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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尴尬的午餐中，只有阿福的菜能给我一点温暖。
这大概是当时所有人心里想的话了。
桌子上的人都在闷头吃东西, 最后连迪克也屈服在了这个无法调动起来的气氛中。偶尔刀叉碰到餐盘的声音构成了这顿饭的主基调, 而夏洛特一边埋头苦吃, 一边想要是自己赖账不来的话，现在是不是能在大都会跟干妈干·爹一起吃炸鱼薯条了。
或者跟教父一起去跟卢瑟聊聊生意, 顺便打听一下妈妈年轻的时候又干了什么脑洞大开的事情也行啊。
为什么非要来这儿呢。
夏洛特不得不说这次的尴尬程度突破了她的想象, 尤其是她一个小高中生的打扮被扔在了别人一帮正装中，显得尤为气势不足。
不过实打实地讲，管家的厨艺还是非常好的。
而据夏洛特观察, 好像这个家里也就只有一个管家。
从开胃菜到正餐再到最后甜点，夏洛特一道道菜吃过去, 整个人已经快扑出来了。而终于吃完之后，管家特意问了夏洛特今天的菜是否还对她的口味。
“很好吃, 谢谢您。”
夏洛特这么说，而迪克这时候垂死挣扎, 问她：“那哪道菜更喜欢呢, 夏洛特？”
“每道菜都很喜欢。”夏洛特说：“我有点选不出来。”
无论真假反正管家爷爷也还是基本满意了，剩下的大家就继续尴尬和沉默。索性有个电话从集团打了过来, 说重大事项需要韦恩的批阅。韦恩听到之后点点头，简单说自己失陪一下, 接着便离开了休息室。
而神奇的是, 他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梯上的时候, 空气中无法言喻的重压也渐渐消失了。
四个深色西装的青少年和一个小姑娘都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 然后就发现对方跟自己都是一样的。
嗯……
大家互相看看, 有一点非常微妙地互相抓包感。
夏洛特左看看右看看，还是觉得自己很吃亏。
这帮人都是一伙的。
大概是她表情有点明显过头了，落在迪克眼里，就变得特别好玩。他想忍一忍，但是实在是忍不住，还是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夏洛特你这是什么表情，搞得好像我们随时随地要吃了你一样哈哈哈……”
他笑点很清奇，然后非常魔性地感染到了别人——德雷克也有点绷不住，低头抿了抿嘴角。
“……”夏洛特一脸“我又能说什么”的样子，看着已经笑倒的韦恩家老大，又看看已经站到一边去的杰森。
这家伙已经有点受不了地把领带弄送，解开了领口的纽扣。
“你这到底穿的是什么衣服。”他还是有点想吐槽：“我还以为你是来逛超市的。”
夏洛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上面是个深绿色的卫衣，上面写着“G.A.P”三个大字。今天穿的是牛仔裤，跟衣服是一个牌子。
是她上次凑热闹在黑五的时候抢购的，十镑四件。
“……我又不知道你们会穿成这样……”夏洛特扫了一眼：“现在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不不不，我觉得我们比较像傻子。”迪克一边笑一边把一旁无动于衷的达米安拎了过来：“看这里夏洛特，昨天阿福还特地给这个小韦恩挑了一条跟颜色一模一样的领结。本来想着郑重一点，结果弄得像是一群黑·手·党聚会一样，刚刚你是不是都吓得不敢下车了？”
这回连达米安都忍不住笑了一声，而刚刚在一旁的笑得很含蓄的德雷克已经不怎么掩饰自己了。夏洛特叹了口气，眼皮直跳。
“我哪知道原来这里吃饭是这么……传统的。”
那大长桌子，那个间距，还有用餐流程。
夏洛特以前在瓦坎达举行高规格参会都没这么累。
而着装这一点，小姑娘本来想甩锅给教父，想了想最后还是自己做的决定怪不了别人。她也只能吐槽自己，说自己应该打个电话来问问的。
“昨天晚上其实我们也讨论过，到底日常一点还是，嗯，像今天这样。”德雷克说：“后来争论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以就让阿福决定了。然后阿福说，嗯，为了表示这里的热情，就帮我们把衣服和领带都选好了。”
“对啊，我都很久没这么正式过了，上一次还是我刚到警局报道的时候。”迪克擦擦笑出来的眼泪：“就是那次，你酒驾的那天，夏洛特。”
夏洛特严重声明：“我没有酒驾，是Friday全自动驾驶的。”
“你没到21岁。”警察小哥哥指出了夏洛特当时最重大的缺陷：“而且你开着豪车跑到偏僻的地方去，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我当时买东西回来，隔了一个十字路口看到你的，一边开车一边喝啤酒。”
迪克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我还特地让巡警注意你一下，自己不放心又过去看了看。这是全过程。”
“……”夏洛特无法否认：“但是按照瓦坎达的规矩，我已经可以喝酒了。”
“这里是美国，按照美国的法律来，小丫头。”
“可是我有外交豁免权。”夏洛特歪了歪脑袋。
迪克被怼了回去，随即反应过来：“那么这事儿就要被捅到国王陛下面前了，夏洛特。要试试看吗？”
这个人竟然？！
夏洛特倒吸一口气，发现自己被威胁了。
“不用理他，这家伙查不到你二大爷的联系方式。”杰森在后面说：“再说了，就算打通了电话，这家伙也会在说到正事之前被挂断的——因为他的废话有那——么——多。”
迪克：“我以为你是我这一边的杰！”
“我跟你不熟，”杰森看起来冷漠极了：“别来套近乎。”
而等到韦恩接完电话下楼的时候，休息室那边已经各种吐槽纷飞，乱成一团。
夏洛特看着迪克和杰森两个人互相吐槽，而达米安立刻加入了迪克的战线。德雷克在一旁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还跟夏洛特说这大概要持续一阵子，直到打起来为止。
“……打起来？”夏洛特说：“你们之间交流感情都这么热烈的吗？”
“反正他们几个是这样，我不是很经常参与进去。”德雷克还帮夏洛特把电视打开了：“反正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看看电视吧，别理他们。”
然后他还问夏洛特要不要喝点水。
“不用了，我刚刚吃得有点撑。”夏洛特说：“管家的厨艺的确很好。”
这句话用以证明刚刚她不是在客套。
德雷克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信不信。
而就在他们俩在找电视节目的时候，达米安跟杰森开始互相扔靠垫，其中一个直接砸在了德雷克脑袋上。
“你们几个别太过分了！”
他忍了一下，直接加入了杰森队：“不要逼我也以暴制暴啊！”
“……”
夏洛特看看他们在扔枕头，为了避免自己被误伤，直接坐在了地毯上看电视。她对其他的也没什么兴趣，直接调到了本地新闻台，了解一下这个城市里的风土人情。
女主播在讨论了一下即将封闭开始修葺的游乐园后，转播了另外一条新闻——她背后的画面上有一个穿着披风的背影，脑袋上还有两个像是猫耳的东西。图片上写着“又是蝙蝠侠”几个字，而主播看了看稿件，继续念稿子。
“昨天晚上，哥谭市警察局接到报案，最后在xx路与xxx大街交界处发现了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某人，根据知情人士透露，该人为最近两个月震惊了哥谭的街头绑架并杀害少女的连环杀手嫌疑人。在警察局锁定嫌疑人后，该人行踪不明，警方曾贴出悬赏，但并没有知情人提供线索……”
夏洛特看了看，拿起手机搜了一下。
“在查什么？”
迪克从靠垫大战中暂时脱身，凑过来看了看：“看他能判几年？”
夏洛特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我刚刚看，哥谭所在的州是没有死刑的。”夏洛特说：“便宜他了。”
“该怎么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这是法律规定——啊，杰！我现在暂时退出了！”迪克直接挑了过来，跟夏洛特躲到了一起：“所以受害者家属去州政府抗议过了——你还在查什么？”
“在查这里的监狱待遇。”夏洛特看了半天：“我看了下，最基本的有一日三餐，定时体检，还有文化艺术交流活动……？”
“……”迪克看着夏洛特的脸，说：“不要为这件事不高兴好吗，夏洛特，这不是我们生气就能改变的事情。”
“我知道。”
夏洛特这么回答，又看了看电视。
而蝙蝠侠的报道早就过去了。
“我在想，你是不是……”迪克想问什么，结果就看到了韦恩拿着一杯咖啡走了过来，而其中一个靠垫正好扔到了他脚下。
韦恩：“……”
杰森、德雷克和达米安三个人最后靠墙站着，而迪克因为刚刚在跟夏洛特讲话逃过一劫。为了支援迪克而加入混战的达米安看着那个坐在沙发上很安稳的老大，简直愤怒至极。
而旁边那两个人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他们刚刚二打一是占优势的。
但迪克其实也并不好过。
本来气氛还算活跃，但是在韦恩回来之后，又立刻变回了那个尴尬的样子。韦恩在那儿坐了一会儿，阿福管家走进来，告诉他又有电话来了。
“……失陪。”
非常忙碌的韦恩这么说：“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而他在走出休息室之后，又重新听到了休息室里叽叽喳喳的声音。
“所以少爷，我想你还是暂时去‘处理’一下别的事情吧。”阿福说：“我想现在是孩子们玩耍和互相了解的时间。”
韦恩叹了口气，像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那你们平时都跟他说些什么呢，我是说韦恩先生。”
韦恩刚离开，后面站着的那三个又要开始互掐了。不过杰森实在是不想再动弹，所以也跑到了沙发那儿，喝了一大杯水。
“嗯，这就因人而异了。”迪克说：“我什么都跟他说，但是他不怎么回我就是了——等等，你叫布鲁斯……韦恩先生？”
“呃……因为叫别的有点不习惯，我想无论如何先表达一下我的尊敬。”夏洛特靠着沙发：“听起来问题很大吗？”
“倒也不算是。”
迪克看了一眼后面：“……你们俩怎么还在打？好了可以收了，实在想打晚上再说。”
说完之后他又看回夏洛特：“就是在已经知道了你是谁之后听到这个称呼，觉得怪怪的。”
夏洛特也觉得，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见了一面谈了谈，然后气氛很好就直接叫爸爸这事儿她实在是做不出来。
“杰森？”她伸手碰了碰旁边那个人的腿：“你呢？”
“我跟他一般不说话，能不见面就不见面——我住外面。”杰森说：“互联网使我快乐。”
“是啊，托德，你还会对着床……”
后面达米安刚跟德雷克结束对峙，转头又跑过来撩杰森的火。杰森看了看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拿起杯子就要往那边扔——但是被夏洛特眼疾手快扑下来了。
“杯子这么沉就别了吧。”夏洛特的手臂挂在了他手腕上：“万一打到他怎么办。”
气氛瞬间安静了一下，韦恩家的四个男孩都在不同程度上地对她有了点思考。杰森把杯子放了下来，顺便把挂在他手腕上的小姑娘放回地毯上。
“算他走运。”他嘟囔了一句。
空气因为这件事稍微平静了一下，而休息室里也从五个人变成了三个——达米安和德雷克还是学生，所以被管家叫回去写作业复习功课。剩下两个人一个陪着夏洛特看电视，另一个在旁边发呆。
“钢铁侠在跟卢瑟谈生意？”
听到了这消息之后，迪克本能感觉不对：“他们有什么可以合作的项目吗？”
“类似于新能源和卫星技术。”夏洛特说：“卢瑟集团对清洁能源这方面很感兴趣，而且他愿意用自己的卫星给托尼提供定位信息之类的数据。如果合作成功的话，以后就可以远程操作钢铁侠的战甲多线开战了。”
杰森：“这不是商业机密吗，你现在就说出来也不怕泄密？”
“本来钢铁侠的战甲就可以多线开战，精度能够上升到多高而已。”夏洛特看了看手心：“可能卢瑟集团还要跟神盾局并轨呢，说是想为人类的安全贡献自己的力量。”
听到这句话之后，杰森和迪克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事情不妙。
“你觉得这件事情能成功吗，夏洛特？”
迪克问了这句话，问完才发现自己问错了对象。
而夏洛特顺着回答了，漫不经心地。
“怎么可能呢，卢瑟之前在超人的问题上态度那么激进，如果真让他进去了，现有的超级英雄内部也会因此不满的。”她说：“如果我是神盾局，我就让他留在编外，在民间，有一支反对超人的雄厚力量，以后万一出事儿也好处理。”
听到这个回答，迪克简直一惊。
“夏洛特，你为什么这么想……？”他说：“这个想法不太像一个小姑娘会说的话啊。”
“……我虽然胆子小，但我又不傻。”夏洛特皱眉：“怎么我觉得，你们一个个都在把我当傻瓜。”
而这个时候，迪克·格雷森终于想起了夏洛特是干什么的。
她是她二大爷的嫡系师妹，师从享誉全球的政治学者，目标是未来成为瓦坎达对外的窗口和全权代表。
“地方上散落了那么多超级英雄，到现在神盾局没有管，一个是实在是没有经历，另一个是在神盾局没有注意的时候已经成为了一个互相牵制的网络，神盾局在没查清楚之间是不可能轻易下手的。”夏洛特说：“……你这是什么表情，迪克。”
“不，我只是觉得你说得有道理。”迪克往夏洛特身边凑了凑：“那么按照你的理解，你觉得哥谭这边是什么情况呢。”
这是他第二次提起这个，夏洛特想起上次的不愉快，很保留地回答了一下。
“嗯……我觉得哥谭这边很明显，在水下面，是以蝙蝠侠为中心的一个隐姓埋名的超级英雄团体来对抗各种犯罪团伙，这两方都跟白道有明里暗里的关系，互相牵制和制衡。”夏洛特这么泛泛地点评了一下：“嗯，受制于这个州的法律，不依靠警察打击犯罪还是挺难的。”
非常简单的评价了，但是迪克竟然觉得这个评价听起来非常不错。
“那你现在对这个……嗯，蝙蝠侠，有没有什么看法？”
又来？
夏洛特有点没办法：“我猜他是本地人吧。毕竟对大街小巷都那么熟悉。”
杰森看了迪克一眼，示意他可以停下来了。
他怀疑再这么问下去蝙蝠侠能直接掉马。
但夏洛特自己顺了顺思路：“嗯……我后来分析了一下，感觉这个人的幼年并不幸福，起码有过非常大且深的创伤，作为他的驱动。否则这是没有道理的，想想看，有谁会这么长时间，每天晚上——应该是每天吧？在哥谭的大街小巷巡逻。他不怎么信任警察，起码不相信警察在夜间维护哥谭治安的水平，所以才自己动手——”
她看着迪克的脸色，下意识看看杰森。
“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
“这个人是蝙蝠侠的狂热粉丝，一般听不太进去别人的分析。”杰森解释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分析得最准确。”
“那……不好意思啊。”
夏洛特道了歉：“我以后不说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迪克说：“我只是很意外，夏洛特，你怎么会对他感兴趣的？”
还不是因为上次的争论吗。
夏洛特也不太好意思明说：“我就是觉得你上次说得没错，我可能评价托尼是因为我很了解他，评价蝙蝠侠的时候欠缺了一点了解。”
杰森看了夏洛特一眼，侧头看向窗外。
“怪不得跨度这么大，我有时候也会有你这个想法。”迪克附和夏洛特：“嗯……看来你说的对，你只是胆子小，而不是个笨蛋。”
“……”夏洛特避开了他试图摸她脑袋的手：“好吧，以后我们不要讨论蝙蝠侠了，我觉得每次说到他好像气氛都不太正常。”
迪克的嘴角抽了一下：“好吧……如果你这么想的话。那我们聊聊什么？”
“不用再聊了，现在三点十五分。”杰森说：“还有十五分钟，你教父就要来接你了，夏洛特。”
迪克觉得杰森就是在给他捣乱。
因为夏洛特注意到这件事之后，整个人就活蹦乱跳起来。她得知教父已经快到韦恩庄园之后就欢快得不行，差点就跑到门口去接了。
“夏洛特，这边看不到大门的。”迪克看着夏洛特一副小狗样地往外面看，扶额：“这个态度真让我伤心。”
夏洛特顿了顿，对他笑了笑。
“你以后是不是都不想来韦恩庄园了？”迪克不带希望地问，看到了夏洛特有点迟疑的脸。
“嗯……你可以去纽约找我玩啊。”夏洛特这么说：“虽然你可能没有多少假期。”
这句话给了迪克一点不多不少的希望，而他正想问别的问题时，韦恩出现在了门口。
“夏洛特，斯塔克先生已经到了山下。”他说：“我送你。”
韦恩说是一个人送，但是一帮人又还是站好等着了。
不过现在大家看起来还算是放松，起码没有刚刚那么紧绷了。
在等着教父的车开过来的时候，夏洛特看起来有点别扭，但最终还是问了韦恩一个问题。
“韦恩先生，妈妈说你当年有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事情和要找的方向，所以离开了。”她问：“那件事情你完成了吗？还有你的方向找到了吗？”
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始料不及，韦恩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夏洛特看着韦恩，笑了笑。她想说点什么，那边教父的车里突然钻出一个脑袋来。
“夏~洛~特~”
彼得·帕克挥挥手：“我也来了！”
“彼得？！”夏洛特一下子开心了起来，对着招了回去。
被打断的对话让韦恩有点不满，但也只能继续下去。
钢铁侠停车之后跟韦恩握了握手，两个人客气地感谢对方。钢铁侠顺便介绍了一下彼得，说这也是个要带去复联基地参观的孩子。
双方也并没有再介绍一遍，钢铁侠于是想赶小鸭子一样地把俩小朋友赶上车。
韦恩站在车门前，而夏洛特打开了车窗，对他笑了笑。
“您能完成当初的目标，又能找到自己的方向，我真的也很为您高兴。希望您以后也一切顺利。”
小姑娘挥了挥手。
“韦恩先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