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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城门出来,他们还没走出多远,余凉似听到什么动静,而后他大喊一声:“小心!”与此同时余凉从马上飞起,对空中飞快舞了几刀,只听得“叮叮叮”几声响,便有一些亮晶晶的细针落了地。
余凉收刀,朝城墙上望去,只见一个黑影一闪便消失了。
刀歌和坤奇没有受伤,他连忙问刀涣和刀嫣:“叔父叔母,你们没事吧?”
“没事,没事。”刀嫣回答。
“子嫣,小姘,你们呢?”
“我们没事。”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离开。”余凉说道。
大家便继续走,余凉突然发现刀涣和刀嫣的后背上有一丝闪光。他心头当即一震,他真的希望是自己看花了眼,可两根细针的的确确插在刀涣和刀嫣的后背上。这针纤细得很,又因为当时在慌乱中,所以即便是被扎中了也难以察觉。
余凉以保护后方安全为由走到了刀涣和刀嫣的后方,将他们身上的针拔了下来。刀涣和刀嫣仍旧没有察觉。余凉看了看针,除了细之外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余凉似嗅到一股什么味道。于是,他将针凑到鼻子前认真闻了一下。
这香味……
余凉面色顿时变凝重了。余凉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变故,他心想必须改变计划了。他决定往东走,尽快找个地方将大家安顿下来,因为往东是去三桥城的方向,路上人烟较多。
没多久他们便到达了一个小村庄,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一路上一直到现在,刀涣和刀嫣的情况和正常时一样,没有区别。然而余凉知道这只是时间问题,瞒是瞒不下去的。
独自坐在房间里,余凉从怀里掏出那张黑面具来,自言自语道:“难道真要死了,才能脱去你……”
闭上双眼,他似听到一个声音在跟他耳语:“去做个了结吧,你已连累得太多,到难以还清的地步了……”
睁开双眼,余凉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起身去了刀歌和坤奇的房间。
刀歌见余凉来了,喊道:“凉叔。”
余凉知情况紧急,直入正题:“你们都坐下,我有一些事跟你们说。”
“什么事?”见余凉面色严肃,刀歌有种不详的预感。
“今天我们离开余晖的时候,有人偷袭我们。”
“是的,但凉叔你挡下了那些暗器。”
“我只是挡开了一部分毒针,你叔父和叔母……还是中了毒针。”
“什么!?可……他们不是好好的吗?”
“是涟漪。”
“什么……”刀歌忽然头嗡嗡发响。
“涟漪是什么?”坤奇在一旁问。
“他们要杀的是我,我必须马上去城里取解药。”
“可是凉叔……”
余凉看着刀歌,郑重其事地说:“这里,就交给你们两个了。”没有片刻犹豫,余凉说完便离开房间走了。
刀歌和坤奇都没来得及答应,余凉就已消失在门口。两人连忙跑到了刀涣和刀嫣的房间门口,然后都停了一下,假装没有发生什么事的样子,轻轻地敲了下门。
子嫣在里面喊:“是哥哥吗?进来吧。”
刀歌推开门,发现子嫣和小姘都在这里。看下刀涣和刀嫣,都还好好的,他真的不相信他们两个中了涟漪这种致命的剧毒。
怎么会有这样残忍的毒呢?明明是致命的,却又表现得若无其事。
子嫣到门口迎接二人:“哥哥,什么事呀?”
刀歌笑笑说:“哦,没什么,过来看看……”
子嫣嘴巴一嘟,说:“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那天在街上碰到的姑娘好看……”
原来是有一天子嫣和刀歌还有坤奇上街,刀歌看到一个女孩子长得像小透,他便连忙偷偷地喊坤奇看。
子嫣当时正在选发簪,问他们两个哪个好看,却发现他们两个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女孩子看,子嫣可真是被气坏了。等那女孩子走了,刀歌和坤奇转过头来时,发现子嫣已经不在那了,到处找了找,发现她正在往回走。两人连忙追上去,刀歌问:“怎么不选了?”
子嫣不说话,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刀歌很疑惑,问:“怎么了?刚才那个不是很好看吗?”
坤奇也很不解:“是啊,刚才不是好好的吗?难道是肚子疼?”
刀歌立即说:“哪有肚子疼还能走这么快的?”
“谁说的,就是因为肚子疼了,所以才要走快点回去休息啊,不然越走得慢,疼得越久啊。”
“不是这样的。你本来就肚子疼,你一走快就更疼了,这样一来,你就必须得走比先前更慢。所以结果是你会疼得更厉害、而且又更久了。”
“怎么会呢?刀歌你想想,如果你肚子疼的话,你不走或者假如你走得很慢很慢,你一直呆在这里,那就你就会一直疼了。是不是要快点回去休息,至少不会一直疼了是吧?”
“阿奇,那你说,是不是走得慢一些就疼得不厉害一些?那就应该走慢一点,就可以免去很多疼痛了,或许走得很慢很慢的时候,它就不会疼了……”
两人争得脸红耳赤,比手画脚的,还伴随着横飞的唾沫……
子嫣本来就气得不行了,看到他们两个还有心思在这里吵,忍无可忍,大喊了一句:“哥哥,你气死我了!”
两人都被这一声给震住了,街上行走的路人也都停了下来,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子嫣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出丑了,脸一红,差点哭了出来,说:“都是你们……”然后低着头跑了。
回去之后,子嫣发誓一定要十天不跟他们说话。但是转念一想,因为是哥哥,所以减免一半,改成五天好了。但是仔细一想五天好像很久,就三天好了,大家都说什么什么不过三,不是吗?
过了半天,子嫣觉得三天是个单数,两天是双数,吉利些。就这样决定了,两天。可是晚上一觉过后,第二天早上完全不记得这事情了,一大早就跑去“哥哥、哥哥”地喊他们两个起床了……
“嫣儿,你哥哥过来看看也不行吗,一点都不懂事。歌儿,阿奇,快坐下吧。”刀嫣说道。
“叔父叔母怎么样,累吗?”刀歌试探性地问道。
“呵呵,是有一点累,也很久没有走这么远的路了。不过今天走了这么远的路,倒觉得浑身十分轻松,应该多走走。”刀涣笑着说道。
“是啊,人是活的,一天到晚不动的话,还不如做个死人呢。死人不用饿肚子、吃饭。”坤奇说道。
“你就不能打个好点的比方?”刀歌白了坤奇一眼。
“阿奇虽然话是说得不怎么好,但道理是对的。”刀焕笑着说道。
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聊着,就好像在家里一样。坤奇总是什么时候都能放得开,好像所有的事都不算事一样,他哈哈大笑着,说着在牢房里的见闻。
刀歌表面上好像是笑得很开心,但是他心里却从未开过怀,看着刀焕和刀嫣开心的表情,他心里愈发难受了。
从三桥城来到余晖城,遇到这么好的叔父叔母,还有子嫣这样的妹妹,是一件多么幸福、多么令人满足的事情。然而就在昨晚一夜之间,平静被打破,这些东西都不复存在了,是如此突然。现在,他还要面临失去这两位亲人的痛苦,他怎么能笑得出来呢?
可是刀歌还是一个很乐观的人,他想着着余凉能够带回好消息,他们也能够安全地离开这里,回三桥或者去另外一座城还是什么地方,都不重要。
夜虽然还没有很深,但是离余凉出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刀歌看来,以余凉那样的身手,不应该到现在还没回来的。所以他有些担心了,不过他想着余凉应该是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再等一下就应该回来了。
刀歌想把自己的忧虑说出来,可是坤奇在床上躺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想想又没有说了,自己闷着。
房间里很安静,刀歌静静地望着窗外,希望能看到一些什么。然而这安静很快就被打破了。小姘跑过来,抽泣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少爷……快来!”
刀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冲出门去。坤奇从床上一下就爬了起来,朝门外跑去。
果然,是刀涣和刀嫣的毒发了,他们口吐鲜血,表情看起来十分痛苦。子嫣早已经泪流满面,但是她还是一边哭着一边给他们用布巾擦血。看到刀歌和坤奇来了,她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看着刀歌:“哥哥……呜呜……”
刀歌的心从未如此绝望过:妹妹在自己眼前哭泣,长辈在自己面前即将死去……他心底传来阵阵揪心的剧痛,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心又没有被什么东西刺到,但是却可以十分清晰地感受到它的痛楚。
然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能做的也就是抚摸着子嫣的头,安慰她,然后就是端端水盆,擦下血,收拾下房间,打扫地上的血迹……
终于,这一次毒发完了。房间里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