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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到茶厂大约需要一个小时,顾丽热情的带我去到一个门口挂了牌子“云雾茶香”的院子里,一进院子,惊奇的看到那辆军绿牧马人,办公楼里没人,顾丽说让我先坐那儿休息一下,老板不在,她先去找管人事的办公室龚主任过来。
她刚走一会儿,那晚那个脏辫子居然走了进来,我俩都惊奇得大眼瞪小眼。
“你?是你!”他说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
“这是我的办公室!我本来就该在这儿,你又是来干嘛呢?”
“你的办公室?”我从逻辑上迅速梳理了一遍,立刻断定他说谎。这是蒋老板的办公室,李大爹见过蒋老板,那日晚上车辆事故的交集,为何李大爹全然没有见过他呢?假的,这完全说不过去嘛!
“再怎么装也不是真人,顾念你帮过我,你冒充蒋老板的事情我也就不说出去了!但冒充有力人士毕竟还是不太好,下不为例吧!”我因聪明的识破了他有些得意。
“哎,我说,你这个自以为聪明,实际蠢得要死的村姑,跟你说了这就是我办公室你非不信,出去出去……”
这脏辫子还真是没风度,被人揭穿了就气急败坏,揪着我一只肩膀的衣服就死命往外拉。
我硬生生被他拉了出来,气坏了,对他喊:“你个无礼的骗子,假装蒋老板,马上就有人来揭穿你了,到时候有你好看……”。
我两正纠缠,顾丽和一个长相斯文的男人走了过来,看到我和脏辫子的情形,很是震惊的样子。
“干嘛呢?陈彩凤,怎么对蒋总这么失礼?快点道歉!”顾丽吼我道。
“蒋总,是不是发生什么误会了,这是顾丽介绍要来我们茶厂工作的人,也是羊肠村的村民。”这人一定就是龚主任了。
我全身一阵冰凉,脑海闪过一个弹幕:“这回死定了!”
若换作以前,我一定会无地自容的走开,从此因为没脸见人而消声灭迹。然而,在经历了债务危机之后种种要债和逼债的全程煎熬,竟然修炼成了一副刀枪不入的厚脸皮和厚颜无耻的胸怀。
我立刻见风使舵低头对脏辫子虔诚忏悔:“蒋总,我错了,我不该自作聪明,以后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您大人有大量,就翻过这一篇吧!”。
他朝龚主任使了个眼色,两人进办公室关上了门。
我想这次准完蛋了,很是沮丧,顾丽安慰道:“没事,蒋老板说过,只要是我们村里的人需要帮助,蒋家都会尽量帮助的!蒋总应该不会违背蒋老板的意思。”
“蒋老板?蒋总?怎么听着不是一个人呢?”我都糊涂了。
“蒋老板叫蒋业勋,创立了这个高山茶厂,而蒋总叫蒋世杰,是蒋老板的儿子,刚从美国留学回来,刚接手具体工作,正学习继承家业呢!”
“苍天啊,之前只说有个女儿,这会儿怎么冒出个儿子,害我抓瞎,出这么大个岔子!怎么这么命苦?”
“女儿没出国,一直都在蒋老板跟前嘛,大家见得次数多,也就记得嘛,这儿子出国很多年都不怎么回来,大家就忘了嘛!”
我这会儿才算是基本搞清楚了。
承诺归承诺,而且那承诺是老爸的,也不知道对儿子是否管用,毕竟刚才这么冒失的得罪了那脏辫子,若他小肚鸡肠记了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都怨自己自作聪明闹了乌龙。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那龚主任笑眯眯走出来对我说:“走,先去参观参观,然后看看适合把你放哪个岗位……”
剥开粪草瞬间鲜花怒放啊,从心底里油然升起对素未谋面蒋老板的敬意,这个人真了不起,他对羊肠村的村民,不但多年来恪守承诺,还能令整个家族都恪守承诺,令整个企业都恪守承诺。这不正是当前这个社会严重缺失了的东西吗?
我看着这围着竹栅栏的平房办公区小院,感觉比我们Y公司所在的玉成金环还牛。那种牛气是种只属于精神的牛气,不管用多豪华的建材也堆叠不出来。
龚主任问我要身份证办入职来的,我只得把在客栈里说过的故事又说了一次,龚主任有些为难,说要请示蒋总,起先担心他记仇为难我,谁知后来龚主任回复我说,暂时没有也可以,但要尽快补上,我暗笑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
真是拨开云雾见日头,就这么开始了在山顶茶厂上班的日子。当初我追逐成功,把那些浮世繁华当做了人生真谛。如今这茶山清贫安静的生活如同一股清流,让我的灵魂得以喘息。
每天步行去上班小灰都会跟着,我进厂干活它就不知道钻哪里睡觉去了,下班了又跟着我回家,让我倍感亲切。找了一个休息的大晴天,给它洗了澡,发现原来它竟然是只小白狗,洗干净后左屁股上不知道被谁烫了个印记却是清晰可见。
“谁这么变态烫了个印在小灰身上?”我有些气愤对李大爹告状。
“不可能啊,这村里没人会干这种缺德事儿。”李大爹、李大妈也都想不通。
也是啊,羊肠村民风淳朴,经济不甚发达,却都信奉基督教,个个心底善良,村里路不拾遗,看门狗都不会看门,见人就摇尾巴,也与放养的鸡和睦相处。
恐怕最大的冲突事件就是隔壁公鸡见了那日穿了红衣服的小辫子,啄了小家伙两口,害小家伙再也不敢穿得满身通红。
我不管说了什么,李家二老都会很认真的对待,为小灰屁股上的印还真是满村打听,村里有个年岁大的老奶奶说,山顶湖边的破庙里有个神婆,旧社会在县城里给人算命的,后来忽然移居到这山上,再也不与人来往了,她见过那神婆的门楣上有块木牌,就是这印记。
我有些气恼,这种人一定是心理有问题,本想去找到她说道说道,但李大爹李大妈都不准去,说跟疯子讲不通道理。
小辫子发现小灰是只白狗,就开始叫唤“小白、小白……”。
按道理是该改口叫小白,可那家伙仿佛已经认定自己叫“小灰”,叫“小白”时跟没长耳朵听不到声音似的,我们就只能继续叫它:“小灰!”
茶厂的人都很单纯,氛围很好,龚主任和顾丽也很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