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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太妃尚未开口审问,三个宫女便纷纷不打自招,且一个个都自称并非狐媚惑主,而是被主子强逼苟且。
这就……很尴尬了。淑太妃乐得差点喷茶,‘哎哟’一声搁下手里的茶碗,一边拿帕子拭着嘴角,一边痛快的说着风凉话:“德太妃姐姐,瞧瞧你养的好儿子,每天在学堂读着圣贤书,背地里却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二王爷……可真
是够敬重先帝爷的。”最后从鼻孔里轻哼一声,表示出极端的鄙视和不屑。
惠安太后只冷眼旁观,不置一词。“你……你们这些贱蹄子!”德太妃差点被气疯,情绪激动的胸脯一鼓又一鼓,姣好的面容扭曲出一股狠厉的辣意,指着跪地哭求的三个宫女,歇斯底里的怒骂道,“你们都胡说八道些什么!二王爷还为先帝
守着孝,怎么会知错犯错,哼,一个个生得跟妖精似的,定是你们故意勾引主子,带坏了二王爷,本宫饶不了你们!”
惠安太后目光讥诮地去端茶碗,心思却有一瞬间的飘远。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小闺女是不是又在乾明宫赖床玩儿。
望着不顾身份体面大吼大叫的德太妃,容太妃尤氏眸光一转,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一般,又掩口轻笑道:“不是说有一个丫头……怀孕了么?你们三个,到底是谁这么有福气呐——”
三个宫女早被德太妃的暴戾吓得瘫软,哪里敢再多说一个字。
“这还不简单,叫太医来诊诊脉,不就一清二楚了?”贤太妃唐氏又道。
没过多久,两个中年模样的太医就赶过来了。
两个人轮流探诊一遍后,最后都将手指戳向一个水蛇腰桃花脸的年轻宫女:“回太后娘娘和各位太妃娘娘的话,这位姑娘……已有近两个月的身孕。”惠安太后也不叫两个太医退下,转眸望向神色惊疑的德太妃,语气柔缓道:“哀家要照顾元宝和扇扇,实在无暇分心,便让你们各自管教皇子和公主,德太妃,子铭那宫里都闹到珠胎暗结的地步了,你就一
点也不知道?”她不止要让季子铭背上不孝不德之名,还要牵上德太妃一个纵容包庇之罪。
德太妃死死揪着帕子,一张脸憋的酱如猪肝之色,被问的无话可说。
她该说什么,说她不仅知道儿子孝期行欢,且怕他留下后患,还专门让人准备了避子药和堕胎药?真是可恶,菊丝既然真的有孕在身,那为何堕胎药会没有效果?
就在德太妃怀疑起堕胎药有问题时,惠安太后又将目光一转,冷淡冰漠的看向跪在地上的锦嬷嬷:“春锦,你身为二王爷宫里的掌事嬷嬷,他都把宫女的肚子搞大了,你难道也一点不清楚这事?嗯?”
语尾上挑,饱含严厉之意。
春锦嬷嬷颤声结巴道:“奴婢,奴婢……”
惠安太后面无表情道:“怎么?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到现在却连句话都不会说了?哀家问你,二王爷在寝宫里胡闹的事,你到底知不知道?再不如实答来,哀家就送你去暴室拷问。”
一听‘暴室’之名,春锦嬷嬷忍不住煞白了脸,嘴唇颤抖的哆嗦道:“奴婢,奴婢……不知道。”
德太妃忍不住轻松一口气。
惠安太后却微勾唇角,语气平静道:“春锦,你身为掌事嬷嬷,却严重失职,即刻去暴室领刑受罚吧。”
这宫里所有的仆役,不拘是谁使唤的,惠安太后都有毋庸置疑的处罚权利。
惠安太后的话音刚落,立时有两个伶俐的宫女上前,一边扣住春锦嬷嬷的一侧肩膀,就要将她拖出寿康殿,这个时候,春锦嬷嬷忽然挣扎着大喊道:“太后娘娘饶命,奴婢说,奴婢说!”
太后娘娘让她去暴室领罚,却不说具体是何处罚,这就是要将自己直接处死的意思啊。
而被自己遮掩丑事的德太妃,却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真是无情心狠啊。
容太妃尤氏闲闲地抚着指甲,口内冷哼一声:“你一个整日待在宫里的掌事嬷嬷,手下的宫女被主子收用了,你会不知道?蒙谁呢你,快点说,二王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暗幸宫女的?”
——这个问题关系到季子铭到底干坏事多久了。
淑太妃窦氏也不甘示弱,化身为刑部堂官道:“还有,到底是宫女们故意勾引的二王爷,还是二王爷强逼恐吓的宫女?”
——这个问题关系到季子铭的品德到底败坏到了何种程度。
“你既然知道二王爷做了不该做的事,那你有没有禀告过德太妃呢?”贤太妃唐氏又幽幽的补充一句。
——这个问题关系到德太妃是否明知儿子做了错事、却又故意包庇纵容他。这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春锦嬷嬷心底的念头急转一番,而后避重就轻的谨慎回答:“是从去年年底开始的,是这三个丫头……勾的二王爷,奴婢提醒过一回太妃娘娘,太妃娘娘训过二王爷之后,二
王爷就再没有胡闹过了……”她虽然要保命,但也不能将德太妃彻底得罪,否则,自己逃得了太后娘娘这一关,只怕又躲不过德太妃那一卡。
春锦嬷嬷一答完话,淑太妃窦氏立时啐道:“你这个刁奴,竟然还敢满嘴扯谎,看来不让掌刑嬷嬷招呼你一顿,你是不肯吐露实话了!”
惠安太后嘴角一勾,望向身子簌簌发抖的三个貌美宫女:“你们三个自己说,春锦说的是否属实?都想清楚了再说,若有半个字的假话,统统打发去暴室受刑。”
目光冰冷的再看向春锦嬷嬷,惠安太后语气冷漠:“哀家已经给了你一次机会,再没有第二次了。”春锦嬷嬷心尖一颤,蓦然觉得全身冰冷的厉害,仿若跌进了冰天雪地之中:“娘娘,奴婢说——”脑袋砰砰砰的磕在地面,春锦嬷嬷心慌意乱的抢着先道,“奴婢说,奴婢全都说,二王爷去年八月初的时候,
就幸了菊丝,奴婢第二天就赶紧去告诉了太妃娘娘……”
因脑袋顶已悬了一把明晃晃的死神之刀,春锦嬷嬷再不敢有半点隐瞒,便将季子铭的一干事情彻底吐了个底儿朝天。
吐得德太妃脸都变成绿豆糕了。
惠安太后终于听到满意的答案,转首问德太妃:“德太妃,你还有什么话说?”
既然事情已经曝光出来,德太妃将心一横,索性破罐子破摔道:“那太后娘娘准备怎么处置我们娘俩儿?您可别忘了,先帝爷嘱咐……”
“德太妃,你可要点脸吧。”容太妃尤氏不待德太妃显摆完她的护身符,便狠狠的啐道,“你自己先摸摸良心,想想你和二王爷干的事,对得起先帝爷么?”
德太妃在心里气鼓鼓得回道——明明是先帝爷对不起自己和二王爷在先。
自己可是他亲表妹,他却对自己视若无物,让她生生守了十几年的……活寡啊,叫她一直从青春芳华,独守空闺到年华不再啊。“皇帝朝政繁忙,就不拿这些污耳的事情打搅他了。”惠安太后身姿端丽的坐在宝座上,对底气仍然充足的德太妃道,“德太妃教子不严,纵子不孝,罚俸一年,禁足三个月;至于二王爷,孝期苟且,不孝无
德,枉为人子,即日起迁出群英宫,到宫外的王爷府另居,罚俸一年,闭门思过……半年。”
德太妃听完处罚,心底又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罚俸加思过,她就知道,惠安太后不敢真把她和二王爷怎么滴。
逮到德太妃母子这么大一个错处,太后娘娘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给揭过去了,淑太妃窦氏表示略微不爽,起码也得给些肉体上的疼痛教训吧。
处罚完了德太妃和二王爷,惠安太后又瞅了瞅春锦嬷嬷、以及其余三个涉事宫女:“德太妃,这四个都算是你的人,就交给你自行处置吧,行了,都散了吧。”
一众人纷纷行礼告退。待人都离开了,惠安太后朝碧云嬷嬷竖起三根手指,吩咐道:“第一件,即刻派人去乾明宫,看看哀家的元宝和小扇扇起床了没;第二件,派人去宫里的学堂,现在就把子铭强行送出皇宫;第三件,哀家要
知道德太妃是怎么处置那四人的,另外两个小宫女倒还罢了,春锦是从她身边调给儿子的嬷嬷,菊丝正怀着她儿子的骨血,呵……”
“是,娘娘,奴婢这就遣人去办。”碧云嬷嬷一行礼,就到外头指派人去干活。
福安宫。
德太妃阴沉着一张脸回到宫里后,凌厉的目光几乎要把跪地的四人射成刺猬。
用力狠狠一拍桌几,震得杯儿碟儿一阵乱跳,德太妃表情扭曲,语气狠辣道:“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在慈宁宫,一个一个不都挺敢说的么?说呀,都给本宫接着说呀——”
“太妃娘娘饶命呀——”险些要被德太妃吓死的四人,跪爬到德太妃的腿边,一个个凄声哀求道,“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没法子啊——”德太妃一连重重踹出四脚,将春锦嬷嬷等四人踢翻倒地,口内冷声喝道:“来人,将这四个贱婢统统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