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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防盗章, 订阅比率不足的小伙伴请等二十四小时后再看正文 许娅筠还真惊讶了下, 她以为这个时代的特色就是含蓄羞涩, 就像刚下车的几个年轻人一样,稍微大胆出格些的能问一句她和不和他们走, 结果她还没回答,对方先害羞的不行。
原来这会儿也有上来就喊美女的, 真是热情奔放。
许娅筠还在感慨,许秀秀就有些害怕了, 她正和许娅筠分吃着一份盒饭, 注意到小年轻流里流气的语气, 以及肆意打量的眼神, 便放下了筷子,挽着许娅筠的手臂小声的说:“要不我们过去那边坐吧。”
“好啊。”虽然许娅筠没少收到爱慕的眼光,但也不喜欢这人的眼神,太过肆无忌惮,给人感觉像是个小流氓,许娅筠不欲和他们过多接触, 便跟许秀秀去了其他车厢。
才走出两步, 许娅筠就听见身后的口哨声, 还是刚才那个声音,炫耀般的口吻:“看到没, 那妞很正点耶!”
这人肆无忌惮的态度, 让许娅筠涌起了些不好的预感, 不过才刚刚摆脱曾祥的魔爪, 可能是她草木皆兵了吧。
许娅筠虽然安慰着自己,坐下来的时候,还是伸手摸了摸脸颊,这一次想到这张美得近乎张扬的脸,她心底不再是开心,反而生起了一丝忧虑。
比较幸运的是许秀秀旁边的位置空了一个,许娅筠便安心的坐了下来,一直到广播报道下一站快要进站,她们才返回之前的车厢取行李。
终于要到羊城了,许娅筠和许秀秀手拉手,心里都有着期待和忐忑。
取行李的时候,边上的小年轻还跃跃欲试,试图和许娅筠搭讪,许娅筠则只顾埋头搬行李,根本没搭理对方的意思。
直到下了车,她才满头大汗的和许秀秀抱怨:“这玩意儿真重啊!”
“可不是,你爸妈那么疼你,给你带的肯定是家里最好的棉被。”
“棉……棉被?”许娅筠目瞪口呆。她不是没有见过农民工背着被褥进城的场景,有一年她还被安排去车站采访了,可她再怎么也没想到,现在轮到她背着被子进城了。
人生真奇妙。
许秀秀把自己的包袱都撸到一只手上,空出的手帮许娅筠搭了一把,随口道:“大城市东西多贵啊,咱们多带一件,不就可以节省一分钱吗。”
话是这么说,许娅筠还是无情的揭露道:“你没发现这边并不冷吗?”
许秀秀这才注意到自己也流了不少汗,也看到了来往人们单薄的衣着,不由大惊:“她们怎么穿这么点,不怕冻吗?”
还真是后知后觉。许娅筠忍住吐槽的冲动,转头道:“先出站吧,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然后去看看工作。”
许秀秀赶紧跟上脚步:“要找啥落脚的地方,直接去看厂子不行吗?”
许娅筠看着手里巨大的麻袋,想想自己几天没洗漱,蓬头垢面的形象,随后又摸了摸自己瘪瘪的钱包,彻底泄气了。算了,穷成她这样也没资格讲究了,不过她相信自己再狼狈也是小仙女一枚。
“行,那咱们去找个车子,直接去工厂。”
许娅筠都没敢想出租车,她猜这会儿应该有三轮车在车站拉生意,这是她最后的倔强了。哪知道许秀秀一听到车,眼皮又是一跳,出站的一路上都在试图说服许娅筠改变注意,步行走过去挺方便的。
不过最后改变主意的反而是许秀秀。
刚走出火车站,外面热闹的程度出乎许娅筠的预料。上辈子这个时候她连小学都没上,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爸妈的单位,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也正常。
许娅筠还算淡定,许秀秀就被眼前的人山人海吓到了,紧紧跟着许娅筠,寸步不离:“昕华,这……这么多人啊。”
“不用担心,大部分人都跟咱们一样,也是来打工赚钱的。”许娅筠刚安慰了一句,身后突然冒出几个牛仔男,破洞牛仔外套配牛仔喇叭裤,在这个年代也是潮得没边了。
牛仔男跟车上的口哨男同一个风格,上来就喊,“靓女,去哪里啊?要不要我们送你啊?我们都是本地人,羊城就没有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这人还很会来事,话没说完就伸出手,要帮许娅筠提行李的架势。
许娅筠也被吓了一跳,对方四五个人,还是青壮年,他们要是藏点坏心思她跑都跑不掉,赶紧拉了许秀秀直奔不远处的三轮车旁,车主也立刻迎上来,方言夹杂着普通话,速度说好了地点和价钱,许娅筠很快跳上三轮车,许秀秀已经被吓坏了,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紧跟着她的动作。
好在那几个牛仔青年并没有过分纠缠,许娅筠心想他们是本地人,真要纠缠上来,大概车主也不会想惹这麻烦。
三轮车大叔把车子蹬得飞快,许娅筠隐隐听见之前搭讪的青年还在后头喊,“你叫什么名字啊,靓女?”
许娅筠和许秀秀头也没回,再隐约传来一阵哄笑声,然后就没动静了。
他们应该只是心血来/潮,向她搭讪而已。许娅筠明白归明白,心情却并没有好转起来,她也经常被搭讪,但从来没有遇到这么“狂热”的搭讪者,说到底,都是现在这张脸带来的吧。
或者说这是许昕华本该经历的人生,她努力的躲开曾祥,代价就是会遇到无数和曾祥一样的小流氓?
但许娅筠并不愿放任去想这么深奥,同时也隐隐让她感到悲观的问题,她只想坚信一点,既然她能从曾祥的手上逃离,甚至成功带上了许秀秀,就证明命运并非不可逆转,与其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好好想一想赚钱的事。
许娅筠开始打量起这座她即将开始生活的城市,虽然不知道要在羊城生活多久,但她在捞到第一桶金之前肯定不会离开,也没钱离开。
这个时候的羊城,还不是许娅筠游玩过的那个现代大都市,许娅筠她老家新岚是江南省的地级市,连四五线都算不上的小城市,记忆中她刚回父母身边上学那会儿,他们市区的样子,就和现在的羊城差不多。
说失望倒不至于,但许娅筠确实有点难以适应,尤其是师傅穿过还算热闹的城中心,带她们来到工厂的集中区后。这时的工厂老板们还没那么讲究,能把车间和厂房盖起来就很满意了,大概也就两三层的样子。
许娅筠从远处看,那一排排的平房矮房挤在一起,怀疑这儿的条件大概也就比她小时候在乡下住的房子好一点点吧——可她都十多年没在乡下的老家住过了,想想真是压力山大。
三轮车在一片乱糟糟的房屋旁停下,现在的人们似乎都没有规划意识,房子都挤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就是各种脏乱差。
许秀秀也在打量周围环境,心里美滋滋,“这里全都是厂房吗?他们住得可好了,难怪是大城市!”
“这边以前也是村子,因为离市区近,很多老板就来这里开厂子,厂房都是这些老板自个儿盖的,虽然比不上市区,但是比乡下还是要好很多的。”三轮车大叔一边给许娅筠找零钱,一边颇为自豪的介绍着。
问过大叔哪些厂规模最大,许娅筠就和许秀秀拎着大包小包,准备一间一间问过去。
路过一间皮革厂,许秀秀有些心动,许娅筠却知道皮革的气味对身体不好,便拉住了她:“不是都打听过了吗,这边毛衣厂最多了,咱们进了毛衣厂,家里不就可以省了买毛衣的钱吗?”
这个一听就很扯的理由,许秀秀居然被说服了,“说得对,咱们老家冷,镇上毛线卖的还那么贵。”
许娅筠挑了挑眉,小姑娘太好忽悠,搞得她都没什么成就感。
继续埋头往前走,这个时候的工厂纪律性应该不高,上班时间,许娅筠还看到不少小年轻在工厂周围晃悠,抽烟嬉戏打闹,发现许娅筠经过,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面对突然出现的美女,他们反应也各不相同,有些眼神闪烁,不好意思看又不舍得不看;有些眼神发直,直接就看呆了;也有胆大点的吹着口哨,远远的问“大妹子是不是找工作,要不要去他们厂子”,见许娅筠头也不回的加快了速度,说话的人和他同伴们便是一阵得意的大笑。
但是总体来说,他们比在火车站遇到的那几个牛仔青年要含蓄得多。
饶是这样,许秀秀也被吓得不轻,凑近许娅筠小声地问:“昕华,大城市的人怎么都这样?她们不会跟过来吧?”
许娅筠也只能摇头苦笑,对自己“招摇过市”的程度有了个重新的认识,治安稍微有一点不稳定的地方,她恐怕都不能多待了。许娅筠一边琢磨,一边拉着许秀秀往最近的工厂走去:“我看这里不错,咱们去问问。”
大概是因为她昨天采访的那个女犯人?
上周,警方破获了一起重大贩毒案,令人惊讶的是这位毒枭居然是个女的,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消息传出来网上都震惊了,主编觉得背后应该有故事可挖,让许娅筠负责采访这位“毒娘子”,最好把她的生平事迹都打听清楚。
说起来,这些年到处跑新闻,许娅筠也见过很多藏在角落里的、黑暗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心渐渐变得麻木,但是在听完毒娘子许昕华的故事,她仍然忍不住感慨。
网上都在调侃“这个看脸的社会”,“长得好看的做什么都事半功倍”,许娅筠也是认同的,她长得也算漂亮,在女生比例占到将近百分之八十的新闻学院,她依然是外貌出众的那几个,因此受辅导员偏爱,在学校各场合和活动上露脸的机会也多,连实习单位都是因为她长相出众、又在学校有丰富的主持和广播经验,才千里挑一选中了她,省电台,那可是全系同学打破脑袋想挤进去的实习单位。
许娅筠毕业后能够进省日报,多多少少也是得益于她有在省电台实习的经历。
所以长得好看真的很有用,相比之下许娅筠班里很多同学甚至没从事专业相关的工作,他们学校虽然是重本,出了省其实毫无竞争力,而本省电台日报这类事业单位,招人更多的还看关系,履历不出众、在校表现又不优秀的学生想从事新闻行业实在不容易,大部分人选择去一线城市干金融或销售,至少来钱快。
许娅筠是庆幸自己有一张姣好的面容,但凡她再平凡一点,可能现在就没有这么安心的生活,工作稳定又体面,单位工资福利都不错,很早就解决了编制问题,自己还供了车房。
但是许娅筠没有想到,与她同姓的许昕华,她的灾难,正是因为美貌而带来的。
许娅筠见到许昕华的时候,她正穿着灰扑扑的囚衣,披头散发,素面朝天,并没有那张引爆了网络的照片上的惊为天人,但是四十出头的女人,依然带着风情万种的妖娆,她向许娅筠倾吐了很多事,讲诉了她是怎么从一个怀揣着美梦的山村少女,变成如今这个死囚犯的。
悲剧的起源,或许就从她跟着老乡踏上那辆列车开始。
同样是一辆绿皮火车,可以开窗户的那种,在十八岁的许娅筠眼里这辆火车是落后的、即将要被淘汰的那种,而十八岁的许昕华却是带着对未来的无限向往,平生第一次走进了车厢。头顶的风扇,盖着蓝布的座椅,在她眼里都无比的美丽,那时的她天真的以为,大城市的生活就像这辆列车一样光鲜亮丽……
轰隆轰隆的声音越发近了,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就像是贴在耳边,带起一阵寒意……等等,大热天的怎么会感觉到冷,难道是她睡觉前忘记把空调温度调高了吗?
许娅筠猛然抬头,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哐当哐当摇晃着的火车,嘈杂纷乱的车厢,以及陌生的人们。
“姑娘,把你冻醒了吗?”许娅筠愣愣的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她斜对面靠窗的男生朝她歉意的笑着,操着一口浓重的、含糊不清的乡音,许娅筠却神奇的听懂了他的话,“不好意思啊,坐久了有点晕,我待会就把窗关上。”
许娅筠没有在意男生看向她时亮得惊人的眸子,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男生眸子里倒映着的美丽身影,她的目光在对方打着补丁的蓝色工装上扫过,许是很少在外面看到穿带补丁衣服的人,许娅筠停顿了一秒,随后视线落在了窗外。
虽然许娅筠只是一秒的停顿,却足以让关注她的男生察觉并且红了脸颊。和他坐一排的似乎是他同伴,都是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几双眼睛闪闪烁烁的打量了许娅筠一眼,又都害羞的垂下头,在座位上和同伴嘻嘻哈哈,推推搡搡,并不难猜测他们此时的话题是关于谁。
许娅筠却完全没有留意,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窗外,列车刚好行驶过村落,已经收割结束的田间只剩下枯黄的桔梗,田野后面是连成片的矮房,从远处看房子又矮又小,盖着乌黑的瓦,外墙竟然还是用发黄发灰的土墙做的。
到底是什么村庄,穷成这样,竟然还有这样成片的土屋?许娅筠下意识的从包里找手机,想把照片拍下来,留着说不定能做新闻素材。
可是她包里翻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她的手机,而且这个包的手感——许娅筠连忙低头,搭在腿上的根本不是她刚买的小羊皮,而是一个手感粗糙的帆布包,军绿色的,好像在上个世纪的影视作品里出现过的那种款式。
许娅筠的动作僵住,她这时才反应过来,并不仅是包包,还有她看到的那些房子,她对面乘客的穿着打扮,都好像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才会出现的那种!
她不过睡了一觉而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丫,二丫!”陷入沉思中的许娅筠肩膀被拍了一下,依然是含糊不清的口音,“祥子哥不放心你一个人,叫我过来看看,你没事吧?”
许娅筠扭过头,穿着碎花上衣、绑着麻花辫的女孩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一看到这张脸,她的脑海里好像浮出了一个声音,在告诉她眼前的女孩叫什么,和她什么关系,以及……她们要去到哪里。
“俺忘记你说过在外面不能喊小名,要喊大名了。”不等许娅筠回应,女孩又立刻改口道,“昕华,许昕华,这名字可真好听,我长这么大还没看到和你重名的。”
许昕华,许昕华!就像一道惊雷落在了许娅筠心头,她居然变成了许昕华,那个前半生命运坎坷,后半生注定在监狱里度过的女人!
许娅筠腾地一下站起身,越过站在她旁边的女孩,丢下一句“我去洗手间”,几乎是跌跌撞撞的离开了位置。
许秀秀瞪大眼睛看着许娅筠离开,倒不是因为她突兀的举动,而是——
“上茅厕就上茅厕嘛,啥时候讲话这么文雅了……诶,她刚讲的普通话和收音机里的一样标准,啥时候练的?”许秀秀自言自语道,许娅筠对面的几位小伙子却按捺不住了,几人推搡了一会儿,靠过道的男生打了头阵,朝许秀秀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大妹子,刚刚那姑娘是你老乡吗,叫什么名字?你们要去哪儿?”
许秀秀愣愣的看着几人,第一次出远门的她没想到外面的小伙子这么热情主动,竟然刚见面就找她搭话了,害羞中的许秀秀根本没听见对方说了什么,愣了愣,等反应过来后,立刻红着脸一言不发的跑开了。
许娅筠比许秀秀速度快多了,她几乎是在车厢里横冲直撞,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一贯注意形象的许娅筠都顾不上四周的目光,逃命似的冲进了洗手间,把刚刚从里面出来的男人都撞地一个趔趄。
男人“操”了一声,停下脚步正要大骂走路不长眼的混蛋,一抬头却看到一张精致的侧脸,只是一闪而过,人已经进了洗手间,并且砰的一声把门都关上了,男人却依然看直了眼,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摸了摸鼻子,也不骂人了,一步三回头的回了自己座位。
许娅筠正在看着镜子发呆,她以为在狱中见到的许昕华已经很美了,尽管气色不佳,可对方作为绝顶美人的神韵却不是轻易能被遮掩的。然而镜子里这个年轻版的许昕华,却颠覆了她对美女的认知。
原来真的有那种连女人看了都想弯的美人。如果说四十岁的许昕华是以魅力和风韵取胜,那么十八岁的她什么都不需要,气质也好,内涵素养也罢,统统都不需要,她只要有这一张脸,哪怕她大字不识一个,哪怕她骨子里是草包美人,依然会有无数人为她折腰。
就连此刻惊疑不定的许娅筠看着镜子里的“她”,都瞬间把心落回了原地。虽然她自认为也是个小美女,但是在许昕华这样的人间绝色面前,她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好像……是她占便宜了吧?年轻了十岁,颜值还拉高了几十倍,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许娅筠接了点自来水拍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此时的许昕华正经历人生的转折点,可以说她这一生的堕落和毁灭,都是从这辆列车的终点站开始的。
她接收了许昕华的人生,不代表就要像许昕华一样活着。做小姐,做二奶,当小三斗正室,黑老大死后又斗原配子女争财产,最后成功接手黑老大的所有势力,许昕华的前半生也是轰轰烈烈,精彩纷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