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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梦致幻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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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俞益茹没能睡着。

    但是该干的工作还得做,等到下班时间之时,俞益茹已经困得不行,结果回家一打开门,就看见了房间里正夸张地尖叫着的关鸠。

    她穿着一件复古的大衣,里面是白色的高领毛衣,看起来倒是宛如四十年代的淑女,只不过行为举止和说出来的言语都和淑女扯不上关系,她说:“……我真骗不下去了,屏幕前面我分分钟就要跪下来了,所以我就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又控制不住了……”

    被关鸠挡住的坐在床沿上的薄复彰听见开门声,歪着身子望过来,说:“如意,你回来了。”

    俞益茹点了点头,一边脱大衣一边问:“这又是怎么了?”

    关鸠此刻转过身来看她,神情灰败沮丧,吓了俞益茹一跳。

    不过她很快发现,这憔悴的面色多半是因为关鸠自己画了个憔悴的妆容,用了蜡黄的粉底,又涂了青黑色的眼影。

    她忍不住吐槽:“你化妆化成这样,是想吓人么,万圣节可已经过了。”

    关鸠耷拉着眉毛:“我是为了复合自己的心境。”

    俞益茹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强行符合心境的人,她简直就怀疑关鸠是不是真的伤心。

    她诡异地看了关鸠一眼,望向薄复彰又问:“她是怎么了。”

    薄复彰说:“她坦白了自己是女的。”

    俞益茹:“……我以为这是最难坦白的呢。”

    她听到此话,也觉得情况够呛,又望向关鸠,问:“对方是什么反应?”

    关鸠说:“……从我坦白开始,就没有回复了。”

    俞益茹点了点头:“要是我的话,也当场把你拉黑。”

    她这话一出口,关鸠一行清泪就滑了下来,其中的时间间隔不超过一秒,把俞益茹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她目瞪口呆,连自我反省谴责都升不起来,心中只想:什么鬼,这就哭了?

    关鸠哭着蹲下来,抽噎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不可能原谅我,我完了……”

    她先是低声抽噎,三秒后就变成嚎啕大哭,妆花了一脸,简直惨不忍睹。

    俞益茹终于慌乱起来,她主要是想关鸠是薄复彰的朋友,自己就这么把关鸠说哭了,薄复彰会不会怪罪自己。

    她蹲下来柔声安慰道:“我就这么一说,可能那边只是在纠结呢。”

    她还想说些什么,薄复彰突然抓着她的手臂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然后说:“别理她了,让她哭吧,我们讨论一下行动方案。”

    俞益茹听薄复彰语调完全毫无波动,看起来确实是一点都不在意,便也故作无奈的不再安慰,只说:“真的还能追回来么?”

    她话音刚落,关鸠高声道:“什么叫还能不能追回来!我们还没分手呢!”

    这话倒是中气十足了,俞益茹嘴角一抽,说:“好吧好吧,是我误解了……”

    关鸠便说:“这怎么能误解!?这能一样么?!我说你是不是没安噗——”

    薄复彰把一盒纸巾迎面砸在关鸠的脸上,打断了对方的喋喋不休。

    纸巾虽然不重,但是迎面砸到鼻梁,显然也是够疼,关鸠捂着鼻子呻/吟着坐在了地上。

    薄复彰不管关鸠,对着俞益茹说:“还记得那天给的资料吧,既然关鸠坦白了,对方要是真的无法接受,我们应该怎么办才行?”

    俞益茹就回想起了这件事的另一个主人公,义双集团的千金,宋若瑾。

    说实话,当她看见这份资料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太好。

    她简直不知道关鸠这到底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玩个网恋,吊到的居然是这么一个真名媛。

    这就好像是走路捡到了一张金卡,你还知道密码,但是一用就被查出来了,你到底是用,还是不用?

    要是放在俞益茹身上,她自然觉得还是不用的好。

    她不清楚宋若瑾实际上是个什么情况,但是不管怎么想,就算宋若瑾不在乎,她们俩也不可能走到最后。

    这不是无的放矢,宋若瑾的资料里显示,宋若瑾家教严格,她一路都是精英学校读上去,一直到了大二才不知为何退了学,虽说如此也并没有放浪形骸之类的,而是一直呆在乡间的豪宅,不见生人。

    宋若瑾的父亲,也就是双义集团的总裁,生活作风严谨,是个传统的实业家,看上去可不会同意自己的女儿和另一个女性在一起。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多,总之她看到这份履历,第一时间便是想:反正没有未来,分了就分了呗。

    只是关鸠和薄复彰没人提到这一茬,她便也就不说了。

    说了好像显得自己有点俗气……

    这次薄复彰又再次提起,俞益茹想了会儿便说:“既然都坦白了,无论如何就先约出来,见了面才能看看,能有什么转机。”

    她转头对一脸颓败的关鸠说:“她有拉黑你么,没有拉黑,就要求见面吧。”

    关鸠的表情顿时有些怪异,她说:“拉黑倒是没有拉黑,但是真的要见面么……”

    俞益茹感到奇怪:“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你为什么还不想见面。”

    关鸠说:“我我担心我到时候说不好话,反而更让她讨厌。”

    俞益茹不禁侧目,她暗想,这方面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不过表面上她说:“你就按你平常游戏上那样表现啊。”

    关鸠又泪水涟涟:“游戏里我是一米八的可靠的汉子啊。”

    “你不是都承认了你是女的了。”

    关鸠憋红了脸,好半天,她终于吐出一句:“可是我没有承认,我不是一米八啊。”

    俞益茹:“……”

    俞益茹是真不明白这人的想法是怎么回事,性别都不是问题了,居然那么在意身高。

    当然,在意身高是没什么问题,但是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这个么?

    就在这时,关鸠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就停止了和俞益茹的对话,拿起手机一看,整个人便变了脸色。

    她颤颤巍巍地双手递出手机,颤声道:“来来来来信息了。”

    俞益茹接过手机,看见里面写着——

    若若:后天见面,地点再说。

    俞益茹挑眉道:“后天啊……还是圣诞节嘛。”

    看到这个信息的时候,俞益茹突然改变了想法。

    以她多年的经验来看,至少在宋若瑾那边,关鸠还真的有戏。

    有些事要不不开始,要是开始了,那真是没完没了。

    薄复彰也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看完后,没有一秒犹豫,就回复说——好。

    关鸠扑过来抢夺手机,也没能阻止薄复彰发送这条信息,尖叫着扑倒在了地上。

    她泫然欲泣,不敢置信:“你居然就这样回复了?!”

    薄复彰眯着眼睛,看着手机上的回复,露出满意的笑容,她说:“这样就好了,事情总算有进展了。”

    显然这进展和关鸠想象的不同,对方被拎出门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逼状态。

    屋里只剩下薄复彰和俞益茹两人,俞益茹就又感受到了累和困,随意洗了把脸,就准备在沙发上稍微眯一会儿,结果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很快便沉沉睡去。

    薄复彰做完晚餐想叫俞益茹吃饭的时候,便看见猫咪一样蜷缩在沙发里的俞益茹,大概因为姿势不对,轻轻地打着鼾。

    她枕着红色的靠枕,肌肤在映衬中娇嫩白皙,黑色的发丝盖住了半边脸颊,呼吸间轻飘飘扬起。

    她虽然闭着眼睛,睫毛仍然微微的翘着,薄复彰觉得有趣,伸出手去用手指轻轻刮着。

    俞益茹在睡梦中皱起眉头,偏过脸去。

    于是原本被头发遮住的脸颊便露了出来,微张的嘴唇是淡淡的粉色,露着一节小贝壳般整齐的牙齿。

    薄复彰的手指就从眼睛顺着鼻梁滑落,落在嘴唇上。

    她稍稍按下去,感受到嘴唇温热柔软,又立马收回了手,惊疑不定地看着指尖,似乎是被自己吓了一跳。

    惊疑很快转为迷茫,她蹲在沙发边上,看着俞益茹的睡脸,静静地……开始发呆。

    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她想到什么,从一边的桌子抽屉里翻出一本书来,小心翼翼地垫在了侧身朝外躺着的俞益茹的身后……

    俞益茹醒过来,是因为睡梦中觉得自己好像要在悬崖上滚落。

    她猛地惊醒,即使制止住了自己因为动作太大差点要滚下沙发的趋势,结果一下子被蹲在她面前的薄复彰吓了一跳。

    这不仅是因为薄复彰在她的面前,还因为要不是她刚才差点滚落的时候,连距离薄复彰大概只有二指的距离,真是差点就能吻到的距离。

    意识到这件事以后,俞益茹一时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遗憾一下。

    不过她很快收拾心情,正色道:“你干嘛啊。”

    薄复彰站起来坐在一边:“我在等你吃饭。”

    俞益茹“哦”了一声,以为薄复彰刚才蹲着是想把她叫醒,便有些奇怪,自己也没睡多久,怎么腰酸背痛的。

    结果她抓起手机一看,看见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四十。

    俞益茹:“……”

    她倒吸一口凉气,问薄复彰:“你还没吃饭?”

    薄复彰点了点头。

    俞益茹便说:“那你怎么不把我叫醒啊。”

    薄复彰指着俞益茹身后的一本书,说:“我想了办法把你叫醒。”

    这本书确实是俞益茹睡着之前没有的,俞益茹拿起来一看,发现这是一本精装的《论枪支的维护》,便纳闷道:“和这本书有关系么?”难道还指望她做梦梦到枪战被吓醒?

    薄复彰便说:“你身后有个东西,你翻身的时候就会觉得难受,就会往另一边翻,这样就会滚下沙发,然后就能醒了。”

    俞益茹:“……你就不能直接把我叫醒?——话说你希望我滚下沙发是什么心态?”

    薄复彰一脸无辜:“你怎么会滚下沙发呢,我会接住你的。”

    俞益茹:“……”

    俞益茹伸手去摸了摸薄复彰的额头,叹息道:“你这是病的越来越重了啊。”

    她这么说完,突然一愣,想到,难道薄复彰那么做,是因为想要设计让她们不小心亲到?

    但是她马上又觉得自己想的太多,有这个闲工夫,刚才趁自己睡着,就可以随便酱酱酿酿嘛。

    她因为自己的想法热了脸,为掩饰此事,连忙道:“快去吃饭快去吃饭,都冷了吧,当夜宵吃了……”

    她径直起身而走,没有看见薄复彰望着手上的精装书,露出怅然的,遗憾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