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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切都在商夏读初二那年被毁了。
家里有个优秀的老师家长, 而且爸爸妈妈感情很好,商夏从下就性格好,亲戚朋友都夸奖那种,空闲的时候她就会根据爸爸的推荐去看一些书,也明白事理,不像是一些同龄人那样懵懵懂懂的还每天想着写完作业看电视剧之类的。
商建言和秦婉君都是特别开明的家长, 从小就会教育商夏,女孩子和男孩子是有区别的,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 跟男孩保持适当的距离, 有一些地方是绝对不能让男孩接触的。
所以初中的时候那个叫商夏去了宿舍说教她数学题的男老师, 刚刚动手就被她发现了。
事情发生以后,商建言和秦婉君甚至来不及震惊和难过,忙着上下奔走想要为女儿请个好律师辩护。他们根本没想到还有人能颠倒黑白,后来发生的事情甚至险些击垮了这两个从来与人为善、相信正义相信政/府相信人民警/察的人的信念。
一晃就是好几年过去,两个人眼看着对方都老得那么快。可只要想到小小年纪就被关在那种地方的女儿, 这夫妻两个就都没有心思安慰彼此关怀彼此。
秦婉君的姐姐秦丽君家的女儿宋兰溪,也就是商夏的姐姐,姐妹俩关系一直都不错。商夏出事后,宋兰溪为了帮她联系记者想要扭转那些一面倒的不实新闻,匆忙外出后被醉酒的卡车司机当场撞死。
司机肇事逃逸,出事的地方那么巧监控就坏了, 找不到那辆车的车牌号。宋家一家和商建言秦婉君疯了一样的去想办法,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别说报仇了, 一直到现在就连谁撞的人都不知道。
宋家也只有一个女儿,出事后那个家也就毁了,夫妻两个每天都在家里对着女儿的房间和照片流眼泪,再也没有心思关注别的了。
商建言和秦婉君又是愧疚又是难过,甚至后来都不敢去宋家走动了——宋兰溪为了救自家女儿出车祸命都没了,而他们什么都不能给宋家,怎么能有脸去见人家?
这几年他们的内心一直都是极度煎熬的——为人父母的无能,所以才没有办法替女儿伸冤,让她明明是受害者却顶着难听的名声小小年纪就进了少管所,而且好几年都不能出来。为人亲戚的,让人家的女儿为了自己家死得不明不白,什么都帮不上什么都给不了。
他们的日子早只是熬着了。
唯一的念想就是一定要等着闺女回家来。
商建言和秦婉君走出了少管所后,就相互搀扶着一边往前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看。看着看着秦婉君的眼泪就又掉了下来,商建言拍了拍她的后背,叹着气说:“咱们小夏就快回来了,这是高兴的事情,快别哭了。你这眼啊,再哭就又要去医院了。”
秦婉君立即想到自己家现在已经不剩下什么存款了,小夏回来如果还要继续读书……她可不能再去医院花钱了。她立即收了眼泪,抬手擦着眼睛说:“我就是几年没见到小夏了,她都长成大姑娘了。我想着当初要是没出事……心里头难受。”
商建言摇摇头:“想那些没用的干什么,咱们不如想想小夏马上就回来了,也看到她人了,是不是把她那屋子再收拾一下,铺的盖的被子都晒晒,床单被罩都换新的,再给她买些合身的衣服鞋子?”
秦婉君一边擦眼睛一边点头:“这都是我这个当妈的该操心的事情,又让你给想在前头了。”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上了郊区的公交车,花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才回到自己的小区里。
这个小区他们也是住了很多年的,商夏出生就在这里。这是一个很有些年头的老小区了,小区里的人也大多都互相认识。
商建言夫妻俩刚进小区里,就看到一个熟人拉着自己家孩子走过来。面对面走近的时候,商建言还先打了招呼:“老赵,带着儿子去哪儿啊?”
这以前都是他的同事,赵家的儿子赵越也就比商夏小了三岁而已。
商夏出事,最后结果是进了少管所,商建言公立高中的工作也跟着没了。所以他跟以前的很多同事也就不再是同事了。
他倒没什么,但有些以前见面都会随便聊几句的同事在他家出事后再见到他,反应却有些古怪。商建言也能够理解,不管别人怎么样,他一直都还是原来的态度。
这个赵老师以前跟商建言教一个年级的,他是地理老师,两个人关系还算不错。
商建言先出声打了招呼,赵老师就笑着说道:“去给这小子买双鞋,他吵着要什么篮球鞋,打篮球专用的……臭小子不给买就在家里闹了好几天脾气,这不是周末嘛,就带他去买了。”
商建言笑着说:“男孩子多运动是好事,打篮球挺好的,你这当爸的应该支持嘛。”他说着看了一眼赵越,“小越好像又长高了啊?看起来这个头都有一米七左右了吧?跟你同学一起打篮球肯定占优势了。”
他也是看着赵越长大的,以前赵越看到他都会跟着小区的其他小孩一样老老实实叫一声“商老师”,没想到今天他却低头踢了一脚脚下的小石子。
赵老师和商建言都发现不对了。
赵老师立即拍了他一下:“臭小子怎么回事?看见长辈都不知道打招呼了?刚还在家里说自己最近表现好呢!”
商建言笑着正要打个圆场,就见赵越突然抬起头来盯着商建言说道:“商老师,听说小夏姐姐是反社会人格,从小就虐待动物是吗?所以她才会连自己的老师都伤害。”
商建言和赵老师勃然变色。
一旁原本微笑着的秦婉君也怔了怔,蓦然撇过头去,泪如雨下。
赵老师立即训斥道:“赵越你话说八道什么?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鬼话?给商老师秦阿姨道歉,快!”
赵越却固执地盯着商建言,分明在等他的回答。
“小越,你小夏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这个小区看着她长大的叔叔阿姨知道、她的同学老师知道、商老师和你秦阿姨最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已经十五岁了也是个大男孩了,要学会明白是非区别什么是谣言什么是事实。”商建言严肃了面容,就像是站在讲台上教育一个教室几十个学生一样。“叔叔是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谣言,但是你跟你爸妈求证过了吗?跟小区的叔叔阿姨求证过了吗?或者去问问小夏以前的老师们?你也在小夏读过的小学初中读书的。”
他的眉间出现一道深深的立纹:“小夏是个好孩子,她是我和你秦阿姨的骄傲,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你小时候见过小夏姐姐的,可能你小孩子忘事快吧?没事,她马上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再看看就知道了。别人说的都可能有假,到时候你自己亲眼看,好不好?”
说到最后一句,商建言因为想起了马上就要回来的商夏,语气瞬间就又变得柔和了许多。
这几年他遇到过不少这样的事,其实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
当年商夏在学校戳瞎了数学老师吴爱华后,商家没有反应过来,吴爱华的反应却很快,他立即放出消息说是学生反应过激故意刺瞎老师,并且他家不知道在本地有什么关系,还直接曝光给了媒体。
当时Y市本地的社会新闻就传出了关于初中女生残忍刺瞎数学老师眼睛的标题,下面的详细新闻也是用了春秋笔法,先是模糊说了一下商夏小时候就有人见过她追打小狗,然后就说那个被刺瞎的数学老师有多英俊帅气,教学上有多优秀,有多少学生喜欢他等等。
甚至连本地电视台都播了这样的新闻。
当时商夏一家才反应过来,可是也晚了。除了非常熟悉的亲戚和相交多年的朋友,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像是看怪物一样看待商夏,甚至是看待他们一家。
当时商建言看着那些新闻和那些人的谩骂诅咒很生气,可是他最担心的却是女儿——她还是个小孩子,正是在建立三观的时候,经历了这种事很可能就整个人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改变。
让他欣慰的是女儿没有朝着自己担心的方向发展。她只是变得比以往沉默了许多而已,脸上也渐渐的没了笑容。
商家只是个最平凡的小家庭,没有什么大靠山大来头,商建言能做高中老师是他自己争气,在那个大学生含金量极高的年代考上了师范大学正经大学生毕业出来的。
遇到了这种事情,他们没有任何办法,能想到的就是相信国/家相信正义相信公道,他们也曾试图联系记者找报社,想要说清楚事情的真相。
在商建言和秦婉君看来,世上怎么会有这样颠倒黑白的事情?就算有那种罔顾事实胡乱报道的记者,肯定大多数记者还是实事求是的。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想要联系的那些记者都根本联系不上。
最后一家人都绝望了,只能等着结果。
可是这件事在他们看来,最差商夏也是未满十八岁的,那个被她戳瞎了一只眼的畜生也还好好的,她应该不会有事才对。
却没想到现实再一次狠狠地打了他们一个耳光。
商夏被判了五年。
也是巧了,刚说起狱霸商夏就看到中午往自己汤里扔东西的那一伙人。牢里伙食不好又吃不饱,大部分人都是面黄肌瘦的。但是那个领头的却不一样。
估计就是传说中的喝水都长肉的类型。
跟商夏相比,他大概有两个她那么大的块头。留着板寸,眼神虽然看着很平静,但商夏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那个人的目光与她撞在一起,十分平静地对视了一眼后,他又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
商夏却觉得这个人很不善。
宁采苹的声音在耳旁悄悄响起:“这个人代号912,十四岁进来,马上就十八了。他犯的事很早,我们那时候小没听过,但是我进来就打听过了,这个人几岁的时候就拿削笔刀切碎了小区周围一大片的流浪狗流浪猫,别说外人了,亲人都怕他。长大一点把三岁的堂妹锁在顶楼,小孩掉下去摔死了。因为不是亲手杀人不了了之。后来又嫌八个月大的小孩哭闹吵得他睡不着,把孩子蒙死了。警方还在查,他就又在夜里放火差点烧死领居一家,就被抓进来了。他在这里面任务完成的也不行,估计这辈子都要在牢里蹲着了,所以什么都不怕。”
“渣滓。”商夏评价道。
本来还想着如果是跟原主或者宁采苹一样不得已进来的,暂时就不报仇了。既然这样,她下手就不会有什么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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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回了监房,是少管所里为数不多的自由活动时间。
虽然也就只能在监房里活动,门是从外面锁上的。
商夏正在打扫卫生,就听见张静晓冷冷地说:“我听说别的监房都有个老大,咱们也得有。我是杀人进来的,你们呢?”
商夏:?
不过疑问只是一瞬间,很快她就回过神来了,因为她在古代的监狱里也不是没有见过这种架势的。
果然另外几个女孩子也纷纷说起自己判刑的原因。
“我……”那个皮肤偏黄眼睛细长的女孩低下头,原本是不想说的。但是注意到张静晓的视线定在自己身上,她瑟缩了一下,还是犹豫着说道:“我是在学校里跟其他人一起教训一个女孩,没想到那个女孩家里有亲戚是记者,我们几个上了新闻就被抓了典型,老大威胁我承认自己是主谋,所以判得最重……”
张静晓眯了眯眼,像看垃圾堆里的老鼠一样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很快看向她旁边:“你呢?”
那个皮肤苍白的女孩就撇了下嘴说:“我放火。”
“杀人未遂。”
“抢劫。金额比较大所以就……”
……
几个人说完,最后轮到商夏。
一屋子七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商夏想了一下:“伤人致残。”
张静晓再次像看臭虫一样看了一眼校园霸凌的那个女孩,然后是抢劫的和偷盗的,最后宣布道:“我杀了人进来的,以后我就是我们监房的老大。”
其他人在她开始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因此听到张静晓的话也不是很意外,她们纷纷“哦”了一声表示同意了。
那个偷盗罪进来的名字叫刘兰兰,在其他人都开始做卫生之后还凑了上去笑嘻嘻地说:“老大,其实我在外面就听说过你的事,所以你当这个老大我是心服口服!”
张静晓扫了她一眼,冷淡地说:“闭嘴,干活。”
刘兰兰也完全不觉得自己丢面子了,而是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一声就开始干活。
作为老大的张静晓自然是不需要干活的,她淡定地坐在床上拨弄指甲,忽然想到什么一样抬起头:“厕所你去。”
商夏直起腰来:“我?”
“不然谁去?”
商夏想也不想示意旁边的人:“她,今天轮到她了。”
“啊?”刘兰兰愣了愣,然后再一次笑嘻嘻地凑到了张静晓面前,“老大你看,你这新官上任的,肯定什么规矩都要重新定一下是吧?要是按照以前的顺序是轮到我了。今天这不是得听老大你的安排嘛!”
商夏可是跟张静晓动了手的,现在她当了老大,就算没打算立马收拾商夏,肯定也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这都是惯例了。
然后刘兰兰就听到张静晓忽然冷喝道:“逼逼个屁!轮到谁就谁去!”
她吓了一跳,然后转过头来连忙冲着张静晓点头哈腰:“是是是,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这就去!”
难道张静晓还打算跟商夏和平共处?埋头干活的刘兰兰纳闷了。
屋子里的人都干活的时候,张静晓就摸了摸自己进来后剃的短发,阴冷地看了正在拖地的商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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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这几天一直都是大晴天,从高高的墙壁上那个小小的窗口照进来了一束银色的月光。一声又一声的蛙鸣和蛐蛐叫声衬得深夜更加寂静。
正是所有人睡得最熟的时候。
商夏忽然睁开了双眼,但是她仍然仰躺着没有动,甚至呼吸轻重都没有变。她睁着眼睛,听到故意放轻了的呼吸声慢慢接近,而后很快看到淡淡的月光下一个人影接近了自己的床前。
商夏仍然一动不动,但却已经精神紧绷。
那人高高的扬起交握的双手,猛一用力就要砸下来——
“啊——”
商夏瞬间暴起,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腕狠狠一握,想要偷袭的人发出一声惨叫,但很快反应过来不能惊动管教,硬生生又自己压了下去。
她倒吸着凉气叫:“松开松开松开!”
商夏哼笑一声,手上反而更用力了。
其实少管所里的犯人们都已经养成了习惯早睡早起——因为早上六点要跑步,你晚上不早点睡,早上起不来是会被“教育”的。而且白天也有很繁重的任务和课程,睡不好对任务也会有直接影响。
任务完成的程度是关系到是不是能减刑的。
刘兰兰会死撑着一直不睡,等到这个月时候起来用牙刷教训商夏,是为了准备自己给刚拜的老大的“投名状”。没想到不仅没能成功,还被当场抓获。
商夏只用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刘兰兰就感觉自己是被铁钳捏住了一样疼得她根本忍不住。
这还是人的手吗?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
她不敢叫出声怕惊动了管教,所以拼命扭动挣扎想要夺回自己的手。
刘兰兰双手扭动间,可以看到那只被她紧握着的牙刷尾部被磨得尖尖的,可以想象到刚刚那一下如果真的扎到商夏身上会是什么效果。
她越是挣扎,商夏越是用力,最后刘兰兰疼得生理眼泪都冒出来了还是没挣开,她只好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求饶:“商夏我知道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两个人虽然都尽量控制着不想闹出动静,但是监房就这么大点地方,几个人又睡得很挤,这下怎么也给弄醒了。
但大家都是老油条了,醒来也知道压着声音。
“你们大半夜不睡作死呢?”
“让不让人睡觉了?明天劳资任务完不成你们给干啊?嫌命长就趁早去死,别害我们。”
淡淡的月光下,所有人都能看到刘兰兰拿着凶器站在商夏床前,而商夏半跪在床上捏着她的手腕。她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却不打算多管,只是咒骂两人不该吵醒她们。
商夏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哼了一声,大家几乎没有看清楚她的动作,只见刘兰兰手一松牙刷掉出来落在了商夏手中,她只用了一只手,轻轻一抛再一握,咔嚓一声后塑料牙刷从中折成了两段。
单手折断了塑料牙刷!这是什么力气什么技巧。这个2158以前是学武术的吗?
监房的几个人都猛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
商夏拍了拍刘兰兰的脸蛋:“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再一再二,只有这一次机会。下次再来,那只牙刷就是你的下场,懂吗?”
手腕还在剧痛的刘兰兰拼命点头,赶紧缩回自己床上去不动了。
商夏坐在床上,看了一眼上铺的床板——刚才的一番动静,监房里的人都醒了,可是只有这个张静晓。她分明感觉到,张静晓从头到尾都是躺着没动的。
不管她是醒了还是没醒,这样稳得住……
商夏若有所思。
商夏出狱的时候是穿了爸妈带过去的新衣服,回到家里在那个新衣柜里也看到了一柜子的新衣服。
虽然商夏是穿越来的,可也能一眼看出来,衣服和鞋子肯定是爸妈一起去给她买的。
因为爸爸是一直都想把她打扮成小公主的,他总是想给她买粉色浅蓝色的裙子,圆头的白色红色小皮鞋。而妈妈就喜欢把她打扮的特别有气质那种。
两个人的差别很大。
柜子里挂着的新衣服分明是这两种风格都有的。
商夏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关上衣柜的门,然后走出了自己焕然一新的卧室,在满屋子饭菜香气里走到了客厅里。
爸妈还在厨房里忙碌,但是客厅吃饭用的桌子已经摆出来了,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两个菜。
商夏看了看,客厅跟她记忆里的没有什么差别,电视柜上那只长颈花瓶花瓶也还是原来的样子,里面插着两支百合,纯白的花,绿色的叶子,清新怡人。
这是妈妈的风格。
她穿过阳台走到厨房里:“爸爸妈妈,就我们三个人吃饭,不要做太多了吧,吃不完浪费。”
穿着围裙正在切菜的秦婉君回过头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爸妈都知道的,小夏别担心,吃不完也不会让你吃剩菜的。”
因为她从小就不爱吃热过的菜,只喜欢吃新鲜的。
商夏顿了顿,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秦婉君。
“妈妈,我其实这几年真的挺好的,在少管所里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难熬。”
她说完分明感觉到秦婉君的身体颤了颤,她也没有回头就连声说道:“知道知道,我们都知道的。”
那边正在炒菜的商建言也头也不回地说道:“小夏我们看到你这样就知道你没有被那里头毁了,你是爸妈的骄傲,一直是个好孩子,爸妈都相信你。”
商夏点点头——她不仅不会被毁掉,那些欠了她们家的,她都要一一拿回来。
说到这个,商夏就问道:“爸妈,你们听说过吴爱华一家最近有什么消息吗?”明明他们是知道她快要出狱了,所以打算找关系让她出不来的。可是外面的事情商夏不管想做什么都无能为力,所以她焦虑归焦虑还是只能等着。
幸好最后顺利出来了。
商夏提了吴家,尽管她的语气很平静,可是那句话问出口后,分明还是感觉到厨房里的气氛一瞬间就不一样了。
沉默了片刻,商建言才沉声说道:“吴爱华还在学校里当着老师,吴家也没什么变化。”
商夏知道他们肯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她想了想,觉得作为一家人,而且她现在还是让爸妈不放心的孩子,最好还是不要对他们有所隐瞒。
“爸,我快出来的时候收到消息说吴家准备找关系要让我出不来的。不过我还是按时出来了,所以不知道是吴家没有动手,还是找关系没有成功。”
“什么?”秦婉君声音颤抖着说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世上是没处讲道理了吗?”
“妈你先别激动,我现在不是出来了么。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是想让你们知道,吴家一直没有悔改的意思,甚至也不会有任何愧疚,他们那样的人,我们如果退了一步,他们就会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商建言转过头来看着商夏:“是有这样的人,干了坏事就想着斩草除根,因为他们也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害怕被报复。小夏,今天爸妈是打算要给你好好过一个生日,咱们吃完饭以后再谈这些事情。”
“我知道,爸爸。”商夏原本也是打算好歹要等着吃完这顿饭再说的,可是一开口没有忍住,她现在也有些后悔,所以听到商建言的话立刻就什么都不说了。
她露出一个笑脸来:“妈妈,其实我现在已经顺利出来了,这就是好事不是吗?”
秦婉君立即点头:“是,我们小夏出来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那些作恶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两个人加快动作。
一桌子丰盛的菜和一道汤,再加上一个小的生日蛋糕,一家三口人围着桌子坐在一起。
商建言特意拿了一瓶红酒打开,给三个人都倒了一杯。
“今天小夏回家,咱们要庆祝一下,小夏已经成年了爸爸再也不拦着你喝酒了。来,咱们一家人碰一杯。希望咱们家的日子以后越来越好。”
三个人的小酒杯碰到一起。
商夏给酒杯又倒满上。
这一次秦婉君举起了酒杯说道:“这一杯祝小夏生日快乐,爸妈祝小夏以后的日子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
商夏又跟着喝了一杯,然后放下酒杯她就看着爸妈一起往她的碗里夹菜。
“小夏喜欢吃爸爸做的糖醋排骨,多吃点。”
“小夏喜欢吃玉米粒,也多吃点啊。”
一家人都克制着在饭桌上只说高兴的事情,商建言和秦婉君也说起了商夏不在家的这几年,小区里发生的一些变化和有趣的事情。
商夏很配合地听着,偶尔笑几声。
一顿饭吃完,商夏跟着一起要去厨房里收拾洗碗。
秦婉君就阻止她:“你今天刚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再帮着我们干活,妈妈一定不拦着。”
虽然商夏说了,但其实菜还是做多了剩下不少,需要清洗的碗筷盘子也没有几个。所以听到妈妈这么说,商夏就没有坚持。
她走到阳台上去看了看养的植物。
商家一家三口都很喜欢花草,家里的阳台上一直都是郁郁葱葱的看起来很热闹。
几年过去,商夏却看到阳台的铁丝网上却少了很多需要精心照料的花木。
以前那一盆每年都开得特别好的刺玫死掉了,那个陶土的大花盆现在是空着的。
商夏的记忆里,自己特别喜欢这盆花,开起来的时候一大簇颜色明艳,她每次进了小区里离得老远就看到自己家阳台上这一盆开得灿烂的花。
怎么会死了呢?
“小夏,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商夏回过头看着端着一杯茶叶水走过来的商建言。
其实这个问题她还在少管所没出来的时候就在想了。出来以后她要做什么?才十八岁的女孩子,按理说应该去继续读书的。
如果没有吴家的话,商夏可能真的会报名高考继续读书。
可是不是的。
商夏不会忘了自己怎么进去的,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答应原主的事情,她不会让她失望的。
她还在看着自己。
何况商夏背着这样的名声,就算她想去安安静静的继续读书恐怕也很难,而且吴爱华一家人也不会让她如愿。
商夏想了想后,问道:“爸爸,你认为我应该做什么?”
商建言皱着眉头:“你还是个孩子,不应该为了那些畜生毁了自己的一生,不值得。爸爸认为你应该去好好读书,未来有一天站在高处用自己的成就告诉所有人,你并不是谣言中说的那样。”
这分明是已经猜到了商夏接下来的打算的。
商夏也明白商建言为什么会这样说,作为她的父亲,吴爱华欺负了他的女儿,还害她被关了四五年,他恨吴爱华恨吴家吗?当然恨的。
如果可以他也愿意自己去亲手报仇。
可是这样是行不通的。
因为如果他真的拿了刀去杀人,不管能不能成功,他肯定会有一个罪名——不是故意杀人就是杀人未遂。
这样一来,传闻大概就会说,看看这一家人,女儿狠毒的弄惨了自己的老师,爸爸就去杀人,真是一家子的犯罪分子。
杀了吴爱华,他们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不能。
包括现在的商夏,如果她愿意的话,甚至可以无声无息的杀掉吴爱华,她有信心不会留下任何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