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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费恩斯来别院看望母亲。祁如嫣见他面色憔悴,一脸尽显疲惫,担心地看着他,问道,“小斯,你还在找她?”
费恩斯沉默以对,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在找她,只是没有亲眼看见她的尸体,他又怎么可以认为她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两者都没看见,他就只能漫无目的地寻找。
对她,他内心又说不出的愧疚,尽管跟情爱无关,但想到她那天义无反顾做出的选择,再是冷冰的心也会那一瞬间被触动。
“留下来吃过饭在吧。”祁如嫣温柔地看着费恩斯,吩咐他们做了费恩斯喜欢吃的饭菜。
他嗯了一声,然后便坐在树下望着满枝头泛黄的树叶幽幽地叹气。在寻找她的这些日子里,他也曾接到另一个女人的电话,这个曾令他在午夜梦回时无法再入眠的人。
“费恩斯,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所以不用顾忌我的感受,去找她吧。”这是她留下的话。
对此,他的态度就显得有些冷漠,他问她,“你给我打电话,他知道吗?”
在尤然还未消失前,费氏和宏仁合作的项目已经被叫停,现在想要再重新启动项目已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政府出手干预,就连宁东出面,也无法改变局面。
费恩斯知道泄露的人是尤然,却还没有等他把人交出去,她就消失了。
那一.夜的谈话,在费恩斯的心中并没有任何的作用,而尤然自从那晚之后也没有再联系费恩斯。没有人知道,她私自给他打电话的事被黎修悯发现了。
“小斯……”祁如嫣见他想事情想得出神,忍不住轻声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费恩斯缓慢第回过神,慢吞吞地抬眸看了一眼祁如嫣,沉声喊道,“母亲。”
祁如嫣坐在他身边,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着实心疼,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摸他的头,就像是小时候,他受了委屈,她也会温柔地抚.摸他的头,或者把他抱在自己怀中,轻哼着欢快的乐曲。
耳边再次响起小时候听过的乐曲,费恩斯忍不住从她的怀里抬起头,不由得暗想,这个乐曲似乎的曲调似乎有些和日本歌谣有些相似。
不知道为何,他的脑子里竟然会莫名其妙地浮现出日本乐曲这几个字。倏然,他又想到,母亲所居住的别院风格似乎也带有日本和式风格。
祁如嫣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以为他是想到小时候的事,便轻声说道,“小斯,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费恩斯点了点头,“嗯,小时候每次觉得委屈时只要来到母亲这里,便不会觉得委屈。”
正因为这样,老爷子认为祁如嫣迟早会毁掉费恩斯,让他形成优柔寡断的性子,就不准他再来找祁如嫣,自此后,祁如嫣和儿子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
说起来,祁如嫣怎么可能不怨恨老爷子,只是转念一想,在费家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里,就算不求他有反击的能力,但她儿子如果连没有自保的能力那最后只会任人鱼肉。
或许正是看多了,才不得不狠下心来。
费恩斯沉默寡言地陪着祁如嫣吃过晚饭,滞留了一会儿就带着费莱离开别院。
祁如嫣最喜欢站在这棵百年大树下,尤其是在每当月圆时,她都静静地站在这里观看夜空的月色。今天刚好又是月圆之夜。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呵呵呵——”如铃铛般的笑声骤然从背后响起,祁如嫣淡定地望着天上。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变化。”发出笑声的人见她没有转身,便淡淡地说道。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说话的腔调也隐约有些熟悉,祁如嫣微微颔首,双手自然地垂在两边,沉默一阵,轻声说道,“我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
话音一落,祁如嫣霎时就感觉到空气串流的气流慢慢地凝固,她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转身看着身后的陌生又熟悉的人,“我们快三十年没有见面了。”
“我从来不记这些无聊的事。”
“嗯,我也不愿意记得。”祁如嫣嫣然一笑,又问道,“当年所有的人都以为你死了,你既然没死为何又不出现?”
“你有资格跟我提当年的事?”言辞激烈,在祁如嫣提起当年往事,她的脸色瞬间大变。
“当年得知你的死讯,他……”
“别跟我提他。当年的事就是事实,我亲眼所见,他当年抛弃我,离开我,把我丢给另一个人,让我受尽折磨,跟生活在地狱没什么区别, 现在再来说这些都是枉然。”
“你……”祁如嫣始终无法开口说出她的名字,她此时过着这样的生活或多或少也有她的原因。换句话说,她们俩现在也本该是仇人。
“祁如嫣,这些年,你生活在这里,不理世事,日子过得还是很潇洒,不过你可知道外面有人在找你?”
闻言,祁如嫣身躯一震,手指微微收紧,该来的始终都要来,逃不了,躲不了。只是没有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竟然还没有放弃。
“我该叫你祁如嫣,还是该叫千田惠子?”女人微笑地问道,深幽的双眸折射出清冽的月光,倒影着身后这颗大树的影子。
祁如嫣握紧双手,手指紧紧地插.进手心,她的内心已然掀起千层风浪,面上却强装镇定,淡定地问道,“我只是祁如嫣,至于你所说的千田惠子,我并不认识。”
“是吗?这怎么跟我收到的消息不尽相同,听说日本那边的人已然得到消息,大概这几天都会派人过来证明你到底是祁如嫣,还是千田惠子。”顿了顿,又听见她笑着说道,“咦,我很好奇,在你面具被撕破的那天,会是怎样壮观的景象呢?”
祁如嫣倏地靠近她,冷声问道,“你这次回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你别管我要干什么,我就想知道你会有什么结果,你过了三十年的安稳日子,也够了。”
“白香!”祁如嫣终于喊出这个让她从来都不愿意提及的名字。
她不知道白香还活着,更不知道白香现在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她咬牙切齿地盯着她,恨不得现在就把她了结!
“哼,别这么激动,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要你说出当年你所知道的事,我就可以考虑让你的行踪暂时不被他们发现。”白香抬手撩起额前的头发,这风一吹,便容易遮住她的视线。
祁如嫣冷冷地看着白香,冷声回答,“我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白香嘲笑道,“费泽如此信任你,他会不把这种事告诉你?祁如嫣,你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的傻?”
费泽相信她?如果真的相信她,最后也不会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同意和她分开。祁如嫣抿着嘴自嘲地笑了一下,“我的确不知道,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既然你不知道,那么我也无能为力,至于你儿子,我想那些日本人在你身上得不到资料,就会从你儿子下手。”
“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倒是可以相信你,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过错在错在他有一个你这样的母亲。亲手把他推上断头台。日本人的手段,你应该比我清楚,我今天心情好,好心来这里提醒你,下次你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祁如嫣呆滞地坐在树下,落叶不知道何时落了一地,而白香宛如鬼魅般,不知所终。她一度以为自己所见只不过是错觉,但偏偏空气里却好像残留了白香身上的味道,久久没有散去。
白香,在三十年后的今天,以鬼魅的方式,来无影去无踪。
自从白香来过,祁如嫣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她不害怕自己被他们找到,却害怕他们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每隔几天,费恩斯便会接到祁如嫣关切的电话,询问他最近的生活,甚至询问他有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人。就连费莱都感觉到祁如嫣的心神不宁。
“少爷,你是不是该抽点时间出来回去看看夫人。”费莱小声地说道。
费恩斯挂了手机,沉思许久,这样的情况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祁如嫣的确很反常,“嗯,就今天。”
“少爷,今天天气不错,夫人如果知道你买了她最喜欢吃的蛋糕一定会很开心。”费莱提着蛋糕,时不时地扬起来瞅几眼,他的命可是被夫人救回来的,对夫人,他一直都心怀感恩。
“叮叮叮——”骤然响起的铃声如催命符一样,莫名其妙地让人感觉到心慌意乱。
费恩斯的心中燃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面无表情地接起手机,在听见电话里说了什么之后,表情逐渐的阴沉起来,只听见他阴鸷地说道,“十分钟之内给我赶到别院!”
“少爷,夫人出了什么事?”费莱着急地问道。
费恩斯沉默不语,神色骇人,眼眸微眯,迸发危险,任何靠近他的人都好似能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震住。
司机不敢耽搁,只能不断地提速,在最短的时间赶到别院。
费恩斯慌忙下车,大步走进去,猝不及防地看见祁如嫣跪在地板中间,低垂着头,而在她的面前则坐着一位白发老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