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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怒火暗盛,忿忿地说道:“这个世界为什么这样不公平?你们明明知道他做的是犯法的事情,还要死心塌地地维护这个人。你们为那些受害者想过吗?”
郑伊涵斜着眼睛睨了我一眼,优雅地扭动着脖颈淡淡地说:“我也做了犯法的事情,我现在不是受到了惩罚了吗?他做的事情是不太光彩,但他自己也做过很多好事。你知道去年这一年江城市募捐的慈善金,有十分之三是出自他的手上吗?倒是你们比他更资金雄厚,更富有的永盛集团,你们捐了多少钱?所以你不用指责他。他对社会所做的贡献,总比那些庸庸碌碌守着大批财富只知道泡妞的人强多了。”
我不知道她这话里有多少影射我的意思,当一个女人对男人衷心不二,充满信心时,他的缺点也都变成了优点。
我指着她冷笑着说道:“我没有看到这个男人有多优秀,只是看到了一个会巧妙利用女人的男人,你是不是忘了你为什么会落到如此田地,一个优秀的前途无量的银行女高管,却成为别人发财的工具。你给他挪用了他事业上的第一桶金,让他在外面享受富贵荣华,怀抱美人,自己却在监狱里苦熬逝去的青春。你的男人利用你给他挪用的财富,挥霍在别的女人身上。你想想看郑伊涵,爱情并不是一方无休止地投入,另一方无休止的攫取,就算你不要求回报,但对方也不能把你当傻子似地糊弄吧。”
“够了!”郑伊涵突然悲戚地大喊一声:“我的生活怎么过还用你来教吗?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你今天跑过来说教这些,不也是为了利用我来对付他吗?”
她的这句话让我不能反驳,我的确是在利用她来揭发韩为先,此刻我只能看见她坐在被褥上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她的确是个可怜的女人,如果她没有这些利用价值,她会是现在这个处境吗?古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还是有一些道理的。
我只能讷讷地说道:“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我从监舍楼里走出来,感觉自己陷入了绝境,郑伊涵成为一座无法攻破的堡垒,韩为先犯的那些罪就无法揭发出来。我没有了雯雯,没有了她精神上给我的支持,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接下来的这一个星期里,我密切监视着郑伊涵和B监区这些人的动向,我知道我谁也不能相信,我只能孤军奋战。现在我才明白我和韩为先之间的巨大悬殊。他已经被限制了行动自由,住进了拘留所,但他的势力仍然在影响着女子监狱的方方面面。我看似是可以自由发挥的,却被动地困在监狱这个地方,做这些无谓的努力。
我还在苦等着这样一个日子,这个月的27号,雯雯她不管在什么地方,这一天她终将会出现,她会在这一天回到监狱里,和李监狱长完成最后的工作交接。这将是我唯一一次挽回她的机会,错过这个机会,她将会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从此渺无音讯。
又过了半个月,我依然没有找到从郑伊涵手里得到证据的机会,也许希望就这样从我的手边慢慢地消逝了。
我开始在办公室的日历上涂画起了倒计时,把27号这天设定为倒计时的终点,每一天都在日历上画一个圆圈,眼见的这个日子一天天的接近,五天,四天,三天,两天。
我和张燕提前打了招呼,开车到市区给秦鸿雯精心准备礼物,我要在她回来的那一天,重新追求她,希望能重新获得她的爱情,获得她的原谅。
我在珠宝店的柜台前选了一枚钻戒,让店员给我包装起来。我把它放在我衣服口袋的最里面一层,它能吸取到我心脏的温度,这样雯雯戴上它的时候,也能感受到我炽热的心跳。
我又马不停蹄地开车来到花店,在花店老板手里购买了九百九十九朵的玫瑰,把它们放在我车里的后备箱。
当我关闭后门准备上车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掏出手机一看,居然李监狱长打来的。
我想她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不会用这种方式来联系我。
我接起电话开口说:“喂?”
她的语气非常凝重,问我:“你在哪里?”
“我现在在市里买一些东西。”
“你马上回监狱来,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她的口吻中有不容置疑的严肃味道,让我隐隐地感觉到这次的事情不同寻常,我立刻驱车赶回监狱。
我从监狱侧门进入后,就快步疾走到领导的办公楼,感觉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就连刚才穿过第二道门岗时,门口值守的那两个女狱警都用警惕厌恶的目光看着我,仿佛我在她们眼中是面目可憎的小丑。
办公楼值班室的小姑娘们也都怪异地看着我,相互交头接耳偷偷发笑,我顾不上探究她们的态度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也许见到李监狱长一切都弄明白了吧。
我站在她的办公室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
我推门进去站在办公室的地板上,李监狱长靠坐着她那宽大的沙发椅,表情里透出一股子领导式的严肃和冷冽。
她的这个表情已经很说明问题,从现在开始这个女人要和我保持距离了。
我还是像往常那样语气平缓地问她:“监狱长,你这么急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她脸上流露出讥诮的玩味笑容反问我:“你不知道?”
我被她的态度弄懵了,摊开手问她:“我知道什么?”
“今天监狱诊所对各个监区的犯人进行每个季度的例行体检,体检结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尿检报告里有六名犯人的检验结果呈阳性。”
我肚子里倒吸出一口冷气,身上也起了层鸡皮疙瘩,不确定地问她:“什么意思?”
她咧着嘴冷笑了一声:“什么意思?她们怀孕了。”
我大惊失色地说道:“你以为是我干的?”
她朝我摊开手,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监狱里就你这么一个男人,还有别的原因可以解释吗?另外还有,你们B监区的一名管教组长,还有A监区的两名管教组长都暗中向我报告,她们怀了你的孩子。置于她们的名字,为了保护受害者的名誉,我这里不方便公开。”
我的头脑里瞬间嗡嗡作响,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彻底扰乱了心神,我歇斯底里的对她大声喊道:“这是栽赃陷害,我是无辜的!”
她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对我说:“当然嘛,在没有确着的证据之前,我们也不能对你妄下结论。遗憾的是,我本来对你寄予厚望,但现在看来,我不该把筹码压在你的身上。”
“我已经把这里的情况上报给了司法局,毕竟出了这种事情,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希望你能够谅解。从现在起你我将解除你的所有职务,你也必须留在监狱里等候司法局前来调查,现在去你该去的地方等着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她的办公室的,我在她眼里算是那种猪队友吧。
我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仿佛这个世界完全崩塌了一样。
走廊里的那些女人们,都不介意把最鄙视最厌恶的目光投向我,因为我在她们的眼里已经堕落为最无可救药的人渣。
我没有回中队办公室,我不想面对曾经在我面前演戏,现在却露出真面孔的那些女人们。我只有一个地方可去,那就是我在监狱最先开始工作的地方,那间已经处于半闲置状态的豪华心理咨询室。
我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默默地低着头,仿佛这一瞬间我已经苍老了几十岁。我想我已经掉落进一个从开始精心布置的圈套,韩为先肯下如此大的力气来陷害我,这个计划肯定是完美而且周详的。
我的心里慌乱如麻,顾不上去推理他陷害我的过程。
为什么要在这个日子,要在雯雯回来监狱的前一天,把套在我脖子上的绞索收紧。他要彻底断绝我的生机吗?就连我想见我的雯雯一面的机会也不给我吗?
一股无力的恐惧感涌上我的心头,也许明天,就是我这辈子陷入绝境的开始。
下午三点,心理咨询墙上的钟表准时发出鸣叫声,我从窗户里看到两名司法局的干部身穿藏青色服装,身后跟着两名法警从楼梯走了上来。他们径直推开我心理咨询室的门闯了进来,居高临下地站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