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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梅飘落,一 人近观,二人对弈,满庭太监宫女知晓昭皇一贯的行事作风,一旦入了独孤梅庭就意味着眼前的英伟男子不是帝王,而是一个享受平常生活的普通男子!所以他们纷纷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退离梅庭,将帝王帝后渴求的平民生活留给他们。
沐水瑶在听闻昭皇对 她的评点后,渐渐收敛了繁乱的心绪,全身心的投入这场无关父女,无关家国的激烈厮杀中!然而她的白棋被吃的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对面的中年 帝王有着一双明如黑玉的眸子,他的眸光微凝,隐隐有一丝威压的光。整盘棋局便了然于心,黑子一下再次截去沐水瑶的后路,丝毫不见半分心软,帝王惊心城府与铁血手腕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
黑棋呈大月弧将白棋包围在内,不出三步,沐水瑶必败!昭皇心底微微有一丝失望,也有一丝释然。
沐水瑶眉尖微挑,丝毫没有放过自家父皇眼底流露出一丝运筹帷幄的神态,她笑眯了一双桃花眼,扫了一眼棋盘,将棋子落在最右角。忽然,整个棋盘发出淡淡的亮光,黑白棋子似融合般互换,先前所有阵型全乱,形成了白棋吞噬黑子的局势,此局沐水瑶胜!
昭皇昭后皆是一愣,眉目犹带一丝不可置信。绝处而逢生,只手间,幽幽然中掌控所有局势。沐水瑶女儿身,却有男儿的隐忍与智谋,早已超出他们的想象!
“瑶儿,你这是什么棋局,为何来的如此奇妙古怪?”昭皇龙颜沉稳,眼底闪过一丝赞赏与惊异!
沐水瑶缓缓抬首,盈盈浅笑:“桃花棋阵。此棋与阵法相融,输既是赢,赢倒不一定会输。”
“哈哈,没想到朕会被瑶儿摆了一道。”昭皇朗声一笑,招手让昭后靠近,昭后轻笑款款而来,望着自家夫君与女儿,以及想起太子云奕和眉贞,顿感为人妻为人母的幸福。
沐水瑶起身让昭后坐于此处,而她则行走几步,盈盈跪倒在他们身前:“父皇母后,女儿有许多不解,还请父皇母后替女儿解惑?”
昭皇昭后对视一眼,眼底雾霭沉沉如暗夜。有些事,终究是瞒不住了吗?
“瑶儿,你先起来。”昭后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看了一眼昭皇,轻声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父皇母后绝不瞒你。”
也就是一直以来真有事瞒着她?
沐水瑶抬眸看着昭皇,尽量让自己语气淡淡道:“父皇,什么是独孤一族神脉后裔,这与轩辕一族神脉后裔又有什么牵连?”
昭皇一拂袖袍所有的棋子飞入棋盒中,沉凝道:“独孤与轩辕一族同为上古神人的后代,只是各为其主,辅助不同。后来,神魔两族停战共好,而我们两族不甘沉寂,于是先祖纷纷入世,寻求在人世的寄托与统治。轩辕一族早先开创九玄国与九阙宫,为了防止权势的专制,便将权力一分为二。但未想到传到这代,轩辕一族的权势被轩辕祈陌合并为一,独揽大权!而独孤一族自拥为王,创建了枫昭国到如今。所以我们便是独孤一族神脉后裔。”
她心一震:原来如此……
“既然我本姓独孤,为什么到了今时今日我才知道?”水瑶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捏紧,话语却很轻很淡,仿佛风一吹就散了,眉心却有股穿透似的疼痛,她有太多的疑惑,太多的不解了!
昭皇缓缓起身,负手背于身后,挺拔英伟的身姿如日月同辉,帝王之气一览无余,眉目深沉道如暗夜,仅是一句话语:“因为得独孤之女便可称霸天下!瑶儿,你的才智,你的身份,足以颠覆天下,让世人垂涎觊觎!”
沐水瑶浑身一震,她迷惘的神智被狠狠震醒,心止不住的狂跳如雷,愕然的直视昭皇幽黑的双目:“这、这是哪里的谣言,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可笑,太可笑了!
话音一落,昭后就紧紧抿唇,轻叹一声:“瑶儿,其实……不止这些,还记得你父皇今早所说的独孤之女顺应天命而归吗?我与你的父皇一生只孕育两个孩子,而你又是唯一的独孤之女,所以这个重任便落在你和你哥哥身上。你的天命便是助独孤一族夺得天下!”
“我不信,什么独孤之女,什么天命而归,什么称霸天下,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只是师傅的徒儿,我只是你们的女儿,其它的我不相信!”她难以置信的,一边仓皇后退,一边连连摇头。
昭后忙伸手去拉她,却扑了个空,担忧又焦灼道:“瑶儿,你瞧,你这个模样让我们如何敢告诉你?你不要害怕……瞒着你,瞒着天下人,就是为了保护你啊。”
如果天下人得知,沐水瑶岂能安然无恙活到今日?
“保护?”沐水瑶顿住身形,不知该作何反应。
看到沐水瑶稍稍冷静下来,昭后才轻轻松了一口气,不无怜爱道:“是啊,你之所以没有听过‘得独孤之女便可称霸天下’这句话,是因为天下人也不知。而我们也不想你背负独孤一族的天命。所以才选择什么都不告诉你,因为一旦你得知你是独孤之女时,就再也无法置身世外了。你不知,天下人也不知,这难道不是一种保护?”
“瑶儿……”昭后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越渐越远。
昭皇复杂疼惜的目光也停留在她身上,隐隐约约也对她说了什么?
恍然间,沐水瑶头疼欲裂,懵懂的神智被穿透眉心般的疼痛而逐渐唤醒,她无法压抑住颤抖的身体:“父皇母后,天下人真的……不知么?为何有人告诉我,我是轩辕一族神脉后裔的棋子?”
棋子?多么讽刺的一个词汇!她好不容易对他……筑建的那一丝信任,在倾倒崩塌!
昭后眸光一惊,难掩震惊的看向昭皇:“皇上,轩辕一直都知道?”
昭皇却在此刻,仰首轻闭了双目,再睁开眼看向水瑶时,已经带起无尽的自责与怜惜:“瑶儿,是朕高估了轩辕祈陌,是朕没能保护好你!”
不用多说了,这句话已经足够解释的太多,太多了!她的眉心疼痛异常,心也撕裂开来,鲜血淋淋的流淌着……岚昔说,轩辕祈陌很在乎她,甚至在乎的发狂!呵,得独孤之女便可称霸天下,他怎么敢不在乎?!
恍惚间,一幕幕场景飞速的涌进脑海,疼痛热浪翻滚心间,直逼得她眼眶滚烫起来——原来旧日的种种情爱,不过是别有用心的一场筹谋!
年少时,因为得知他的身份,被他属下逼服毒药,后来得师傅救活,却失去当时的记忆,直到生死崖如地狱般的折磨,无意间撞醒了所有前尘往事!更是从岚昔处得知他的不顾一切,让她在爱与恨之间无限挣扎徘徊!
再次苏醒,她以为自己被……不敢面对无暇干净的他,不敢触及他哀伤悲痛至极的眼眸,生如黑暗境地,所以她才会决绝的说出那句‘我恨你!’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他的霸道纠缠,他的独有占有欲到底为的是什么!只为迎娶独孤之女罢了!
她犹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体内血气翻涌——两种声音在脑海里拉扯,一个叫她相信,一个叫她不要相信。
她伸手止住昭皇昭后的靠近,似有一枚针扎入心间,让她疼到清醒又无力道:“是不是谁娶我,就可以得到天下?”
昭皇惊异的目光落在她凄清的面容上,极轻极缓道:“是。”
忽然,沐水瑶眉心的粉色桃花发出耀眼的灼光,她终于无法忍受灼热的疼痛,喉间喷出一股鲜血,身子轻晃的倾倒!
白茫茫的天空降落滴雪,和着她落下的泪,融入无尽的黑暗中……
……
“太医,公主昏睡了一天,怎么迟迟不见醒来?”昭后坐于床榻,捂着泛疼的心口,轻声又焦急的询问。
昭皇刚跨入寝殿,一听昭后此话,便剑眉紧凝,目光扫向了殿内的几人,昭后,太子云奕,眉贞以及百里烨。
他在百里烨身上停了一瞬,又看向了老脸沉重的钟太医,询问道:“钟太医,公主是什么情况?”
钟太医一脸大汗,顾不得开抹,忙向昭皇行礼道:“公主心有郁结,自己不肯清醒过来。微臣鄙言,心病还需心药医,任何外助针灸服药都无法帮助公主。”
昭皇还未开口,只听百里烨正色道:“既然是心病,还请昭皇允许小侄试试。”
“你?”昭皇不带任何情绪的侧目看去,百里烨的智谋与风姿堪称当世奇才,这一点他在几年前就十分了解,可以说眼前的紫衣男子是他极为欣赏的后辈之一。
太子云奕眸光微动的看了一眼百里烨,又看向昭皇道:“父皇,百里烨是儿臣在赢雁之战上结下的生死之交,儿臣相信他有办法救醒瑶儿。”
昭皇沉吟的点了点头:“朕明白你们之间的交情,但百锦王爷不远万里护送公主回国,这番举动倒引起朕的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