝贝,你欺负我?”
“你活该!”赵一枚笑着想闪到一边去,但炽热的吻已如骤雨般落下,再也无从躲避……
“我得走了,十一点半和(美国)总部有个电话会议。”潘明唯支起身,“明天一早还要陪客户去乐山。”
赵一枚心里微微一凉,“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生气了?”潘明唯亲了亲她的脸颊,“等我回去再请你吃饭。”
“我生什么气,最讨厌别人打扰我睡懒觉。”赵一枚抬眼看着他笑:“要是签了大单,可得请我吃鲍鱼才行。”
潘明唯也笑:“好,承你吉言!”
“快走吧,我也要睡了,困死了。”赵一枚说着侧过身,扯过被子盖好,闭上眼睛,不再看他。耳边听到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最后潘明唯又走回床边,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才开门离去。
听到关门声,赵一枚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床头的电子钟,十一点十分。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叹了口气,重又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餐果然没有见到潘明唯。接下来整整一天,乃至周末两天,没有电话,没有短信。这算什么?只是厮混了两个小时,似乎连一夜情都算不上。
周一上班,仍然不见人影。中午吃饭时,江小影无意提起,赵一枚才知道潘明唯又去海南出差了,何时回?不知道。马上六月底了,正是季度末销售部冲数字的时刻,大概确实是忙吧。可再忙也不会连打个电话、发个短信的时间都没有吧?
不过赵一枚反而觉得无所谓了,本来也不是抱着什么目的的,有些事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就发生了,既然事前没有考虑结果,事后又何必多想。即使没有后文,也算是一次前所未有的美妙体验了。
于是赵一枚也不主动去联系潘明唯,自顾忙自己的。只是时间一天天过去,不免滋生些挫败感。难道真如江小影所说的,女人一过了二十五,就开始走下坡路,经验值上升的同时,魅力值下降了?
周四下午,赵一枚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发现扔在桌面的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心中一动,打开看,果然是潘明唯的:“In airport now.Dinner tonight?(现在在机场。今晚一起吃饭?)”
哼,整整一星期,可真沉得住气。略一思忖,回复:“我今晚要去练瑜伽,需要空腹。下次吧。”
很快短信又过来了:“Want to see you today.(今天就想见到你。)”
赵一枚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干脆把手机放到一边不去理会,继续在电脑上查阅文档。
过了一会手机又震了,赵一枚拿起来一看,又是潘明唯的,“I do miss you.(很想你。)”
赵一枚盯着手机,心里涌起一丝甜蜜。既然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就是矫情了,于是回复:“好吧,看在鲍鱼的份上,我去改期,明天再练好了。”
潘明唯立刻又回一条:“Great!Boarding now.See you soon.(太好了!登机了。很快可以见到你。)”
最后鲍鱼没吃成,因为赵一枚临时改变主意,想吃上海本帮菜。
两人约在一号私房菜见面。赵一枚准时到达,潘明唯却已经坐在那里等了。
“不好意思,是我到得早了。”赵一枚还未出声,潘明唯已经笑着道歉了。
到得早了还要道歉,也只有潘明唯了。赵一枚坐下,互相寒暄两句之后,有片刻的冷场,似乎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潘明唯赶紧招呼服务员点菜,拿了菜牌递给赵一枚:“Lady first.(女士优先。)”
赵一枚也不再客气,看着菜牌,“老弄堂红烧肉—这个超好吃;火山石器烧裙翅—咱们今天先吃鱼翅,你要记得欠我一餐鲍鱼啊,至少要四头鲍,不能滥竽充数……”
潘明唯笑盈盈地看着她:“小姐,你的要求很高啊,看来我得签个几千万元的大单,才能请得起你吃鲍鱼。”
(头数鲍鱼就是指一斤中约有几只干鲍鱼,数值越少价格就越贵,四头的约几万元。)
赵一枚斜眼瞥着他,“怎么,舍不得了?”
潘明唯迎着她的目光,缓缓说:“You worth everything.(你值得一切。)”
赵一枚哼了一声:“口甜舌滑!点个香薰牛舌给你吃!”
接着又低头看菜牌,点了道素的和风小菠菜,主食点了螃蟹炒面,想了想,又加了个南瓜粥,“这个适合你。你胃不好,南瓜养胃的,可以保护胃黏膜……”
“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潘明唯有些惊讶,心中却是一暖。
“嗯?”赵一枚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他,不由扑哧一笑,“笨蛋,以后不要逞强学人家吃辣啦,你的胃不投诉你,你的秘书也要投诉了!”
“哦,其实也没什么,常见的小毛病,就是自己总不注意。”潘明唯有些尴尬地笑笑,“谢谢你还惦记着……继续点吧,多点些你爱吃的。”
“还点?够啦!你真当我是猪啊?”赵一枚也笑,合上菜牌,还给服务员。
菜陆续上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热热闹闹地吃起来,很快就找回了之前的熟悉感觉。一餐吃完,已是快九点了。结账时潘明唯要服务员拿两张停车票。
赵一枚说:“一张够了,我没开车来。”
“那正好,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起身,一同出门往停车场走。初夏的晚风吹来,有种微醺的暖意。
潘明唯走向一辆深灰色的别克君威,赵一枚“咦”了一声:“怎么,换口味了?你不是喜欢开日本车吗?”
潘明唯微笑着扭头看了看她:“你不喜欢,所以我就不开喽。”
“又来了,口花花,谁信呀!”赵一枚嗔笑,“以为我不知道,是公司配的车。”
潘明唯不以为意的笑笑,绕到右边,替赵一枚打开副驾的车门,“坐前面吧。”又仔细地将手挡在门沿下,待她进去坐好,帮她关好车门,自己才坐回驾驶位。
“谢谢你今晚陪我吃饭。”潘明唯一边转动车匙一边说。
“应该谢谢你请我吃饭才对。”赵一枚说着,心里暗想,这个人,还真是与众不同,到早了要道歉,请人吃饭还要说谢谢。
“那谢谢你点南瓜粥给我。”潘明唯转身扯过赵一枚的安全带,要帮她系上。
“哦,要怎么谢我?”赵一枚故意逗他。
“嗯……”潘明唯停下手,貌似很认真地想了一下,“下次请你喝燕窝粥,美容的。”
“嘁,燕子的口水,我才不要!”
“那我的口水,你要不要?”潘明唯忽然飞快地亲了一下她的嘴唇,又立即把身体靠到左边车门,一副偷袭得逞的得意表情。
“讨厌!”赵一枚作势要打他,却被安全带拉住。
潘明唯看她手忙脚乱地解不开安全带,凑过去“咔”地按开锁扣,轻叹了口气,伸手揽过她:“枚,真的很想你。”
赵一枚微微一怔,侧过头,两个人的唇就碰到了一起,一个柔软,一个温润,却很快都变得炽热……
小别重逢的感觉依然美好,而且来的更加强烈,如暴风骤雨,如雪后骄阳……只是缠绵过后,潘明唯仍然有理由要离开。
虽然留恋他的温暖怀抱,赵一枚还是表现得毫不在意。但目送着潘明唯离去,心中却是免不了有些纠结。
第二次在潘明唯的公寓,最后赵一枚也找了个借口没有留下。一来二去,两个人都心照不宣,谁也不在对方那里过夜。
有时候赵一枚也问自己,和潘明唯在一起,到底是不是只是因为内心的寂寞和孤独,渴望有一个男人的关心和温暖陪伴?
赵一枚觉得自己是喜欢潘明唯的,可是从喜欢到爱,还有多远?她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再次去爱,只是放纵自己去享受这份欢愉,贪恋这种温暖。
“喜欢”是可以挂在嘴边的,而“爱”,似乎是一个禁区,被冰封在湖底深处,两个人牵着手在冰面上小心翼翼地行走,都生怕陷下去。即便是在抵死缠绵的时候,也没有谁说出过一句“I love you(我爱你)”。
潘明唯很忙,经常要飞来飞去,即便不出差,也常常要陪客户,哪怕是周末。所以两人并不是能够天天见面,一周若有两三次能在一起吃顿饭,已经算是多的。
这天中午赵一枚接到他的电话,说是有一家香港人新开的粤式酒楼出品很不错,已经订好位,让她先去,自己手头还有些事,随后就到。
潘明唯很少在中午有时间和她一起吃饭。赵一枚对美食非常感兴趣,这一点潘明唯也发现了,所以平时跟客户吃饭,发现新的好吃处,一定会找机会再带她去的。
两人在酒楼碰面,也许是吃粤菜的缘故,潘明唯兴致很高,一边吃一边讲述香港的特色美食和小时候的一些趣事。他有两个姐姐,小时候总是被比他大一岁的小姐姐欺负,不过到了中学,就变成他来保护姐姐们了。
说到这,潘明唯问:“对了,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我记得那次在机场你弟弟好像提起过。”
赵一枚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说:“是。不过他很早就离开家了。”
潘明唯见她神色不悦,心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概他们兄妹关系并不好,也就不再多问,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赵一枚似乎分了神,接下来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沉着脸,话也不多说一句。
吃晚饭两人一同坐电梯下地下车库。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四壁是用长条镜子和不锈钢板装饰的造型,让人看得有点眼晕。潘明唯忽然搂住赵一枚的肩膀:“你觉不觉得我们两个很衬哪?”
赵一枚随着他的视线望向镜中,两人今天竟不约而同地都是穿着米白的长裤和蓝色系的衣服,清爽悦眼,乍看去倒真像是情侣装。
“去,你就臭美吧!”赵一枚扭身往外挣。
潘明唯手下使劲搂紧了她,挺直了身体,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表情,“看,身高也刚好,多衬!”
两人相差小半个头的高度,赵一枚哼了一声:“没发现您还有自恋狂的潜质呀?这要是在北方,你也就一中等……”
“这不不是在北方嘛!要不我去补补钙,争取再长长?”潘明唯一脸认真地盯着她看。
赵一枚不由扑哧一笑:“好吧,等长到一米八再来找我!”
“终于笑了?!”潘明唯搂着她出了电梯。
赵一枚脸上笑意未消,眼前却浮现出秦扬的身影。秦扬一米八三,十足遗传了父亲赵东升高大魁梧的身材。她一米六六的身高,在南方女孩中也算是高挑了,但和秦扬在一起,却成了小鸟依人。秦扬搂着她的感觉……嗯,完全不一样,那么多年了,还记得清清楚楚……
秦扬,他还好吗?那起事件,听小季说最终定性为误伤,只进行了民事赔偿。因影响太过恶劣,对秦扬予以了开除处理。伤者在大量调解工作后没有提起刑事诉讼,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他在警队一贯表现出色,又立过功,却因一时冲动,前途尽毁,大家无不惋惜。秦扬脱下了警服,黯然离开隆口,但他不肯接受父亲给他安排好的工作,据说是和朋友一起做生意去了,一走就是音信皆无。倒是小季,情深意长地还说会在隆口等他回去……
赵一枚使劲眨了下眼,把秦扬的影子赶走。她觉得这样不太好,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却想着另一个男人。
一直走到赵一枚的路虎前面,潘明唯才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说:“噢,我没开车来,昨天在车库不小心刮了一下,送去喷漆了。”
“滴——”赵一枚按下开锁键,朝后车门努了努嘴:“上车吧。”
“不用了。”潘明唯笑笑,伸手帮她拉开左前门,“你先走吧,我自己打的回去就行了。”
赵一枚忽然觉得心头异常不快。这算什么?吃顿饭也要分头来、分开走,他宁愿打的也不坐她的车回公司,用得着这么避讳吗?搞得像是两个人在偷情一样!
赵一枚狠狠地剜了潘明唯一眼,坐进驾驶室,“嘭”地一声重重关上车门,然后飞快的点火、挂档,一脚油门踩下去,发动机低沉浑厚的轰鸣,像是一只压抑着愤怒的野兽。
“小心!安全带!”潘明唯的声音被甩在车后,路虎已经迅速向前冲去,在狭窄的弯道竟然也没有减速,一个惊险的急转弯,庞大的车身堪堪掠过墙壁,消失在通道尽头。
“有事!在楼梯间等你!”下午潘明唯正准备去开会,收到了赵一枚的短信,想到今天她情绪不佳,不知道有什么事,于是吩咐江小影先去会议室通知其他人稍等。
到了楼梯间却不见人影,正在四下张望,突然被人从后面拦腰抱住。潘明唯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却是赵一枚。
赵一枚转到他胸前,两只手臂仍是环着他的腰,微仰着脸看着他,笑靥如花,一点儿也看不出有心情不好的痕迹。
“找我有事?”潘明唯被她这么搂着,颇有些不自在,这楼梯间虽说平时很少人经过,可也不是绝对没人来,尤其是现在正是喝下午茶的时段。
“是。很重要的事!”赵一枚松开手,表情变得严肃。
“什么?”潘明唯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她。
赵一枚却蓦地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往下用力一带,两片柔软滑腻的嘴唇已经印在了脸颊上。
“我就是忽然特别想亲亲你。”赵一枚及其妩媚地一笑,转身快步进了梯间门,留下一颗心兀自怦怦乱跳的潘明唯。
潘明唯无奈地摇摇头,回到走廊,往会议室走去。迎面走来市场部的一个人,双方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招呼。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潘明唯似乎看到对方的目光中有些诧异,不明所以。又往前走了两步,心念一动,返身拐进了洗手间。
对着镜子一照,果然左边脸颊上有一个明显的口红印。肯定是故意的!她平时从来不搽这么浓艳的口红。潘明唯算是明白了,每次他不肯和她一起回来,她就要耍上一招以示惩罚。
晚上九点多,赵一枚练完瑜伽刚进家门,门铃就响了。从猫眼望出去,竟然是潘明唯。
赵一枚有些奇怪,因为他从来没有试过不请自到。开了门,就闻到一股酒味,不由皱了皱眉:“怎么喝这么多?也不怕喝成胃出血!”
“我没喝两口,是个客户醉了,我刚把他送回去。”潘明唯说着就要过来搂她。
赵一枚一闪躲开,“哼,你陪客户喝高了,就来我这儿借酒撒泼。”
“当然不是,我是专门过来——”潘明唯捉住了她,把她按坐在沙发上,“让你亲个够的!”
赵一枚仰脸看着他,想起下午的恶作剧,忍不住扑哧一笑。
“宝贝,还敢笑!今天差点就着了你的道……”潘明唯作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扑下来。
赵一枚一边咯咯笑着躲闪,一边说:“别人羡慕你还来不及呢,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怕给总裁看到?”
潘明唯正在压下来的身体突然一滞,随即撑直了双臂,似笑非笑地俯视着她,缓缓说道:“这个问题,你想了很久了吧?”
“什么问题?”赵一枚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那天中午,你的路虎停在五号花园外面。”潘明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也看见我了,是不是?”
赵一枚被他说破心事,不由大窘,索性把心一横,问:“是呀,你和总裁的女儿,以前就认识?”
“我和塞琳娜,是很多年的朋友了。不过我来泰特中国,和她没关系。”潘明唯悠然看着她,“怎么,你很在意?”
“我在意什么?我是在想,今天健身时那个新来的教练……”赵一枚笑嘻嘻地眼望天花板做遐想状,“嗯,真帅,那一身的肌肉……”
“好啊,你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潘明唯一把捉住她,张口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