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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怎么了?”燕喃先开口问道。
婆子急慌慌回话,“县主冲到长公主后院的佛堂里跪着就不起来,一个劲儿冲着长公主和王爷的灵位叩头,敲得那青砖地“咚咚”地,比三更的梆子还响,那额头细皮嫩肉的哪经得住这么敲法子,一脑门的血,青砖地也都是血,把个小丫头直接吓晕了,旁人怎么拉都拉不住,就跟……”
她活生生把“疯了似的”四个字给吞回去。
听说县主到宫里陪着寿阳公主住了一阵儿,又听说那寿阳公主疯了县主才回来的,方才那些婆子们都猜,县主这也是传上疯病了。
燕喃叹口气,安阳真是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牵挂元峥那边,时间再耽误不得,问明情况便起身离开,对梁湛一揖道:“还请爹照顾好娘,待衡水事毕我就回。”
梁湛点点头,只觉燕喃这话说不出的怪异,奈何事情太多,也未作深想,“我会让何三夫妻护送你一段,你先去马棚里挑马,银钱我让应龙备下给你送过去。万事自己小心,这边一切有我,也不急回,你和元四一起回我还放心些。”
燕喃拜别,梁湛吩咐过何三后,再往长公主府而去。
梁府马厩里的马多是拉车所用,家里没有武将,男丁也少,平日里骑马的人更少,是以上品马也不过是毛色棕亮的乌孙马。
时间紧迫,燕喃给自己和青衫各挑了一匹,策马出了榆林巷,钟永早得了大力的消息在巷口等候。
此次出门路程赶且急,人越多越不好安排,所以她干脆只带青衫和钟永两个武力值够的同行,至于生活起居,她一贯独立,倒是不需要人帮忙,把个小柔和素琴担心得不行,各类点心衣衫分门别类理得一丝不苟才放心。
这边三人汇合,燕喃扫一眼钟永的坐骑,是匹精良的蒙古马,比乌孙马又稍好一些,但若想尽快赶到衡水,脚力仍是不满足她的需求。
“城东门有马市对吗?”燕喃问钟永。
“是。”钟永策马和青衫一左一右紧跟燕喃,“就在城门口,南北东西的马都有。”
“咱们再去一人挑一匹,沿路不歇息,换马骑。”燕喃说着话,身下马儿速度一点不减。
钟永有些诧异,五个时辰的连续奔马,便是一般男人都受不住,何况梁三娘子这样的闺阁弱女。
可他见燕喃在快速颠簸的奔马上说话,丝毫不见断句和乱气,说明她的呼吸和骑马的节奏掌控得相当好,不是马术好的人,这一点便办不到。
当下也不再多言,点点头,“好,小的对马匹略懂,可帮娘子挑选一二。”
那边梁湛赶到长公主府佛堂后院,里头已是哭声一片,跟着安阳的嬷嬷更是跪在安阳身旁嚎哭不止。
“县主!心肝儿啊!求求您了!您就看在被老奴奶大的份儿上,听老奴一回劝吧!”
安阳丝毫不为所动,仍是一下,一下,重重将头叩在青砖地上,脑子里昏昏沉沉,什么念头都没有。
“大人。”有人见梁湛过来,忙上前道:“县主她不让人近身,说谁敢阻她她就去死。”
梁湛沉着脸,淡淡道:“你们都先退下。”
屋内一圈人瞬间走了个干净。
安阳磕头的声音更加响亮,“笃、笃……”,也更加钝了些。
“想活还是想死?”梁湛也不拉住她,只在她身后问。
安阳听见梁湛的声音飘飘地钻进耳朵里,身子顿了顿。
“想活就活得像个人样,想死也没人拦你,湖就在外头,你跳下去便能见着你娘。”
安阳垂头匍在地上,眼泪一个劲儿往外涌,指甲抠在砖缝里,死命不出声。
她悔,悔自己这么多年错怪了娘,至少在和三叔的关系上,她彻彻底底错怪了娘。
她也痛,痛自己活生生把自己糟蹋成这副模样,若不是以为自己是个罪人,她也不会那般整日里在外头招蜂引蝶故意作践自己的名声。
可她还是恨,恨娘这些年和图鹰苟且也就罢了,还偏偏被她撞见,若她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所有误会所有痛苦都不会有?
“你怎么认识图鹰的?”梁湛忽然问。
安阳咬着牙,把哭声咽下去方开了口,“他,常来这里……”
她说不出口。
不过不用她说出口,梁湛瞬间明白过来。
长公主是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她没有公开养几个面首已是很克制了。
他只是万万没想到,图鹰竟然从这条路子钻了进来,那,长公主的死……
若是图鹰干的,他动机何在?又为何没动燕子令?
梁湛眉毛动了动,长长叹一口气。
“你没见过你父亲。”梁湛背起双手,站到安阳身旁,看着佛堂内的灵位。
“他是我们兄弟三人中,最像你祖父的人。”梁湛淡淡道:“他生得最好看,为人淡泊,性情温和,就是这样一个最像书生的人,骨子里却热血,非得要上战场杀敌卫国。若不是他,我恐怕早忘了梁家祖先也是开国九王之一。”
安阳咬着唇,这是她听见人说起父亲最想哭的一次。
“你娘怨了他一辈子,也怪不得你娘。”梁湛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卫国的宏愿是实现了,却负了你娘,负了你,也负了梁府。
“那时候梁府穷得给下人的月例都发不起,全靠你娘嫁妆撑过来,又得养你和你哥,还得养梁府一大家子人,包括我。”
梁湛说了这么一句,忽然停下,似乎不想去回忆那时候的事。
“也别怨你爹。”梁湛又补一句,喃喃道:“我也是后来才明白,若没人杀敌护国,任哪个家,都保不住。”
“活着,不容易。”
他说完这句,便转身离开,再不管安阳。
梁湛沿着长公主府外的湖边花径,缓缓往小绿天方向走。
应龙不知从何处跟了上来。
“送走三娘子了吗?”梁湛声音有些哑。
“送走了,她身边的护卫一男一女,确实都是高手,只拿了三千两银票和一些碎银。”应龙答。
“嗯。”梁湛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趁她不在,你抓紧时间找找苗疆来的人,不是说六月底七月初定能到吗?怎么七月中旬还不见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