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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弦慢慢收回脸上因为“恶整张季尧得逞”的笑容,因为老油条“大妹子”那三个字,心里七上八下乱成一团乱麻。
张季尧和徐弦互相换了身体的秘密,鲜少有人知道,更何况这种事情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不敢相信,徐弦一时之间拿不准这个监狱里的老油条是什么意思。
她努力稳住心神,让自己冷静下来。
徐弦按耐住慌乱,开口了,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快一些:“是不是这里太黑了你没看清楚?哪里来的大妹子,我可是个纯爷们儿。”
老油条那隐藏在茂密的胡须之下的笑容意味深长,直看得徐弦心慌慌。
“不许笑!”徐弦色厉内荏地喊道,虚张声势,“我算看出来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什么结拜把子的鬼话,我刚才是开玩笑骗你的,想跟我拜把子,你做梦去吧。”
“嘻嘻。”老油条开口了,发出了孩童般天真无邪的笑声,却笑的让徐弦有点毛骨悚然,“开个玩笑嘛,你激动什么。”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徐弦的心情起起落落,她都快被这个神经兮兮的老油条给弄疯了。徐弦索性闭上嘴,背对着那老油条,不再理会他。可是这间牢房这么小,哪怕徐弦坐在这个牢房里离老油条最远的角落里,两人相距也只不过三四步的距离远。
徐弦捂住自己的耳朵,却怎么也挡不住老油条的声音。
“来嘛,唠唠嗑嘛。”
“真的生气啦?”
“作为跟你开玩笑的赔礼,老夫给你算一卦怎么样?”
“诶嘿,你别看老夫这幅样子,老夫的卦可是很灵验的哦。”
“老夫看你印堂发黑……诶,你转过头来让老夫看看你印堂有多黑。”老油条站起身挪了过来,愣是挤到了徐弦的面前,他盯着徐弦的额头看了好一会儿,伸出脏兮兮的手指点了一下徐弦的额头,突然一惊一乍道,“喔唷,你这个印堂可真黑啊!看来你近日必有血光之灾,这灾还不小!”
徐弦听着老油条满嘴像极了街边上那些忽悠人的神棍的话,额头青筋都要冒出来了。
这老油条就算要骗人,至少也说点新鲜的话吧?什么印堂发黑?这都是烂大街的话了!
徐弦作为一个有家世背景的大家小姐,从小到大看过不少相,刚出生的时候,徐家老爷子就替这唯一的宝贝孙女儿找来了相国寺有名的妙法大师,让大师给徐弦算了一卦。
妙法大师说了很多话,徐弦还是很小的时候听徐家老爷子和她唠嗑的时候,徐家老爷子随口提了一句,徐弦并记不太清楚,只记得那是很长的一段话,听起来文邹邹的一看就很有文化。
徐弦只记得四个字——富贵之相。
慢慢长大了,徐弦走在路边上也被不少自称神算的神棍拦住过,口口声声都是什么“在下看小姐长得倾国倾城,本应一生顺遂无灾无难,但是在下掐指一算,小姐命中应有一劫,小姐若是信得过在下,不妨让在下替小姐仔细算上一卦,好为小姐解除这灾难”。
徐弦碰到这样子的神棍,向来都是一句话:“不信,没钱,让开,滚。”
像老油条这样上来就开门见山说你印堂发黑的,徐弦这还是第一次见,至少也先给个铺垫吧!
徐弦抽了抽嘴角。
老油条又看了一眼徐弦,“啧”了一声,感慨道:“老夫这辈子,从未见过比你印堂还要发黑的人……啊不对,除了那个人。”
徐弦没有问“那个人”是谁,事实上,她对老油条这神棍的话压根就不信。
徐弦忍无可忍,终于出声:“你才印堂发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趁我不注意把手上的脏东西蹭我额头上了!”
老油条脸皮毕竟是厚的,听到徐弦说出揭穿他的话,他也没有觉得羞愧,反而道:“老夫说你印堂发黑,你就是印堂发黑。”
“呵呵。”
“为了躲开你这血光之灾,老夫建议你,在这牢里长住。”
徐弦没忍住,嘲讽道:“您所说的长住是指多久?”
老油条义正严辞:“十年八年吧。”
徐弦:“……”
真得,好想,打死,他呢。
就在徐弦忍不住要冲上去的时候,来打开牢门的牢狱解救了即将迎来一顿暴打的老油条。
牢狱打开了牢门,冲徐弦喊:“出来吧,有人来保释你了。”
徐弦如获新生,连忙爬起来就要往外面冲,简直一个喘气的时间都呆不下去,她跑出一步,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什么人给拽住了。徐弦回头,却见老油条眨巴眨巴着眼看着她:“真的不考虑在这里长住?这里有吃有喝不用干活,还有老夫陪你聊天,多好。”
“……这么好的生活,您就自个儿慢慢享受吧。”徐弦翻了个白眼,“我是无福消受了。”
老油条也不强求,松开了抓住徐弦袖子的手,咂巴了下嘴巴,自言自语:“真是可惜,可惜啊。”
在离开大牢的路上,徐弦没忍住,问那领着她出去的牢狱:“跟我住一个牢房的那个人是犯了什么罪?”
牢狱听了徐弦的话,耸了耸肩,满脸都是无奈:“那个人啊?他没有犯罪。”
“啊?”徐弦有些吃惊,“没犯罪为什么被抓进这牢里来?”
两人往前走着,大门近在咫尺,监狱里阴暗的气氛也因为门口照射进来的阳光被打散了些。牢狱边走边开口:“他不是被抓进这牢里来得,是主动要求要进来,说什么体验人生百态。”
“……”
“这不是吃饱了撑着的吗?我们又不是乱抓人的官差,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把一个好人给抓进监狱呢?可是这个人吧,脑子似乎有点病,整天地在我们大牢门口撒泼打滚,后来没办法了,他自掏腰包出了五百两,租了我们牢里的一间牢房,这一住就是一年多了。”
“……”
徐弦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她打心底里佩服这个老油条,能干出这种事来,简直就是与众不同,服气!
怀揣着对老油条这种行为的“尊敬与佩服”,徐弦在跨出大门的那一刻,回头遥遥地看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虽然只是短暂相处了两三个时辰的时间,但是徐弦觉得,老油条让她记忆深刻,足以让她这辈子都难以忘记这个人的存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姜南南本来这段时间都过的挺苦逼的,可是听说了徐弦的事情之后,她那苦逼的心理诡异地平衡了起来。
莫名其妙变成了男的不说,后来还因为想给自己的身体换件干净的衣裳,被热心的小二当成欺负良家妇女的坏蛋抓进了牢狱。姜南南觉得……
该!
活该!
谁让徐弦在不周山上的时候整天让她洗衣裳来着?
姜南南不傻,听到张季尧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结合了小二的话之后,她将事情的真相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如果可以,她甚至还想开口提议,不如让徐弦在监狱里多体验一天人生,赶明儿大清早再去接她回来。
可是她不敢。
徐弦的未婚夫徐兆光在这儿,徐弦的身体原主人张季尧在这儿,最主要的是,只想尽快解决这桩麻烦事的赵清玄看穿了姜南南的小心思,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了。
赵清玄瞥了一眼姜南南,态度不温不火:“就算想报复她,你能想出出息一点的办法吗?”
姜南南低眉顺眼,安静如鸡。
不,她不能。
张季尧大概是这其中最着急的人:“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大牢把她给救出来啊。”
身为徐弦的大哥和未婚夫,徐兆光的态度有些奇怪,他脸上挂着着急的表情,嘴上却还在和小二确认:“你确定吗?被官兵抓走的是一个个头跟我差不多高,长得很清秀,穿着女装的男人?”
小二一口咬定:“我不可能记错的,这年头大街上像他那种娘娘腔可不多见了。”
小二态度很肯定。
徐兆光却还有些磨磨蹭蹭,赵清玄瞥他一眼,语气冷淡:“你如果还想问什么细节问题,你就在这慢慢问好了,我们先去大牢接人。”
徐兆光脸色一僵,“呵呵”笑着:“徐弦是我的妹妹,更是我未来的娘子,我只不过是关心则乱……”
赵清玄没有给徐兆光解释的机会,一甩袖子率先走出了客栈,姜南南和张季尧急匆匆跟上。
徐兆光咬了咬牙,脸上的神情扭曲了一瞬,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大牢门口,姜南南不会说话,其他两位又是大爷,张季尧只得苦逼的自认小弟,上前跟看守牢狱的狱卒说话:“这位大兄弟,听说你们这今天抓进来了一个好色之徒……”
“好色之徒?”狱卒眨巴眨巴眼,对于张季尧这个看起来表面上是个大美女的人,他态度还是很好的,他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哦,你是说那个娘娘腔吧。”
“对对对。”
“他啊,就在不久前刚被别人给保出去了。”狱卒语出惊人。
什么,被别人给保出去了?
除了他们,还有别人来救徐弦?
一时之间,众人脸色各异。
赵清玄心生不详的感觉,他开口:“保她出去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