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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如果看见旧章节麻烦等一小时~ 苏琬儿, 诗文之才与治世之才兼备,当世政坛第一女宰相, 宫变之夜, 她却舍不得同那帮凄惶的吕派、钱派等外戚派权臣一同逃跑, 只抱着一方鎏金锦盒呆坐妆台前。她忐忑、彷徨, 素来胸有成算的她第一次觉得前路渺茫, 她是外戚派首脑钱皇后的左膀右臂, 却也是李家长公主乐阳的“姐妹淘”。
自己应该算不得外戚派吧……苏琬儿第一次发现有些不大能判定自己的立场。
乐阳长公主助力了自己的胞弟李韧重振李家辉煌, 虽然自己与乐阳长公主互有纠葛,却也有姐妹情,如若自己拿出乐阳长公主的名头恳求,李韧看在长姐乐阳公主面上,定然会手下留情吧……
苏琬儿如是想着,便这么决定了, 她要留下来, 她不能离开——她属于这大明宫!
……
李韧立在大明宫的宫门口, 乜斜着眼看向东首的咏华殿, 这里便是那妖女的所在, 他极力忽略眼前泛起的那记忆中熟悉的娇颜玉貌,压下心中隐隐破土的诡异激荡。他一个抬手唤来身侧的方清扬, “振甫兄, 你进去……”
李韧抬手指了指眼前的咏华殿, 言罢利落地转身, 拍马北向直入大明宫深处。
他没有看见身后渐次开启的宫门——朱漆门,琉璃钉,映照出苏琬儿那转盼多情的眉眼。朱唇浅,桃花萼,风流袅娜的巾帼宰相手执宫灯端立宫门口。她引着宫人深深伏地。
“臣,苏琬儿恭迎颍川王……”
出乎琬儿的意料,她迎来的不是那熟悉的龙眉凤目与轻言调笑,却只有方清扬的刀。当军士们将她推至案前,拔出大刀,就要当头砍来时,被无尽绝望层层包裹的苏琬儿痛哭出声。
“大将军饶命!微臣是盼着颍川王的!微臣没有一日不在等着颍川王能重振李氏荣光!大将军请看……”
战栗的素手苍白无力,却紧紧托着一方锦盒呈于眼前,汉白玉的印玺泛出温润的光,狰狞的盘龙昂首欲振。
执剑的军士有些犹疑,唤了同伴去请示方清扬,此女可是朝堂上的风云人物,还主动奉上了玉玺,二话不说便斩了似乎有些不妥。
须臾,传话的军士回转,带来了大将军的话,“此婢妖淫,秽乱宫闱,玩权弄术,岂能轻恕?今日不诛,后悔莫及。”
苏琬儿大惊,怎么会是这样?!自己已经如此主动了,李韧为何还不领情!
她两股战战,勉力直起身来,就要冲去前堂寻方清扬理论,取奴家性命事干重大,要不要再问问颍川王的意思?
焦灼的军士可等不了这许久了,今晚刀口早已砍卷,砍一个少一个,早些砍完便好早些收工!不等苏琬儿立直,铮鸣的利刃已至——
四周陡然静谧,苏琬儿看见自己的身体缺了一个头,碗口大的脖颈端滋滋飙着血……
没有痛,没有恨,苏琬儿睁大了双眼,依旧只能看见沉沉的黑暗,如有实质,将她层层禁锢,置于虚无……
吕后非常开心身边能有这样一个长袖善舞的女人,自己作为一个搏击在宦海之中的女人,其中甘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于是吕后不再让苏琬儿从事扮演小丑这样低等的工作,而是开始将她随身带着,方便自己随时吩咐婉儿干各种生活和工作上的事,包括:上朝堂。
所以苏琬儿很快便迎来了她这一生的第二个职位:尚宫。
作为皇后身边最亲近的尚宫大人,管司言,掌传奏,苏琬儿越来越多的出现在朝堂,除了每日的早朝,平时的议政她也陪着吕后一同出席。除了吕后,苏琬儿见得最多的人便是太子李肇了。
李肇做为太子,还是监国,李家唯一一个能参与理政的健康男人,无论吕后是否自觉或不自觉的想抹去李家的痕迹,在惠帝存活期间,她必须以李姓男人为尊,吕后在做出一切政令前皆得考虑肇的意见。
琬儿越来越多的与肇相遇在吕后居住的太极殿、政务殿,与议事堂,每一次琬儿将自己温柔的目光撒向清冷少言的肇时,肇都“恰好”避过了,他不给琬儿任何注目,也不承接她任何关心。他与琬儿之间除了公务的交接,没有任何关系,好几次因为政见与吕后相左,肇还当着百官的面斥责琬儿擅揣圣意,不知好歹。
时间一长,琬儿也有些郁闷了,她甚至又开始怀疑肇对自己是不是厌弃的?肇一直如此抗拒自己,完全一副将自己当作吕后鹰犬的态度,这让自己如何为他筹划!
这是一个炎炎的暑日,吕后午膳后习惯午睡,留了一大堆卷宗在政务殿让琬儿赶在她午睡起床之前完成清理工作。琬儿接下这个活后顾不得用膳便匆匆赶去了政务殿,非常“凑巧”的是,在政务殿门外的游廊上,她碰见了李肇。
一个时辰前才斥责过琬儿的李肇在两名小黄门的陪侍下从游廊尽头向琬儿走来,琬儿急忙低头向李肇施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李肇经过她身边时并没有同她说话,他甚至连眼风都没有给琬儿一个,便昂着头就这样走了过去……
李肇不像砚,五官都浓墨重彩的,他生的斯文俊秀,像个书生。李肇聪明能干,在朝中风评甚高,他文武双全,不仅文采出众,能谋善断,就连骑马狩猎,长刀短戟亦十分擅长。再加上李肇如此高冷,对谁都冷淡疏离,这让肇在宫娥中人气颇高。
宫娥们最爱躲在花墙后偷瞄走路带风的肇,宫娥中流传的最多的话便是,入最精美的太极宫并不是最好,能进太子府当差才是你前世修来的福份。
琬儿怔然,李肇对自己的一瞬温柔一瞬疏离让她有些吃不准他的心,她很想找机会同他谈谈,可惜李肇却从来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琬儿进到政务殿后,便收拾好了心情,开始悉心整理卷宗。吕后不在,大殿内的冰都被撤走,殿内暑热难耐,苏琬儿扯了扯脖颈的立领,正琢磨着出门寻个宫人要点冰来,一个胖乎乎的圆脸内侍总管出现在苏琬儿的面前。
“尚宫大人可是热着了?咱家给您带冰来了。”说着,圆脸内侍一个招手,他身后走出来四五对扛着冰桶的内侍,并一个宫娥,宫娥手中托着一个食盒。
“尚宫大人,这是您的糕饼,奴婢给您放窗台边可好?”
“甚好,甚好!有劳姐姐……琬儿冒昧,不知姐姐是哪个宫里的,怎的如此面生?”
“尚宫大人客气,奴婢与这些个公公,咱们都是太子府上的,殿下说侍中大人午间也不得休息,这政务殿内暑热难耐,便让我们来给大人好生伺候着……”
……
苏琬儿一面吃着李肇送来的糕饼一面清理着手中的奏疏,身旁的冰桶散发出丝丝凉意,她心中雀跃。这个肇,便如那只骄傲的孔雀,明明已经张开了那艳丽的翅膀,却非要故作高傲地远离人群。
苏琬儿再度理了理手中的这份奏疏,将它们放入随身的锦袋中,这是琬儿理出来,立时要给吕后看的。是监察御史唐谨中弹劾朝廷重臣中书令樊铠,奏疏上说,樊铠在苏州老家翻修祖宅,却利用自己的权势,以贱价强买了别人的土地。
苏琬儿离开政务殿前,最后望了望静谧无声的偏殿,她心中满是甜蜜,好像她真的只有十四岁。李肇在里面小憩,他召见了负责大唐律例编撰的编修,律例编撰已接近尾声,如若自己没有记错,律例编撰结束后不久,吕后便与肇逐渐变得水火不容,他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
樊铠作为中书省的最高长官,竟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在老家如此行事,不管是否属实,这种奏疏都让吕后万分恼火。樊铠是吕后一手提拔起来的,是在吕后强力肃清官场贪腐后上位的,原本是作为廉明派标杆的樊铠,被人以横行乡里之名弹劾,这让吕后脸上也挂不住得很。
吕后一番权衡后,决定派出自己大儿子李肇前往苏州进行调查。
此时的吕后对肇依然是喜爱的,虽然李肇总时不时犯犯轴,但毕竟肇还年轻,虽说急躁了些,依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好孩子”。吕后时常微笑地望着李肇,自豪地对惠帝说,看,这就是咱们的儿子,不仅英俊帅气,天资聪颖,为人处事亦如此圆滑老道。
惠帝也如是认为,他也赞同李肇是自己诸多皇子中最亮眼的佼佼者,堪当大用。而肇为人容止端雅,处事英明,颇有当年惠帝初现锋芒时英明神武之风范。作为最有可能挤掉台上那位试图打鸣的老母鸡的李家的希望,李肇也很受传统派臣工们喜爱,俨然成为了李家未来的最大希望。
李肇也正是在这样的一派祥和中接下了这一颗烫手的山芋,毕竟樊铠作为吕后的左膀右臂,一般人还真没那胆子去接下来。
肇很清楚樊铠在自己母亲心中的地位,他如此长袖善舞,怎不知如何处置樊铠为最好?可是他不想做自己母亲的应声虫,又或者,他非要故意揪住自己母亲的痛处,给她难堪,以发泄他自己心中对母亲怨怼情绪。
樊铠仗着有吕后撑腰,一贯张狂,李肇竟然在一场与樊铠的正面对峙中,下令禁卫军当场斩了目中无人的樊铠。
一石激起千层浪,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保守派感受到原本冷却的血液开始变得沸腾,李家的男人终于要雄起了?而皇后派的臣工则有些恍然,纷纷将渴盼的目光投向那幕帘后高贵典雅的身影,他们都是吕后新近提拔起来的,根基薄弱,如若吕后不罩着他们,他们便得思考新的生存方式。
聪明的吕后自然也知道,这是她的一场危机,是关乎她“皇权”是否还能继续稳固的一场对战,而对战的敌人,则是自己最喜爱的大儿子。幕帘后的吕后很难过,她完全没想明白李肇为什么非要与自己作对,自己对他还不够好麽?
吕后不说话,只看着端坐空荡荡龙椅旁的李肇,等他将樊铠的恶行陈述完。
李肇慷慨激昂,他准备得很充分,材料也很齐全,他在堂上侃侃而谈,调动起满朝文武的爱国热情,现场气氛激烈又振奋。
琬儿的心沉到了谷底——肇,你怎能如此天真!你指望通过樊铠就能控制朝堂扳倒吕后?你可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琬儿焦灼不已,以至于她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铁青,可她却不能冲出帷幔去让李肇住嘴。上一世琬儿混到尚宫一职时,肇与吕后的关系已经很紧张了,她完全不知道李肇是怎么开罪了吕后。这一世,她知道了,可是她依旧束手无策。
大殿内李肇的声音嗡嗡回响,轰得琬儿的脑袋也跟着嗡嗡作响起来。她拿眼偷偷瞥向软椅上的吕后,吕后噙着泪,望向殿上身姿挺拔,容止端雅的肇,眼中漫溢的似乎是母亲看儿子的慈祥与温柔,她嘴角上扬,好像只是一个为自己儿子骄傲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