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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僧骑马咚那个咚~ 后面跟着个孙悟空~ 孙悟空~跑的快~ “就让他们检查好了……”仲修远站到了李牧的身边,他脸上带着浅笑, 看愣了那一群将士, 眼底深处的冰冷杀意却只给了张舒兰与龚光远。
仲修远的突然出来,让众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李牧最先反应过来, 他戏谑的视线落在仲修远的脸上,反手搂住仲修远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前, “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
仲修远身体僵硬,但却配合着李牧的动作柔弱无骨般靠在他胸口。
“就让他们检查好了, 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看一下便知道了, 也省得天天来找我们麻烦。”仲修远抬眸望了一眼那将士。
那一眼立刻换来一阵猛咳,那群士兵狼狈不堪地别开脸, 想笑却又不敢笑脸憋得通红, 眼中也多了几分鄙夷。
李牧犹豫了片刻,他不想让别的人看他的东西,即使同为男人也不行。
“不用了,我看是我们误会了。”那将士却在忍住眼中的鄙夷之后开了口。
这种兔儿爷,怎么可能是那十年未尝败绩的仲修远?
话说完, 他便下令让众人准备离开。
仲修远此刻却又开了口, “将军,既然来了那就看看吧,免得以后有人再嚼什么舌根还麻烦您再这样山上山下地跑。”
仲修远故意瞥了一眼旁边的张舒兰还有龚光远, 看黑了那将士一张脸。
李牧这会儿也想通了似地点了头, 领了人就转身进门, “你一个人进来。”
那将士没犹豫,李牧脸上的不喜他看在眼里,他刚刚的犹豫也被他当作是对自己人的占有谷。
李牧等其余两人进屋,反手关上了房门。
仲修远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他已经大概猜到。
三人进屋后,仲修远找了个凳子坐下便开始挽裤腿,他穿的裤子是李牧穿旧的,裤腿宽松倒是容易挽起来。
很快,一道颜色还鲜艳的丑陋的伤疤露了出来。
伤口显然才愈合没多久,将近两指宽的伤口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褐红交杂。这也幸亏是在男人身上,若在女娃身上那女娃怕是要哭晕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那将士就黑了脸。
这样宽的伤口,伤口又如此的扭曲,就算是卖肉的那剔骨刀的宽度也弄不出这样的伤口来。
仲修远让他看完伤口把裤腿放了回去,起身时不忘与那将士说道:“将军,这山里头有些人是穷疯了,见了钱就眼开,不过你也别太责怪他们,毕竟日子不好过。”
那将士原本脸就黑,这会儿更是漆黑如炭。
他来来回回的折腾了两趟,队里的人早就已经知道了,他自己丢人倒是其次,可他没想到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敢贪这种便宜!
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哼!”
将士甩袖,转身欲走,仲修远笑盈盈地冲着他挥了挥手。
原本黑着脸的那将士,再见到仲修远那张涂得鲜红都快咧到耳朵的血盆大口后,脚下的步伐顿时加快不少,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房间。
那将士领着人走了,屋内,仲修远收起脸上的笑容,抬袖抹去血盆大口般的唇色,又抹了抹眼角的眼影。
他那张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涂得五颜六色,鲜红的血盆大口不说,光是红绿掺杂的眼影还有酡红的脸颊,就够让人移不开眼。
整张脸下去真真精彩万分,好看得紧。
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那简直叫做灿烂若花开。
仲修远是极度憎恶别人把他当女人的,更是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主动扮女人这一天,可他不愿意连累李牧。
也只因是李牧,他从徐田手中接过这东西后甚至是都没多想,便往脸上抹去。
若不是李牧,大概昨夜他就连夜离开了,而不是辗转难眠一夜后最终却选择留下。
他不知道那些人是否会再回来,但若是他突兀消失,那些人回来寻不到他,李牧必定要被牵连。
“再叫一声。”李牧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忙着清理自己脸上的仲修远动作一顿,他装作未曾听到,起了身准备去院子里打水,可才迈出一步,就被身后的人拽住然后拉回了怀中锁住。
“嗯?”李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低沉的鼻音与温热的气息,让仲修远身体本能的一颤,腰腹有些发麻。
“别这样……”仲修远紧紧拽住李牧锁住自己腰的手,这人明知道他那样做是迫不得已,为何还来笑他。
仲修远心中嗔怪,耳廓却以比嘴上未洗去的唇色还红。
“我想听。”李牧一本正经的霸道不讲理。
“你!”仲修远侧脸,面红耳赤。
李牧臂上力道收紧,两人身体贴得也更紧了些,这一举动让仲修远险些软了脚。
察觉到这些,仲修远几乎是挫败求饶般开了口,“我、我先去洗脸,洗完再……”
仲修远挣扎力道加大,这一次李牧没有再拦着他松了手,似乎也赞成仲修远先去洗干净。
仲修远急促地跑出房门到井边打了水,冰冷的井水驱逐了他体内沸腾的热气,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正忙着,他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鸟叫。
仲修远不易察觉的停顿了一下,他抬眸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又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院子,见李牧依旧在屋内之后他向着林中走去。
一进林,几道人影便出现在他面前。
“将军!”小年轻为首的五、六个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小年轻名为霍双,是仲修远身边的副将。
靠近,几人眼中因见到仲修远而生的喜悦,因为仲修远此刻脸上还未洗净的颜色,而变得十分复杂。
“来了多少人?”开口时,仲修远语气已冰冷,一如他往常在营地不易近人的疏离模样。
“回将军,这次一共来了五十个,我们兵分两路,一队我带队,另外一队常甘带着。”霍双把头伏得更低,此刻的他已收敛起心中的扭捏,因为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势令他无暇再想那些。
“先藏起来。”仲修远道。
如今三万大兵封镇,想走没那么容易,而他不缺耐心。
交代完,仲修远转身便走,那霍双见状犹豫片刻却再开了口,“将军!”
仲修远回眸看去,黑眸森冷。
“请将军尽快回去。”霍双咬牙,似是有些难以启口,“是关于您家里的事情。”
已准备离开的仲修远冰冷的杀意突然迸发,他重新站到那霍双面前,他剑眉轻皱,眉宇间带着几分急促,“出什么事情了?”
众人迟疑,就连那霍双都不敢开口。
“说!”仲修远低声呵斥。
众人从未见过仲修远如此失态的模样,瞬间所有人手脚冰凉动弹不得。
“是您母亲,她……”
仲修远一个踉跄,他扶着旁边的树干才站稳。
许久之后,他略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才幽幽响起,“什么时候的事情?”
霍双抬头看了一眼,一咬牙,道:“三年之前!”
闻言,仲修远猛地瞪大了双眼,刚刚还在李牧面前含着笑意的那双眼此刻猩红无比,里面已全然是悲痛与杀意,就如同被激怒的野兽般。
“好、好、好!”仲修远几乎是咆哮着的声音在林中响起,他悲痛万分他满腔愤怒,“好个袁国,好个三年之前!”
仲修远那一连三个好字,让在林中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众人没有说话,只是屏息等待着。
他们伏低了头,没人敢抬眼看一眼仲修远那双猩红的双眼。
时间仿佛凝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仲修远再开口时又已是惯有的冰冷疏离,“那他呢?”
“令弟尚好,并无异常。”霍双稍作停顿又道:“还请将军速速回营,抵御大宁十万大军。”
话说完,他头低得更低。
仲修远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静。
众人更是不敢开口。
林中一时之间寂静无声,只余下虫鸣鸟叫,还有间或的飞鸟扑翅声。
直到院子那边传来声响,仲修远才有了动静。
他转身头也不回的向着院子走去,“做好准备,尽快出发。”
闻言众人松了口气,却依旧没人敢有所动作,直到仲修远走远,众人才站起身来。
院子中,鸿叔正在跟李牧说事情。
早上那些士兵在这边闹了一回后,转头那将士就让人把张舒兰跟龚光远两人抓了起来打了一顿板子。
原本那将士还看两人只是普通人,准备各打三十大板,但张舒兰跟龚光远一口咬定李牧的媳妇就是那将军,所以又各自加了二十大板。
这五十大板打下来,两人均是被打得屁股开花。
特别是张舒兰,她年纪本就已经不小了,虽然平时折腾得和个姑娘家似的,可是到底一把老骨头了,这五十大板下去那几乎就直接要了半条命,那哭叫声求饶声整个村子都听见了。
张舒兰平时为人就不行,这会儿出了这样的事,全村的人都搁她家那院子看热闹呢!
鸿叔离开,李牧与仲修远两人进了屋,李牧还未出声仲修远便开了口,“我要走了。”
李牧抬眸。
“我叫做仲修远,是袁国的将军。”仲修远脸色煞白,毫无血色的嘴唇在说出这句话时也微微颤抖着。
此刻,这极为简单的两句话,却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如血的残阳下,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尸骸。
整个战场刀光剑影纷乱无比,角鼓争鸣,流血漂橹。敌人、友军,在厮杀得红了眼的人眼中已经没有区别。
身边是呼啸而过的战刀,身上是滚烫黏糊的血,李牧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战场上厮杀了多久,他只是麻木地挥动手中的武器,即使他早已经累地抬不起手。
深山一声鸡鸣,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
李牧满身冷汗的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试图驱散刚刚梦中那充满了血腥味的残酷战场。
可是这没有用,他呼吸时鼻翼间依旧都是腥甜的味道。
他单手支着额头坐在床上,长发凌乱的拂在满是冷汗的脸上,如剑的墨眉微皱起,面露痛苦之色。宛若冬夜寒星的瞳眸被蒙上一层霜气,带着几分疏离几分冰冷让人看不真切。惨白的薄唇抿出一道冰冷的弧度。
他不言语时,一身森冷杀气,似乎连空气都为之安静。
片刻后,李牧掀开被子,汲着鞋子出了屋往院子里走去。
山里早晨打霜,李牧出门时视线所及之处尽是一片白雾茫茫。仙雾渺渺的远山近景硬是把这山中小村弄出几分飘渺,但更直观的,却是冷。
山里头温度低,入了春的天气搁山里头依旧冻人。
李牧站在竹篱笆的院子中大口吸气,让冰冷的晨曦涌入胸腔。
他走到井边打了水,就着四月冰凉的寒井水洗漱一番,直到把梦境中嗅到的血腥都洗净后,他才抹了抹脸,回屋子里套了外衣穿了鞋。
出了篱笆院,李牧顺着小道开始慢跑。
顺着他脚下的这条羊肠小道一路向着下面跑去,跑过大半个村子,出了村再往下就是一片森林。森林中路不好走,时而陡峭时而狭窄。费些时间兜兜转转出了林子,就算是到了山脚下了。
下了山,沿河西行几里,过翠竹林,辗转不过百来步便能看到个镇子。镇子很大,是附近最大最繁华的大镇。
从他们村子到镇上看着不远,但是来回一程最少却都是两、三个时辰的事情。
村里的人都说不爱去,事实上却是不敢去。
搁别的村儿去一趟镇里还能坐坐牛车,可他们这地儿在山上,山旮旯窝里头,上下山得自己走,下了山倒是可以坐个船或是租个马车,可那玩意儿忒贵!
上赶着来回一趟的花费,都够买半斤米了。
迈动着沾染了露水的脚,踏过一片青草地,眼前便是山脚。
李牧这跑步的习惯是在他回来之后才养成的,他睡不着。打了胜仗又恰逢兵役到期,李牧这个老兵油子就被放回了家,这本该是件好事,可回了家李牧却有些享受不来这清闲生活了。
军营里那些日子太过深刻,那些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场景太过清晰,他每回梦醒,都仿佛听到了迎战号子见到了那片血泊。
他睡不着,有时候能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两个时辰,后来就养成了这清晨起来慢跑的习惯,消耗消耗体力,夜里兴许能睡个好觉。
跑到了山脚,李牧折返往山上跑去。
再上山时,李牧身上的那份戾气已经散去,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的他颇有些文雅书生气。
这会儿村里的人已经起了大半,三三两两的聚在自家院子里头打水洗漱,相熟的看着李牧跑得一身是汗的模样还会打声招呼。
霜散了,村子亮堂了。小村子里多了说话声,倒是热闹起来。
进了村子,李牧放慢了速度向着自己住的地方跑去,临过村里祠堂的时候,一群半大的小孩从拐角处突然窜了出来。
见到李牧,几个小孩嘻嘻闹闹的便围了过来。
“哎,李牧,听我爹说你今儿个要成亲了?”孩子中一个较大的女娃娃指着李牧问。女娃娃是村长的孙女,村里的孩子王。
李牧看了这几个小鬼头一眼,没说话,继续向着自己家里跑去。大概是李牧收敛了戾气让几个小孩不怕,所以一群人围了过来跟着他一起跑。
“我也听我娘这么说,你真要娶媳妇儿啦?”一个还挂着两条鼻涕的小孩嘻嘻笑着,说起媳妇儿几个字,他还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旁边几个小孩听了,也跟着嬉笑了起来。
他们村小,喜事可不多见,偶尔有那么一回,在小孩眼里那就跟过年似的。
“李木木,你媳妇长啥样啊?好看吗?”另一个小孩跑到了李牧的面前。
“狗娃子,人家媳妇长啥样你关心个啥?”带头的女娃娃指着他的脑门儿便戳,“干嘛,你也想娶媳妇了?”
“哈哈哈……狗娃子羞羞脸,想娶媳妇儿咯!”旁边几个小孩立刻热闹了,一个个地拍着手嬉笑着围着那闹了个大脸红的小孩闹去了。
李牧没理他们,拐过拐角便向着自己的那小院子跑去,才到院子篱笆外,一旁便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还跑啊?”一个头发花白看似最少得有四/五十的老人踱步向着这边走来。
“鸿叔。”李牧开了口。
李牧有些不爱理会人,虽然他平日里总是温文尔雅静止如水的不争模样,实际上却是个性子有些冷,无拘无束自由散漫的人。
几年前那事之后,这村里其他的人他都不爱理会,唯独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才会心甘情愿地叫上一声叔。
鸿叔年纪已经有些大了,步子走得慢,他跟着李牧进了他家院子后,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堆东西塞到了李牧的手里。
“这是我昨夜里剪的一些囍字,晚些时候弄点米糊来,该贴的地方还是得贴。”鸿叔一边说着一边就已经开始绕着李牧家那不大的屋子转悠起来,琢磨着哪些地方适合用来贴囍字。
李牧把红纸放在桌上,“您知道的,我用不着这些。”
鸿叔停下脚步,他有老寒腿,这种湿气重的日子里难熬。
李牧已经走到院子中那口古井前,他打了水,进了洗浴间就着水桶便往身上淋。来来回回山上山脚地跑了一趟,即使他的体力顶得住,身上也早已经是大汗淋漓。
汗水掺杂着雾水湿了衣袍,粘糊糊的贴在他的身上,把他那一身在军营里练就出来的好身材凸显无遗。
等鸿叔把这屋子转了一圈琢磨了一遍时,他已经冲完了澡穿上了干净衣服。
“你咋还穿这个?我昨天不是给了你一套好些的旧衣服吗?穿那个!都成亲的人了,还这样随便。”鸿叔说完便向着李牧家厨房走去,准备自己找了米糊黏囍字。
李牧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穿了几年的旧衣服,他理了理衣摆把皱褶扯直咯,没去换衣服,而是跟着往厨房里头走。
鸿叔在李牧家厨房转了半天没找到米糊,又绕回自己家里头拿了些米糊浆浆过来,然后展开被李牧放在桌上的囍字就开始在背面刷浆。
李牧见他决意要贴,走到院子里头看了看自己那个加上厨房一共才四间的破屋,道:“要不就贴两门上吧?贴两个意思意思就行了。”
他对这门亲事本就不抱期待,这事是村里头给他张罗的,但是闹到最后负责的却成了村长那一家子人,那一家子人给他说的媒,不是个缺胳膊少腿的他就应该庆幸了。
想起这事儿,李牧有些烦,子夜寒星般冷冽的黑眸中散逸出几分杀气。
如果不是因为有事必须回来,他是决计不会再回这村子的。
鸿叔拿着大红的囍字出了门,在门边看了看找准了方向,一点一点的把手里头的字往上面贴,他贴得格外的认真,似乎是想要把这本就剪得好看的囍字贴得更漂亮些。
“鸿叔知道你委屈,但是这事儿你不委屈,有个人能陪着你能给你分担一下那些砸七砸八的琐碎事情,不是坏事儿。”鸿叔贴完了一边又进屋去刷米浆。
李牧没说话,他进了屋,帮着刷米浆。
“这事是村里大家的意思,钱也是大家东一点西一点筹的,量是那村长一家人有心,他们也不敢当着全村的人作怪。”鸿叔出言安抚李牧。
一晃五、六年的时间过去,五、六年前那会儿李牧还是个青嫩雏儿,不然也不能让那些人作出那些事情来。现在不同,刚回来那段时间的李牧赤然一身外露的凌厉之气,村里头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怕他。
“嗯。”李牧应了一声。
其实他对成亲这事也不排斥,整日里整日里的与死人打交道,时间久了,他也确实是有点想那种孩子老婆热炕头的日子。即使只是两个人相安无事的柴米油盐凑合着过日子,也总比死在战场上好。
这仗,他是再也不想打了。
他排斥的,是给他安排这事儿的那些人。
看着朴实憨厚的人,真的做起缺德事儿的时候,一点都不会手软。都是自私的人,天性。
“当年本来不该你去服兵役,是村里亏待你了……”鸿叔给门上贴了囍字后并未停下,他昨夜剪了很多,似乎是准备把李牧家到处都贴上这东西。
在如今这种战火连天的年代里,服兵役几乎就等于送死,像是李牧这种服满了兵役居然还活着没缺胳膊少腿的,退役时就连上头的人听了都忍不住要多看他两眼。
李牧由着他去贴那囍字,没再劝。
“人老了,话多……”鸿叔深吸一口气,他贴完手上的囍字之后回头看向李牧,“你也别杵这儿搁着了,快去把衣服换了。记得把你那房间收拾收拾,别还跟一个人住似的……”
见李牧往屋子里走去,他又忍不住再叮嘱了一句,“动作麻溜些,再晚些时候吉时到了,新娘子就要送来了。”
龚光远从小就是家里宠出来的乖僻性子,在村里,那可是出了名的小霸王。
前两年他娘张舒兰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风声,知道县衙里面招人,硬是把家里养的家畜还有地里的东西全部卖了,塞了钱让他进去了。
原本众人以为他在那里做不了多久,就得收拾包裹回来,但没成想他这一做居然真的做了两三年。
龚光远在县衙里面弄了个职务,他娘张舒兰就开始得瑟了,逢人便说她儿子是吃官饭的,动不动就是抓去坐牢抓去充兵,就好像她儿子真有那能耐似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总的来说村里的人还是开心的,毕竟少了这么个小霸王。
至于龚光远在镇上的事情,村里的人还是知道些的。
他在村里就霸道习惯了,下了山之后并没有收敛,反而是结交了一群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据说在山下还打闹得热闹。
这怎么的,龚光远突然就被府衙除名了?
夜幕之中,原本还只当张舒兰又开始乱闹腾的众人闻言,顿时来了精神,一个个的瞌睡也不睡了,纷纷竖起耳朵听着。
鸿叔一听这话,立刻就来气,他把允儿放进屋内然后站到了李牧身边,“你放屁!你儿子被府衙除名那是迟早的事情,关李牧啥事?你不要血口喷人。”
张舒兰最见不得别人说她儿子不好,在她眼里,她儿子那就是品行端正大有前途的有为青年!
“你个老不死的,你说谁被除名是迟早的事,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把你嘴巴都撕了!”张舒兰跳脚。
鸿叔闻言却是被气笑了,“也不知道谁比我还大两岁呢,老不死?你也就是个老不死吧!”
若说张舒兰第二不能忍的就是别人数落她儿子,那第一不能忍的绝对就是别人说她老,鸿叔这倒好,一句比一句戳心。
见着那张舒兰被鸿叔气得不行的模样,李牧都有些想笑。
当年招兵的怎么就没想着把鸿叔带上?若他进了军营,战前叫阵,怕是就连仲修远都镇定不了。
李牧这一肚子的火气被鸿叔给笑没了,那边张舒兰却是已经吃了一肚子的□□。
“少给我在这里打哈哈,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们!”张舒兰捡起地上的棍子,作势又要打人。
“你敢!”鸿叔才不怕她。
“他害我儿子被府衙除名,我有什么不敢?就算拼了这条老命,我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张舒兰真的是已经气疯了。
“你个疯婆子乱说什么,什么叫李牧害你家儿子被除名?他做什么了你凭什么这么说?”鸿叔早就看不惯张舒兰了,只是一直没逮着机会。
“那杂碎前两天下了一趟山,进了府衙,然后我儿子这两天就被除名了,这不是他害的是谁害的?”张舒兰一边数落着一边朝四周的人看,看上去似乎是希望四周的人帮她出头。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看向其它地方,回避着张舒兰的视线。
张舒兰见没人帮自己,一跺脚,越发的泼妇,“我儿子刚才回来,一回来就哭,要不是受了委屈他能这样?”
说起这事,张舒兰就心痛得不行。
她这儿子从小就懂事孝顺,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从来都记得给她留一份,最近两年下了山更是懂事不少,每次回来都给她带不少好东西。
平时在家里她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这李牧到好,居然敢把她儿子害成这样!
“你个老娘们儿,你血口喷人!”鸿叔到底还是和张舒兰不同,他就算是气急了也决不会如同张舒兰那般破口大骂,什么脏话都往外吐。
“李牧下山的时候,我一直陪在他的身旁,他根本就没有做过什么!”鸿叔瞪红了眼看向四周的人,“你别跟个疯狗似的到处咬人。”
鸿叔这人性格虽然急,脾气也大,但他为人处事村里的人还是看得见的,面对鸿叔的解释众人倒是信了八分。
剩下的两分,想想龚光远的性格,众人自然也都偏向了李牧。
且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李牧真的害得龚光远被府衙除名,村里头那也都是恨不得张灯结彩鞭炮连天的庆祝的,绝不会有人说他一句不是。
李牧才回来可能不清楚龚光远这人是个什么性格,但村里的众人却是一清二楚。
下山之后,龚光远眼珠子就长到脑袋顶上去了。但凡是村里的人下去的,他一概不认识,就算是面对面见着了也是装傻。
这也就算了,平日里村里的人也求不到他头上去,你不认识我我还不想认识你呢。
可村里的人偶尔弄些野味或者小菜去山下换钱的时候,一但路上遇上了他,那都免不了要被奚落一番。什么穷苦寒酸难听的话他都说的出口,就好像他不是在村里长大的一样。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向着这小瘪犊子?我看就是盼着他给你送老吧?”张舒兰冷哼一声,根本不把鸿叔的话当作一回事。
鸿叔被反咬一口,也是气,“你儿子是个什么品性大家都知道,他在山底下赌博欠了不少钱,还招惹人家姑娘,这些事儿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以为谁不知道吗?”
鸿叔不给张舒兰开口的机会又道:“我看这次啊,就是县太爷清理门户。”
“你、你个老不死的说谁呢!”张舒兰说不赢,拿了手中的棍子就往鸿叔的脑袋上敲。
鸿叔可不年轻,这一下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黑暗当中,院子中的一切都仅靠着李牧客厅中那微弱的油灯照亮,灯光灰暗有些看不清。
鸿叔只听见风声,正反射性地抬手护住头,那风声便戛然而止。
李牧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张舒兰手中的棍子。
他在张舒兰惊讶地看过来时手上猛的用力,直接把她手中的棍子扯了出来,然后扔到了远处。
做完这些,李牧不再掩藏自己隐藏起来的杀气,他上前一步,冷冷地瞪着张舒兰,“滚!”
李牧觉得,自己向来是个喜欢讲道理的人。
但有的时候,能动手尽量别逼逼才是硬道理。
张舒兰果然怕了,她狼狈地退后了两步,捂着因为突然被抢走棍子扯痛的手,脸色一阵发白。
五六年前的李牧好欺负,可现在的李牧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了。
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张舒兰立刻便把主意打到了四周那些人身上,她挺起胸脯瞪向李牧,“我是村长夫人,你还敢打我不成?”
李牧目光森冷,自他周身散发出的杀气冰冷渗人,正当他要有所动作,面前的张舒兰却突然脚下一软,单膝跪了下去!
张舒兰突兀的举动,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就连李牧也惊讶了片刻。
回过神来后,众人顿时就热闹了,张舒兰这是做啥?
面对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众人,张舒兰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神色惊恐的朝着四周望了一圈,然后惊魂未定的大声吆喝道:“闭嘴,笑什么笑!”
听着张舒兰的吆喝,众人虽然压抑了些但是笑声却更清晰了。
“村长夫人,我说你这是做啥呢?怎么动不动就下跪呀?”出声的是狗娃子他娘,看笑话的她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奚落。
狗娃子他娘这话一出口,众人顿时不再压抑,笑得更加过分。
张舒兰狠狠瞪了她一眼,又回头看向李牧,“我告诉你,这事情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小心我让你在村里……”
“哎哟!”张舒兰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完,她两只脚就再次软了下去,对准李牧的方向咚的一声双膝下跪。
因为动作突然,张舒兰两只手都撑到了地上整个人向前倾倒,像是给李牧磕了个头。
见着她这模样,周围的人笑着笑着突然停下,他们都察觉到一些不对。
一开始还可以说是张舒兰没站稳脚滑,这一下可就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了。
这些个人本就不是什么心宽的人,都做过亏心的事,虽然他们现在笑话张舒兰,可他们自己也没比张舒兰好多少。
张舒兰自己显然也是被吓到了,她比其他的人吓得还厉害,因为她亏心事做得更多。
“你、你给我等着……”张舒兰顾不上其它,转身狼狈的往自己家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四处张望,活像见了鬼。
其他人见了也是一阵毛骨悚然,没多久,众人就开始四处散去。
里屋,坐在床上的仲修远垂眸间看了一眼手边的小娃娃,“刚刚的事情不许说出去,知道了吗?”
允儿点了好几下头,然后上前,把小手里抓着的小石子全部放在了仲修远手中,并且崇拜地看着他讨好地叫了一声,“婶婶。”
他刚刚可是都看见了,婶婶他可厉害了,用小石子就把坏人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