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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黄嘴里叼着一只野鸡,冲着赵青云摇头摆尾。
紧接着,小铁蛋也蹦了进来,一只手拎着一只野兔,跑到郭正源跟前,说:“县长伯伯,给!”
“哈哈!”郭正源大笑着站起来,摸着小铁蛋的脑袋,说:“老薛,你好有口福啊!来,给钱吧!”
薛春梅问:“给多少?”
郭正源伸出了一个巴掌:“五千!”
小铁蛋一听,急了:“县长伯伯,不用给钱!这本来就是我上次送您的,您忘记带走,正好您今天又来了,我就给您送过来了。”
郭正源扶着大背头,笑道:“铁蛋啊,你误会了,我让阿姨给钱,不是买你的野兔,是我捐助给村小学的!”
小铁蛋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众人见了,一起大笑起来。
晚餐吃的是柴火锅巴粥,爆炒了一只野鸡和几样小菜,野兔还交给小铁蛋养着,等下次薛春梅来再说。
郭正源和薛春梅同样吃的是有滋有味。
怎么说呢?如果说年轻人是有情饮水饱,那人到中年,夫妻之间的感情产生了一些波折,修复之后,会表现得更为浓烈,这个时候,吃什么不香呢?!
……
却说沙河镇党委书记李茂才,中午陪许达勋等县里几个头头脑脑喝了顿酒,送走了他们之后,回到办公室把门一关,又把脚翘到办公桌上,脸上盖一张报纸,躺在大班椅上,开始揣摩许达勋在车上丢下的那句话。
“要么,让老郭折腾不起来,要么,让老郭白折腾了!”
领导讲话是很讲究艺术的,不可能像一般的基层干部那样,直接把话说透了,那样,就显不出水平,也容易留下把柄!
作为下属,最显功力的本事,就是揣摩领导的意图。
揣摩准了,办出来的事就让领导满意,得到提拔重用的机会就大!揣摩错了,办事就不可能对领导的心思,甚至背道相驰,这样的干部,领导怎么会喜欢,又怎么会提拔重用呢?!
“让老郭折腾不起来”,这句话很好理解,就是想法设法阻止桂花村的发展,不让郭正源这个面子工程和政绩工程搞出名堂来。
可是,“让老郭白折腾了”,这句话就有点深奥了,李茂才想了好长时间,都快把脑壳想破了,还是没有琢磨出一个所以然来。
“不想了,去他娘的!”李茂才抓下脸上的报纸,狠狠地揉成一团,往地上一摔,暗暗下了决心:吃不透的暂时放放,先按吃得透的干了再说。
很显然,要阻止桂花村的发展,谁特么敢明目张胆地干?干完了,还说是鲁书记的意思,那特么就不是官员,就特么是蠢猪了!
李茂才能当上一个镇的党委书记,脑子里装的肯定不全是浆糊,也有谋略,他立马想起了两个人,大柳树村的村支书柳大贵和村长唐家山。
“砰砰砰!”
说曹操曹操就到。
外面敲门的正是大柳树村的村支书柳大贵。
最近这段日子,柳大贵也是站着不舒坦,睡着不踏实,吃嘛嘛不香,喝水还塞牙。
眼瞅着郭正源一连去了桂花村两趟,又是给政策,又是给资金,还给了不少的物资,赵青云又是重建村小学,又是要搞无公害蔬菜基地,闹腾得正欢,最特么要命的是,他还要搞生态旅游开发,这特么不是明摆着要跟大柳树村抢饭碗么?
不行!得上镇里问问去,大柳树村还是不是脱贫致富的示范村,还能不能得到县镇两级的扶持?
柳大贵捂着牙疼上火肿了半边的腮帮子,跑到镇上找李茂才来了。
“谁呀?”听见敲门声,李茂才把脚丫子从办公桌上挪了下来,大声地问道。
“书记,是我,柳大贵!”
“是大贵啊,进来吧!”
柳大贵推了一下,门锁着呢。
李茂才趿拉着鞋,跑去给柳大贵开了门。
“你这是怎么了?”一开门,就看见柳大贵捂着腮帮子呲牙咧嘴地吸凉气,李茂才一边提鞋,一边关心的问道。
“咝,牙疼,上火了。”柳大贵说着话,顺手就把手里拎着的一篮子新鲜水果放在了沙发边。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啊。”李茂才瞟了一眼水果篮,问道:“上医院看了没有哇?”
“看了,吃了点药,没管用,火压不下去。”柳大贵摇摇头,愁眉苦脸地说。
“是不是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李茂才给柳大贵倒了杯白开水,放在了茶几上,拍着沙发说:“来来来,坐下说,坐下说!”
李茂才的热情似乎鼓励到了柳大贵,他一坐下来,就滔滔不绝地抱怨开来,无非就是问桂花村凭什么就得到了县里那么大力的支持,大柳树村怎么一下子就成后娘养的了,镇里还要不要大柳树村这个先进典型了?
李茂才没等柳大贵把话说完,就站起来,在房间里一边踱步,一边生气地打断柳大贵的话,怒发冲冠地大声喊道:“别说了!”
柳大贵一下子愣住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茂才指着柳大贵说:“你自己争取不到县里的支持,能怪得了谁,啊?当初大柳树村要不是有县里的大力扶持,能有今天的发展吗?你难道让我扯着县长的腿,把他往大柳树村拽吗?啊!”
柳大贵明白了,话有点说过了头,便没有申辩,只咬着牙,任凭李茂才指责。
李茂才骂了一阵,回沙发上重新坐了下来。
柳大贵这才苦着脸说:“是的,是的,都怪我最近光忙着村里的建设,忽略了跟领导加强沟通。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李书记,你可不能不为我做主呀!”
李茂才靠在沙发背上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怎么给你做主,啊?黄老邪这个老邪货,你又不是不了解,他连县长都敢忽悠!要是这个驴日的按规矩出牌,我也有办法收拾他,可他跳过镇上,直接跟县领导联络,不讲规矩,不讲程序,我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柳大贵听了,捂着腮帮子,一个劲儿地嘬开了牙花子,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说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