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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话音方落, 阿宝便‘唰’的一声坐了起来,刚刚还萦绕不去的瞌睡虫瞬间都不翼而飞。
她先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九郎的脸, 尔后低头沉闷了很久,最后才低低道:
“母亲说过的, 她说她和父亲是因为没有什么感情所以才分开,阿宝跟着母亲在龟兹生活, 而阿弟跟着父亲在洛阳生活。”
“那阿宝可曾想念过父亲和阿弟?”九郎问。
阿宝抬起头上,大大的水眸中一片迷茫。
她道:“我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念他们?”
九郎突然想要伸手抱抱她,就像她小时候那样, 可是她现在长大了,他便只能借着宽大袖摆的遮盖握住拳头将这份躁动无声按捺下去……
阿宝幼时经历坎坷离奇,十年前九郎就发现很多事情并非是她真的就忘光了, 一点印象也没有。那时小小的她就已经学会在面临一些难以承受的痛苦时, 本能地选择不听、不看、不想, 然后把自己伪装得跟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似的……
却不曾想十年后的今天, 她依旧如此。
“阿宝的父亲颜如秋水之神, 很是俊美,而且隶书写得好, 堪称这方面的大家;阿宝的龙凤胎阿弟同阿宝长得极像,只是瞳孔的颜色略有不同,阿宝是灰中带蓝的, 阿贝是深灰色, 更接近于汉人。”
九郎一边放缓了语调娓娓道来, 一边密切注意着阿宝的情绪。但见阿宝只是极认真的听着,并无半分抗拒,这才放了心。
于是他又接着道:
“他们都很想念阿宝,少师这一趟来龟兹,除了国事,也有他们的再三嘱托。”
到此,九郎话语一顿,他以为阿宝会顺势而问‘他们嘱托什么?’
可是阿宝却什么也没问只依然静静地听着……
九郎清了清喉咙只好再接再厉地下一剂猛药:
“阿宝的父亲有很多很多的姬妾,阿宝的阿弟却身子赢弱,又因为占据着王世子的位置,遭致别人的艳羡记恨,故而时常被人为难甚至陷害……”
终于,阿宝黛眉微蹙脊背渐渐绷直,总算是被触动了。
她想了想,终于鼓足勇气地问道:
“阿贝的身子很差吗?差到什么程度?还有那些人暗害他父亲都不管的吗?”
九郎摸摸眉头,掩饰他刚才那一瞬间的小小得意,依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是讲事实:
“阿宝和阿贝是一胞双胎,自古双胎有时候会出现一弱一强的现象,阿宝便是那个强的,阿贝便是弱的那一个。所以阿贝的羸弱便是打母胎里就带出来的。后来在成长的过程中又没有得到精心的照料,故而体质始终不曾有所改善。
至于阿宝的父亲嘛……
阿宝的父亲虽说只是个闲王但也并非真的就什么事也不用管,圣上也时常会派给他一些差事。再说了,堂堂丈夫岂可太过于关注后宅之事?阿贝是苦于没有母亲,也没有别的女辈亲眷在身边照料着,故而才被人明晃晃地钻了空子欺凌。”
“呼……呼……”
随着九郎的忽悠,不,是讲事实,阿宝的情绪渐发激烈,气息也越来越粗重。看那副愤愤然模样,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她要提上鞭子出去跟人打架呢。
“阿宝,去洛阳看看你的父亲和阿弟吧?”见火候已足,九郎开始搭梯子,等着阿宝顺着梯子落入他的‘圈套’中。
“可是母亲……”阿宝面有难色。一只脚在梯子上晃悠着……
九郎爱怜地摸摸阿宝的头,安慰道:
“阿宝的母亲是位了不得的睿智之人,自然会谅解阿宝的。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阿宝追问。
九郎高深莫测的一笑,往阿宝跟前更倾近了几分,做出一副盟友姿态:
“更何况少师这一趟来龟兹所为是何?”
九郎说完也不等阿宝回答,便自问自答道:
“是因为龟兹和大旭这几年时有摩擦,原本商议好的议和条约也迟迟不能达成共识。可是这一次大旭是带着最大的诚意来的,而龟兹王方面亦愿意极力配合。
阿宝的身上同时流淌着龟兹和大旭的血,这次由阿宝代表龟兹出使大旭,必然事半功倍马到功成。
阿宝若去求母亲,求龟兹王,这难道不是再正经不过的理由吗?”
九郎用他那狭长的瑞凤眼,自信而笃定盯着阿宝。
阿宝被他无意识中散发出来的难言魅力所蛊惑,终于点了点头。上了梯子……
“阿宝今日归府便同母亲这般说?”九郎知道帛英打一开始便让阿宝带着他游览龟兹,本意就是与他达成了‘他要将阿宝带去洛阳’的共识。阿宝的这一问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阿宝微作沉吟,便“嗯”的一声彻彻底底地下了梯子,落入九郎一早编织的‘圈套’里。
九郎忍不住翩翩一笑,心下念了声‘真乖’,便长臂一展将阿宝搂进怀中,紧紧抱着。
阿宝惊愣,扭着身子挣扎,气急道:
“少师?”
九郎无奈摇头,便也松了手。
见阿宝瞪圆了淡蓝色的眼睛,一副气呼呼的质问模样,九郎又尤不死心地挑眉道:
“小家伙,还没想起来我是谁吗?”
阿宝摇摇头,开始腹议:
‘这谢少师的话能相信吗?’
大旭国,瑞王府。
在瑞王夏侯息的书房内,一封五百里加急的信件静静地躺在小叶紫檀的几案上。
夏侯息和世子夏侯嘉贝难得的联袂而坐,他们眼睛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那封信件。
那封信件里的每一字他们都读了不下几十遍,可谓倒背如流,可依然觉得看不够。
直到今天,直到谢少师的信从西域龟兹传递回来,他们才知道当年那个走丢的孩子,他们的女儿(阿姐)还活着,不仅活着还被帛英找到并带回了龟兹抚养……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他们对帛英的怨和恨都到达极点。
那人太过自私,也太过残忍……
“我想去西域,亲自将阿姐迎回来。”突然,阿贝转过脸来对夏侯息说道。
夏侯息细细的柳叶眉拉直,坚决的摇头:
“你身子弱,此去西域山高水长,环境又恶劣,怕你人还没到嘉峪关便病倒了。若是更甚因而丢了性命反而永远见不着你的阿姐了。”
夏侯息说完,阿贝便失落地垂下刚刚还昂起的头颅。他知道自己身子便如父亲所说的一样根本经不起长途跋涉的艰辛。
“还是为父去吧。”夏侯息摩挲着刮得光洁的下巴,很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阿贝毫不客气地翻了他一个白眼,淡淡道:
“阿父是亲王,可有在不经过圣上的同意下便能擅离洛阳,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终于,跃跃欲试的夏侯息也像个霜打的茄子般……蔫了。
两父子对着那静静躺着的信件再次发起呆来,若目光能有温度,那信件怕是早已被焚烧成灰烬了。
突然,阿贝那双唯一与阿宝截然不同的眼睛亮闪闪的,他激动得语无伦次道:
“我要去为阿姐布置一个洛阳城里最美最舒适的院子,还要买齐所有市面上最漂亮贵重的首饰装满梳妆匣子,对,还要去皇伯伯那里讨些御贡的布匹,等阿姐一回来便让最好裁缝连夜裁衣赶制,还有……还有准备些铺面送给阿姐做私房钱……”
说着说着,阿贝便跳起身来,快步朝屋外而去。
倒是夏侯息对着他的背影好笑地不住摇头,直叨叨道:
“真是个傻小子,得先把人留住,这才是关键。不知道阿宝定亲了没?最好是没定亲,这样我便在洛阳给她找个好夫婿,将来再生几个娃娃,绑牢了她的腿脚,就永远也不会再离开了……”
夏侯息说做即做,转眼便取来纸笔,然后极工整严肃地写道:
‘陇西李氏,李丛之次子李狄,年十六,美姿仪,才学尚佳,有武艺。
弘农扬氏,杨密长子杨青文,年十八,美姿仪,才学极佳。
太原王氏,王周灵之子王启,年二十,孔武有力,武骑常侍。
琅琊王氏,王拾之子王祜(王十郎),年二十又六,极美姿仪,检校御史<备注:太风流>。
陈郡谢氏,谢尚之子谢皋(谢九郎),年二十又七,美姿仪,太子少师<备注:地位崇高,太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