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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泽的脸当下变成青葱色。
他严正警告她:“柳一一,事不过三啊。”
柳一一哼一声,心思我过三怎样:“我又没骂你,为你身体着想,还说我不好?”
丹泽说行,不讲下话,先吃完先下桌。
柳一一嘀咕:“长得好看就无法无天啊,自我感觉太好了吧。”
总之两人吃完饭,各干各的事,谁也没理谁。
柳一一手头绣线用完,要用新线补,她起身去翻针线盒,很快翻出一团五颜六色各色绣线交织的线团,愣了半晌,突然发出尖锐叫声:“丹泽!你存心的是不是!”
丹泽一手拿书,一手背住一只耳朵,淡然道:“我存什么心,线头打结解开不就好了,大晚上叫得跟杀猪一样。”
问题绣线缠一坨,想找线头哪那么容易。
“我不管,你给我顺开。”
柳一一刚走过去,丹泽起身,伸个懒腰,说明天有事先睡了。
“你不准睡!”她拉住他的衣服,气哼哼举起手里线团,“瞧你干的好事,阴险蚊虫。”
丹泽看看线团,又看看她,一脸正色道:“又没有多难解,你有闲心跟我耗,这团线已经解开一半了。”
说着,扯回袖口,脱衣,上床,睡觉。
对方不配合,柳一一只能气歪鼻子。
结果一团线解了快一个时辰,再等她开始上手完成作业,已近亥时初。
照这个点,再绣下去,一个眼睛受不了,另一个也绣不完了。
绣不完作业,明天铁定被师傅骂。
柳一一看一眼梦周公的丹泽,恨得牙咬咬,心思,成!不让我舒坦,你也别想舒坦。
第二天一早,柳一一先起床,故意把丹泽常穿的一件坎肩放在衣服最下面,然后跟没事人一样自顾自洗漱。
丹泽起来时,她已经穿戴好,坐在堂屋等早饭。
两人继续互相不理,不过丹泽翻出自己的坎肩,玄色料子上用豆绿绣线绣一副图,上面两只鸟,下面一只龟,旁边还有两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他拿近看了看,内容是:两只黄鹂鸣翠柳,一只王八水中游。
当下,丹泽拍死柳一一的心都有。
他临走时,把坎肩丢到桌上,沉声道:“柳一一,限你一天内还原,不照做,别怪我不客气。”
柳一一把丹泽的话当耳旁风,心思就不照做,还能把我吃了。
她抓紧时间吃完早饭,趁空档把师傅布置的作业能做多少做多少,然后踩点去绣坊。
午休时,柳一一想起之前托花妈妈找媒婆的事,思忖一圈,决定还是去一趟。
中午的粉巷正是歇业时间,花妈妈如今见她,态度又是一个样。
不过到了后院,花妈妈骂她不懂事:“和丹爷过得好好的,跑来干什么?一一,我可告诉你,没哪个男人喜欢自己女人往这种地方钻。”
柳一一说知道,心里有些没底:“花妈妈,上次跟您说找媒婆的事……”
她话未说完,花妈妈打断:“还惦记这事呢?不是都跟丹爷好上吗?”
柳一一觉得有些话一两句说不清,简言之:“妈妈,丹爷对我好,说不准是一时的,眼瞅着快到冬至,年岁一过,我就进十九啦,别人二十岁做寡妇准备二轮,我还没嫁出去。”
这话,花妈妈听不明白:“丹爷不是答应娶你吗?你们又闹翻了?”
柳一一连忙摇头:“没,没,没闹翻。”
花妈妈白她一眼:“没闹翻你抽什么风?还要媒婆说亲?真成了,丹爷那边不过了?”
“妈妈,丹爷那边……”她叹口气,话锋一转,“您以前也说了,想嫁出去要么遇真命天子,要么隐藏过去,丹爷对我知根知底,将来怎么回事,谁知道呐,我心思多条后路。”顿了顿,她语气诚恳却带着许多无奈:“妈妈,不瞒您说,我能给丹爷的都给了,但我喜欢归我喜欢,人家怎么想,我脑子慢,看不穿也看不透,改明儿他不要我,我也不会为个男人沉塘,您知道,我就这
点出息。”
花妈妈犹豫片刻,应下来:“行吧,我找媒婆打听打听,不过我们丑话说前面,你别自以为是,两头都想占,闹个鸡飞蛋打。”
柳一一点点头,说自己有分寸。
回去的路上,她稍稍心安,想想丹泽没说完的话,以及他的表现,柳一一说不上他什么不好,相反这种平顺来得太快,总让人隐隐不安。
兴许是她患得患失,又兴许是她在风月之地待久,见多了,对男人本能保持一种防备。
这些话又不好讲,起码在柳一一看来,她和丹泽的关系没到相互信任,至死不渝的地步。
既然如此,不如自己先找好退路,万一闹崩,走得时候不至于太难看。
柳一一操自己的心,下午又赶绣活,一来二去,真把衣服拆线的事忘了。
再等丹泽回来,看见坎肩上豆绿绣线纹丝未动,气得直接去了书房,一晚上没理柳一一。
柳一一心思,玩笑好像开过了,忙拆了线,又端茶送水去书房,讨好丹泽。
“下午绣坊的活紧,我做不完,带回来接着绣,你那衣服是忘了,不是故意气你。”她像小媳妇一样,站在一旁给丹泽顺气,哄道,“别气了啊,为这点小事气坏身子多不值。”
丹泽喝了她的茶,听她语气不像骗人,也就算了:“我要找几本书,你先回屋,我晚点过去睡。”
柳一一应声好,离开书房的一刻,余光倏尔瞥见墙角一幅挂画,微微一愣,第一感觉,画上的女人真美。
即便脑子慢半拍,柳一一在那一瞬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又似乎明白几分丹泽说娶又迟迟没动静的原因。
心像被什么堵住,又像凭空横生一根刺,她以为自己会大哭大闹,却什么都没有,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会笑,指着挂画的方向,说:“咦?那画上的人是谁,好美呀!”
明明难过,却调笑。明明想质问,语气却无所谓。