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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卿若点头，原来如此。
原来不是没人怀疑楚灵犀做的事，只不过人家巴不得宋金玉被害死，楚灵犀害死了宋金玉，人家只会护着楚灵犀——
楚灵犀说完了自己的事情，见苏卿若没有将楚青璃的反应转告她，她等了片刻，见楚青璃和苏卿若还是不说话，便开口下了逐客令。
她不想再让楚青璃留在她的房间里，她不想跟楚青璃呼吸同一个屋子里的空气。
“高人，我该说的已经说了，请您带她离开吧。”
楚灵犀站起来，朝着苏卿若盈盈一拜。
意识到自己已将将杀了人的事情如实告知高人，高人也许会让她……杀人偿命。
她淡笑一声，不在乎的说：“高人若是要取我性命，容我先跟我孩子告个别，明儿晚上，我恭候高人大驾——”
经历过了那么多事情，对如今的她而言，活着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倘若不是因为孩子还小，她早就自杀了。
苏卿若摇头，不甚关心的说：“你若是有愧于自己的良心，想自杀，我不会阻拦你。你若是不想死，我也不会取你性命。”
她见楚灵犀惊讶的表情，不禁笑道，“我只是个想帮亡魂达成心愿的人，不是阳间阴界的审判者。谁该杀谁不该杀，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楚灵犀听了苏卿若的话，不禁松了一口气。
珩儿还小，她虽然不怕死，可也希望能够陪珩儿再多一段日子……
苏卿若移开视线看向门口的楚青璃。
“你想听的已经听到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
楚青璃没有吭声。
她沉默的怔怔看着眼睛红肿的楚灵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开始她还能无愧于心的一个人在那儿反驳对质，一个人在那儿诉说自己的冤枉，可后面听到楚灵犀那犹如泣血的字字句句，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沉默的听着楚灵犀的诉说，然后将自己的记忆拉出来一样一样对照，越是对照下去，她就越是心惊——
她满心以为的幸福和乐，竟然暗藏着这么多污秽不堪的事情！
她以为待她至诚至信的夫君，竟然瞒着她做过这种事，而她竟然一直傻傻的被蒙在鼓中……
她当时以为自己抢走了妹妹喜欢的人，想着只要能给妹妹重新找一个更好的，就能够补偿妹妹，可最后妹妹得到的是什么呢？
她亲手将自己的妹妹推入了火海中，在妹妹被火舌燃烧得只剩下半条命，拼命爬出火海时，她又将妹妹一脚踹入了火海里，任由妹妹被燃烧殆尽……
是她毁了妹妹，是她让妹妹死在了火海地狱中，是她让妹妹成了如今这个从地狱中爬出来杀人的恶鬼。
深深吸了一口气，楚青璃深深看了一眼楚灵犀的脸，然后离开了房间。
苏卿若惊讶，她能看出来楚青璃身上是没有杀孽的，说明楚灵犀说的这些事情里有误会，楚青璃是冤枉的，可是楚青璃为什么不说？
她竟然什么都不辩解，就离开了仁安伯府？
苏卿若见楚青璃离开了，自然也不会再多停留。
“她已经走了，我也告辞了。若是有事我会再来找你。”
苏卿若说完，就隐身离开了。
楚灵犀一直在房间里站了很长时间，才软下了身子，缓缓坐在椅子上，眼中流下泪来。
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可再一次说出来，无异于在她伤口上撒盐，人走了，她的伤却没法愈合，她想起当年那些事情，现在依旧会感到害怕。
她缓缓绕过屏风走进内室，对着铜镜，一件一件褪下自己的衣裳。
她白皙的肌肤上，遍布着鞭子留下的痕迹。
曾经那具完美的身体，如今已经丑陋得不堪入目。
她的手指缓缓拂过背脊上纵横交错的痕迹，这些都是宋金玉留下的，同样也有冯修宁留下的。
她没有说的是，冯修宁和宋金玉害死了她的父亲以后，冯修宁便常常来宋金玉的庄子里，和宋金玉一起欺辱她……明明穿上了衣服后都是风度翩翩的人，脱了以后却个个都是畜生。
杀人，她不悔。
她只恨心不够狠，留下了冯修宁跟楚青璃的孽种，直到如今都下不了手。
……
秦王府。
苏卿若隐身回到世安苑，没曾想，看到的不是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等着她的小傻子，而是正跟宋锦绣坐在一起说话的小傻子。
她远远的停下脚步，皱起眉头。
虽然距离很远，她的眼睛依然能够看到宋锦绣脸上的红晕，和秦夜离眼中的欢喜。
宋锦绣吃了一块牛乳点心，秦夜离见她喜欢，便将一整盘都推到了宋锦绣面前，“你喜欢吃吗？那这些都给你，等会儿你走的时候，让丫鬟给你带一点回去。”
顿了顿，秦夜离又说：“本王忘了，你如今就住在沉香院，明儿个本王吩咐下去，你想吃什么就让丫鬟去厨房找厨子做，他们不敢不听。”
“多谢王爷。”
宋锦绣乖乖的点头，红着脸又拿了一块点心，小口小口的品尝。
苏卿若皱紧眉头，今儿早上秦夜离不是还很厌恶宋锦绣么？怎么她就去了一趟仁安伯府，一个时辰不见，这两人的关系就突飞猛进变得这么好了？
苏卿若压下心中的不悦，没去打扰她们，转身去找楚青璃了。
今晚楚灵犀已经将该说的都说了，想必今晚或者明天，她就能够得到楚青璃的魂魄了。
世安苑旁边的长廊中，苏卿若看到了坐在长廊上发呆的楚青璃。
楚青璃听到苏卿若的脚步声，回头，惨淡的一笑，“大人，灵犀说的那些您都听到了，想必您一定会觉得我是个心狠手辣连亲妹妹都不放过的人吧？”
不等苏卿若说话，她就凄然的说：“可是我从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那些都是阴差阳错，我……我一直都是为了她好，我只是想让她过得幸福……”
苏卿若没有被这姐妹俩的事情乱了心绪，她十分冷静的置身事外。
听到楚青璃的话，她薄唇微勾，“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的一种人是什么人吗？”
楚青璃一怔，“什么人？”苏卿若淡淡的说：“我最恨的就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人，她的愚蠢明明已经把人害惨了，她还自以为自己对人家有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