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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众多经验留下来的本能,俞益茹下意识把薄复彰正在拿起拼图的手给抓住了。
对方纤细的手腕落在她的手掌中,薄薄的皮肉之下是脉搏规律地震动。
薄复彰便停住了行动,低下头与俞益茹四目相对。
俞益茹眨了眨眼睛,花了一秒思索后说:“为什么赶那么急,我也想拼拼看。”
薄复彰看了看拼图,又看了看俞益茹,她诚实地说:“你拼不出来的。”
俞益茹多少有点恼羞成怒:“你管我那么多啊,我看看就不行么。”
“好吧。”薄复彰妥协了,她把拼图继续放在床上,自己却还是站起来,越过俞益茹下了床。
俞益茹便情不自禁叫住了她,说:“你怎么走了?”
薄复彰头也不回:“我去洗澡。”
薄复彰进了浴室,俞益茹看着拼图上这篇白茫茫的天空,就觉得没什么趣味。
她本来就不是能耐下性子拼图的那种人,更何况是这种变态级的连区别都看不出来的图。
她拿了块拼图,尝试着放在图面上,却又担心反而弄坏了薄复彰已经拼好的,于是拿起来攥在手心里,看着已经拼好的部分发呆。
浅蓝色的天空之上是白色的云絮,长拖拖仿佛在移动,在边缘堆积成白色的云团。
只是这样看着,仿佛整个人便陷入了宁静之中,真的能耐下性子拼下去了。
可是当看着堆在一边的剩下的碎片的时候,俞益茹又禁不住觉得头脑发胀,终于还是看不下去,拿起一边的手机聊了会天。
眼看着薄复彰要出来了,才装模作样地把手机放在一边,装作深思熟虑的模样皱眉看着拼图。
薄复彰照例头发滴着水便出来了,俞益茹便把拼图丢在一边,站起来拿了毛巾帮她擦了擦发尾,然后盖在了她的头上。
薄复彰顶着毛巾看了眼床上的拼图,便断言道:“你根本没拼吧。”
俞益茹不服:“这东西在我看来根本没什么区别,我那么久一片都没拼出来,有什么不正常的。”
“可是你又不是那种能耐着性子做那么久的人,肯定放弃了啊。”
俞益茹无言以对。
她很快又有些得意,笑道:“你已经那么了解我了啊,是不是平时都一直很关注我啊?”
薄复彰不说话,随便擦了擦头发,将毛巾扔到一边,先把拼图收起来了。
俞益茹的心中觉得有些不妙。
假如薄复彰就此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那岂不是更难确定对方心中的想法?
虽然态度的突变大多数时候意味着感情的变化,但是万一这感情变化是朝着冷淡走的,那该怎么办?
俞益茹一边觉得不应该,一边又忍不住往坏的方面想。
怪不得人们总说在感情上最容易患得患失,俞益茹觉得自己向来自信,如今却也不敢打包票说薄复彰已经对她产生了特别的感情。
她总想着需要更多的证据更多的表现——最好是薄复彰直接想她表白,她才能完全确定。
与此相反的是,她就很确定钟科伟一定是喜欢自己……
特别是假期的后面几天,对方频繁找她聊天,甚至询问她私下里的个人联系方式,表现出一种希望能在现实中见面的意思。
俞益茹基本不再应付,心中只想,真不知道要是对方知道了电脑对面还是自己,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寒假结束的第一天,俞益茹怀着复杂莫测的心情走进了公司。
公司里的大家久违地对她亲切的打招呼,问她假期过得好不好。
俞益茹嘴上说着“还好还好,就以前那样”,心里想,这可真是心情起伏最大的一个假期了。
更别提,今天她除了本职工作,还等面临一个令她心塞不已的兼职。
这世界上恐怕没有比等待坏事的发生更煎熬的事了,更别提这个坏事是她亲手策划的。
俞益茹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下午,眼看着时钟走向四点,她忍不住在往上戳钟科伟:钟先生,您出发了么。
钟科伟没有回复。
因为她发完这句之后,便看见钟科伟谈笑风生地和老板从门外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位熟悉的女同学。
是俞益茹的大学同学,名字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叫沈星桥。
难道说,钟科伟现在的女朋友,就是沈星桥?
沈星桥和大学时有些不同,头发是温柔的栗色,烫了大卷,剪了薄薄的刘海,看上去是个温柔恬静的女孩子了。
和俞益茹印象中剪着短发穿着中性一个耳朵打三个耳洞的女生完全不同。
不过进入社会后总会有些改变,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这么想着的时候,正挽着钟科伟娇笑不止的沈星桥举目四顾,与俞益茹四目相接。
俞益茹和钟科伟计划了他们俩见面该怎么样的情况,却没有说她女朋友原来也是熟人,俞益茹一时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打招呼,还是装作不认识。
说起来装作不认识也没什么不行的,毕竟沈星桥改变那么大,要不是俞益茹认人方面天赋异禀,一准是认不出来的。
那么说,还是不要打乱计划了。
俞益茹目光不停,装作不认识沈星桥,直接望向了钟科伟,露出吃惊的神色。
——嗯,接下来,我要上去打招呼……
“俞益茹?!”
在俞益茹正准备在脑中的想法付诸实践的时候,已经有人叫出了她的名字。
沈星桥松开了钟科伟的手臂一脸吃惊地走过来,说:“你是俞益茹吧?原来你在这里工作?”
这可真是完全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俞益茹一时当机,只对着已经站在她面前的沈星桥露出标准的微笑。
沈星桥笑着说:“你一定是认不出我了,我们大学的时候一起玩过,我是沈星桥。”
俞益茹表面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心中是一片草泥马跑过的尘烟弥漫的荒原。
这真是见了鬼了,眼看着主角怎么变成沈星桥了,钟科伟呢!钟科伟到底还要不要炫富了!
钟科伟并不比俞益茹好多少,同样也是一脸懵逼的状况。
他和这个女朋友没交往多久,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对方也认识俞益茹。
沈星桥已经完全控制了战场,她似乎意识到场合不对,便掩着嘴娇笑着对钟科伟摆了摆手,说:“你去和方老板谈事吧,我和老同学一起聊聊。”
眼看着这场戏的主角就要变一个人,俞益茹连忙救场:“那是你男朋友?这、这不是钟学长么?”
她热情地和钟科伟打着招呼,露出又惊喜又害羞的笑容:“我是俞益茹,以前也在广播台的。”
她又转而对沈星桥说话:“我现在还没下班呢,你还是先和钟学长去办事吧。”
钟科伟也反应过来,连忙走过来挽住沈星桥的手,说:“对,对,原来都是同学,之后再说,之后再说。”
直到沈星桥被钟科伟拉走,俞益茹回复了一圈同事的问话,才回到位置连忙联系薄复彰。
她给薄复彰打电话,压着嗓子道:“我该不会要被两个人秀吧?”
薄复彰了解了情况,沉思道:“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俞益茹有苦难言:“这差别可大了!”
薄复彰不懂:“有什么差别,总之你都知道了目的,难道还会受挫么?”
俞益茹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对方只是钟科伟,她有一万种方法能让对方对她失去兴趣的同时满意而归。
但是如果对方是钟科伟和沈星桥——这变数就太大了。
她纠结地对薄复彰解释:“你看,要是沈星桥也是讨厌我——鉴于钟科伟喜欢我,这个可能性毫无疑问的很大,那样,要是沈星桥想要在言语或者举动上欺负我,我该反击,还是不反击呢?”
“当然反击。”薄复彰一脸理所当然。
“那你觉得我能怎么反击,和她打一架么?先不说我打不打得过吧,光天化日之下打架这种事,我五岁开始就想不出来了。”
“额,你确实不可能打架。”
“那我就只能用同样的方法反击,这样一来,就非得使些技巧,去吸引钟科伟的注意力——对方本来看上去就没有死心,要是这么一来,又旧情复燃了怎么办?”
薄复彰陷入沉思,半晌,说:“那还是别反击了。”
“这就更糟了!”俞益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在他那样的男人眼中,还有比被欺负的楚楚可怜的女人更能激起保护欲的么?”
电话那头大约陷入了五秒的寂静。
五秒之后,薄复彰说:“你说的,很有道理。”
俞益茹咬着手指趴在桌子上:“总而言之,必须引开沈星桥,或者干脆引开钟科伟,我一次只能面对一个人。”
“好的,我明白了。”
薄复彰声音沉着,似乎是有着十足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