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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林玲玲和何奶奶报告了喜讯之后,何亭亭挨个给自己几个哥哥和刘君酌、李真真等人打电话,获得了一箩筐的恭喜和祝福。
何玄青笑,“那我们家就有两个教师了,一南一北,甚好,甚好。”
何亭亭好奇地问他,“二哥你不是说没空做老师吗?”何玄青师承何学和沈七老儿,浸|淫传统文化和古代文化,每天需要看大量的书,除此之外还到各地收集古董,是家里最忙碌的人。
“我是客座教授,也算是老师嘛。”何玄青笑道。
何亭亭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认可这是老师。
兄妹俩又闲聊几句就挂了电话。
一个星期后,何亭亭彻底考虑清楚了,便和艺术与设计学院的院长联系,告知对方她的决定。
院长似乎早知道她会答应的,所以一点也不吃惊,笑呵呵地领着她去办各种手续和填写资料,并且到校长那里也走了一趟。
落实了讲师身份之后,何亭亭深入了解了一下鹏城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之后又去让何玄青帮忙去找清大美院这个院系的资料。她觉得一门课程不顶用,想多方面参考,把相关的内容弄成一个专业方向。
然而她找得到的资料并不多,即使有也比较旧了,基本上用不上。所以她只参考了这个系的课程和具体方向,再以她自己编写的《室内设计与装修》为主,重新起草院系专业。
在国内,室内设计虽然早就成立院系了,但是真正的室内设计,应该是由她开始的。
所以,对于成立一个系,何亭亭是充满了雄心壮志,堪称野心勃勃。
到七月下旬,埋头忙碌的何亭亭被刘君酌和何玄连从苦修状态拉出来,说是让她一起去王哲的老家龙城。
何亭亭眼睛里都是各种文字和专业课程,听了有些茫然,“去哪里做什么?”
“鹏城的新股认购抽签表要发售了,但这次一个身份证只能买一张抽签表,一个人最多只能买10张表。我们去王哲老家收身份证去。”何玄连解释。
何亭亭眨眨眼,理清了何玄连的意思,问,“我们香水公司、化妆品公司、服装厂那么多人,让他们借身份证就行了啊,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去龙城?”
“顺便去玩玩嘛,你不好奇王哲的故乡吗?”何玄连摸摸鼻子,说道。
何亭亭觉得何玄连就是不对劲,但是到底如何不对劲又看不出来,于是看向刘君酌,“君酌哥,你也要跟着我三哥发傻吗?”
刘君酌的理由就正当得多了,“亭亭,现在是暑假,你天天缩在家里不好,不如出门走走。而且我们的慈善机构已经运营了,我们本人也该到贫困山区去看看,做些善事。”
这话何亭亭没办法反驳,最后只得同意出门。
不过她想着要做善事,就要求开三辆车去,一人开一辆,车上多装些书籍、作业本和文具。
刘君酌和何玄连都同意开三辆车,但是不肯让何亭亭开,说让王哲开,任何亭亭坐谁的车。
何亭亭被镇压了,只得同意,拉上两人去找王哲问他老家最需要什么物资,问清楚了就到外头去采购。
鹏城去龙城的路还没修完,所以何亭亭一行四人开了足足九个小时才到达龙城,并住进当地的旅馆。
次日醒来,四人开车进镇子,找到当地比较穷的小学,跟校领导沟通,然后送上物资。
王哲是本地人,本身又有能力,所以把这事办得很漂亮。
办完事,王哲苦笑着看向三人,“我老家这里环境很艰苦,你们估计有得受了。”
何亭亭三人不以为然,他们小时候的环境也很艰苦,还不是熬过来了?
可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三人睡木板床还好,去上厕所真的要疯了——完全是老式的厕所,就在养猪的房子里,臭气熏天,低头还能看得到白色的虫子在粪坑里蠕动。
何亭亭才进去看一眼就飞快往外跑,吐出了黄胆水,被村子里老的少的笑。
没奈何,何亭亭最后红着脸,由村子里的一个少女带到山里去解决了问题,并决定还是住镇上的小旅馆。
王哲是村子里文化最高的人,也是最有出息的人,他一个晚上就借了一麻袋的身份证。
何亭亭见办完事了,松了口气,打算再到镇上玩一天就离开。
这天是赶集的日子,三人到镇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山货,打算带些回鹏城。
可惜这个小乡镇真的太贫瘠了,基本上看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直逛到街尾,才看到有山鸡和野猪肉卖。
天气炎热,野猪肉是带不了的,所以何亭亭三人把羽毛五颜六色的山鸡全买下来寄放在老板那里,又继续在街上漫步。
又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道,“四位请等等——”
何亭亭回头,见是一个戴眼镜的高瘦青年。
王哲问,“你是中学的李老师吧?有什么事吗?”
“没错,我是在中学任教。”李老师说完,脸上闪过为难,但很快又变成孤注一掷,“我听班上的学生说,几位借了好几个村子的身份证,请问是吗?”
王哲点头,“没错。”
“那四位是打算炒股吗?”李老师又问,“需要借那么多身份证,想必四位都不是普通人。”
王哲笑了起来,“李老师谬赞了,我出身龙城,也是个打工的。”
“先生的气度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的工人。”李老师摇摇头说道。
何玄连问,“你拦下我们,是想跟我们说什么?”
“几位需要那么多身份证,肯定是大老板级别的,我拦下几位,是想问问,几位有没有适合我的职位。”李老师目光直视何玄连的眼睛,不卑不亢地问道。
“李老师打算下海?”何玄连惊讶地问。这年头教师属于铁饭碗,人人抢着捧,极少会有辞职下海的。
一直打量李老师的刘君酌突然问,“请问你是哪间大学毕业的?”
“我是清大毕业的。”李老师脸上闪过苦涩,“我当年是我省的高考状元,可是误入歧途。”
“什么?你是清大毕业的?”何玄连和王哲异口同声地惊问,满脸的难以置信。
清大毕业的学生哪个机构不抢着收?怎么竟然来了这么个偏远的穷乡僻壤做初中老师?
李老师点头,叹口气,“想不到吧?我也想不到。”他明明是天之骄子,明明有无限可能,可是却被发配到了这么贫困的一个小乡镇做中学老师。
何亭亭也很吃惊,她马上想起三年前的事,便问,“你是8|9年毕业的?当时是积极分子?”
“没错。”李老师神色中带着茫然,点点头,“我是化工专业的,辅修生物学,不知几位那里是否有适合我的工作岗位?”
他不想一辈子在这个小地方蹉跎下去,他希望能够学有所用,而不是因为一时的******毁掉一生。
何亭亭听了这话,和何玄连相视一眼,马上想到研究灵泉的研究所。或许,这位李老师适合进研究所。
看到何亭亭和何玄连似乎意动了,李老师抿了抿唇,眼里的茫然少了一些,光芒亮了一些。
刘君酌看了何亭亭和何玄连一眼,对李老师说道,“李老师学历这么高,却被分配到这里,想来犯下的错误不小。我们虽然缺人才,但是并不敢要犯下重大******的人。”
他家是圈子里的,很清楚这种类型的错误有多严重。可以说,一旦档案上有了这种污点,别再想在体制内混了。就是后代,也要受影响的。
李老师的脸色变了变,半晌说道,“当年我做事冲动,的确是有错的,可是我敢保证,我是被煽动的,现在已经不想那些问题了。”
他的声音渐渐悲愤起来,“真正指事的,哪会像我们这样受掣制?还没真正事发,那些人就拿到签证移民了。只有我们这些被当枪使的,留下来承受代价。”
何亭亭几人默然,的确是这样,真正坏心的,背后都是有人的,一出事了,轻易就能拿到钱和签证离开。只有单纯热血的大学生,做了什么就得承受什么。
她这么想着,看向刘君酌。
刘君酌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对李老师道,“可以给我们看你的档案和在校成绩吗?”
“当然可以。”李老师点点头,随即仿佛发誓一般,说道,“我可以保证,我绝对没有犯事!”
说完,他马上转身带路,唯恐迟了一步何亭亭几人就会改变主意。
看过李老师的档案和成绩之后,刘君酌道,“我们的确需要人才,但你在这里教书也得负责。所以你教完一个学期或者一年之后,交接清楚,再找王哲吧,到时他会带你来找我们的。”
“谢谢几位——”李老师马上感激得鞠了个躬,脸上表情又是激动又是感慨。
何亭亭问,“李老师,你答应得这么爽快,不会舍不得你的学生吗?”
李老师一怔,目光望着空荡荡的校园出神,“自然舍不得的……这里资源很贫乏,教师数量也不足,的确很需要老师……可是像他们向往美好的未来一样,我也向往啊。我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操,所以只能辜负他们了。”
何亭亭听了,见他眼中有伤感,但更多的是解脱的释然,便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
随后何亭亭几人又跟李老师聊了聊,发现他虽然被发配到偏远的穷乡僻壤,但对时事一直很关注,谈到和时事相关的,他都能说得上话,而且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果然高考状元,果然是清大的学霸及人物!
跟李老师聊了一阵,刘君酌眼见天色不早了,便提出离开。
何亭亭跟何玄连也没什么事了,便起身跟着离开。王哲和李老师相见恨晚,想再留一会儿,就让何亭亭三人先走。
何亭亭三人拿了山鸡回旅馆,喊旅馆的主人帮忙养着,又驱车到村里去收鸡蛋。
村子里的鸡蛋很小一只,就比脚拇指稍大一点,特别香,何亭亭自从吃过一只就想起小时吃的鸡蛋,早打算要买的。
在王哲的村子收了一批鸡蛋,何亭亭三人就由村子里一个说话爽利的男青年领着到邻近的村子去收。
第二天,何亭亭几人带着几只山鸡和两箱子鸡蛋回鹏城。
回到鹏城,王哲和刘君酌留下筹划购买抽签表,何亭亭和何玄连回了一趟沈家村给了二奶奶和舅公一人一只山鸡,就开车直奔厦口。
在厦口住了两日,眼见到已经是8月6日了,何亭亭和刘君酌辞别父母和何奶奶,马不停蹄地赶回鹏城。
车子进了鹏城,接着从特区外驶向特区内。
到达布吉检查站时,何亭亭和何玄连吓了一跳。
进关的车子载满了乘客,排队检查的人挨挨挤挤,从检查大厅一直延伸到进站口。
“这些难道都是准备炒股的人吗?”何亭亭惊讶地看向车窗外。
何玄连点头,“肯定是了。上半年魔都的股票那么火爆,不知有多少人后悔没赶上呢。这回鹏城也有新股上市,他们肯定不愿意错过。”
两人是开私家车的,所以不用下车检查。但是坐在驾驶座后面的何亭亭,却被要求出示证件。
何亭亭一边把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一边好奇地问,“怎么坐私家车的也要检查证件了?我记得之前是不用的啊。”
“没办法,现在很多人想混进来炒股,各显神通,我们只能查得严一点了。”检查的兵哥哥接过何亭亭的郑笺认真看了看。
何玄连听了,回头奇道,“这么夸张吗?都有些什么手段啊?”
“爬铁丝网的,喊本地人带进来的,躲在货车的货物里的,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兵哥哥核对过何亭亭的身份,见她是关内的,便挥挥手放行。
车子驶了出去,何亭亭看向四周明显比平时更多的车子和人,说道,“三哥,幸好我们回来得早,不然迟了进不来了。”
“没那么夸张……”何玄连虽如此说,但心里到底不放心,让何亭亭打给刘君酌问情况。
何亭亭于是打电话,电话打通之后,她一直都处于惊愕状态。
今天才6号下午,刘君酌竟然已经让公司的人领了身份证去排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