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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六,李植在定海城搜了五天的城,掘地三尺,总算把郑家的全部财产统计清楚。
搜出了财产,李植就要杀人了。李植让人午时把郑芝龙押到了定海城北城门,要当众问斩。
李植五月初一攻陷定海城后,郑家完蛋的消息就在福建疯狂传播。特别是定海城的溃兵被李植卸了武器盔甲遣散后,这个消息随着被遣散的郑家私兵飞速传播。福建的官僚士人,将领武夫,都是大大地吃惊。
郑芝龙在福建经营十几年,几乎是福建的无冕之王。福建的军政大事,哪件不是由郑芝龙做主?福建卫所营兵的粮食兵饷,全由郑芝龙拨调转运。即便是福建巡抚吴之屏,也要看郑芝龙的脸色做事。
郑芝龙威胁李植要抢李植海外财产的事情,福建的官员们有不少人知道。郑芝龙自诩海面霸王,既然在朝堂上当众威胁李植,自然就不会藏着掖着。
众人没有想到的是,称雄东南的郑芝龙这一次杀出去,却撞上了李植这一块铁板。这津国公当真可怕,在陆地上能打败五万清军铁骑,在海上还能打败郑芝龙。
李植嗜杀成性。郑芝龙抢李植,如果能咬得动,自然要赚大钱。如果咬不动,被李植一刀斩了,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郑芝龙和福建官场上人物利益往来极多,不少和郑芝龙交好的官僚都快马赶到了定海城,来送福建总兵最后一场。
五月初六的北城门刑场上,人潮如涌,挤满了来看郑芝龙的士人和武夫。
李植坐在刑场的上方,琢磨着郑芝龙有没有欺骗自己,藏匿银子。
郑芝龙所说的地窖李植已经找到了,里面搬出了六百二十万两银子。那些银子都是盖着印章的日本丁银,成色颇好。郑家虽然是靠劫掠发家,但成为最大的海盗以后也大力发展海贸,赚来的银子大部分都是从东洋贸易那里赚的。
不仅如此,李植还在城中的粮仓中找到十八万石的粮食,更在郑家仓库里找到二千五百担漳州白生丝,这些生丝大概是准备要贩卖到东洋南洋去的。
地窖的银子、生丝和粮食合在一起,价值七百万两银子,是一大笔财富。
这些年大明通货膨胀,物价腾贵,海贸的利润不断下降。郑家跑海贸的船只几十艘,一年盈利大概也就是一百多万两银子。福建广东两省跑海的海商大概有海船一百艘,每艘船给郑芝龙二千两银子买路钱,一年大概二十万两。再加上北港的收入,郑芝龙一年大概能收入二百万两。
但郑成功开销同样巨大,他要养五万私兵和海贼,要维护几百条战船,还要给朝廷的文官大佬送钱,算下来也存不了太多财货。
而且郑芝龙害怕李植杀他的儿女,想来也不敢藏匿财货。李植算了又算,觉得郑芝龙没有骗自己。
说起来,郑芝龙坐拥五万私兵雄霸东南海面,却也只有七百万两的财产,难怪他对李植的新竹垂涎三尺。
李植正在那里琢磨,却突然看到一个身穿大红官袍的文官排众而出,带着十个个文官朝自己走过来。
“下官福建巡抚吴之屏见过津国公!”
李植坐在椅子上看了看这个福建巡抚,嗯了一声就算是回礼了。
吴之屏拱手说道:“津国公在上,郑芝龙虽然触犯了津国公,罪该万死。但我福建诸官愿意筹措银子,买下福建总兵郑芝龙一条性命!还愿津国公高抬贵手。”
李植听到这话笑了笑。
这些文官一直以来收受了郑芝龙不少好处,这个吴之屏私德不错,此时倒是愿意出手营救郑氏。李植打量了吴之屏一眼,问道:“你们愿出多少银子买郑芝龙的命?”
“我等愿出二万两银子!”
李植摇了摇头,说道:“太少,你们要是出二百万两,我就放了郑芝龙。”
福建巡抚听到这话脸上一红,知道李植是戏耍自己,说道:“国公爷手下留情,也是积个阴德。”
李植一挥手,几个亲卫走上去把这些文官赶走了。吴之屏等十几个文官本来还满怀希望而来,此时却被卫兵驱赶,一下子都觉得自己斯文扫地,看向李植的眼睛里都带上了怨恨。
李植却不搭理这些无聊文官,看都懒得多看他们一眼。
午时差不多到了,李植正要让士兵行刑,却看到一个高大的书生抱着一壶酒,用力推开人群走到了刑台正面。他也不管李植的大兵,提着酒壶就往刑台上闯,立即被恼怒的士兵们用步枪拦住了。
看到这个书生,刑场边的几个郑芝龙子女都哭了起来。郑芝龙的一个女儿上去拉住这个书生,喊道:“大哥,父亲这就走了,你莫要发狂发躁,以后家里还要靠你做主哩!”
那个书生看了看刑场中的郑芝龙,默然不语。
李植见这情景有些好奇,走上去问道:“书生!你叫什么?”
那个书生怒视李植,大声答道:“李植!我是福建总兵郑芝龙的长子郑森,李植,你不杀我么?”
李植愣了愣,暗道这郑森就是历史上收复台湾的郑成功啊。此时这郑森还没改名,天下人也不知道他以后会是一个抗清的豪杰。原先的历史上,这郑成功一度率兵打到南京,以一家之力支撑了南明好几年。
比起投降满清的郑芝龙,这郑成功就光明磊落多了。
李植笑了笑,说道:“我不杀你,你提着酒壶来做什么?”
郑森见李植不杀自己,而且还笑着和自己说话,仿佛受到侮辱。大声说道:“我提酒来当然是给我爹送行!李植,我是个秀才,我的座师是你最恨的东林党领袖钱谦益。你不杀我么?”
李植哈哈大笑,说道:“你郑森不错,是个胆子大的。我不但不杀你,而且还要给你一百两银子做小生意。若是以后有人欺辱你,我李植第一个出来帮你出头!”
郑森看着李植,气得满脸血红。他提着酒壶手指李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你...”
他一句话说不出来,终于气急,把酒壶往地上一摔,拂袖而去。
李植看着负气远走的年轻人,摇了摇头。
一挥手,李植淡淡说道:“时辰已到!”
跪在地上的郑芝龙突然往前面挪了几步,大声喊道:“津国公,你若不杀我,我这辈子都受你驱策,为你开拓南洋贸易!”
李植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个士兵走上了刑台,对准郑芝龙脑袋摁下了扳机。只听到啪一声清响,郑芝龙的后脑勺冒出一片血雾。曾经不可一世的郑芝龙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刑台上,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