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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就急匆匆的找了直军带队的将领,点头哈腰说着是他们的上级忘记了通知他们,这都是一场误会,他们可以马上离开的。车站的工作人员觉得得罪了兵大爷,一脸的懊恼一脸的歉疚,很是诚心诚意。直军的人虽然是不满,可是也不便发作,因为他们还得让车站的人把车挂好才能走。
这下,连车站的人都犯难了。
因为技术工只有两个。虽然那两个技术工昨夜熬了半宿,但是也被抓出来干活。两个人一脸的苦相,说着这些连接处很多都被那些粗鲁的贺军给破坏了,有些螺丝滑丝,有些轴都扭曲变形了,根本没法用原件连接上,只能换件,可是他们这里是车站,不是火车修理厂,根本没有很齐备的配件。
局势一下子陷入了困境。
“最近的修理厂在哪儿,去换件需要多久?”直军的将领气得跺脚,也只能耐着心问。
“济南有个机修厂,那边的配件齐全。不过,要是从济南拿了件回来,这路上也得是七八个小时了吧。真是换好了,得明天早上了……”
技术工算着时间。
直军的人脸都气得白了。
直军的人连忙联系彭庆哲,询问着是不是再从山东换一列车去青岛,或者再从宛平派车到青岛。
彭庆哲却是算计着时间,两日之后船只抵港,他们总也是比货船先到的,应该是不会耽误。
所以,他让延误在山东境内的车就地换部件,然后继续赴青岛。
贺定涛电话里,诚意的对出现的混乱对彭庆哲连声道歉,表示只是误会,彭庆哲也只好大度。贺定涛虽然是直军的嫡系,但是,他早年就在山东经营,个人的势力是很强大的,直军对他是拉拢居多。而且,他本人也很活络的连接四方,跟章林峰接了姻亲,现在这种情况下,去得罪他肯定是得不偿失。
贺定涛的低调让彭庆哲没有更多的怀疑。
然而,从东北军入山东境内,所有的事情,都是在贺定涛和贺军的配合下完成的。
在直军还在德州境内的小城耽搁的时候,接近晌午,凌寒及东北军的列车已经到了青岛。
他们低调行事,最初,只是装作运货车,在火车站暂停,士兵们都没有下车。
火车站被告知了是免于查运的列车,是以没有人注意那停靠在一角落的列车。
凌寒安排邵阳去打探船只的信息,根据许远征最后通知的时间,应该在次日的上午。
凌晨四点钟,凌寒与车站联系,安排士兵分别乘坐贺定涛安排的三十辆货车抵达港口。
凌寒一身军装,从容的告知港口,有军火抵港,免于检查。他拿的是国府签发的特别通行证,那是一套陆军总部的手续。港口对此屡见不鲜,放行。
凌晨六点,天未明时分,船只抵港。
船只停泊稳当,凌寒出示提单,顺利的卸货,装车,并没有遇到意外。凌寒始终大气沉着,就如这批军火是本该他们的一样。
港口上,风很大,凌寒站在岸边,看着士兵们卸货,提示着他们小心。安排邵阳跟随着车去火车站,亲眼看着货物装入火车车厢。
价值一千万的军火,卸了六个小时才全部卸完。
看着最后一箱子货运上卡车,凌寒与众人告别。
一个穿西服的男子突然追上了凌寒,用日语说着一连串的话。
凌寒不解,望向跟随而来的东北军的翻译。
翻译对男子的问题有些疑惑,却还是照旧翻译了。
“他说,绿子小姐在哪儿?”
凌寒一愣,不晓得竟然还有此事,只是摇摇头:
“什么绿子小姐?你问他,是说的什么事情?”
凌寒心里很嘀咕,不要最后了,出乱子。不过,货已经到了火车上,只要直军还没有到火车站,他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看到凌寒逗留了,车上的几个士兵也走下来。
西服男子有些愕然,旋即又解释。
“绿子小姐,她的中文名字是绿萝,是横山田君的朋友。我们受横山先生的委托,接她同船回日本。”
翻译一无所知,只是一字一句的翻译。
然而,凌寒已经神色大变。
绿萝要去日本?
凌寒脑袋嗡了一下,飞快的转着。船只从日本出发是三天前,那个时候横山田会知道绿萝要去日本,还拜托人接她?
绿萝当时在自己的身边,不可能被胁迫。可是,她在怎么可能自愿去日本?这其中有什么事情,凌寒是肯定想不明白的。
风很冷,凌寒的思绪都要被冻住了。
日本男子看着凌寒愣愣的样子,有些疑惑。
“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绿子君有什么变故吗?”
凌寒醒过来,微微的点头:“她行程有变,会在晚一班的车到达的。你们不是要从青岛港再装货,明天晚上返航吗?她明晚之前一定会到的。”
凌寒谨慎的措辞,找了一个貌似合理的解释。
男子似乎也是被这个理由说服了,应下。
凌寒与他道别,跟随货车回到火车站。军火被装入了火车,装了十七节车厢。吩咐了邵阳清点,安排士兵在车厢连接处值守。
顾不得其他,凌寒跑到了火车站的值班室,要电话接北平云清的公寓。
电话是凌言接起的。
“二哥,我是凌寒,一切顺利。”凌寒道。
“好的。你们什么时候返程?”凌言问道。
“马上。二哥,绿萝在哪儿呢?”凌寒问道。
这几日休息都在火车上,不能沉沉的入睡;因为一直的用力,伤口开裂,他微微一动都疼痛不已,可是人前他必须装作无事的样子,在日本人前更是大气庄重,风轻云淡,连表情都是疏朗平和的;虽然一直在服药他也一直都有些低烧,其实精神很差……
饶是如此,他都没有此刻的恐惧。
“绿萝?吃过午饭之后,绿萝说去给云清的夫人孩子买些礼物,云清也说备些礼物回家,嗯,云清开车,他们一起去街上了。”
凌言道。
“好的。”凌寒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
“明天一早,北平到秦皇岛有列车,云清要了一节车厢。他应该比你们早些到,说在秦皇岛等你们。”凌言道。
“好的。二哥请放心。到秦皇岛之后,我会跟您联系的!二哥保重!也转告云清和绿萝,一路顺风,秦皇岛再见!”
凌寒道。
“好。”凌言应着。
电话挂断,凌寒再不迟疑,大步跑向火车。
凌寒上车,车站人员指挥着车开出。凌寒回到车厢,再也撑不住了,倒在了车厢里铺位上。
邵阳拉了凌寒一把,凌寒只是挥挥手:“累了,我休息一会儿。给我杯水……还有,货物和人员安排的怎么样了?”
邵阳倒了杯水递给了凌寒,又向凌寒汇报着货物的装箱清点情况,以及对士兵按车厢分配,值守的情况。
凌寒点头应着,嘱咐他们多小心些,喝了两口水,便沉沉的睡去。
云清的公寓。
凌言放下电话的那一刻,与云清久久对视着,一声长叹。
他们是绿萝离开的那天晚上就发现绿萝失踪了。
绿萝是说去自己的公寓收拾东西,想到她那里佣人不在,好久不住,炉火肯定是没有烧,当天晚上,云清亲自去接绿萝。
然而,绿萝不在,黑灯瞎火。
大门是虚掩着,没有锁。
云清推门进去。因为几日的收拾,绿萝的屋子里很空荡荡的了。往时奢靡的陈设变卖了。明显,绿萝晚上是不可能住在这里。
云清返回公寓,绿萝还没有回来,但是,却有信差送信过来了。
厚厚的信封,里面有两个封信。一封信给凌言,一封信是给凌寒的。
绿萝向凌言及云清表示,会随彭庆哲的车去青岛,之后随横山田的货轮去日本。“种种事由,皆系绿萝私人事宜,与诸君之大业无妨碍,绿萝也自当保重自己,无需挂碍。然而,虑凌寒种种痴心牵念,唯恐有不智危险举动,请将此事待凌寒于安全之地再行告知,并将绿萝之信转交凌寒。凌寒自当明白君之善意。绿萝叩谢……”
她告知了事情,却并不做任何的解释。凌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按照绿萝所说的,不再探究。
他不信任不喜欢绿萝,但是,心中的声音告诉他,绿萝无意害凌寒的。
倒是云清有些纠结:“凌寒对绿萝一往情深。若是他知道我们隐瞒了绿萝的行踪,怕是会难以谅解。而且,我虽然不知道绿萝为什么会弃凌寒而去日本,但是,失去了绿萝,凌寒必定万分伤心……若是能够访回绿萝,也是不辜负凌寒的嘱托。”
因为绿萝,凌寒误了很多事情,几次的失态,情绪失控。就是因此,云清知道,这个妖娆万分的女子,在凌寒的心中站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凌言叹了口气,摇头:
“她是早上离开的,现在已经晚上了。这一天时间,她可以安排很多事情的,绿萝很聪明,既然要走,不会轻易让我们找到的。而且她言明随彭庆哲的车去青岛,很可能在彭庆哲那里,我们接触不到人。而且,贸然去找她,还会让凌寒陷入危险。她说的很对,我们能做到的是像她说的那样,让凌寒安心的回到秦皇岛。不然,凌寒一旦知情,肯定是拼死去找回她的,到时候,真不可收拾了。”
凌言道。
绿萝的分析,说服了凌言。
云清怅然。
两日之后,当电话响起,凌言接起了电话,说的是最合理的理由。
哪怕是你会怨恨我,让你安全回来,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凌言自顾自的喝着茶水,目光苍茫。
青岛。
凌寒的车刚刚出站不太久,与一辆专列在一个小站错车。
凌寒已经陷入了半昏迷半沉睡的状态,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意识不清出。
东北军不知道,错车的是彭庆哲的直军;凌寒也不知道,错车的时候,绿萝一直在念着心经,为他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