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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良娣刚想跟上去问个清楚,身边的桃儿便急匆匆来报,说是皇后娘娘请她入宫。
赵良娣只得作罢,跺了跺脚,朝着皇后的凤夕宫去了。
昭华如初,凤夕宫内熏香袅袅,皇后赵氏正斜躺在贵妃椅上,一边听着乐师奏出的小曲,一边喝着新煮好的花茶,华贵的面容被层层粉脂涂抹得看不出原先的本色,头上琳琅满止的名贵饰品张显了她高贵的身份。
“姑姑……”赵颖在凤夕宫中向来自由,宫人也知道皇后一向疼爱她,因此,从未有人阻拦。
柳姑姑急忙上前,对着赵颖做了个嘘的手势,而后才向她行了礼,安排她坐下。
赵颖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太过造次,直到小曲听完,她这才起身上前,嘟着小嘴扑到皇后的身上,委屈道:“姑姑,您一定要帮帮我,殿下最近连见都不让我见,方才他从外头回来,我只不过想与他说上几句话,谁知,他理都不理我!”
不仅如此,前几日谢禹说来找她,最后也是食言了,在当天夜里,她让人打听到谢禹去了一个新入府的美人那里,她气得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摔了个粉碎。
当然,这是她没用,她自然不能告诉皇后。
皇后叹了一口气,伸手将趴在她身上的赵颖扶了起来,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蹙,一抹不悦一闪而过,很快,嘴角就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劝道:“太子身为储君,自然有他的难处!”
说到这个难处,赵颖的心里更气了,立马就反驳道:“他有什么难处?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日他可是成天往戏园子里跑,指不定就是花天酒地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皇后的眉头骤间拧在了一起,原本温和的双眼瞬间变得凌利:“他这几日都出宫了?”
早前抚养谢禹的时候,皇后一直都对他不信任,直到近年,谢禹事事顺着她,人前人后都奉她为亲母,她才渐渐放下戒心,平日里的事,也都会事无巨细的说给她听。
人心毕竟是肉做的,久而久之,皇后的心里便将他当成了亲儿了。
“可不是,一出宫就是一整日,回来就往那新进的狐狸精房里跑,气死我了……”说到这个,赵颖的情绪激动了起来,心里一个不顺,嘴里便说漏了,连带着自己的那股子酸气也没能藏住。
可想收回却是难了。
抬头看了一眼皇后的脸色,发现皇后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赵颖这才继续道:“姑姑,殿下平日里最听姑姑的话了,姑姑今晚可得帮我好好说说殿下,让殿下也来陪陪我才是,如若不然,姑姑的期望也要落空了!”
赵颖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心里自然清楚,皇后会允她嫁给谢禹,便是想让她拴住谢禹,若是有机会诞下太子的长子,指不定将来便是储君了,而这大齐的江山,仍旧有一半是赵家的,皇后的地位也就更加的稳固了。
因此,她会来求皇后,也是因为她们早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赵颖的心思,皇后自然是一清二楚,皱了皱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赵颖:“你啊,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得讨男人的欢心,本宫与你说过多少回了,凡事不要操之过急,懂得忍耐和把握时机才能笑到最后!”
这话皇后说了多少遍,赵颖已经记不清了,嘟了嘟嘴,不满道:“姑姑说这些有何用?若是我不去找他,他只怕早已忘了我了!”
赵颖的话却也没错,谢禹若不是看在皇后的份上,哪里能看得上赵颖。
且不说赵颖相貌,单说她的脾气便不讨喜了,但凡是个男人,都喜欢柔柔顺顺的女子。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皇后的面上已经现了几分疲惫之色,挥了挥手,示意赵颖退下,嘴里道:“本宫下回见着他便替你教训他,先回吧!”
赵颖还想说什么,却被上前的柳姑姑拉住了:“良娣先回吧,良娣但请放心,娘娘一向疼您,您的事,娘娘何时不是第一个操心的人?”
她的软言细语着实说到了赵颖的心坎里,抬头见到皇后已经闭上了双眼,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福了福身子,便退出了凤夕宫。
便在她转身之际,皇后的双眼缓缓的睁开,瞧着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这才坐正了身子,由柳女官扶着起身。
眼里哪里还有半分的疲色,冷意骤现:“你说太子是不是有了异心?”
女人的第六感是非常灵的,太子早前待她好,她能感受到其真心,可近来,她越来越看不懂太子了,有时候明明就在她身边,可她却觉得太子的心不在这里。
柳女官也不敢胡乱猜忌,只得劝解道:“殿下一向孝顺,娘娘怕是想多了!”
皇后扶了扶生疼的额头,嘴里喃喃道:“希望一切都是本宫多心了!”
……
夜,宁静如水,段府近几日倒是平静得很,段云华生怕随行围猎前夕会有所差池,故将段连鸢与段楚瑶都严加看管起来,每日天一黑,便令人提醒熄灯睡下。
“小姐,该睡下了!”如意看着仍旧在翻阅话本的段连鸢小声提醒道。
段连鸢这才注意到天色不早了,合上话本,伸了个懒腰,正要起身,右眼却突突的跳了起来,她揉了揉,却不见好感。
如意见她低着头,上前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段连鸢微微皱了皱眉:“如意,右眼跳代表什么?”
如意噗哧一笑,道:“老人常说左眼跳代表财运来了,右眼跳代表有灾难,小姐……您难道也信这个么?”
在这个小丫头的心里,段连鸢只怕已经成神了,眼下露了几分凡人的嘴脸,她便觉得特别的稀奇呢。
段连鸢撇了撇嘴,伸手在如意的额头上一点:“你家小姐也会怕,知道么?”
如意连连点头,嘴边却仍旧挂着笑意,伺候好段连鸢洗漱睡下后,她便在外间做起了白日里没做完的针线活,眼下冬际渐进了,她缝的是一个暖手袋,寻思着给段连鸢用的。
约摸到了子夜时分,如意的困意渐渐浓了,她又进里间瞧了瞧段连鸢,替她捻好被子,正准备出去,却听见门口有轻微的响动,正要瞧瞧是怎么回事,后脑勺一阵钝痛,紧接着,眼前一黑,嘴里还没来及得喊出声,便倒在了地上。
如意倒下的同时,床棍上的段连鸢也适时的睁开了双眼,警戒的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小匕,牢牢的握在手里,一个翻身下床。
这一系列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气,借着月色,她瞧见一道黑影从外间闪了进来,迅速的朝着她的床榻奔去,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便朝着床榻上刺去,力道之大,足以灌穿床板。
由此可见,这人是要取她的性命。
段连鸢瞪圆了双眼,连呼吸都屏住了,虽然是在黑暗中,但她也感觉到那人的武功高强,绝不是她能应付的。
很快,那黑衣人便发现床榻上根本没有段连鸢的影子,剑一挑,整张被子掀落在地,被子下却是空空如也。
原本碰到这种情况,便会以为主子不在屋内,但那人显然不是简单的杀手,他有着精准的判断能力,脚步一顿,略一思索,又折返回床边,一双眼睛开始在黑暗中四处搜索。
因为他发觉了这屋子里有人。
段连鸢的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额头也渗出了淡淡的汗珠子。
她并不是怕死,她不甘心死在这里,死在一个不知名的人手中,她的仇人都还好好的活着,她怎么能比他们先死呢?
手指紧紧的抓着手中的小匕,几乎做好了拼尽一博的打算。
月光从窗户中照射进来,段连鸢扬起的小匕,发出一道冷凉的银光,便在她朝着那黑衣人刺过去的同时,那黑衣人也发现了她的存在。
长剑一挥,剑尖直指她的喉头,便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黑衣人的身子晃了晃,紧接着,一道银箭贯穿了他的肩膀,黑衣人反身一击,兵哭交融发出一道道闷响,屋子里瞬间刀光剑影的打成了一片。
段连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着那及时到来的人正是谢蕴,只觉得整个人都放下心来。
几个回合下来,那黑衣人已是体力不支,但他却不笨,用一个障眼法骗过谢蕴,便朝着段连鸢扑过来,企图挟持段连鸢。
却不想,段连鸢亦不是省油的灯,身子轻巧一躲,手上的匕首也适时的挑开了那人的面纱。
那人急忙偏过头去,放开了段连鸢,快速的冲出了门外。
谢蕴刚要追出去,却是被段连鸢拦住了去路:“不必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