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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邢?
周韵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还梳着稚女发髻未曾及笈,可眉眼之间的气势却让人怎么也忽略不了——明明只是这般轻轻扫过来的一眼, 未曾掀起任何波澜。可周韵却还是觉得恍若有一把锋利的刀就悬在自己的脖颈之上,但凡她说错一个字那把刀便会没有任何顾忌的落下。
她思及此…
被五花大绑的身子却还是止不住颤抖了一下。
王昉见她未曾回答也未说什么,她依旧好整以暇得坐着,面上也未有什么波动, 仿佛先前暴怒拂茶的并不是她。她便这般低垂着杏眼看着周韵,面容平静,只是语调微微上扬, 从喉间溢出一声:“嗯?”
周韵终于回过了神, 她牵扯着嗓音开口说道:“我,我也不知…”
她这话刚落便掀了眼帘朝王昉看去, 果然见到她先前尚还算得上是平静的面容此时却又低沉了几分…周韵见此生怕她像先前那般,忙跟着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王佩从未与我提过关于秦邢的事, 至于秦邢…您也知晓, 他素来是个谨慎惯了的性子,即便平日与我打交道也没有外露过什么。”
王昉闻言是微微垂了几分长睫…
在这本就不算明亮的室内她半张面孔皆隐于昏暗之中,而长睫倒映落在另外半张面孔上, 恰好掩住了眼下的思绪。
周韵这话不假, 秦邢为人素来谨慎惯了, 即便当真与杜家有什么关系又怎么可能让她知晓?在王佩与秦邢的眼中, 只怕这个周韵也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粒棋子罢了…既然是棋子, 又如何会让她涉入的太多。
王昉袖下的手微微蜷了几分, 轻轻敲在膝上…
只是这样的话,秦邢那头却要好生思量了,那个男人可不是个好对付的。
她这样静坐了一瞬未发一言起身往外走去…
周韵见她就这般走了出去,心下一急忙开口说道:“王四小姐…”她看着王昉虽然未曾回身却停住了步子,周韵心下一松跟着是说道:“您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您能不能放过我?”
她这话说完也未曾见王昉开口…
往日清雅的面容上此时带着遮掩不住的急迫,她不想死,她还年轻,她还想好好活着…早知如此还不如就待在扬州,即便不甚自由却也享得了人间富贵。哪里似金陵一般,她来这也不过一年有余,却整日整夜担惊受怕,连一个好觉都未曾睡过。
她想到这是咬了咬牙…
而后才抬了眼看着王昉的背影说道:“我虽然不知晓秦邢是什么人,可我却从他的身上见到过一物。”
她这话说完终于见到王昉转过了身…
王昉便这般站着,身后是艳阳晴天,眼前却是昏暗一片…她的面上照旧没有什么变化,口中却是说道:“什么东西?”
周韵见此心下是些微放松了几分,只要王昉有兴趣,有些东西才能好好谈…她看着王昉,面上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模样,连带着嘶哑的声音也缓和了几分:“不知我先前所说,王四小姐是如何考虑?”
她说到这便又跟着一句:“等金陵事了我便会回到扬州,从此再也不跨入金陵…我只想好好活着。”
王昉闻言却并未说话…
她只是低垂着眼,无声得注视着周韵,待过了许久王昉才淡淡说道:“周韵,你以为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与我讨论条件?如今你二人皆在我的手中,王佩已是穷途末路之际再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我只需把从扬州打听来的消息、再结合往日之事告于祖母听,你觉得祖母会信谁?”
周韵清雅的面容骤然便又是一白——
她待在王家的日子虽然并不算久,可是却也知晓阖府上下傅老夫人最疼的便是眼前这位王四小姐。
她刚想说话便又听到王昉缓和了几分语气,继续说道:“其实你所求也不难,毕竟你至今也未曾犯下什么滔天大罪…”
周韵先前刚刚沉到谷底的心便又提了几分,她抬了眼看着王昉瞬时便明白了她的想法,这是王昉在告诉她现在是个什么境况?是啊,她如今不过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哪里有什么资格与人谈判什么?
她想到这心下一凛,连带着面上也多添了几分卑微,眉眼微垂,哪里还有先前那副要与王昉说谈的架势?她想了想,跟着便柔声开了口:“您放心,等去了傅老夫人面前…我一定会把我知道的事都说出来。”
周韵这话说完便又说起秦邢:“秦邢腰上系着的那只荷包,我曾在那只荷包里见过一副小像…”
她说到这是稍稍停顿了一瞬才又跟着低声开了口:“那副小像里的女子正是杜姨娘。”
…
王昉出门的时候还在沉思先前周韵所说的话,秦邢如今也有四十余岁却无妻无子,早年王允也曾给他物色过不少亲事,就连如今府中也有不少有头有脸的丫鬟看上他的…偏偏从未见秦邢对谁青眼过。
若当真如周韵所说却也解释得通了,为什么秦邢会帮着王佩?只怕是受杜姨娘临终所托。
“主子…”
琥珀与寒星见王昉出来忙迎了几步,她们是细细看了回王昉见她没有什么大碍才低声问道:“主子,如何?”
王昉抬眼看了看两人却未曾说话,待过了一瞬她才开口说道:“我去见见秦邢。”
寒星闻言低低应了一声“是”,跟着便引了王昉往前走去…秦邢待得那处离秋娘这还是有些距离,待转过一段走廊才到,这处位置极好正好能照得到日头,偏偏那窗扉外头却都盖着黑布。
寒星看着王昉面上的疑惑便低声解释道:“这是覃娘安排的,她说对付秦邢这样的人必须要先摧毁他的意志。”
王昉闻言是点了点头…
寒星轻轻推开门,覃娘就坐在椅子上而她对面坐着的正是秦邢…此时的秦邢也与秋娘一般,眼上被盖着黑布,嘴上也被塞着布团,全身上下都用绳子紧束着,全无往日沉稳老道的模样。
覃娘看着王昉进来便朝她走来打了个见礼。
她在这守了一夜,不仅面色疲倦还有几分未加遮掩的黑沉,这一天一夜不管她用什么法子秦邢却是半句都不曾开口,到的后来还是她先败下阵来…这会覃娘看着王昉便低声说道:“里头这人顽固得很,您要小心。”
“我知道…”
王昉握着覃娘的手轻轻拍了一拍,口中是跟着一句:“你累了一夜先去休息吧,这儿有寒星陪着我便是。”
覃娘见此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她朝王昉拱了拱手便先退下了。
琥珀依旧在外头候着…
王昉便由寒星扶着往里头走去,她坐在椅子上伸手探了探桌上的茶壶,里头的茶早就冷了…她却还是倒了一盏便端在手上慢慢喝了两口,等喝完半杯茶她才朝寒星点了点头。
寒星便走上前,解下了秦邢眼上的黑布和口中的布团…
秦邢即便这会能睁开眼却还是看不太清,屋中太暗他又被束缚了一天一夜,身上的气血也好、精神气也罢都是最为虚弱的时候。既然看不清,他索性便合起了眼睛,待过了许久他听着不远处喝茶的声音才开口说道:“四小姐真是好生闲适。”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是试探着身后的绳结…
身上的绳子应该是有格外的打结方法,他已经摸索了许久却还是未曾摸索到方法。
王昉闻言便搁下了手中的茶盏,她看着隐在黑暗中只能瞧见一个轮廓的秦邢,口中是笑着说道:“秦管家可是渴了?”她这话说完便又重新续了一盏茶,而后是轻轻摇了摇茶壶,似是为难道:“可惜,最后一盏茶已经被我倒了。”
她这话刚落——
秦邢便睁开了眼睛。
即使屋中再昏暗,王昉却还是能从他那双眼眸中察觉出两股遮掩不住的怒气。
秦邢的确生气,他已经多少年没有被这般挑衅过了…即便是王允也从未如此待过他!不过一个尚未及笈的小丫头,竟然敢如此待他!不过他也这般气了一瞬便又恢复成了原先老僧入定的模样。他如今的气血还不足,若是再控制不好自己的心情,只怕他再如何能忍,也该忍不住昏厥过去。
王昉便继续握着茶盏慢悠悠地喝着…
这一室之内,除去王昉饮茶的声音便只有秦邢越发急促的气息声。
秦邢已一天一夜未曾用水,本就渴得难耐,这会闭目听着王昉的饮茶声,越发觉得难耐异常…他索性睁开一双眼睛,待缓和了那股子气才淡淡开了口:“四小姐无故把我抓来,不怕二爷知晓后治你的罪?”
“治我的罪?”
王昉闻言唇边是轻轻扯开一道笑意。
她一双水波潋滟的眼睛就这般看着秦邢,待过了许久她才搁下了手中的茶盏好脾气地开了口:“我瞧秦管家真是糊涂了…”王昉这话说完是与寒星一句:“去把外头的黑布都揭下来,让咱们的秦管家醒醒神。”
寒星低低应了一声“是”,跟着便往外走去,没一会便与琥珀一道揭下了窗上覆盖着的布。
外头正是艳阳晴日…
明亮的日头透过那木头窗棂打进屋中。
秦邢被这股子刺眼的光芒逼着竟是一时都睁不开眼睛,可即便这样合着,他也觉得眼睛难受得紧,他想用手去遮偏偏身子还被绑着动也动不了…而除此之外,便是一股子晕眩感充斥在他的脑中。
待过了许久,他才强撑着身子咬牙说道:“四小姐究竟想做什么?”
王昉端坐在椅子上,她的双手交握放在膝上眉目柔和,恍若没有心机的闺阁小姐…闻言是柔声说道:“秦管家真是难得糊涂,我先前刚从秋娘那处回来,该知晓的我也知晓的差不多了。”
秦邢闻言合着的眼皮止不住翻动了几下,那个女人…
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屋中无人说话,一时显得有些静谧…待过了许久,秦邢才觉得对屋中的光亮有些缓和过来。他睁开眼看着王昉,口中是淡淡跟着一句:“四小姐想让我帮您指控六小姐和二爷?可您又为何会觉得我会帮您?”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带着未曾遮掩的嘲讽,连带着语气也有些蔑视:“如今我既然已被你抓到,左右都逃不过一个死…”
“那么您为何觉得我要如您的愿?”
他从前怕过死,可自从那个人走后他便再未惧过生死…若不是那人临终所托,他也不会还活在这个世上。
如今于他而言,也许真的只有死才是对他的解脱。
那么即便黄泉路上再见,他也可以对她说一句“我尽力了”。
…
“你!”
寒星看着秦邢面上的嘲讽与蔑视,她早就知道这是个食古不化的,可没有想到秦邢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她的手放在剑上,只要他再敢露出一丝对王昉的不敬,她手中的剑就会从刀鞘中出来。
王昉伸手轻轻拍了拍寒星的手背示意她退后,而她依旧好整以暇地看着秦邢,面容带笑,眉眼温和…她看着秦邢眉眼之间隐隐透露出来对生死的看淡,若不是有先前周韵那一句,她对这个秦邢还当真没有什么办法。
若是一个人连生死都不怕,那么她即便说什么都没用。
好在她手中还握着另一张底牌…
王昉握着帕子的手稍稍松了几分,口中是跟着淡淡一句:“因为一个人。”
秦邢闻言面上似有几分疑惑,他也未曾说话只这般看着王昉…
王昉却未曾理会他,她的面上依旧挂着笑,眼却慢慢往下滑去看着秦邢腰间的一只蓝色荷包…荷包的样式看起来已经很旧了,就连针脚瞧着也有些蹩脚,可还是能看出它的主人很珍惜,无论是上头打结的绳子,还是那荷包上的花样都被保存得很好。
“寒星…”
王昉的声音很是轻缓,就连面上的笑也依旧清和:“去把秦管家腰上的荷包取过来。”
“是。”
“你…”
秦邢素来沉稳的面上此时却带着遮掩不住的震惊,他似是想挣扎可身子被绑得太过严实竟是连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寒星从他的腰间扯下了荷包…寒星的动作并不轻柔,荷包因着年岁久远被这般一扯那上头的绳结便被扯断了。
荷包的绳结下头还挂着两颗合心珠,这会也跟着那一节被扯断的绳子掉落在地上,与那地板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秦邢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两颗合心珠,看着它连着滚动了许久最后是停留在了他的脚边。
寒星把手中的荷包恭敬的奉到了王昉的眼前:“主子…”
“嗯…”
王昉接过荷包,她青葱一般的手指解开荷包,荷包里头只放着一方丝帕,而那丝帕里头却还放着一张小像…正如周韵所说,小像画得正是杜姨娘。只是与她记忆中认识的杜姨娘不同,这张小像上的杜姨娘眉目弯弯、笑靥如花,尤是眼下那一粒多情痣更是让这幅小像更加显得鲜活万分。
王昉本就通笔墨…
自然知晓这张小像灌注了持笔人的所有心血,使得这其中的每一笔每一画都成了极致。
秦邢看着被王昉握在手中的小像,只觉得那颗心都要从喉咙中跃出…荷包已经毁了,他不能再让这张小像毁于一旦。他压抑着脾气,带着小心翼翼与谦卑开口说道:“四小姐你快把它还给我,只要你把小像还给我,我…”
“你什么?”
王昉闻言是抬了头,她的唇边依旧挂着虚淡的笑容:“我要你指控王允和王佩,你肯吗?”
秦邢闻言却是止住了话,他的眼依旧看着小像,眉心却拢了几分…若只是王允自然没有问题。可是王佩,即便他再怎么不喜欢她,可她毕竟是惟萋的亲生女儿,是她临死前托付于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想到这心下思绪翻滚,口中是言:“六小姐到底也是王家的女儿,何况她一个弱女子若是没了我与周韵,往后再也不能做什么…四小姐为何不放过她?”
“放过她?”
王昉的面上终于泛开了几许冷意,放过王佩?
前世若不是她,王家又怎么可能会落到那样的地步?放过她?可谁又曾放过她的家人?
王昉冷着脸把手中的小像放在桌面上,口中是跟着一句:“我知道你不惧生死,也知道你是受了杜姨娘的所托才对王佩唯命是从…”她说到这是稍稍停顿了一瞬才又跟着一句:“当日杜姨娘以七出之条被王家休弃,就连尸首也未入王家墓地。”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与面容都没有丝毫波澜…
可听在秦邢的耳中却止不住打了个冷颤,他抬了脸看着王昉,脸上有遮掩不住的震惊…她是想?
王昉看着秦邢的面色,唇边是泛开一丝薄凉的笑意:“杜姨娘出身青楼,只是当初因着要进王家祖母才给她在外头安了个门户,如今她的坟墓便在北郊青石山上…”她说到这是些微停顿了一瞬,才又跟着缓缓说道:“你也不想她活着不安生,死后也不安稳吧。”
秦邢听闻这话再也压不住气血上涌,他刚想说话却先吐出了血…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尚还不足十六的下丫头竟然会有如此歹毒的心肠,都说死者为大,即便生前有天大的仇,死后也该消散了。
可是秦邢知道,王昉并不是在与他说笑…
若是他不答应,她当真会把惟萋的尸首从那坟墓堆里翻出来,让她死后也不安稳。
秦邢拼命咬住舌尖抵住那喉间翻涌的鲜血,待过了许久他才抬了脸一瞬不瞬地看着王昉…这是他头一回这般仔细看着王昉,也是第一次察觉到王家这位四小姐其实比谁都要能忍,比谁都要心狠。
是他…轻敌了。
秦邢终究是合了眼,他想起那人倒在他怀中的时候,手覆在他的面上哑声说道:“是我对不起你…”
而如今,要换他对不起她了:“我答应你…”
…
北郊。
一处民宅内,陆意之与江鹤对坐,他们的中间摆着一副棋局…局面看上去已是下了有一阵子功夫了。
陆意之执黑子,江鹤执白子…此时恰好轮到黑子下,一个穿着黑色劲服腰间悬弯刀的男人大步走来,待至陆意之前,他方停了步子屈膝拱手一礼,口中是言一句:“主子,已查清了。”
待这话落,他便取出一纸书信恭敬奉了上去…
陆意之落下黑子,便接过书信打开一阅,他眉心微拢…江鹤手中握子,也朝那信上看了一眼,口中跟着啧啧一句:“王家这水还真够浑的。”
他说完这话便落下白子,才又开口跟着一句:“你的心上人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还真是不容易。”
陆意之收了信,未曾说话…
他也未曾想过王家表面瞧着安生,背地里竟有这么多事。他刚要动身便又听到屈膝半跪的男人开口说道:“主子,王四姑娘已比我们早些查到这些消息了。”
江鹤闻言倒是抬头笑了笑:“还真是不一样。”
他倒是突然有些期待日后这位王四姑娘与九章在一起时的情景了。
“她的确与别人不同…”陆意之的面上也带着几许少见的笑容,他重新坐回椅子执了棋子与人说道:“你继续跟着,确保她的安全。”
原来他是想亲自过去的,只是那个小丫头这么聪明又这么骄傲,应该不会希望躲在他的身后。既如此,那便随了她吧。
暗卫退下…
江鹤又落一子才又说道:“侯爷也快回来了吧。”
“嗯…”
江鹤笑了笑,他看着那无边日暮,口中缓缓而言:“这金陵的风波也该起了。”
…
王昉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日暮四下。
她径直回了有容斋,珊瑚正坐在屋子里打着络子瞧见王昉回来便笑着迎起身,一面是绞了块干净的帕子奉于她,一面是柔声说起今日的事。
王昉接过帕子拭了回手,等她说完便开口问道:“流光如何了?”
昨儿夜里流光突然起了热,偏偏她又怕被旁人发现不敢请大夫过来,好在早间她走的时候已听说她退了热。
“午间又睡了一觉,纪嬷嬷问起奴,奴便说她身子不爽利…倒也没人去打扰她。”
珊瑚这话说完是接过帕子放进盆中,她看着王昉面上遮掩不住的疲倦,心下是一叹,口中却是跟着柔声一句:“奴替您按一按身子吧。”
“也好…”
她这段日子也的确累了。
珊瑚扶着王昉去软塌上躺好,伸手轻轻替她按了起来…她的手法很是舒服,王昉竟然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外头也已是黑沉沉的一片。
王昉伸手由珊瑚扶着她起来,口中是跟着一句:“我睡了多久?”
“半个时辰…”珊瑚取过一旁温着的热茶,而后是蹲下身替王昉穿好了鞋子,她刚想继续说话便听到外头传来丫鬟的一声轻禀:“珊瑚,你家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