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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到紫薇园中送那只翡翠镯子的,是常来常往的余妈妈。同时送来的,还有那两套加紧缝制好的襦裙。
芍药拿起一件桃花粉色的短襦,在木婉薇的身前身后比划,又用手量尺寸。
前后量完后,脸上露出一丝满意,“没见绣娘来量身也是做得分毫不差,算她们长心。”
可对比了木婉薇以前的衣服后又沉了脸色,这根本不是绣娘长心,而是这半年来木婉薇就没长多少。
肉没长,个子也没长,本胖呼呼的小脸还消瘦了。
木婉萝比木婉薇小上一个月,个子却比木婉薇高出半头,身段也长开了。就连大肖氏身边养的玉姐儿,也抽身段儿了。只木婉薇还却似根豆芽似的,连点肉都看不到。
秋锦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拿着那件清水蓝的长襦在手中细看,须臾,指着裙角几朵蔷薇道,“这是锁绣和羽毛绣错开了落针的,在光线暗的时候,锁绣显眼,花是含着苞的。在光线亮的地方,羽毛绣显眼,花是盛开的……这针法,出自我娘之手。”
张成家的身为针线房的管事妈妈,除了木老夫人和木婉月的衣裳,是几乎不动针线的。如今能亲自给木婉薇绣襦裙,可见是真将木婉薇当个上等主子看了。
木婉薇却只拿着那只镯子在阳光下细看,直到被阳光晃了眼,才将视线落回到了室内。
看着芍药和秋锦喜滋滋的翻看新送来的襦裙,她淡淡的道,“给我换身衣裳,我要去看看二太太……”
芍药一愣,将襦裙抱到怀里后,道,“姑娘,余妈妈不是说了这都是您应得的份例吗,为何还要去……”
“那襦裙,许是我应得的。可这镯子,却不是。”木婉薇缓步来到妆台前,对着铜镜细看左耳“也好的差不多了,应该出去走走了。”
秋锦挑了身水粉色的裙袄给木婉薇换上,见外面天有些阴沉又在外面套了件翠绿色绣迎春花的大褙。
芍药要重新给木婉薇挽髻,木婉薇却依旧只让她挽了包包髻,两条蓝绸一系就算齐妥了。
妆扮齐妥了,一整颗准备溶入侯府的心,也准备齐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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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老侯爷的千秋一过,接紧着便宫里贤贵妃的寿辰。
木婉柔练琴时心神不宁,接连弹断了两根琴弦。因静不下心,便彻底不练了。
木婉薇还在初学阶段,只专心的拨自己的调调儿。
后来见木婉柔的心情实在是不好,便命芍药抱着古筝告辞了。
姑娘们都不练琴了,于乐娘自是没有再久留的道理,便同木婉薇一起出来了。
走到花园中的小路上,木婉薇对于乐娘童声童气的笑道,“初次上琴技这门课时,我本是选得瑟。现在想想,没学那个真是要道句慈悲,连这二十三弦的古筝都这样难学了,更不要说那五十弦的瑟了。”
于乐娘听得直笑,对眼前这个一身清雅打扮的小姑娘道,“其实,我也学过瑟的。同瑟相比,古筝的声音的确要圆润很多,也好学很多。可在演奏和意境上,古筝却是比不上瑟的,准确的说,是比不上五十弦的瑟。”
木婉薇微张了小嘴,明亮的大眼中全是好奇,“难道,还有不是五十弦的瑟?”
“当然!有二十五弦的,二十七弦的,却皆比不上那五十弦的。”于乐娘柔柔道来,“说起来,瑟这种乐器由来已久,可以追溯到远古时期。传说黄帝最喜听瑟,有一次他曾命素女鼓瑟,因其声色太悲,罢拨剑将其一分为二。自那时起,便有了二十五弦的瑟。可,也只是有罢了。二十五弦的瑟,相比五十弦的瑟,大小减了一半同时,声色也减了一半,弹奏起来大失味道。我家祖上曾经传上下张五十弦的瑟,我小姑母对其造诣极其深厚,每当她鼓瑟,都是鸟兽环绕……”
于乐娘微微愣神,随即摇头一笑,“不提也罢,总之,于氏女,是不会再有鼓瑟之人了。若不是如此,我倒不介意教教你。”
“罢了罢了,我现在只恨不得去学一根弦的乐器,才不要学那样麻烦的。”木婉薇连连摇头,深怕于乐娘会突然变了主意教她似的。
于乐娘本有些感慨,见木婉薇一副讨饶样子,噗哧一声被逗笑了。
一直目送着于乐娘出了花园,乘上了出府的小轿子,芍药才在一旁边接口道,“姑娘,听于乐娘所说,我倒觉得她那小姑母和了尘仙姑相似。鼓瑟的时候都是鸟兽环绕……”
“不许绕舌!”木婉薇回头轻斥,“若了尘仙姑真是于乐娘的小姑母,于府定是知晓的。若不知道,了尘仙姑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再说,天下之大,藏龙卧虎的能人何其多,会弹个瑟有什么稀奇?”
芍药咬着舌头连连点头,眼光一转,指着假山旁的荷塘叫道,“姑娘,您看那是什么鸟?”
木婉薇顺着芍药所指之处看过去,只见荷塘的芦苇之中,站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大鸟。
那白鸟目测人高,长着长长的黄黑相间的喙,一只腿单独站立着,在木婉薇看向它时,它那黑豆似的眼睛竟也在看木婉薇。
木婉薇歪了歪头,那只白鸟也歪了歪头,眨了眨黑豆似的眼睛后,‘咕噜咕噜’的轻叫了两声。
叫完后,长长的脖子向后一弯,优雅的梳理后背上的羽毛。
木婉薇前十年都居在山上道观中,回到侯府后更是深居简出,何曾见过这种优雅的动物,当下便也看直了眼睛。
最后还是芍药,指着那白鸟大声喊道,“鹅!这是大鹅!小的时候我家里养过,就是这样的!只是,这只鹅也太大了些……”
随着芍药的大叫,那白鸟扇动着洁白的双翅,一声长鸣后同蔚蓝的天空溶为了一体。
“鹅会飞?”木婉薇连连跺脚,轻掐了芍药腰侧一把,埋怨她把鸟吓飞了。
“痛,痛……”芍药连连求饶,指着远处的小点道,“姑娘,姑娘,那鹅又飞回来了。”
木婉薇回头去看,见那只白鸟果真身姿优雅的飞了回来,收了翅膀又落在了刚刚起飞的地方。
远处两个粗使婆子从远处急急跑来,见到木婉薇也未行礼,只高声喊道,“五姑娘,可曾看到那只在天上飞的鸿鹄落在哪里了?”
‘欧~~”
一声长鸣,鸿鹄再次振翅,飞向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