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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江明渊迷茫了，他用力地抓了抓头发，耳边牢牢地记得，在来医院的路上，顾晚不停的说着，“救孩子，一定要救孩子……”
他清楚孩子的重要性，却更不想失去顾晚。
“手术还要继续，请尽快决定。不然延误了时间，对大人和小孩来说，都是危险。”医生催促着，希望他们尽快做决定。
“保……”江明渊张了张嘴，但是话到嘴边，他就像是失声了一样，喉咙发不出声音来。
“保大人！”蒋默远突然开口，语气坚定。
“不行，小晚说了，一定要保护孩子。”江明渊反驳着，不同意蒋默远的决定，可是……这样就是看着她去死吗？
“江明渊，你清醒点！”蒋默远眼眸一转，直直的逼视上江明渊，“医生也说了，小晚肚子里的孩子是不足月的，就算保下来了，也要一直放在保温箱里，无论从生理机能，还是身体状况，都要比别的孩子差，能不能健康长大，我们谁也无法确定。用小晚的命，换了孩子的命，万一孩子又死了，这样我们失去的就是两个人。”
江明渊垂着脸，想着蒋默远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快一点，别延误了时间。”连蒋默远也在催促他。
江明渊咬紧了牙龈，沉声说，“医生，我们决定好了，保大人。但是也请你竭力救救孩子。”
“嗯，我们一定会进最大的努力。”医生许诺着，但是也提醒道，“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去千字吧。”
这就尴尬了，蒋默远和江明渊对看了一眼，他们最多只是算好友，称不上“家属”两字。
“我是，我来签字。”
在他们两人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更为年迈的身影，一回头，看到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顾南城。
刚才保大人还是保小孩的问题，顾南城也听到了，他的心里一样没有答案。
既然有人帮他做了决定，他也不用再为难，签个字……或许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江明渊却还是不放心的审视着顾南城，这个男人做了太多荒唐可笑的事情，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如仇人，却将豺狼之心的顾柔留在身边。
今天的事情，要不是顾柔突然叛变，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可是……
在法律意义上，顾晚的家属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顾南城，一个是季凉川，她不仅出生没选对父母，就连结婚，还所托非人。
比起季凉川，还是让顾南城签字吧。
最后，顾南城在医院的文件上签下了字。
三个小时候，手术结束，护士推着顾晚进入了重症监护病房，而另一边，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孩子冰冷的身体。
小小的，团成了一个球……如果把它放在男人的两个手掌上，甚至还没有手掌来的大。
他一动不动的躺着，没有哭声，没有呼吸，小小的眼睛，不曾睁开过。
甚至还没出生，就被宣布了死刑。
江明渊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瞬间就被冻住了，手脚冰冷的动不了。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刽子手，亲手杀死了这个孩子。
“我……我可以抱抱他吗？”江明渊声音颤抖着，小心翼翼的问着旁边的护士。
“可以。”护士小姐回答着。
江明渊这才伸手出去，他的手臂、手掌都微微的颤抖着，手指更是不停的哆嗦。
当指尖触碰到没有一点体温的皮肤，他就像是触电了一样，差一点，又把手指缩回来。
最终，他还是抱了抱这个孩子。
将小小的他，又紧又松的环在胸前。
在几个小时前，这里是孩子的妈妈靠过的地方，他的衣服上，还残留着血迹……
不知道这个孩子，还能不能感觉到。
在这一刻，江明渊哭了，清冷的泪水滑过男人的脸庞，连悲伤都不曾袒露过的男人，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悲痛，无声的哭泣着。
蒋默远先去了病房，在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眉心微动，眸光低沉了下。
江明渊抱着孩子良久……良久……，等他整理好了心情，才缓缓地松开，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进属于他的床位上，就好像这个孩子活着，怕弄痛他一样。
“江明渊，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情。”蒋默远看着这一切，低沉的开口。
“什么事情？是小晚的情况不稳定了吗？”江明渊问说，声音里还带着哽咽。
“不是。小晚的情况稳定，也有医生二十四小时坚守着。”蒋默远说，“我要跟你说的，是孩子的事情。”
“孩子？”
“对，我建议在小晚醒过来前，我们先把孩子火化。”
“为什么要这么做？”江明渊着急着，“他是小晚的孩子，小晚还没看上一眼。”
蒋默远却说，“我害怕的就是这个。小晚对这个孩子的坚持，我相信你比我更明白。孩子的死亡，对她来说已经是一次打击了，再一次让她看到孩子的尸体，就又会是一次打击。”
“我同意你说的，但是我不同意你这么做。小晚是孩子的母亲，必须让她看上一眼。”
“江明渊，你在好好考虑一下。你想想你自己，连你看到孩子的尸体，都这样的悲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果换成小晚呢？她现在的身体，根本经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你忍心让她经历你经历的一切吗？你觉得她承受的住吗？”
蒋默远说完这一些，又深沉的看了江明渊一眼，“我相信你跟我的心情一样，都是为了小晚好，你自己冷静下来再想想我的话。”
蒋默远离开后，江明渊一直没走，一整个晚上，他去重症监护病房看了好几次，其他的时间，他都陪着这个孩子。
仔仔细细的记下孩子的眉眼，陪着他度过人生的第一个冰冷夜晚。
第二天，他找到了顾南城，两人一起，送了孩子最后一程。
重新回到医院，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值班的护士，“请问今天有没有人来探望，特别是姓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