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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饭局上, 沈千阳本来没什么心情的,面前的少年就是用这样一双眼睛哀求似的看着自己,他才忽然起了念头。
“其实我们这种眼最洋气了,上镜又好看,一个顶别人俩。”把他的笑当成了嘲笑,两辈子都是圆圆眼的苏含瑾顿时不服了。
“是好看,彤彤也是这种眼睛。”沈千阳点头。他眼底分明浮着点点笑意, 苏含瑾知道他没憋好话, 告诫自己别理他。
半分钟后。苏含瑾道:“彤彤是谁?”
“我的马。”沈千阳就等着他这句, 笑意渐深, 看起来又坏又英俊, 故意压低嗓音,和着热气一点点吹到苏含瑾的眼睫上:“我最爱的一匹马,骑起来特别带劲。”
“骑”字咬得又重又慢, 配合着那个眼神, 不知为何苏含瑾整个人都毛了起来。
“……”苏含瑾小脸红了又白, 磨着牙盯住沈千阳的眼睛,气急败坏道:“你的眼睛也特像嗷呜。”
沈千阳挑眉,偏偏不问。苏含瑾只得自己往下说:“嗷呜是我家养的金毛,特别呜……特别英俊特别善良!”
他小脸软绵绵的,被沈千阳的大手捏得变了形,尾音都含糊了, 哭唧唧地道:“狗中吴彦祖, 不不不……狗中沈千阳!疼……”
“你是屁股痒了吧?”沈千阳把苏含瑾薅到近前, 眼神危险。
“正经点,在包扎呢!”苏含瑾一边脸被捏着,还呜呜呜地叫唤,圆圆眼眸里泛着点水光,正搔中沈千阳心中痒处。
“迟早死在你这张嘴上。”沈千阳把手感极好的小脸□□够了才松开手,欣赏一番苏含瑾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
苏含瑾不敢嘴贱了,乖乖给沈千阳贴好胶布,也欣赏一番自己的杰作,心下忐忑。末了举起个手把镜给沈千阳照,他扫了一眼就抬起手来。
苏含瑾条件反射地捂住脸,沈千阳的手摁了下翘起边的纱布,语气随意:“笨爪子。”
虽然嫌弃,倒是没有再要揍他的意思,苏含瑾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那我走啦,别笨着您。”
沈千阳薅过他的脑袋,摸到一手发胶,嫌弃地改捏脸蛋,眼神却勾人,“还完债才放你走。”
苏含瑾炸了毛,整个人都僵住不敢动了,绞尽脑汁地找话题转移沈千阳的注意力:“彤彤是匹小红马吗?”
“你知道?”沈千阳扬眉,有些惊讶,彤彤是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从没有公诸于众。
“我猜的。”苏含瑾随口敷衍,内心暗暗咂嘴,果然是那匹。
“你听话点,我可以带你去骑马。”沈千阳诱哄道。
谁知苏含瑾的醋意立刻翻上来了,嘟囔道:“谁要骑你的,我自己也有马。”
“哦?”沈千阳听力极好,“什么样儿的?”
“黑的,白的,还有……”苏含瑾掰着指头数着,忽然哑了嗓子,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当苏家少爷的时候也有几匹马,可没有哪一匹帅得过沈千阳的彤云,皮毛红似绸缎,四肢矫健修长。
沈千阳穿一身黑色骑装骑在马上,沿着马场奔跑,黑衣黑发的骑士,燎原火般的红马,每次在马场上看见了,苏含瑾都酸得要冒泡。
有一回沈千阳注意到苏含瑾的目光,骑在马上对他遥遥点头致意,姿态傲慢得很,把苏含瑾气得扭头就花高价从澳门拍了匹赛马回来,结果被父亲痛骂败家子,险些断了零花钱。
想到那时候恣意妄为无忧无虑的日子,再看看现在被沈千阳肆意欺压的自己,苏含瑾悲从中来。
沈千阳支着头,半闭着眼小憩,听苏含瑾不吭声,便问:“白的黑的,还有呢?”
“还有头上带白斑的。”苏含瑾说了一句,又飞快地道,“沈少,我真得回去了。”
“你以为我听不出你在骂我?”沈千阳眼也不睁,长臂一勾就把人扯回来。
“跟了我吧。”
“……”苏含瑾没吭声,他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盯着沈千阳贴得过近的脸。他睫毛浓密,烟雾般笼住了寒星般的眼眸,加上失血带来的苍白,那股锐气瞬间消退不少,反而凸显出了秾艳俊美的五官来。
一阵沉默。没得到回答的沈千阳慢慢睁开眼,那股病美人的错觉瞬间烟消云散。
“呜疼!疼疼疼……”苏含瑾眼泪飚出,抱着沈千阳的手腕嚷嚷,“我错了……你能换一边掐吗?”
沈千阳拿那软嫩脸颊当面团揉搓,半晌松开手,苏含瑾顶着一边红红脸颊瞅着他,水珠儿挂在眼睫毛上也不擦,十足的受气包模样。这倒有点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了。
沈千阳伸出手,苏含瑾立刻紧紧闭上眼,脸颊上一点粗粝触感轻轻滑过,在滚烫肌肤上激起一阵颤栗。
沈千阳的气终于顺了点儿。刚才那句话脱口而出,连自己都始料未及,偏偏这小东西还不识抬举。他从小到大都是被人追着捧着,今天怎么倒像自己追着他似的?
“唔!”抓住那只往领口里摸的手,苏含瑾警惕道,“我没答应。”
原来是听到了的。沈千阳反手扣住他,把人往怀里一带:“本少爷没在征求你的意见。”
“你这是强买强卖!”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苏含瑾咬牙,抬起另一只手往沈千阳伤口上摁去。
“爪子不想要了是吧?”沈千阳捉住那只手放在眼前打量,修长纤细,指甲盖都是粉的,一听到他的话就立刻紧紧地攥起来,像是挠了人后就藏起指甲的猫咪肉垫,“我就想不通了,哭着喊着要上我床的是你,现在又跟个贞洁烈女似的,你这是玩儿欲擒故纵?”
纵你妈个头!“我那是……那是幡然醒悟,靠肉体换来的资源是不长久的,我要靠自己的努力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苏含瑾露出富贵不能淫的坚毅表情,然后渐渐变成了恼火:“你笑什么?嘲笑别人的梦想很有意思吗?”
沈千阳又笑了一会儿才止住,“不,我只是在嘲笑你的肉体。梦想家,拿什么顶着我呢?”
“……”苏含瑾愣了好一会儿,表情再次转变为悲愤。这具身体这特么怎么这么不禁撩啊?!
沈千阳其实不怎么好强买强卖这一口,但苏含瑾的反应无异于是一种邀请,抱着块泛着奶香味儿的香肉,他也不介意啃上两口。可苏含瑾很介意,他双手都被制着,腿脚乱蹬,一点儿也不配合,没收起的医药箱哗啦啦打翻在地上,顿时弥漫起一阵碘酒味儿。
门忽然被敲响,节奏急促。
苏含瑾忽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力量,扭头就吼:“进来!”
门应声而开。
“……”
门口站了四五个人,看着门里的场景,一时间,时间仿佛凝固。
沈千阳啧了一声,撑着沙发起身,顺手把苏含瑾扯起来,警告地点点他:“老实待着。”这才转头,看着来人,半点没有被撞破的尴尬,“什么事?”
为首的男人约莫二十六七,面容文雅清秀,戴着副金边眼镜,一身合体西装,眼熟得很,苏含瑾一眼认出他就是沈千阳的经纪人,翟清文。
翟清文的眼神从苏含瑾脸上扫过,像看件摆设似的冷厉,等看见沈千阳的额头时却勃然变色:“你的头怎么了?”
“啧,又破了点皮。”沈千阳不以为意道。
“你这伤刚结痂,怎么又破的?去医院检查一下,落疤了怎么办?”翟清文说话不紧不慢,透着股柔和,但是此刻透出的焦急却是掩饰不了的。
沈千阳有些不耐烦地抬起下巴让翟清文看,眼角却一直盯着苏含瑾,见他贴着墙根要溜,立刻喝道:“往哪儿跑?!”
门口两个保镖立刻闪现拦住了他。
“放他走。”翟清文冷声道。
保镖一愣,不知道该听谁的,苏含瑾趁机游鱼一样从两人的间隙里钻了出去,发足狂奔而去。这时正是下班时间,走廊里三三两两走着人,保镖一时间也不敢追上去。
“废物!我让他走了吗?!”沈千阳登时暴怒,像只被触怒的了雄狮。保镖登时噤若寒蝉,躬下身不敢吭声。
“先出去,别让人看见,又传出什么闲话。”翟清文走过去把门关上,阻隔了可能存在的窥探视线。
沈千阳犹自气不顺,大马金刀地靠在沙发上,一双长腿伸出去,模样又英俊又迷人。
翟清文收拾一下地毯,擦擦手,想揭开他的纱布看眼伤口。
沈千阳厌烦地扫开他的手,舔了舔犬牙,这是他心情不好的标志,“老头子让你跟着我,可没让你管着我。”
“别生气。那个小练习生你想什么时候教训都成,今晚的慈善晚宴你不能不去。”翟清文半点不恼,仍然是温声细语,“李天水导演也会去。”
沈千阳身上暴怒的情绪潮水般退去,再睁眼时已是一片清明:“几点?”
“还有一个小时开始,礼服我带来了。”
沈千阳站起身来,解开染血的衬衫丢在一边,背阔肌随动作流畅凸显,猿臂蜂腰,皮肤光滑紧绷,犹如绸缎裹着钢铁。
翟清文镜片后的眼神微微一闪,从背后展开新衬衫替他套上。又绕到他身前去系扣子。
“你洒了香水?”沈千阳接近一米九的个子,看着翟清文的头顶道。
“代言商送来的新款,我试用了一点。”翟清文抬起眼:“不介意吧?”
“堆了那么多,喜欢拿去就是。”沈千阳漫不经心道,心里惦记着刚才闻到的那丝奶香,倒是挺好闻。翟清文动作磨蹭,他不耐烦地拨开他自己系上扣子,又道:“对了,给我查一下卫葭的资料。”
“……”翟清文顿了下,轻轻笑道,“知道了。”
“我知道你只想唱歌。”苏含瑾趁机给徐蔚洗脑:“现在唱片十张九赔钱,你想要做歌手,也得先有名气,才有跟公司提要求的资本吧?与其苦巴巴地熬着,不如先让自己红起来。演而优则唱,你懂不懂?”
徐蔚轻轻皱起眉头,“你想得未免太乐观了。拍戏不是谁都能红,一部戏压上几年再播也是常有的事。更何况,拍戏会消磨心力。”
“你怎么不说拍戏可以尝遍世情百态,激发你的创作灵感呢?你要是一直只想唱歌,跟公司对着干,公司会冷藏你的。”苏含瑾认真地道,末了眨眨眼,“我保证,你就算往镜头前一站,当只漂亮花瓶,也一定能红。”
徐蔚先是听得出神,听到最末一句,忽然欺近了,吓得苏含瑾往椅背上一贴:“干什么?”
盯得苏含瑾要炸毛的前一秒,徐蔚轻轻笑了,如春水化冻,艳色无匹:“看漂亮花瓶。”
“小气。”苏含瑾的脸染了霞色,像是红了脸,徐蔚忽然很想伸手触碰,验证一下。
苏含瑾却忽然正色,眼眸亮晶晶的,“你认真考虑一下我的话,拍戏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好。我会认真考虑。”徐蔚抬起的手落回吉他上,轻轻应下。
徐蔚宁可被冷藏也要唱歌,性情固执可见一斑,苏含瑾本来也没妄想一次就能劝动他,但至少撬开了一道口子。徐蔚是这里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他也想帮徐蔚避开未来的那些坎坷。
深夜,片场里仍然灯火通明。沈千阳束发高冠,身上穿着洁白寝衣,足踏皂靴,坐在专属座椅上等着下一场戏。他带着头套,不能弄乱,肩背挺直地坐着,微微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
“喝点水吗?”一件外套披在他肩上,翟清文拿了瓶水过来,插着吸管。
“嗯。”沈千阳接过去叼着吸管喝一口,眼睛仍然盯着手机。那是微博界面,正播放一个小视频。
翟清文半蹲下来,整理散落的剧本,眼睛有意无意扫过去,正好是个特写:“千阳,不再过一遍剧本吗?”
沈千阳这回连“嗯”都没有,不耐烦地皱皱眉,翟清文向来乖觉,立刻不吭声了。
屏幕上,漂亮的少年神色矜傲,独自坐在桌边,兴致寥寥地等人。不知道是在期待对方来,还是期待对方不来。
从漫不经心,到渐渐不耐,最后怫然而去。这是一场独角戏,完成度却很高。
沈千阳用自己的眼光看去,这段表演有青涩之处,可角色的把握却是浑然天成。沈千阳注意到他坐下时有个解开西装纽扣的动作,尽管不悦却仍然表现得克制而有修养,可谓是抓住了“贵公子”身份的精髓。
镜头前的贵公子傲里带娇,那小下巴一抬,杏眼生波,他在自己面前,却总是一副气不忿,一吓唬又怂巴巴的小样儿。沈千阳不自觉两下对比,就忽然觉得嗓子发干,拿过水又喝了两口,往下看评论。
这段视频截取至一段综艺,是个八卦博主发出来舔颜的,被几个大V转发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有大V貌似专业地点评一番演技,更多的都是路人在舔颜:“这位小哥哥是谁?!”“气场炸裂!一定是出身很好的小少爷来玩票吧?!”“呜呜呜他好可爱!小哥哥有没有微博呀?”
沈千阳联想到那天被自己揉搓得哭唧唧的小怂包,先是笑,而后渐渐就有点不是滋味。像是自己在片场外投喂的小流浪猫,还没等养出感情拐回家,转天被片场的女孩儿们发现了,成了属于大家的组宠。
片场一阵骚动,工作人员开始各就各位,沈千阳狠狠地视奸了一下镜头上定格的小脸,关掉手机,化妆师跑上来替他整理头套和妆容。
翟清文退到一边,凭着刚才看见的关键词搜出一条热门微博,眼神幽暗:“有颜值有演技,这位小哥哥要火,我押十包辣条!”
有颜值有演技的小哥哥苏含瑾此时也在看自己的视频,感觉无异于公开处刑。好尴尬,看着自己在屏幕上的表演,简直尬到想钻地缝。偏偏黄哥还要举着手机逼他跟自己一起看,红光满面。
“哈哈哈哈哈这一波可是真粉,昨儿半夜我刷到这个,给我瞌睡都笑醒了。”黄哥拍着大腿,替苏含瑾展望未来:“公司替你开通了微博,你知道一夜涨了多少粉儿吗?”
“二十八万!”黄哥自问自答,他现在半句也不提解约的事儿了,激动道:“现在就等着有媒体来给你做个访问,再拍几组写真,你也没啥作品,履历上挺愁人……”
电话响了,黄哥接起来,语气一振:“啊?采访?你们是哪家媒体啊?……现在卫葭的档期很满,还有个上星剧接洽着呢,行。发我邮箱吧,我们回头CHECK一下。”
苏含瑾一脸“我就默默看着你装逼”,黄哥挂了电话笑得合不拢嘴,还指点道:“你撇啥嘴?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你得端着点儿,他们才会来捧你。当然,端过头了也不行,热度可遇而不可求,错过就没了。你得好好把握,知道吗?得,下车!”
面前是一间仿古建筑,《玲珑锁》的大部分内景都将在这里拍摄,选角试镜也在这里进行。苏含瑾等着试镜,走廊上站满了漂亮男女,有些带着经纪人,有些干脆是自己来的。
苏含瑾即使站在其中也是个佼佼者,那一股气质格外不同,像个带着保姆的小少爷。
“那不是星星掉池塘的那谁么?”有人认出他来,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被认出的苏含瑾挺尴尬,黄哥还一把拉住他,满脸看似愤怒实则狂喜的做作:“别站这儿了,让人拍到多不好,咱们进去见导演。”
黄哥不知道找了谁,居然真的带着苏含瑾插队进去了。跟导演寒暄完,黄哥就得出去了,他低声嘱咐苏含瑾:“好好表现,别紧张。”
“我会的。”苏含瑾眨了眨眼,狡黠得可爱。
“调皮。”黄哥放下心,看着苏含瑾进去了。
七八个面试官坐在一条长桌后,中间的导演三十来岁,比苏含瑾想象中的年轻,对他和颜悦色:“你就是卫葭?”
“你火啦。”一侧的年轻女孩子笑了起来,“我看了星星掉池塘的那段,你演得很棒,我觉得你很适合九皇子的角色。”
“谢谢。”苏含瑾对她礼貌地微笑。
“还挺沉得住气,不骄不躁。”导演很满意,道,“你那段视频太让人惊艳了。你就不用看剧本了,即兴发挥一段吧。”
女孩子给他讲戏:“你饰演的九皇子表面天真无邪实际上心机深重,为了女主角黑化,最后却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你面前,blablabla……”
苦瓜汁子拧出来的九皇子。苏含瑾一脸认真地听完,缓步走到房间正中,闭上眼,开始酝酿情绪。
众人屏息以待。
苏含瑾猛地睁眼,虎躯一震,嘶声咆哮:“玲珑——”
啪,导演的笔帽飞出去了。
他跟沈千阳互怼过很多次,那时候的沈千阳至少是平视他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高高在上地俯视他,像看个小猫小狗似的轻慢。而且他现在的处境似乎还十分危险。
“沈千……沈少。”苏含瑾话到嘴边硬生生转了个弯,挤出点儿乖巧的笑,“你节目录完啦?”他决定先寒暄一下,套套近乎。
沈千阳还挺配合地点点头:“录完了。”
“嗯……真巧,我也刚录完。”苏含瑾坚强地尬聊。
“不是巧。我在走廊上就看见你了,特地让你经纪人把你请来的。”沈千阳长腿舒展,鞋尖都快碰到苏含瑾鼻尖上了。
“是……是吗?沈少还记得我,真是荣幸……”苏含瑾忍着把他两只鞋带绑一起的冲动,慢慢往后退。
“第一个给我脑袋开瓢的人,我当然记得清楚。”沈千阳笑了笑,耐心终于耗尽,换个姿势倾身向前,指着自己的额头:“不用给我个交代?”
他俊美无暇的脸上带着这一抹伤痕,平添几分戾气,加上一身未加掩藏的气势,简直像个黑帮大少。苏含瑾真怕他下一句又是“抓去沉江”,不由得心中忐忑。
苏含瑾慢吞吞地爬起来,一边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边干巴巴道歉:“沈少,对不起。我错了。”
沈千阳往后靠在沙发里,等了半天没听到下文,有些愕然:“这就完了?”
“你还想怎样?作为天王,要有一颗包容的心,给我一个知错就改的机会。”苏含瑾背着手,小下巴一抬,圆圆眼睨着他,脸上写着“你不要无理取闹”。
这副小模样不驯又骄傲,令沈千阳顿时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感受,虽然没上手,但是那带劲儿的滋味……
“真看不出来,小嘴还挺能说。”沈千阳冲他勾勾手指,狭长眼眸眯起,模样又坏又勾人,仿佛有什么秘密要告诉他。
苏含瑾色令智昏,往前凑了一步,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立刻顿住脚步要撤,沈千阳却不给他逃离的机会了。长臂一勾,苏含瑾就身不由己地往前扑到了他身上。
略带低哑的嗓音伴随温热呼吸一并送入耳中,透着些许调笑:“牙尖嘴利,不知道□□儿怎么样。”
“……!!!”苏含瑾哆嗦了一下。他扭开头,抬手就往沈千阳身上推搡,却被他一只手钳制得无力动弹。这具身体简直弱得令人生气,苏含瑾涨得脸颊通红,眼睛都湿了。
他这幅模样惹得人很想欺负他,沈千阳不由得低笑起来,追问一遍:“嗯?”
苏含瑾索性不动了,翻着白眼冷笑,顺便一呲牙:“挺好的,一口能啃断甘蔗。”
沈千阳捏着他的后颈,眯眼瞧他红透的耳垂和湿漉漉的眼睛,“你翻白眼?”
“没有。我有羊癫疯,随时可能发作。”苏含瑾诚恳道,“抽的时候您可要离我远点。”
沈千阳颇为期待地道:“本少爷还没试过这一口,颠起来应该挺带劲。”
苏含瑾皱眉:“我会吐白沫咬舌头。”
“那就把嘴堵上,正好清净。”沈千阳微笑。
输了。苏含瑾想哭了:“我错了行吗?沈少,您放过我。”
“行了,别哭,搞得像是本少爷欺负你似的。”沈千阳见他垮着小脸,顺手捏了下,手感又软又嫩,像是上好的牛奶布丁。
苏含瑾立刻屏住呼吸,眼巴巴看他:“那你放过我了?”
面前的少年明明一张软弱可欺的脸,偏偏有双明亮倔强的眼睛,透着勃勃生机,比那晚初见的时候要顺眼得多。加上变幻多端的表情,看着逗趣极了。
沈千阳生出些逗弄的心思:“我可以放过你。可你把我砸成这样,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沈千阳身上带着一股清冽的草木香,被体温熏蒸得微暖,一丝一缕地往苏含瑾的鼻子里钻。苏含瑾忽然有些脸红,他努力屏住呼吸,很光棍地看着沈千阳:“您应该买了保险吧?我没钱,要命一条。”
沈千阳也不气,手捏着苏含瑾的后颈往下一捋:“你还有个屁股。”
“……沈千阳你变态啊?!”苏含瑾终于炸了,一推沈千阳的手,跳下沙发往外冲。一条结实的胳膊从身后圈来,勾住他的腰往怀里用力一带。
“你伤我一次,我上你一次,很公平,不是么?”沈千阳不紧不慢道,他说话时带动胸腔的共鸣,那悦耳嗓音,就这么送入耳中,惹得苏含瑾又是一阵颤栗。
“乖一点。那天晚上不是求着要上我的床么?”沈千阳勒着怀里的人的腰,眼神里蕴含些许纵容笑意,像是在注视着不驯服的小马驹。
“求个鬼!你变态啊?!”苏含瑾炸了毛,挣扎得太猛,一歪身体往地上摔去。沈千阳伸手捞他,苏含瑾手臂乱挥,指甲从沈千阳的额上划过,一道血线顿时飚出。
“……”
那道未曾愈合的伤痕被苏含瑾的指甲一刮,顿时又冒出血来。
“嘘嘘嘘……别叫别叫!”苏含瑾猛地扑上去捂住沈千阳的嘴,央求道,“别叫……”
“唔!”沈千阳抑制不住地闷哼一声。
“嘘,不疼不疼啊,我给你吹吹。”苏含瑾这次是真想哭了,怎么又给沈千阳毁了容……外头还两个保镖呢,今天能不能囫囵个的回去都是个问题了。
沈千阳闭了闭眼,额上的伤口刺痛,苏含瑾的呼吸软软的、暖暖的拂在伤口上,还坐在自己身上挪来动去,上面疼,下面也疼。两种截然不同的疼法犹如冰火两重天,刺激得过分。
他强忍着把人就地摁倒的冲动,睁开眼盯着苏含瑾近在咫尺的脸。他小脸紧张得通红,圆圆眼里含着点泪,又乖又怂,不像烈马了,像只奶猫。
沈千阳握住他的手腕拨开,缓了缓才开口,喉咙发干:“你先起来。”
“你答应不叫保镖。”苏含瑾哭唧唧。
“还跟我讲条件?”沈千阳眯眼,他眉骨凸出,眼窝深邃,冷着脸的时候看着很是吓人。
“我没有。”苏含瑾狡辩,还是不肯起来,仿佛一起身沈千阳就会暴起喊保镖进来揍他。
事实上,就他这小身板,沈千阳一只手就能掀翻了。沈千阳轻轻颠了颠压在身上的人,很轻,浑身上下也没几两肉。
“你干嘛啊!变态!”苏含瑾跟被电打了一样跳起来,捂着自己的屁股,脸上火烧火燎。
沈千阳的耳根也有些热,换了个坐姿,咳嗽一声:“你尽管再大声点,把保镖喊进来。”
苏含瑾闭上嘴,小脸上表情又凄惶又委屈。屋里有沈千阳,屋外有保镖,他不敢跑也不敢叫。
“过来。”沈千阳冲他勾勾手。
“不……不了吧。”苏含瑾左顾右盼,就是不肯动。
“你……嘶。”沈千阳不耐烦地想过去抓他,一动就觉得有温热液体滴落下来,白色衬衫上立刻多了几点殷红。
“你流血了!别动啊你!”苏含瑾急得直嚷嚷。
“那边应该有医药箱。”沈千阳指了指休息室一角。
苏含瑾赶紧过去翻了翻,果然在角落里找到医药箱,抱过来往沈千阳面前一放:“给。”
沈千阳眉心微蹙,一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没愈合的伤口又被撕裂,牵扯得神经跳着疼,再看眼傻站着的苏含瑾,都快气笑了:“傻东西,还等着我自己包扎?”
苏含瑾像个受气的小童养媳,蹲在沙发边上笨手笨脚地摆弄着棉签和纱布,地主家少爷沈千阳撑着脑袋,懒洋洋地嫌弃他:“笨,先拿碘酒消毒,那瓶红色的。”
“……”苏含瑾敢怒而不敢言,把沾了碘酒的棉签往沈千阳脑袋上一摁。
“嘶……”沈千阳两道浓俊的眉拧起,看了眼苏含瑾近在咫尺的嫩脸,没吭声。
苏含瑾肚子里差点笑翻过去,一脸无辜又惊讶地道:“沈少,您没事吧?怕疼吗?我给您吹吹啊。吹一吹痛痛飞~”
沈千阳勾起花瓣似的唇,笑了,眼眸灿若寒星:“是挺疼的。来,给本少爷吹吹。”
苏含瑾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含泪凑过去,鼓起腮帮子往沈千阳伤口上轻轻吹了吹。他侧着头,修长白腻的脖颈就暴露在沈千阳眼前,一个微凉的触感忽然蹭到脖子上。
“……”苏含瑾啪地捂住自己的脖子,瞪着眼看沈千阳。
“奶味儿。”沈千阳漫不经心地抽了下鼻子,笑了。
苏含瑾很想把纱布捂到沈千阳那管又高又挺的鼻子上,可迫于沈千阳的淫威,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贴了一层,又拿胶带给他贴上。
苏含瑾手挺笨的,不小心还掉了一次,提心吊胆地怕沈千阳揍他,不过沈千阳倒是没说什么,只盯着他的眼睛看,若有所思:“真像。”
“像什么?”苏含瑾立刻抬起头来。
“不是巧。我在走廊上就看见你了,特地让你经纪人把你请来的。”沈千阳长腿舒展,鞋尖都快碰到苏含瑾鼻尖上了。
“是……是吗?沈少还记得我,真是荣幸……”苏含瑾忍着把他两只鞋带绑一起的冲动,慢慢往后退。
“第一个给我脑袋开瓢的人,我当然记得清楚。”沈千阳笑了笑,耐心终于耗尽,换个姿势倾身向前,指着自己的额头:“不用给我个交代?”
他俊美无暇的脸上带着这一抹伤痕,平添几分戾气,加上一身未加掩藏的气势,简直像个黑帮大少。苏含瑾真怕他下一句又是“抓去沉江”,不由得心中忐忑。
苏含瑾慢吞吞地爬起来,一边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边干巴巴道歉:“沈少,对不起。我错了。”
沈千阳往后靠在沙发里,等了半天没听到下文,有些愕然:“这就完了?”
“你还想怎样?作为天王,要有一颗包容的心,给我一个知错就改的机会。”苏含瑾背着手,小下巴一抬,圆圆眼睨着他,脸上写着“你不要无理取闹”。
这副小模样不驯又骄傲,令沈千阳顿时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感受,虽然没上手,但是那带劲儿的滋味……
“真看不出来,小嘴还挺能说。”沈千阳冲他勾勾手指,狭长眼眸眯起,模样又坏又勾人,仿佛有什么秘密要告诉他。
苏含瑾色令智昏,往前凑了一步,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立刻顿住脚步要撤,沈千阳却不给他逃离的机会了。长臂一勾,苏含瑾就身不由己地往前扑到了他身上。
略带低哑的嗓音伴随温热呼吸一并送入耳中,透着些许调笑:“牙尖嘴利,不知道□□儿怎么样。”
“……!!!”苏含瑾哆嗦了一下。他扭开头,抬手就往沈千阳身上推搡,却被他一只手钳制得无力动弹。这具身体简直弱得令人生气,苏含瑾涨得脸颊通红,眼睛都湿了。
他这幅模样惹得人很想欺负他,沈千阳不由得低笑起来,追问一遍:“嗯?”
苏含瑾索性不动了,翻着白眼冷笑,顺便一呲牙:“挺好的,一口能啃断甘蔗。”
沈千阳捏着他的后颈,眯眼瞧他红透的耳垂和湿漉漉的眼睛,“你翻白眼?”
“没有。我有羊癫疯,随时可能发作。”苏含瑾诚恳道,“抽的时候您可要离我远点。”
沈千阳颇为期待地道:“本少爷还没试过这一口,颠起来应该挺带劲。”
苏含瑾皱眉:“我会吐白沫咬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